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煜尧良姜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犹是春闺梦里人by沈煜尧良姜》,由网络作家“沈煜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煜尧喝酒了,身子随着风雨的肆虐而飘摇不定。从第一滴雨水跌落在竹叶上之前他就已经立在这里了,大雨落了半个时辰,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脚下像是生了根须。“良姜,我们两个人……怎么就走了如今的这样的田地?”沈煜尧勾了勾唇角,眼眸中醉意沾染了苦涩,一圈圈痛意袭来,扎的他忍不住揪紧了心口的衣衫。良姜的温软,良姜的倔强,还有那日良姜在和欢北苑好着孩子时候看自己的那个眼神……一想到这些,西楼这个地方就像是被高人划过封印的邪魔之地,沈煜尧怎么都迈不开步子。如今,沈府上下人人尊他敬他,可他想见的人自始至终不过的就是一个她罢了!那么多的爱夹杂那么多的恨,纠缠成了一团团横冲直撞的烈火,沈煜尧如今也说不清自己跟良姜之间究竟还剩下些什么。若是放手,心有不甘;...
《完结版小说犹是春闺梦里人by沈煜尧良姜》精彩片段
沈煜尧喝酒了,身子随着风雨的肆虐而飘摇不定。
从第一滴雨水跌落在竹叶上之前他就已经立在这里了,大雨落了半个时辰,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脚下像是生了根须。
“良姜,我们两个人……怎么就走了如今的这样的田地?”
沈煜尧勾了勾唇角,眼眸中醉意沾染了苦涩,一圈圈痛意袭来,扎的他忍不住揪紧了心口的衣衫。
良姜的温软,良姜的倔强,还有那日良姜在和欢北苑好着孩子时候看自己的那个眼神……一想到这些,西楼这个地方就像是被高人划过封印的邪魔之地,沈煜尧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如今,沈府上下人人尊他敬他,可他想见的人自始至终不过的就是一个她罢了!
那么多的爱夹杂那么多的恨,纠缠成了一团团横冲直撞的烈火,沈煜尧如今也说不清自己跟良姜之间究竟还剩下些什么。
若是放手,心有不甘;若是不放,他真的怕有一天会亲手将良姜碾成渣土。
如果是以前,他醉酒之后定会遵循本能冲上西楼将她压在身下,而如今,他却开始迟疑,不敢移步。
良姜,若是你恨便尽情的来恨我吧!
余生,哪怕是就这么站在楼下看着你房间里温热的灯火,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也是好的。
无论如何,我不会放你走!
又一道闪电凭空劈落,良姜定睛再看的时候,沈煜尧原本立着的位置依然空空如也。
在那一瞬间,良姜心里忽然就空了,发了疯的探出身去拼命的找寻他的身影。
若是有一天的,沈煜尧又这样凭空消失了,她要怎么办?
闪电滚过,沈煜尧是身影出现在了十丈开外,他定是察觉自己,所以离开了。
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影被夜色顷刻间吞没,良姜忽然双手掩面蹲在了地上,手中的“绳索”悄然滚落!
能困住她的,从来不是深宅高墙……***翌日,雨势虽减,却依旧是细雨蒙蒙,沈家祠堂前早已摆好了阵仗。
沈煜尧今日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袍,端坐在主位上,虽然除了几分军装之外的杀伐,但仍不失让人肃然起敬的刚毅。
画椿坐在主母的位子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端庄得体。
较之画椿,坐在次位上红依面色青白,一直瞪着祠堂的入口,如坐针毡。
“时辰到了,把四姨太请上来吧!”
画椿开了口。
良姜在前,两个士兵在后,缓步而至。
她对于周遭的阵仗视而不见,一双目光一直盯在沈煜尧的身上。
沈煜尧跟以往时候无意,肃冷,淡漠,不怒而危。
红依瞧见良姜一双眼睛黏在沈煜尧身上,恨她狐媚至极,暗自揪着衣襟攥紧了拳头。
“罪妇沈夏氏,残害子嗣,心毒意冷,今日烦请祖宗降罪,但行家法,以儆效尤!”
画椿昂首,不卑不亢,主母风范拿捏自如。
“趴下!”
