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枭垚顾千俞的其他类型小说《上丹霄沈枭垚顾千俞完结文》,由网络作家“猛喝半瓶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枭垚却笑了笑,她越过福山县主走到冯御医跟前,伸手将桌子上的那张纸抽了出来,递到福山县主跟前坦言:“县主,这里头还有昆明山海棠。”福山县主不是寻常妇人,她闻言只道:“那昆明山海棠又是什么东西?”沈枭垚没有说话,冯御医哼了一声道:“有剧毒,稍有不慎便死于非命。”沈枭垚只说了一句话便闭口不言,可是福山县主已经明白了,人魄听着过于惊悚,昆明山海棠有剧毒,所以这两样御医绝对不敢用在卿华身上。冯御医看福山县主沉着脸盯着对面的陌生女子,便道:“县主,卿华小姐的病情尚能控制,这方子风险极大,最好还是不要冒险行事。”他已经是宫中御医,无需与一个年轻女子比较医术,这女子若是将周卿华治个不好,福山县主恐怕不会让她活着走出御都,可若是叫这女子治好了周卿华...
《上丹霄沈枭垚顾千俞完结文》精彩片段
沈枭垚却笑了笑,她越过福山县主走到冯御医跟前,伸手将桌子上的那张纸抽了出来,递到福山县主跟前坦言:“县主,这里头还有昆明山海棠。”
福山县主不是寻常妇人,她闻言只道:“那昆明山海棠又是什么东西?”
沈枭垚没有说话,冯御医哼了一声道:“有剧毒,稍有不慎便死于非命。”
沈枭垚只说了一句话便闭口不言,可是福山县主已经明白了,人魄听着过于惊悚,昆明山海棠有剧毒,所以这两样御医绝对不敢用在卿华身上。
冯御医看福山县主沉着脸盯着对面的陌生女子,便道:“县主,卿华小姐的病情尚能控制,这方子风险极大,最好还是不要冒险行事。”
他已经是宫中御医,无需与一个年轻女子比较医术,这女子若是将周卿华治个不好,福山县主恐怕不会让她活着走出御都,可若是叫这女子治好了周卿华,不说辅国公面前他不好交代,在宫里恐怕也难出头。
这御都城只有那么大,一点风吹草动都影响着宗室和宫人贵人们的想法。
说完他又道:“姑娘既没有师从,那在御都有什么亲人?或是在哪家医馆坐馆?”
冯御医到底是在宫中多年的老人了,知道打蛇打七寸,这件事这对惜命的皇亲国戚们来说太重要了。
他说的这些沈枭垚都没有,董大娘子知道,福山县主也知道。
沈枭垚神色丝毫不变,福山县主和董大娘子倒是对视了一眼。
见三人都不说话,冯御医道:“没有师从,也无坐馆,什么都没有,那就是乡野游医,罢罢罢,我言尽于此,此乃县主家事,卿华小姐的病情已经稳住了,我晚些再过来探脉。”
说完他朝福山县主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屋里再次只剩下三人,福山县主在一旁的锦凳上缓缓坐下:“沈姑娘是来寻亲的,这我知道,既然没有寻到,不知原本是打算何时离开御都?”
沈枭垚将手里的方子放在了福山县主面前的桌子上:“县主被骗子骗过一次心中警惕,我十分明白,我的确是来寻亲的,只是家中平平,亲戚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打听了说是早已搬走了,我原本只打算在御都城待半个月,如今已经是第十二日。”
福山县主面带纠结。
沈枭垚对着董大娘子笑了笑,大方拱手道:“事关爱女,县主犹疑也对,告辞。”
她说完便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门口的婢女为她引路,沈枭垚一路走出了垂花门,福山县主并没有派人来拦她。
出了垂花门,门口有青油小轿会送人到门口乘马车。
她刚坐上小轿,董大娘子气喘吁吁地追了出来。
“沈姑娘!.....沈姑娘留步!”
她到了轿子前伏下身子猛喘几下,两个跟出来的婢女一边喘气一边扶着她,生怕她厥过去。
引路的婢女忙打起轿帘请沈枭垚出轿。
董大娘子扶着轿杆道:“县主有请!县主请...姑娘过去!”
