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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主母十年无子,嫁东宫一夜多胎江照影周珩全文小说

闻昭昭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江照影盯着倚在喜桌边卖乖的小人。前世在沈步辙离去后,她也在喜房门口见到了沈伏。如今想来,就是他为邀莲阁那位带来消息,才让沈步辙匆匆离去。前世的她,觉得沈伏生母不详,地位低微,和自己一样,能在府里存活下去,实属不易。于是她挖心掏肺的照顾他,几乎是将他看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沈伏却从不肯叫自己一句母亲。惹得侯府内外的人,暗暗猜测,是她苛待了伏哥儿。而听他叫自己一声母亲,是半年后伏哥儿得了时疫。她冒着被感染的风险,独自一个人在床榻边熬药、擦汗、喂水,照顾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最后熬垮了身子。那三天里,身为父亲的沈步辙,一次都没有出现过,美其名曰相信她的医术。实际上终于得到机会,能够避开所有人的眼线,夜夜宿在邀莲阁,与他的庶母颠鸾倒凤。那一...

主角:江照影周珩   更新:2025-01-20 17: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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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照影周珩的其他类型小说《当主母十年无子,嫁东宫一夜多胎江照影周珩全文小说》,由网络作家“闻昭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照影盯着倚在喜桌边卖乖的小人。前世在沈步辙离去后,她也在喜房门口见到了沈伏。如今想来,就是他为邀莲阁那位带来消息,才让沈步辙匆匆离去。前世的她,觉得沈伏生母不详,地位低微,和自己一样,能在府里存活下去,实属不易。于是她挖心掏肺的照顾他,几乎是将他看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沈伏却从不肯叫自己一句母亲。惹得侯府内外的人,暗暗猜测,是她苛待了伏哥儿。而听他叫自己一声母亲,是半年后伏哥儿得了时疫。她冒着被感染的风险,独自一个人在床榻边熬药、擦汗、喂水,照顾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最后熬垮了身子。那三天里,身为父亲的沈步辙,一次都没有出现过,美其名曰相信她的医术。实际上终于得到机会,能够避开所有人的眼线,夜夜宿在邀莲阁,与他的庶母颠鸾倒凤。那一...

《当主母十年无子,嫁东宫一夜多胎江照影周珩全文小说》精彩片段


江照影盯着倚在喜桌边卖乖的小人。

前世在沈步辙离去后,她也在喜房门口见到了沈伏。

如今想来,就是他为邀莲阁那位带来消息,才让沈步辙匆匆离去。

前世的她,觉得沈伏生母不详,地位低微,和自己一样,能在府里存活下去,实属不易。

于是她挖心掏肺的照顾他,几乎是将他看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沈伏却从不肯叫自己一句母亲。

惹得侯府内外的人,暗暗猜测,是她苛待了伏哥儿。

而听他叫自己一声母亲,是半年后伏哥儿得了时疫。

她冒着被感染的风险,独自一个人在床榻边熬药、擦汗、喂水,照顾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最后熬垮了身子。

那三天里,身为父亲的沈步辙,一次都没有出现过,美其名曰相信她的医术。

实际上终于得到机会,能够避开所有人的眼线,夜夜宿在邀莲阁,与他的庶母颠鸾倒凤。

那一次,伏哥儿高热退去后,一睁眼,便哭着叫了她一句娘亲,叫得江照影痛哭流涕。

没想到今世,原来这声母亲是这样廉价。

江照影冷笑了一声,趿着床边的绣花鞋,便走到了伏哥儿的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不,我是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你是来路不明的孩子,生母是谁尚且没人知道,若是说的难听点,便是一句奸生子。”

“你不配做我儿子!”

沈伏一听这话,完全愣住了。

府中所有人都说,他是最尊贵的大少爷,就算是日后世子妃进府了,也要讨好他。

可她……她说的是怎么回事?

他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小手哆哆嗦嗦的,便从怀里掏出了蜜饯。

“这是蜜饯……很甜的……我请你吃。”

江照影看着伏哥儿手中的蜜饯,眼眸猛地一缩。

她毫不犹豫的扬起手,一巴掌便狠狠的扇在了伏哥儿的脸上。

“孽障!”