画椿话音一落,良姜就觉得身后传来一个推搡的力道,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了地上。
她缄默不语,双眼一直盯着高台上的沈煜尧,直到被人按在了鞭刑的长凳上。
执鞭之人从盐水桶中捞了鞭子,啪的一声脆响鞭尾就狠狠的抽在了良姜柔柔嫩的脊背上。
一瞬间,皮开肉绽,血迹吃透了脊背上的素色衣帛。
自始至终,良姜眉心紧蹙,即便是咬破了下唇也没有痛呼一声。
她还是眼也不眨的盯着沈煜尧,他竟没有丝毫的动容。
接踵而至的鞭尾,打碎良姜对沈煜尧的所有希冀,她早该想到了,可偏偏还在自我奢望!
许是体弱吃不消这鞭刑,又或是心中气苦,良姜只觉得胸口一热,一抹猩甜上涌,噗的一声淬在了身下的木凳上!
“司令大人……小姐,小姐!”
“煜尧……”见状,张如一,苏儿,画椿同时惊呼出声,纷纷看向沈煜尧。
沈煜尧瞧着良姜,滚了滚喉咙,却不动声色。
“不要打了,司令大人,再打下去小姐扛不住,会出人命的!”
苏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咚咚咚磕头求饶。
“苏儿,别求他……”良姜扭头看向苏儿,唇角一扯,一抹血迹就滚了下来。
“要打你们就打我吧!
我贱命一条,愿意代小姐受罚!”
苏儿哭着爬到了良姜面前,扑在她的背上将她护在身下。
执刑之人见状不免就停了下来,看向沈煜尧。
“祖宗既然立了规矩,是拿来儿戏的吗?!”
最先坐不住的是红依。
不过区区十鞭,就这么多人为她求情,大家小姐,当真是矫情!
难不成,这不过就是沈煜尧想尽办法为了袒护良姜遮人耳目?
一想到这里,红依怒火中烧当即就失了理智横中直撞下了高台,一把夺过了那个人手中的鞭子,抬手狠狠的就抽在了良姜身上。
“你害我孩儿的时候,可曾想过他的弱小?!
你这个毒妇,休想在众人面前装柔弱可怜!”
红依恨从心中气,手中的力道又重又狠。
“啪”的一声,鞭子搭在良姜腰间的时候打中了一处硬物,弹了回来,随之,啪嗒一下,那个“东西”随着鞭尾巴的力道甩了出来跌落在了地上!
近前的人看清楚躺在地上的那件东西的时候,瞬间惊到面如土色,呆若木鸡。
“枪!
是枪!
夏良姜你居然……”红依正要惊呼,蓦的黑影一闪,良姜瞅准时机咬牙从凳子上翻了下来,反手摸起了地上的手枪,利落起身,一把勒住了红依的脖颈,将枪口顶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面对红依灼毒的目光,良姜不发一言,她只是勾了勾唇角,抬手摸起了桌上的那碗燕窝粥,慢条斯理的往嘴巴里送了一口。
红依迎上良姜的淡定,红依更是气上加气,恨到牙根发痒。
纵使沈煜尧如今心口上像是插了一把刀,但见良姜如此沉得住气,他心里多少还有一点底。
“红依,有些话说的,有些话说说不得。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哪种人!”
“呵呵……”红依苦笑一声。
到了如此境地,沈煜尧一心袒护的终究还是这个夏良姜!
“我自然知道你不喜欢搬弄是非以讹传讹之人,我不但有物证,我还有人证!”
红依扭头冲着门外喊了一句:“把人带上来。”
红衣话音一落,门外两个壮年家丁就把一个一身藏青色粗布衣衫的老婆子拖了上来。
“嬷嬷!”
当良姜看着大厅之中那个老妇人的时候,脸上的淡定一扫而空。
没了下人搀扶,嬷嬷呛咳一声就抢到在了地上,费了好大劲儿才才爬了起来。
“姜儿~”嬷嬷看了良姜一眼,老泪纵横:“嬷嬷对不住你……嬷嬷~”良姜看着年过六旬的嬷嬷衣衫纸上沾满了污血,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当下就攥进了拳头。
“怎么?
这就急了?”
红依冷笑,转身抬脚踢了老妇人一脚:“当着司令大人的面儿,有什么说什么,不必扯谎,不必害怕!”
眼前这个嬷嬷,沈煜尧熟的很,十年之前他就见过,那个时候她就喜欢把留了的枣子分给自己跟妹妹。
封掉夏府的时候,沈煜尧特地放了她一马,想不到再见面竟是如此境地。
“嬷嬷,我来问,你来答。”
沈煜尧矮身,凝视着老妇人的双眼:“你是不是在张如一家做事?”
嬷嬷点头。
“他家里精心布置了一处跟良姜闺房一模一样房间?”
说着,沈煜尧挥了挥手中的图纸。
嬷嬷仍旧点头。
“他都说过什么?”