她话语都要歇一口气才能说完,沈枭垚面上没有任何惊喜之色,慢慢从轿中出来,看着董大娘子道:“辛苦你了。”
董大娘子一甩手中的帕子,摆了摆手道:“姑娘脚力太好....,我就...就慢了两步出来,就看不见你人影了。”
沈枭要垚这才又弯唇笑了笑。
这次是回了福山县主的内厅,福山县主身旁还坐着周羡好。
沈枭垚一进门,福山县主便道:“我刚才已经与国公爷商量过了,明日起,就由你来照看卿华。”
许是因为周羡好在,她没有说的太详细,但是她给沈枭垚递了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沈枭垚点了点头道:“请县主允我丑话说在前头。”
“第一,我不是神仙,不能改天改命,只能尽量延续她的寿数。”
“第二,我在用药的过程中,不能再让御医看诊。”
“第三,县主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这些基本都是之前提过的,福山县主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她还特地提了去见汝阳公主的事情,福山县主有些意外,不过目前对她来说这是最简单办到的,于是点了点头道:“可以。”
一旁的董大娘子倒是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沈枭垚便看向她,福山县主微微皱了皱眉,董大娘子是她的心腹。
董大娘子在犹豫间有些恍惚,这位沈姑娘总是温和着神色笑眯眯的,福山县主却是个暴烈的性子,但是不知为何,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些相似,比如眼下这一幕。
她斟酌了一下道:“姑娘可是说汝阳公主的事情?”
沈枭垚点了点头,心却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她直觉董大娘子不会说什么好事。
福山县主正望着董大娘子,闻言眉头再次狠狠皱起,有些不耐烦道:“又怎么了?她还能跑了不成?”
董大娘子忙解释道:“跑倒是没跑,就是...就是顾大公子昨夜直闯渑池,将人带走了。”
福山县主面色诧异:“怎么回事?”
沈枭垚的心慢慢放了回去。
“沈姑娘昨日说想要见见汝阳公主,奴婢今天一早便叫人去渑池那边看看情况,谁知刚才回来的消息,说是昨日顾大公子将人带走了,不知是带回了荣安伯府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当着沈枭垚的面,福山县主只觉得头疼,捏着额角道:“定是带去了荣安伯府,汝阳一个未嫁的女子,难不成还被他养在外头!你去,看看宫里的意思。”
汝阳公主幽禁渑池是犯了错去受罚的,被接到荣安伯府享福,别说皇帝同不同意,杨家和皇后定然第一个不同意。
沈枭垚知道辅国公府与荣安伯府已经不睦已久,但就算他们说去看看宫里的意思,也不是去看杨皇后的意思。
荣安伯府是先皇后的娘家,荣安伯乃是太子苏珏的舅父,也是沈枭垚的舅父。
杨家是当今皇后的娘家,杨皇后虽没有生皇子,但是她是嫡母,除了太子,几个没有母亲的皇子都对她十分孝顺。
辅国公不站杨皇后,却也不站太子,他们站徐贵妃和雍王。
这也是眼下朝中的三个派系。
福山县主安排去打听消息的人只能通过徐贵妃看皇帝的意思,看皇帝是打算追究顾千俞和汝阳公主的过错,还是淡淡揭过这件事。
前世的沈枭垚是十七岁回到御都的。
现在她依旧在十七岁时回到了御都。
今生御都寻找她的消息比前世早了两年传到了西亳,青雀才代替她做了两年的公主。
沈枭垚原本的计划是到了御都之后想办法搭上顾千俞这条线,让顾千俞带她去渑池。
可现在她已经在顾千俞面前露过脸了,况且她突然发现顾千俞好像也不是可以信任的人。
她只能再想别的办法进宫。
