十二对金翠珍珠簪子,掐金丝攒珠儿的样式。金丝有鲜花、虫草样式,都栩栩如生。嵌得珍珠都有拇指大,还都带淡粉、粉蓝、青白颜色,价值不菲。
此外还有江南香粉、胭脂膏、头油儿、黛子螺,都是精巧螺钿盒、亮银珠贝盒、琉璃玉瓶装着,贴着精巧鹅黄笺儿。
就连散给丫鬟婆子的赏赐,都是软缎绫罗,彩色料石花钗,上等绒线、丝线、羊毛针,没有低贱东西。
沈氏淡淡看了眼,对三嫂谢了一声,便叫人抬下去。
沈三奶奶拦着笑道:“你叫我过来,我不知什么事。我想着妹夫回府,上下不少应酬。偏偏你又病了,只怕失了礼数。这些东西不值什么,你拿去给老太太、太太,二房三房叔母都送几样,替妹夫表孝心。连同那四个小姐,每人送对簪子,给些香粉胭脂,是你们做哥嫂的心意。”
沈三奶奶的意思,让沈氏破财消灾,拿钱开路讨好夫君,为自己挣人缘。
这世上但凡拉拢人,最好用的就是钱财。
只是高门大户府中,送钱太过粗俗。世家女眷眼里,贵重首饰、衣料、脂粉,才是打动人心的硬通货。
沈三奶奶是精明人,听说沈氏身子不适,盼着娘家人来谈心,就知道沈氏在婆家过不好。她特意带了些贵重礼物,送给沈氏用来打点。
当然沈三奶奶也有私心,她丈夫是沈家庶子,不受沈家老爷的宠爱,在沈家没地位,又不是科举出身,只在礼部捐个官职,官运也没前途。
沈三奶奶仗着娘家陪嫁丰厚,在京师贵女里四处走动,一心为丈夫铺路。
沈氏小姑是将来的宁国公夫人,撒些银钱东西自是不放在心上,她只怕沈氏不伸手要呢。
可沈氏却不这么想,她是目下无尘,搭着官家千金的架子,对婆婆夫君都不说软话,如何乐意使礼物讨好人?
前几天芷兰的馊主意,打动了沈氏的心。
若是能阻拦世子袭爵,让宁家人来央求自己,这口恶气才能咽下去。
这几天沈氏不出门,就是在琢磨此事。
想阻拦世子袭爵的圣旨,就必须在礼部打主意。
礼部是沈家死党,不用沈老爷发话,沈夫人写封信,也能料理这件事。
沈氏思来想去不敢让娘亲知道,只好带信儿将三嫂唤来商量。
一来是三嫂与她关系最好,二来是三哥就在礼部当差,动手不知不觉。
沈氏拦住三嫂,让人将礼物抬下去。
“宁国府这般富贵,哪里看得起沈家的东西?咱不必巴结她们!”
沈三奶奶知她摆架子不服软,也就不好再劝了。
沈氏命人送了香茶上来,婉转问她知不知道世子袭爵的圣旨。
沈三奶奶当她关心此事,忙笑道:“知妹妹你是嘴硬心软,说是与妹夫赌气,其实挂念着他袭爵的呢。我前几天问过你三哥,圣旨已在司礼监盖了印,今日就发到礼部来。等明日登记誊录,大约后日就发下来了。好妹妹,你这病也快些好,也好顶受一品诰命,做国公夫人!”
沈氏低头掐算日子,与沈三奶奶坐近了些,说起要将圣旨压上几天。
“世子袭爵大事,府里定要大排宴席,遍请亲戚宾客。我这个宁国公夫人病着,只怕我们老太太、太太料理不好。”
沈三奶奶听这话好似有理,眼珠儿转了几下,收敛笑容正色道:“妹妹说的是正理,可朝廷的规程我不懂。等我与你三哥商议,看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