江照影这一巴掌,把沈伏打翻在了地上,打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殷红的蜜饯一咕噜滚了满地,映着火红的烛光。

沈伏捂着胀痛的脸,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江照影的脸,浑身都抖了起来:“母亲……”

“跪下。”

江照影垂眸,面无表情的朝着他开口。

沈伏呆呆的没动。

喜房外原本看热闹的小丫鬟,也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拦在了沈伏的身前。

“世子妃!世子妃!这可是府里的大少爷,您是在做什么?”

江照影转身,坐回了床榻上。

大红色的嫁衣灿烂如血,她敛眸望着跪在沈伏身边的丫鬟。

这丫鬟名叫兰芝,是她带进府中的其中一个陪嫁,前世江照影看她伶牙俐齿,十分机灵,便重用她,冷落了另一个陪嫁水瑶。

前世便是她劝自己好好对待伏哥儿,也是她教唆自己要在沈步辙庶母的床前亲自伺候,才算是尽了本分。

江照影自问自己对她不薄,拿她当成自己的心腹看待。

今世这么一看,这兰芝从一开始,胳膊肘便是往外拐的。

江照影想着,脸上却是笑盈盈的朝着她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世……世子妃……”

江照影火光下的眼眸好似含了秋水,却叫人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我是世子妃,他是世子的庶子,虽然生母不详,身份低微,可管教他是我的职责。”

说完这话,她又将凌厉的眼神望向了呆若木鸡的伏哥儿:“以后的话,我不会说第二遍,你给我去门口跪着。”

他们在床榻上打得火热,父债子偿,赎罪的事情就从今夜的伏哥儿开始吧。

伏哥儿浑身一抖,泪珠子便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可沈步辙不在身边,他求助无门,只能哆哆嗦嗦走到门口,又跪了下来。

兰芝瞧见这幕,实在是心疼极了,急急道:“世子妃,您刚入府,您不知道,伏哥儿的身份可尊贵着呢。若是你做了这样的事情,想必夫人和老夫人,一定会来处罚您的!”

“那你现在就去找来夫人和老夫人吧,若是她们赶来,说伏哥儿不能罚,那我便不罚了。”江照影冷淡道。

门外的伏哥儿听见这话,眼眸一亮。

于是他一边哭,一边对着那兰芝开口:“好姐姐,求您,求您快去把祖母叫来,我的腿好疼!”

江照影听见这话,表情挂上了几分讽刺。

沈步辙收到了邀莲阁的消息,在新婚夜离开,在出门前吩咐了所有人,今夜必须守口如瓶,怕的就是老夫人发现不对劲。

兰芝今夜肯定是不敢去找老夫人的。

而她的陪嫁丫鬟,又如何能见到正与庶母苟且的世子殿下呢?

果然,兰芝听了沈伏的话,双手紧握了一下,随后又是急急道:“少爷您放心,奴婢去找世子!”

她说完这话,便慌忙的绕过沈伏的身体,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沈伏脊背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那双和沈步辙神似的桃花眼里含着浓浓的恨意:“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等我爹爹来了,定也要让你跪在地上!”

江照影站在门口,只是笑着垂眸望他,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

“我也只是小惩大诫,还让我的陪嫁去叫来世子爷,若是世子爷顾念你,便一定会来。”

“若是他不来,是他有意惩罚你,又或是他公事繁忙,身边人不允许他来。”

沈伏冷哼了一声,语气里笃定极了:“爹爹一定会来,等他来了你就完了!”

“我不会叫爹爹放过你的。”

爹爹今晚是见他娘亲去了,才不是什么公事呢!

娘亲知道了这件事情,想必心疼的眼眶都要红了,一定叫来爹爹为他主持公道!


沈步辙—想象温穗穗说的场面,他激动的心脏砰砰的狂跳,就连呼吸都是要停顿了。

若是南阳侯府出了—个这样的旷世之才,不仅日后状元之位唾手可得,就连侯府的爵位也早晚要再回来!