庆阳大街是御都最繁华的街道,南通内城城门,北通皇城。
沈枭垚便在庆阳大街寻了一个最普通的客栈住下了。
御都的消息比鹿城快,也比鹿城详细。
差不多三个月前,杨皇后生辰,汝阳公主送了一顶珍珠和金银制成的花冠,那花冠十分精致,上有金丝制成的振翅蝴蝶,还有珍珠组合成的花朵,两鬓的赤金流苏大气精美,整个发冠香气四溢。
杨皇后十分喜欢,时常佩戴那顶花冠,甚至为了搭配花冠还专门做了一套华服。
可是二十多天之后她就病倒了,发热,呼吸困难,整个人都倦倦的,太医都说她是感了风寒,好好用药就会痊愈。
可是一连四五日,汤药顿顿不落,她却病得越来越重,到第七天的时候几乎虚弱得下不来床。
杨家不放心皇后的身体,便举荐一位药僧进宫给皇后看病。
那僧人进宫后查验皇后的用物发现那花冠的香气有毒,最后拆开发冠,发现里面拆出了死人的头发,还有那香气也是使人慢慢衰败的毒。
花冠不是宫中的司珍局所出,是汝阳公主亲手制的。
更可怕的是,杨皇后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她在药僧来的前一天就已经见红了,孩子没有保住。
谋害皇后和皇嗣是重罪,即便汝阳公主是嫡长女也不能幸免。
他们说她是担心杨皇后产下皇子会跟太子争夺储君之位,因此之用巫蛊之术谋害皇嗣。
可事实是宫中皇子众多,除了太子还有皇二子安王,皇三子楚王以及皇四子雍王。
即便杨皇后生出儿子,太子也比这孩子大了十七岁。
杨皇后不是个争权夺利的人,反而是个性格单纯直白的大家闺秀。
沈枭垚从来没有把杨皇后放在眼中过。
就算在前世,她最后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也是徐贵妃和雍王。
况且青雀不会伤害杨皇后,太子和顾千俞应当也知道她不会那么做,且青雀虽会些巫蛊之术却不懂辨香,发冠里藏死人的头发也算不得巫术,她没有这么做的任何理由。
在沈枭垚打听来的消息里,太子并没有为汝阳公主求情。
前世她曾一直以为,她和太子的关系恶劣是因为她自己。
已经进了腊月,御都城里十分热闹,到处都是过年的氛围。
沈枭垚给养母沈九娘寄了快信,说自己有些私事处理,晚几日回西亳,叫她不要担心。
御都落雪时,辅国公府的董大娘子终于给自家主子福山县主找到了一位本事大的女相师。
这位姑娘自鹿城寻亲而来,因盘缠不足私下接一些看相之事,董大娘子已经打听了,当铺万宝轩的老板娘、还有秀方街最有名的媒婆都找她看过相,两人对这位女相师赞不绝口,说她本事极大,不仅看卦,对符咒驱邪之事也十分精通,又说她每月只替两人看卦相。
董大娘子原本有些犹豫,想亲自看看这位女相师再说,谁知托万宝轩递了话后人家拒绝了。
董大娘子跟了福山县主二十多年了,不说整个御都城,就是整个庆阳大街的商户,谁见了她不称呼一声董大嫂子。
她直接以辅国公府的名义提出拜访这位女相师才见到人。
但是若是引荐给县主她还是想先确认一下对方的本事,这位女相士似乎也看穿了她的意图,只柔声道:“夫人十五岁走上‘金’,二十一岁时见了血光之灾。”
说完这两句便闭口不言,她蒙着面,董大娘子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心里却激动不已。
福山县主是大长公主的独女,她算是长公主府的家生子,只不过爹娘都是粗使的,爹还有些小赌瘾,家里在外头欠了些账。
她十二岁时因为为人机灵被选到府里的嫡女福山县主身边做婢女,一开始只是个三等丫头,十五岁时县主的一个婢女得了病被打发出去了,她顶了二等的缺,半年就当了一等侍女。
家里的赌债的确是在她当了一等婢女之后还清的,做了一等婢女就要佩戴金饰,这是主子的体面。
这样说来,她的确是在十五岁走上了‘金’。
但是血光之灾她是没有的,她一开始下意识就要反驳,忽地想起二十一岁那年她小产过一次。