只要南阳侯府声名大噪,那户部尚书谢大人,难道还会再难为他,不让他去户部就任吗?

于是沈步辙急急的将怀中的温穗穗扒拉了出来,握紧了她的手臂,随后又是激动的询问:“这是你想出来的诗句吗?”

“穗穗!这是你想出来的诗句吗?”

温穗穗抿了抿唇,随后抬起头来看着沈步辙,肯定的点了点头:“此世间,除你我二人之外,再无旁人知晓!”

“诗句真是出自你之口,世间再无他人知晓?”沈步辙再次确认了—次。

温穗穗这次没有了犹豫,回答的很快:“是的,辙郎,我确认!”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沈步辙终于长吸—口气,放下了心。

他完全没想到侯府上下忧心忡忡的事情,竟在温穗穗手中迎刃而解!

“穗穗啊穗穗!你还是那个才女穗穗!我原来—直都没有看错人,我离不开你,侯府也真的离不开你!”

沈步辙用力将温穗穗重新抱在了怀里。

他的力道极大,虽弄疼了温穗穗,可温穗穗只是皱了皱眉,乖顺的靠在了沈步辙的怀里。

“辙郎,你放心吧。只要你护我爱我,侯府—定会越来越好的。”

“日后伏哥儿进了书院,绝世名篇便能源源不断的出自伏哥儿之口。”

沈步辙感受着怀里的柔软,—想到自己从前的铁石心肠,心下也不免生出了几分愧疚。

他双手—用力,便避开温穗穗后背的伤口,将她抱起,又大步走到了床榻边。

“穗穗,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沈步辙将温穗穗温柔的放到床榻上,为她细心涂抹了背后的伤口,才离开了邀莲院。

他在离开之后,虽喜上眉梢,却没有立刻去锦绣堂找了沈老夫人,而是回了书房。

经历了上回的事情,沈步辙对温穗穗的话,倒是没有了从前那般毫无条件的信任。

他与观墨两人在书房查阅了整整—夜,确认温穗穗说的两首诗,从前确实没有任何记载后,沈步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瘫坐在太师椅上,望着窗外的蒙蒙亮的天色,眼底多了几分轻松和笑意。

沈步辙转头,对着观墨吩咐道:“你现在便去告诉穗穗,等伏哥儿夺得诗词大会的魁首,进入白鹿书院后,我—定会叫祖母把她风风光光的放出来,给足她侯府恩人应有的体面。”

观墨领命,即刻便出门去办了。

沈步辙估量着时辰,也整理了衣裳,去了—趟沈老夫人的锦绣堂。

今日是江照影要送江闻祈去白鹿书院上学的日子。

而沈伏若是要去做他的书童,—早便也要跟去。

于是乎,整个锦绣堂—早就不得宁静,沈伏在堂里又是哭又是闹的,说什么都不愿去。

到最后,都在地上打起了滚。

“我不去!不去就是不去!我才不要给乞丐当仆人!”

“哎呀!”沈老夫人—拍大腿,脸上满是无奈,她急急的叫嬷嬷把伏哥儿扶了起来。

“书童而已,不是仆人。他不过是个穷乡僻壤来的,你从前读了那么多书,做他的书童,轻轻松松把他比了下去,还怕丢人吗?”

沈步辙刚—踏进锦绣堂,听见的就是这话。


江照影听见这话,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她一脚迈过了门槛,又给了院子里洒扫小厮一些碎银子,叫他来看管着沈伏。

这洒扫小厮是赵嬷嬷塞进来的人,脑子有些痴傻,身上却是一身蛮力,如今又得了江照影的银子,看守的那叫一个一丝不苟。

沈伏满不在乎,心中自信满满,脊背直直的跪在原地,只觉得下一秒自己的爹爹和娘亲便会赶来。

可跪了许久,却不见自己的爹爹的身影前来解救自己。

甚至他气鼓鼓的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噗通”一声,直接被那个傻小厮按了回去。

沈伏心中流泪,脑袋中回响的便是江照影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若他不来,便是有意惩罚你……又或是他身边的人不许他来。”

他想着,脸色也白了几分在冷飕飕的门口跪了一夜。

是爹爹有意要惩罚他?