当时是她已经生过一个儿子后又怀了,她那些时日没注意身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雨天回家摔了一跤流产了才发现,她怕县主知道了觉得她晦气不再让她伺候,硬生生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和她的丈夫董大管事。
经过此事,董大娘子一回府便向福山郡主说起了此事,只隐去自己小产一事没说。
福山县主沉迷的并不是卜卦,而是别的,这件事沈枭垚前世便知道。
福山县主是先大长公主的独女,当今皇帝的表妹,也是沈枭垚的表姑姑。
十六岁便嫁给了现在的辅国公,今年才不过二十九岁。
辅国公是一等爵,府邸距离皇城也十分近。
前世的沈枭垚只来过辅国公府一次,而且最后不欢而散。
董大娘子亲自将她带到了福山县主的院子,内院的婢女们少见陌生的独身女子,显然沈枭垚的打扮又不像御都城中的贵女,因此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好奇。
穿过假山堆叠的庭院,又走过挂满了六角宫灯的长廊才到福山县主用来待客的内厅。
董大娘子笑着道:“沈姑娘稍坐,我家主子稍候就来。”
沈枭垚对她略点了点头。
福山县主刚才便已经看到了董大娘子带进来的人,她第一次见如此年轻的女相师,看着才十几岁,一身雪青色织锦羽缎斗篷,下摆露出霜色飞鸟描花暗纹长裙,面上覆着面纱,看穿着打扮倒像个贵族小姐。
只是她这样一身打扮,却梳了男子发髻,只留下两鬓边的一缕,长长地垂在胸前。
福山县主不将她往卜卦看相上联想,只会觉得这女子打扮少见,但却好看,如今联想到她的身份,又觉得她行止间倒还颇有些仙风道骨。
沈枭垚再次笑了,周羡好看着她愉悦的笑容有些不知所措,她只觉得在这个笑容里,这个沈姑娘的目光很吓人。
沈枭垚眉眼弯弯的看着她:“这话是谁说的?”
周羡好却是不敢说了,她这个年纪,已经知道了女子不能犯口舌,这是七出之条。
她不说话,沈枭垚自然不会为难她。
日头正好,冬日的日光照的院内树枝的枝头泛着莹白,沈枭垚盯着那枝头冷笑了下。
见她起身要走,周羡好才喏喏道:“御都的贵女都不喜欢她,我不知道为什么。”
沈枭垚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你也不喜欢她。”
周羡好往前走了两步,她想否认,但是沈枭垚径直走了,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青雀倒是说得还算委婉了,这御都城的贵女何止不喜欢她。
沈枭垚在辅国公府住了三日,到了第四日,徐家的二小姐请她过去看相。
福山县主跟徐贵妃走得近这事在御都城里不算秘密,大家都觉得是因为徐家当初给她举荐了个天师的原因,觉得只是女眷间的往来与朝堂无关。
福山县主得了沈枭垚这么个厉害的‘女相师’自然会跟徐夫人显摆一番,况且沈枭垚刚在当铺和秀方街那边看过相,口碑不错,徐家有人来请再正常不过。
董大娘子过来送的帖子,笑吟吟道:“徐家也是顶贵的人家,姑娘莫担心,县主还给您安排了两个侍女跟着,后日到那儿给徐二小姐面一面相就回来了,若是徐家留饭,也是面上有光的事情!”
见沈枭垚面色虽温和但是不说话,又道:“姑娘怕是还不知道吧,这个徐家便是宫里徐贵妃的娘家,徐贵妃可是雍王殿下的母亲。”
董大娘子跟沈枭垚相处了几日,她早已经看出来了,这位看着温和的沈姑娘就是单纯的面上爱带点笑,她不乐意的时候就会不说话,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傲慢,不似御都城贵女的那种傲慢,是上位者的傲慢,似乎在说‘你接着说,说到我满意为止’。
这个节骨眼上董大娘子不敢得罪她,正想着再劝劝,坐在面前的美人再次弯唇一笑道:“劳烦你了,还要多谢县主抬举,什么时候去徐家?”