……还是娘亲不许爹爹来解救他?

甚至祖母和曾祖母都没来!

沈伏心中有点怨怼,又有些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这夜的风很冷,他浑身都要发抖了。

而另一侧,江照影直接穿着昨夜的喜服,一路走回了自己的春华院里。

一推开门,便瞧见了室内昏暗的烛光摇晃,而水瑶正靠在一盏烛火下,倚在桌边绣花。

水瑶听闻动静抬头,瞧着江照影直接在新婚夜独自一人走回了院子,身上还穿着那件火红的嫁衣,吓得人都呆在了原地。

江照影见她那张熟悉的脸,瞪圆的眼眸里写着憨厚,她微微一笑:“怎么,看傻了?”

兰芝和水瑶,不过是她的父亲从人牙子手上买来的两个小丫鬟,当做她的陪嫁。

那老头子医术高明,在九洲都是绝无仅有的存在,他虽不着调,却带着她云游九洲,又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她,亦父亦师亦友。

他们游历到京城时,偶然救沈老夫人,面对沈老夫人的求娶,江照影不松口,老头子也不答应。

可突然有一日,素来不着调的老头子,竟突然严肃了起来。

他花了七天七夜,呕心沥血炼成无数救命丹药,搜刮来一切珍贵药材,还莫名其妙带回来了两个丫鬟,灵丹妙药堆满了一整个院子。

直到他突然在丹炉边吐血,江照影才知道,前几日他精神矍铄的模样,不过是回光返照。

父母为子女则计之深远,他在临终前,担心江照影在京城孤苦伶仃,无人照拂,才答应了这门南阳侯府的求娶。

而满院的灵丹妙药,便成了她的嫁妆。

想到这里,江照影垂了垂眸子,掩去了眼底的湿润。

水瑶也猛地回过神来,她急忙站起身,为江照影倒了一杯热茶暖手,又急忙为她倒水安排洗漱。

“小姐……今日是您的新婚夜,您怎么就这样回来了?世子爷呢?”

“还有兰芝……兰芝她去哪里了?”

新婚夜,见自家小姐穿着嫁衣,一个人走了回来,水瑶皱着眉头,简直是心乱如麻。

江照影拍了拍她的手,随后又轻轻握住:“世子今夜有公务在身,而兰芝……她喜欢伺候侯府内的少爷,我便由着她去了。”

“日后是好是坏,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江照影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要兰芝这个丫鬟了,日后要把她指去沈伏的院子里。

水瑶听闻,微微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熟练的伺候江照影沐浴更衣,没有说话。

她沉默了许久,等江照影的身体完全没入了热水之后,才轻轻开口。

“小姐,您不要难过,等日后世子殿下了解了您,定会如同沈老夫人一样很喜欢您的。”

江照影一听这话,在浴桶里坐直了身子,她抬头望着水瑶,“你怎觉得我难过?”

水瑶垂着眸摇了摇头:“奴婢只觉得您经过今夜,与以往有很大不同了。”

江照影终于笑了。

她感受着热水包裹了自己的全身,又用力将自己身上属于沈步辙的气息全部洗掉,随后才道:“是不同了,这一回,我会保护好你,也会保护好自己。”

“水瑶,今日之后,便将咱们院子里的库房锁起来,里头虽没有金银玉器,可无论是名贵的药材,还是稀疏平常的燕窝、虫草、丹药,无论是谁来拿,全都不给了。”

水瑶听见这话,惊讶的瞪大了眸子。

小姐这回,是真的受大刺激了!

等沐浴完毕,江照影穿着寝衣,躺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她在今夜,再次梦见了前世。

前世新婚夜的第二日,在她作为新媳敬完茶之后,沈伏被易先生亲自赶出白鹿书院的事情,便捅了出来。

这位易先生,可是三朝元老,辅佐太上皇登基,实为本朝的肱股之臣。

是朗如日月的先太子最为敬重的太傅,而从前那位举世无双、有旷世之才的皇长孙,也是由他一手教导长大的。

先太子因故身死,在太上皇退位后,易先生便以年老体衰为由,告老还乡;却被当今陛下挽留,于是在京中开了一个白鹿书院。

易先生虽平日不常在白鹿书院,只留些教习先生,可无论是京城的世家子弟,还是皓首穷经的书生秀才,挤破了脑袋,都想要获得进入书院的机会。

老头子行医救人,对易先生有过救命之恩,在她嫁进来之前,沈老夫人便要求江照影拿出这恩情,换得沈伏进入那白鹿书院。

可谁知,沈伏入白鹿书院,没有人念着她的功;可沈伏被赶出白鹿书院,阖府上下却都说她是个丧门星。

甚至她在听了沈步辙的话,为讨好易先生,给他送上了好酒,易先生却罕见的动怒了。

他大概是恨极了饮酒,于是乎连读书人的体面都忘了,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指责侯府家风不正,指责伏哥儿顽劣不堪。

原本易先生还留给伏哥儿几分体面,这事儿没人知晓,可在她送酒之后,全京城都知道了。

那时,全京城都在唾骂她,说她是恶毒的后娘,故意害了伏哥儿。

侯府厌弃她,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也不说这是沈步辙叫她做的了,只是任由她自生自灭。

江照影永远忘不掉那个寒夜,秋夜寂寥,她跪在冷冷冰冰的石砖上,乞求易先生能够原谅。

也不知是跪了多久,心中委屈,只觉得遍体发寒,她眼前一黑,差点便是要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而那时候,是有一弯温和有力的长臂,及时扣住了她的腰肢,免得她跌到了地上去。

“怎得这样冷?”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宛如扣玉的脆响。

江照影便感觉一道力量将她打横抱起,将冷得浑身发抖的她置于温暖的胸怀中。

那时候她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了,她看不清他的脸,却永远都忘不了那道刻骨铭心的沉木香。

那夜醒来后,易先生便亲自叫了马车,将她送回侯府。

还有易先生身边的书童,前来与侯府冰释前嫌,将伏哥儿重新迎回了书院。

沈老夫人问起原因,书童便说是易先生为江照影的慈母之心感动。

从此之后,就像是有一股力量,让京城内的谣言彻底平息,所有人都知道南阳侯府娶得新妇是位慈母,还感动了易先生。

连带着江照影在侯府内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在京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可只有江照影知道,易先生的态度骤然改变,与那夜心善的男子有关。

江照影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梦着那位恩公,企图在梦中看清他的容颜。

可耳畔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年迈的责骂声。

“如今是何时了都不起床洗漱?今日可是新妇敬茶的日子!”

江照影骤然梦醒,她捂着胸口,猛地喘着气。

前世受过的委屈让她的枕巾几乎湿透,只觉得自己的鼻尖还残留着那股沉木香。

等江照影洗漱完毕出了院子,看见的便是元氏身边的赵嬷嬷。

因为有人撑腰,她双手叉腰,便朝着江照影破口大骂,脸上也是扬眉吐气。

“世子妃刚刚嫁到侯府,不懂规矩却乱教规矩。您不通诗书,却擅自惩罚少爷,把他跪坏了怎么办?少爷如今可是在白鹿书院读书,是咱们侯府唯一的希望!”

“白鹿书院的易先生是何等人物?少爷是他的弟子,便是那天边的云彩,咱们这些没读过书的,不过是地上的烂泥!”

“老夫人和夫人如今很生气,您怕是要随老奴走一趟了!”


等江照影一脚迈入锦绣堂,听见的便是里头传来呜呜的哭声。

她抬头往里头一瞧,便感受到了锦绣堂里极低的气压。

兰芝垂着头,正跪在地上一抖一抖的啜泣。

伏哥儿站在沈老夫人的面前,他绣金的衣袍被撩起,裤管也被人卷起,露出了满是青紫的膝盖。

元氏正弯腰撩着伏哥儿的衣袍,一边义愤填膺的说着什么,一边抹着眼泪。

沈老夫人高高的坐在主座上,脸色虽山水不露,可明眼人却能看出来,她正极力忍着怒气。

沈步辙此刻也已经到了,他沉默的站在角落,阴沉着脸。

这知道的,知道是新媳敬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司会审。

等她进了厅堂,便听见了一声劈头盖脸的责骂:“新妇江氏,你给我跪下!”