董大娘子松了口气道:“姑娘大气,我去回了县主,恐怕明日一早徐家就会派人来请。”
沈枭垚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董大娘子自然不会等着沈枭垚给她打赏,但是她依旧没走。
沈枭垚自然知道她还有话说,伺候沈枭垚的小丫头端了茶盏过来,沈枭垚这才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董大娘子坐吧,我才是外人,大娘子不必拘谨。”
董大娘子做了几十年奴婢,能一直做福山县主的心腹就是谨慎,这沈姑娘还没得县主看重时她跟沈姑娘平起平坐,沈姑娘得了县主看重,那就是福山县主的贵客。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道:“县主年轻,这辅国公府里的老夫人还在,老夫人是个吃斋念佛的,平日里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爱求个签筒或者去庙里求些神药,听说姑娘既会面相又通医术,听着便得她的心,叫县主请姑娘过去见见。”
沈枭垚知道她说的是福山县主的婆婆,前世她自然见过这位周老夫人,周老夫人重男轻女,这种重男轻女已经到了不管谁家的孩子,她都会对男儿和气些,在她眼里,给辅国公生过了两个女儿的福山县主若不是出身好,早就该被弃下堂。
不过周太夫人前世对沈枭垚还算和颜悦色,因为沈枭垚在关键时刻代替弟弟去送死了,她说做女孩儿就该是汝阳公主这样,为家里的哥儿们做些事情,这才是女人该做的事情,且辅国公府所有的女眷都要读女则与女诫。
因此福山县主跟这个婆婆的关系并不好。
周老夫人的言论在前世的沈枭垚心里简直就是故意恶心她,她没在大庭广众下戏弄这老太太都算是周家祖上积德。
前世的她没那么做,只是因为实在不把周老夫人放在眼里。
董大娘子带着沈枭垚过去时,周老夫人的厅堂里坐了不少人,福山县主和她的两个弟媳,还有几个似乎是旁系的婶子什么的,周羡好靠在福山县主身边。
周老夫人才五十多岁的年纪,身子康健,精神很足,再加上保养的好,看着脸上也没什么皱纹,且她今日穿了身葱黄色暗花对襟长袄,年轻明亮,跟‘老’这个字一点不搭边。
沈枭垚走到厅中给她行礼:“草民沈氏见过老夫人,给老夫人请安。”
周老夫人一直盯着她,等她行完礼后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清她的长相后有些挑剔地对一旁的侍女抬了抬手,示意赐座。
似乎对她从哪来的,叫什么都不感兴趣,直接道:“沈氏,听福山说你懂看相。”
沈枭垚面带谦虚:“略知皮毛,县主抬举了。”
周老夫人抬了抬下巴,冲坐在福山县主下手的女子道:“锦瑟,叫沈姑娘给你看看。”
坐在福山县主身边的女子十分年轻,杏眼桃腮,樱桃小口,看着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海棠红的妆花缎长裙,听见周老夫人的话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刚要开口,福山县主就冷着脸道:“母亲不是说是自己有话要问沈姑娘,沈姑娘每月只看两人,已答应给母亲和徐二小姐看,乔姨娘想看等下个月吧。”
沈枭垚倒是突然想起此人是谁了,周老夫人的表外甥女,因为福山县主一直没生出儿子,便由周老夫人指给辅国公做贵妾了。
前世福山县主发疯也有她一部分原因,沈枭垚抬头去看乔锦瑟,她面容娇媚,见福山县主说完便道:“县主不必动气,老夫人是想请沈姑娘帮我看看子嗣的事情。”
福山县主脸色依旧冷硬:“那也不行。”
“你说什么就什么,这个家由你做主算了!”周老夫人不耐烦的看向福山县主,见她要开口,打断她道:“我这把年纪了看相折福,你见过那么多大师连这都不知道吗,我叫沈姑娘来就是给锦瑟看的,谁叫你生不出儿子。”
这话说的刻薄至极了,一点也不像个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
沈枭垚根本不必去看福山县主的脸色有多难看,她一直看着乔锦瑟娇羞得意的脸,勾唇笑了笑。
周卿华身体不好,八岁了才只是识得几个字,还是五六岁身体尚好时学的。
福山县主带沈枭垚进去时她靠在美人榻上听婢女讲故事。
一看到福山县主便笑嘻嘻的道:“娘来啦!”
说着张开双手要福山县主抱。
沈枭垚挑了挑眉,启国女子十六成亲,八岁已经开始学习琴棋书画,女红管家。
卿华身子瘦弱,个子也不如同龄人高,可即便如此八岁的孩子对养尊处优的福山县主来说也有些沉手了。
沈枭垚看着福山县主吃力的抱起女孩,董大娘子下意识去虚扶着她。
周卿华趴在福山县主肩头去看沈枭垚,见她蒙着面,眨了眨眼道:“娘,这个姐姐是谁啊?”