江照影听着元氏尖锐的声音,微微挑了挑眉,站在原地未动:“婆母屡次三番的发难,总是需要一个理由。”

元氏瞧着江照影这不知所谓的样子,喉头猛地一噎,更加生气了:“你还不知错?”

江照影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错?是指婆母昨夜强硬叫赵嬷嬷来检查新妇的身子,儿媳反抗了,所以错了吗?”

“您是觉得老祖宗做主娶我进门,是老糊涂办了错事;还是担心自己的儿子不能人道,什么都看不出来,生怕他吃了亏?”

江照影这话,叫在场的所有人眼皮一跳。

元氏没有想到江照影这个软柿子,竟敢直接提起昨夜她暗中使的绊子,还说的这样难听!

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沈老夫人,见她正面色不虞的望着自己,于是息鼓偃旗,倒是不敢再吱声了。

气氛突然沉寂了下去,沈老夫人才终于慢吞吞的开口了:“江氏,你是老身唯一的孙媳,老身疼你。若是在府中受了什么委屈,与老身直说便是。”

“元氏有错,老身会教。可你受了气,却发泄在伏哥儿的身上,虐待继子,这做法,实在有违人伦!”

“你要知道,伏哥儿如今在白鹿书院读书,是易先生的亲弟子!等于是先太子的同窗!前途光明着呢!”

“有违人伦”几字,差点让江照影笑出了声,她垂眸掩盖住了眼底的阴霾,语气却无不凄然。

“老祖宗,您说这话,是想让孙媳吊死在您面前吗?”

“孙媳掏心掏肺的管教伏哥儿,将看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甚至让我爹用那救命之恩,换了伏哥儿入了易先生的学堂!”

“后母难当,那我便撂挑子不当了。伏哥儿从白鹿书院退出来后,我拿着便这进书院的机会,问天下有多少贵子,愿意认我做亲娘!”

沈老夫人被江照影的话吓得心头一跳,她倒是没有想到江照影竟说出要让伏哥儿退学的话!

“不可不可!照影你这是在说玩笑话了!”

“伏哥儿已经去了白鹿书院读书,哪里还有再出来的道理!”沈老夫人捂住胸脯,吸着气道。

默默在一旁听着的沈步辙,将目光移到了江照影的身上,眼神却没有了从前的柔情。

他原以为嫁进府的这位新媳,虽是小门小户出生,却是个心善的,能够体会他的苦衷,所以他才在新婚夜放心离开。

却不想她忤逆婆母不说,甚至是将对他的怨气,发泄在伏哥儿的身上,叫伏哥儿在跪了一整夜。

如今还想拿着那恩情,逼伏哥儿退学!

“不过是妇人之见,去了白鹿书院读书,若是不犯大错,伏哥儿便不可能会被退出来的!”

“更何况易老先生平日里都不会出面,你的父亲都死了,就算是拿着那救命之恩,也根本见不到易老先生!”

沈步辙冷笑一声,眼眸冷冽,他这话重重的一出,元氏和沈老夫人这才算是明白了。

知道江照影拿着鸡毛当令箭,元氏的眼神陡然变了。

“不愧是小门小户出生!老祖宗,江氏的行事作风太小家子气,还叫我乖乖孙儿受了委屈!”

“势必是要用家法打个明白,否则这伏哥儿得了这么个娘,前途都要一片黯淡了!”

眼见着赵嬷嬷就要动手,江照影冷笑一声。

“伏哥儿昨日就被易先生亲自赶出了白鹿书院,前途自然一片黯淡。南阳侯府名声尽毁不说,就连府中的女眷恐怕都嫁不出去了!”

讲到这里,江照影又将清冷的目光转向了沈步辙的方向:“易老先生平日里是不出面,可一出面,便是要将伏哥儿赶了出来,也不知道伏哥儿到底是如何忤逆了他!”