这是沈枭垚第一次见到周卿华,前世她身体不好,福山县主从没带她在人前露过面,再后来她便去世了。
卿华长得很像福山县主,也许是因为常年待在房中,她泛着惊人的苍白,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
福山县主抱着周卿华在美人榻上坐下,一旁的婢女为沈枭垚搬来了锦凳。
“这是娘的一个远方亲戚,她没有见过你,特地过来探望你。”
福山县主声音温柔,远不似沈枭垚见过的她。
周卿华头上未带珠饰,头发梳成两个小小的双丫髻,手上倒是带了两只光滑的金镯子,沈枭垚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你的镯子好漂亮,能给我看一看吗?”
周卿华抬头看了看福山县主,看对方微笑着,鼓励地看着她,才怯怯的伸出手。
沈枭垚摸了摸她的镯子,最后捏了捏她的脉搏。
她松开手,两个婢女便上前逗弄卿华,董大娘子便带着她出了卿华的房间。
福山县主抱着女儿说了一会儿话才出来。
沈枭垚抬头在外间环视了一圈,福山县主以为她在看风水,便补充道:“这房子挺旧了,但是找过几个师父来府里看风水,都说这里是风水最好的地方。”
沈枭垚点了点头没有往房门外走去,福山县主跟了出来,急切道:“姑娘能治吗?”
沈枭垚比福山县主高了些,她偏头看向福山县主道:“县主,您想过把小姐送出御都吗?”
福山县主一愣,随即猛的摇头,反驳道:“绝无可能!之前也有位道长建议我把卿华送出御都,最好送到什劳子的山上去学道,不说我舍不舍得,卿华身子那么弱,她如何能受得了,她多走几步就上不来气!”
沈枭垚没在接这个话题,只道:“县主既然不是请我来看相的,便没有每月限双这一说法,我知道县主是想让我治好卿华小姐,但是有些话,我必须得先告诉县主,还请县主屏退左右。”
董大娘子忙引路去内厅,“姑娘这边请。”
福山县主脚步飞快,一边走一边道:“无论有多难我都要治好我的女儿,即便用我自己的性命去换也无所谓!”
她曾在佛前许愿,宁愿自己折寿十年,也要把福气给卿华。
她是名门贵妇,此时压裙的玉佩却在她裙上起伏翻飞。
两人走到内厅,屋里再次只剩下三人。
沈枭垚没有坐下,只看着她道:“这世上没有能叫人起死回生的巫术。”
福山县主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冰冷,厅内的气氛凝滞了片刻。
“巫术,是用来害人的,你上次用到的那位高人,不是用一个健康的孩子去治好了卿华,而是他用卿华,害死了他想要害死的那个人罢了。”
“你......你...胡说。”
福山县主如遭雷击,不可置信道:“可...卿华,那几年身子的确变好了啊!”
董大娘子也在一旁猛点头。
沈枭垚又道:“他的确害死了他想害死的人,巫术也有巫术的因果,难道你们不曾听说过回光返照?”
沈枭垚还有一句话没说,徐家把这个人推荐给辅国公,自然是看重了辅国公府的人情。
只要卿华康复过,无论最后的结局如何,徐家便只有功,没有过。
福山县主浑身颤抖,她踉跄着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沈枭垚的衣袖:“你既能识破这个,定然是有法子的!”
沈枭垚对上福山县主的视线,她从来就不是个温和的人,前世不是,今生即便重生回来看开了很多事,也依旧不是。
福山县主在那冷寂的视线下怔了片刻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我不管你是用巫术还是用仙术,我只请你治好我的女儿。”
说完她像是冷静了许多,松开沈枭垚的衣袖道:“姑娘既然敢进我辅国公府的门,自然也知道辅国公府的权势,你既然敢来,自然也有真本事,我们若能各取所需,自然皆大欢喜。”
沈枭垚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她的威逼利诱改变分毫,她知道福山县主是什么样的人。
但是福山县主有一句没有说错,他们要各取所需。
“我可以为卿华小姐治病,但却不是用巫术,而是用毒,普通温补的药对她已经没有用处了。”
她顿了顿又道:“县主也可以拿着我的方子和法子去给外面的太医或者跟宫中的御医看,也可以决定用不用,我不能保证卿华小姐长命百岁,但是我起码能保证卿华小姐活过十二岁。”
福山县主面色苍白唇角翕动,御医跟她说过,卿华活不过十二岁,即便是十岁也十分艰难。
御医说话向来保守,他们说活不到十二岁,恐怕十分确定卿华会早早夭折。
福山县主狠狠攥住手中帕子,几乎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沈枭垚。
董大娘子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见她们而二人一直没有说话,又担心福山县主压不住性子翻脸。
劝道:“县主,此时没有更好的法子,说不定等县主过了十岁,咱们能找到更厉害的仙师!”
福山县主面色依旧难看,但是却似松了半口气一样道:“那你想要什么?”
沈枭垚从袖子中摸出一只小小的锦囊道:“听说汝阳公主谋害皇后是使用了巫蛊之术,这符咒有奇效,县主可献给皇后娘娘。”
福山县主看了那锦囊一眼没有接,沈枭垚又道:“传闻汝阳公主曾在西亳生活过,我行巫术,却从未见过西亳的巫师,我想见见汝阳公主,一窥西亳的辛秘。”
福山县主的表情这才有些变化,她看了董大娘子一眼,董大娘子上前接过了那锦囊。
福山县主才道:“汝阳的确流落到西亳过,不过对巫术一道并不精通,将她找回来时也是在西亳边上的村镇,说的神乎其乎罢了,不过她如今自身难保,你若想见她倒也简单。”
“臭娘们!”
小二捂住眼睛大骂。
叶泉安从背后一脚踹在他的膝处,直接将他踹跪在地。
那边两个马夫也被按在地上。
楼上的掌柜似乎总算听到动静了,带着几个打手从楼上快步下来。
沈枭垚在也叶泉安踹小二的时候就往后退了两步,闻声又抬眸看去。
掌柜的看着四十出头,披着貂裘,圆润富态,两颊的肉挤得眼睛都似一条细缝,此时手中盘着核桃,六个打手跟在他的身旁。
“何人敢在我这里闹事!”
他浑浊的视线先落在了最近的沈枭垚身上,虽然面前的女子蒙着面纱,但身姿窈窕,气度不凡,他眼中精光亮了亮,又移向顾千俞身上。
脸上露出了点轻蔑的笑:“这位公子看着也是富贵人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竟然砸我的地盘。”
说着几个打手已经站在了荣安伯府侍从的对面。
顾千俞没有一点掏府牌的样子,反而抱臂看着掌柜道:“你是什么东西?”
沈枭垚的视线终于定定的落在了顾千俞的身上,这不是她认识的顾千俞会说的话。
掌柜的已经几步走到了沈枭垚的一旁,看了一眼被叶泉安摁倒在地,捂着眼睛挣扎的小二啐了一口道:“没用的东西!”
躺在地上的小二一边死命挣扎着试图去指沈枭垚,一边胡乱咒骂。
“都是这贱人!”
“爷,这娘们给小的下了毒!求求您快叫大夫!”
“小的要瞎了!!”
他似乎十分痛苦地想抠自己的眼眶,又死死忍住,两只手不停在脸上扒,哭得泪涕俱下,似乎想把眼睛里的不舒服哭出来,想挣扎却被叶泉安一只脚踩住。
掌柜的一只手抬起,在要搭到沈枭垚肩上时,沈枭垚再次向后退了一步。
她一直温和的表情散开,眼神冷冷地看向那如同年猪一般的脸。
掌柜被她针锋一样的视线盯得面皮略僵,他自然知道这就是今天住进来的,来自西亳的那个女子。
西亳谣传已久,但是真假不知,可是此时店小二还在地上躺着,倘若西亳的传说是真,那他们就有鬼神之能。
那胖子面皮抽了又抽,视线几乎贪婪地从沈枭垚的面纱上刮过,最后越过沈枭垚走向顾千俞。
沈枭垚并不打算掺和进这件事,转身上楼。
今天的顾千俞反常极了,沈枭垚在转身上楼时忍不住再次隐晦地用余光看了他一眼。
他似乎在思量什么,手指缠绕着垂在腰间的荷包,沈枭垚自是认出了那荷包。
那上边的虎纹刺绣出自青雀。
在她走上最后一层台阶时,顾千俞似乎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他低声对身侧的叶泉安说了一句话。
叶泉安有些不安的回看自己的主子。
这里距离御都只有两三百里,发生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传回御都,可是主子显然有自己的打算。
他定了定神,猛地拔出腰间的利剑举起道:“关闭大门!”