元氏听闻,噗嗤了一声笑了出来,“我伏哥儿素来乖巧……”

老夫人摇头,加重了语气:“江氏,你信口胡诌就是你的不对了!”

她对自己一手教养出来的孩子,自然很有自信。

可还未等沈老夫人说完这话,伏哥儿身边的小厮,却浑身抖成了筛子。

他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老夫人原谅!求老夫人原谅!小的不是有意隐瞒,是少爷不让我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了伏哥儿,随后又齐刷刷将视线望向了江照影的方向。

沈步辙一听“名声尽毁”四个字,浑身一颤。

他煞费苦心,用了已故先侯爷的面子,在户部谋了一个员外郎的官职,官职虽不高,却有实打实的权力,还有升迁的余地。

比如今这空头世子好上许多。

就等着笼络好户部尚书,好叫他松口,让自己就任了。

可如今……

沈步辙眼眸都猩红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摇晃着伏哥儿的身体:“伏哥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瞒着爹爹什么了?”

伏哥儿跪了一夜,原本就难受,昨日被易先生愤怒的眼神浮现在脑海里,让他惶惶不安,如今被摇晃了两下,便直接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就算是沈步辙一连退了几步,可那污秽还是沾到了他的衣角。

厅堂瞬间弥漫着一股酸气,孩童的啼哭让场面一度混乱了起来。

沈老夫人握紧了身侧的扶手,沈伏什么都不说,眼下只有江照影知道。

纵使是她,此刻也是耐不住性子了。

沈老夫人分寸大乱的站起身,急急朝着江照影发问:“照影!影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江照影却是漫不经心的往外走,给惶恐的众人留下了一道孑然的背影。

“慈祥的祖母将我问罪,婆母说要将我家法处置,伏哥儿的事情,我这个后娘是不敢再管了。”

“侯府的祠堂在哪里?我要去受家法了。”


邀莲院的事情,江照影不知道,不过她也不想知道。

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她一回了院子便叫水瑶拿来了账本。

账本是她自己的,里头记录的便是她的嫁妆和从前的私房银子。

水瑶听着江照影的吩咐,慢吞吞的拿出了账本,可语气中却有些犹疑。

“奴婢早晨便按照您的吩咐,断了给侯府上下供的药材,还将那库房落了锁,可是这账本……小姐您是打算凑够了银子,为伏哥儿的事情给易先生买酒去吗?”

前世,为易先生买酒的银子,确实是她出的。

前世她先是送了药材,可易先生不收,甚至是连面都不见。

沈步辙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便也不敢自己去送酒,而是撺掇着江照影,卖了名贵的药材,买了好酒,亲自去触了这个霉头。

所以后来易先生勃然大怒,侯府便将所有的罪过怪在了她的头上,让她无法收场,不得不丢了尊严去求情。

江照影想到这里,正翻着账本的手微微一顿,前世无尽的血泪只化作淡淡一笑:“伏哥儿的事情与我无关,随他们想怎么样。”

如今沈步辙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想自己在易先生面前得脸,就算是沈老夫人发了话,沈步辙都不会同意她插手。

水瑶听着江照影的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小姐库房里虽都是名贵药材,可私房银子却是不多。

若是这次要凑钱去顶好的酒,恐怕不仅是掏空了她的全部家当,还要去卖了药材。

幸好……小姐她,是真的和从前不同了!

等江照影翻完了账本,也才发现了这个问题。

爹爹生前随性洒脱,治愈病人不看身份高低,也从不会收金银之物,要的不过是粮食一斗,又或是蔬菜一筐。

她现下仅有的银子,还是她从前自己攒下来的。

“所以,水瑶,我那么大的库房里实际上就只有三十六两银子,对吗?”

水瑶抿了抿唇,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江照影叹了一口气。

倒是没有想到,买那小子,竟要花上自己的全部家当。

半年后便是时疫,爹爹留下来的药不仅不能卖,还需要抓紧时间采购更多药材,才不会像前世一样,令她措手不及。

她发现她缺钱,真的很缺!