随从们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拔出隐在斗篷下,藏在腰间的软剑。
在大启,只有衙门和卫所、军队可以佩剑,再者就是有官阶或者爵位的贵族,庶民佩剑乃是私藏兵器的死罪。
这么多侍从拔出剑,掌柜的有一瞬间白了脸,但是马上又尖声道:“好啊!当爷爷是吃素的不成!抄家伙!”
说着楼上又涌出来了几个打手,手里赫然拿着大刀。
顾千俞的神情玩味,依旧是沈枭垚不曾见过的模样。
但是这次,沈枭垚看懂了。
一个小小客栈敢私藏兵器,他在这里闹个天翻地覆也是师出有名。
只是恐怕得罪了这里的背后人。
沈枭垚在楼上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她以为顾千俞是打算杀掉客栈的人。
可是叶泉安抓起一旁无辜的食客猛的一剑穿喉。
顾千俞不是要杀客栈的人,他是要杀客栈里的所有人!
包括她沈枭垚!
这不是她认识的顾千俞。
沈枭垚猛地转身回房,顾千俞的侍从大开杀戒,已经听见动静往楼上来了。
楼梯和前后门都走不得了。
沈枭垚原本也没有拆开行囊,她抄起行囊,一只手拎起自己的斗篷披在身上.
推开窗户,因这变故来得快,窗下还没人守着.
她纵身一跃落在一楼廊下,包裹太沉,坠的她在地上趔趄了一下才站稳。
马棚里这会儿没人,她的马刚吃了个半饱。
沈枭垚骑在马上冲进寂静无人的街道时,顾千俞的侍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人逃掉了.
夜风刮得沈枭垚几乎睁不开眼,这边的冬天雨雪并不多,天气只是不讲理的干冷,带着细刃一般的风.
她想起前世的顾千俞.
他性格像是温和的水,沈枭垚见过他发脾气,顶多是怒极了摔东西,从来没见过他杀人。
沈枭垚做公主的时候,尚书令费槐上奏折参她,说她干政,说她秽乱内宫,叫皇帝把她指给三十多岁丧妻的骠骑大将军郑冲.
郑冲战功彪炳,位列一品军衔,可他有个十分恶心的毛病。
打女人。
据说他的上一任妻子就是被他打死的。
当时沈枭垚还没有生气,顾千俞已经气得掀了茶盏,他气得咒骂费槐下作,说是势必要这老匹夫付出代价。
沈枭垚那时候已经倚靠了秦渊,根本不惧怕费槐,更不惧怕郑冲。
顾千俞气成那样,最后也只是使计让费槐被皇帝了训斥,一个月没有上朝。
沈枭垚那时候更多的是不屑,她虽觉得顾千俞温和,不愿让他沾染这些脏污事,却又打心底里觉得顾千俞无能。
他是荣安伯府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伯府的爵位,从小就被家里教导君子六艺,被大儒带着读书,一生都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因此也没什么阴狠的手段。
他是个丝毫未沾血腥的读书人,也是被圣贤书驯化了的孔雀,
沈枭垚自认为自己了解他,因为她表面上是顾千俞那种人,实则是秦渊那种人。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好像看错了。
那个她以为温水一样的贵公子,竟举刀要屠光一整个客栈的人。
这让她不由得多想,是前世的顾千俞太会隐藏了吗?
那他为什么要隐藏呢?
或者是今生的顾千俞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可荣安伯府辉煌依旧,她想不出顾千俞要经历什么才会如此性情大变。
沈枭垚又想起了他腰间的那枚香囊。
前世她没有给任何人绣过香囊,绣花对她来说只是浪费时间,若要笼络人心,嘴甜一些,凭她的美色,打只络子或者送枚玉佩都能达到一样的目的。
青雀对顾千俞那么好,顾千俞应当会对她比当初对自己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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