“罢了,三十六两大概买他也够……”江照影摇了摇头,从软榻前站了起来,“水瑶,去知会沈老夫人一声,就说我要回家一趟。”

水瑶愣了,想到老爷故去了,那空空荡荡的院子,开口阻拦:“小姐,今日又不是您回门的日子,您归家干什么?”

江照影笑了:“不过是个借口,其实我是要去买些下人。”

去那牙行里,买回一个至关重要,能决定这整个侯府生死的人。

水瑶听了这话,以为江照影是觉得院里下人太少,人手不够,便闷声跑去禀报沈老夫人了。

沈老夫人一听江照影是要回她那穷酸的院子,心中不屑,却是恨不得她再带回些好药材,于是乎嘴上却忙不迭的同意了。

马车辚辚压过青石板,江照影回老宅取回了自己的药箱和爹爹的一些遗物,随即便往牙行去了。

她靠在车厢壁上,撩着帘子往窗外望,脑子却是回想着前世的一切。

陆闻祈,前世权倾朝野的大奸宦。

坐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置,诛杀天下异党的时候,不过弱冠。

要是算起来,此刻倒是和沈伏一样的年岁。

他自幼颠沛流离,因骨骼惊奇被老鸨从牙行买进青楼,拼死逃出来之后,被一位卖油郎收养。

陆闻祈才高八斗、惊艳绝伦,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若是靠着他的才华,定是可以连中三元,成为全京城最年轻的状元郎。

若是有他在,状元的位置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沈伏的。

可谁知他突遇家中剧变,卖油郎无故横死,陆闻祈没钱读书,走投无路便只得入宫,当了宦官。

他一路摸爬滚打,在宫中受尽了非人的凌辱,终于成为了一代权宦,成为皇帝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前世江照影医治过他,偶然发现他有一块随身的玉佩,和沈步辙身上的那块一模一样,才知道他是侯府流落在外的血脉。

他是南阳侯年迈时的私生子,也是沈步辙同父异母的兄弟。

甚至是连与他同岁的沈伏,按照辈分,也要叫上他一句小叔叔。

陆闻祈虽表面冷血无情、睚眦必报,可内心里极度渴慕亲情。

不仅是因她的照顾,视她为亲生母亲,更是从她口中知道了他与南阳侯府的渊源,用尽一切的帮扶了南阳侯府。

沈步辙能承袭爵位,让沈氏成为京中最尊贵的一族,除了依靠江照影的医术之外,便是因为陆闻祈。

可前世这孩子死的比她还早……

江照影想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直到听见耳畔水瑶的声音,才发觉已经到了牙行。

等她下了马车,便单刀直入,让牙行的掌柜叫来了他们牙行的所有孩子,又让所有人都在她面前一字排开。

江照影在茫茫人群中,一眼便瞧见了陆闻祈的脸。

此刻的他还没被卖去青楼,浑身脏污,骨瘦嶙峋,小脸也没有长开,看不出前世的容貌。

可他就是那样站着,便独独让人觉得他并非池中之物,犹如藏在石头里的一块宝玉。

今世,她要早点解救陆闻祈于水火之中,将这可怜的孩子好好养,让他满腹的才华能够得以施展。

而不是走投无路,净了身,成为了睚眦必报的宦官。

当然,他与沈伏同岁。

若是让陆闻祈进了学堂,沈伏又没了她的教导,那么他上一世引以为傲的才华和荣耀,以及那光宗耀祖的状元身份,便是要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里,江照影望向了自己身边的牙行老板。

“你刚刚说,一个成年丫鬟是三十两银子,而这些未长成的,不过二十两,对吗?”

江照影说的,捏紧了荷包里的三十多两银子,心中隐隐有些庆幸。

那牙行的掌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是喘着气咳嗽了两声。

随后才朝着江照影点了点头,他有些费劲的开口:“成色一般的是这个价格,若是成色好些的,便贵些。”

“若是中间那个,是在下好不容易收回来的,便是要八十两银子才肯卖。”

他伸出的手指一指,便直直的指向了陆闻祈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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