“他……他说……想给良姜小姐一个家,便凭着我的回忆布置了一间卧房……”沈煜尧扯扯唇角,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张如一想给良姜一个家,那他为她而建的西楼又是什么?
沈府又是什么?
沈煜尧转身看向良姜,笑声变干,唇角的弧度也开始一点点消失。
对,他怎么忘了,她说过的,这西楼,这沈府与她而言就是一座牢笼!
有那么一瞬间,沈煜尧忽然莫名的就释怀了!
沈煜尧缓缓站起身来,他不想再问了,一个字都不想再听!
红依见沈煜尧神色里的沉稳一点点崩塌,更是准备火上浇油最后一搏。
“而且,那日这个女人持枪绑架我的时候,开车的却是张副官。
这是巧合吗?
他们不过就是怕自己的丑事暴露,趁机想要把我丢到青川桥下灭口而已!”
“煜尧,若是你听了那天他们在车上情意绵绵的情话,你就不可能再对这个女人生半分袒护之心!
她的心不在你这里,她的人也早已不是你的,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红依抬手指着良姜:“你问问她,她敢说这个孩子就是沈家的骨肉?”
“够了!!!”
两日后,沈煜尧置身前往省府赴鸿门之宴。
离开之前,他让人给良姜送了一张船票。
“他还说了什么?
可曾给我留话?”
良姜终于拿到了等了整整一年方能逃出生天的凭证,如今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昨日,画椿已经离开了沈府,离开之前她特地来西楼见了她一面。
“若是心中对他还有一点点眷恋,就告诉他。
很多话,要赶早,人生苦短!”
画椿之言虽短可语重心长。
从她那双充满了哀色的眉眼中良姜读出了很多东西,奉州要变天了。
“回四夫人……”来送票的下人支支吾吾有些难为情:“司令什么都没有说,这是安排了我送您上船。”
“我要他本人来送我!”
“这个怕是不成,司令大人去了省府今晚回不来的。”
良姜闻言眉心一蹙,看来这一次自己伤的沈煜尧太深,他终究是不肯再见自己了。
暮色将近,收拾好行李,良姜乘车去了码头。
彼端,沈煜尧的车子也已经渐渐驶入省府大院会馆之前。
他整了整衣襟,夕阳的余韵打在他的身影上,在一身军装上映出了几条血影。
良姜立在码头上很长时间,直到最后一声号角吹响方才缓过神来。
她始终觉得,沈煜尧会出现,可最后终究是失望了。
良姜,哭着喊着等得求得不就是这一天吗?
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莫留恋,莫回头,沈煜尧做得到的你一样能做到。
良姜是最后一个上船的,刚刚登上甲板没多久,肩头就是一重。
她慌忙回头,迎上一个身影,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嘴巴:“怎么会是你?
你不是……”张如一!
他跟从前一样,只不过右手边多了一张拐!
“司令大人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绝情,他是恨不能杀了我,可那三枪都打在了我旁!”
张如一淡淡一笑,不胜感激。
“你为什么会在这艘船上?”
良姜不解。
“那件事之后,我已没有颜面再见司令大人。
可昨天他忽然找到我并给了一张船票,让我上船保护一个人。
我还奇怪……没想到那个人会是良姜小姐。”
怎们会这样?!
沈煜尧并没有杀张如一,那自己之前究竟对沈煜尧都做些了什么?
一时之间,良姜只觉得天旋地转,难以站立!
“你们听说了吗?
督军想要支持爱新觉罗氏复辟帝制,所有不听号令的统统被喂了枪子!”
“胡扯,你是什么人,这你都知晓?”
“现在周遭军阀虎视眈眈,督军的手下不听号令还有倒戈之相!
不喂他们枪子,难不成养虎为患自寻死路?”
“切,谁信你个大舌头!”
“不信你们自己看,我刚刚买的报纸!
北川,榆志两处司令都被枪决了,不知道我们奉州是个什么情况……哎,我的报纸,你这个女人长得挺漂亮,怎么还抬手就抢人东西?”
良姜将夺过的报纸摊在眼前,看了那片急稿瞬间通体冰凉。
画椿说过,沈煜尧不支持复辟……他现在去了省府……“如一,我要下船!”
良姜一把把报纸塞到了张如一的怀里,提着行李就往外冲,却被张如一拖住。
“现在下船,怕是来不及了!”
良姜举目望去,船已离开岸到了深水区。
“我不管,一定要阻止沈煜尧,现在还来得及!”
说着,良姜扔了手中行李箱,翻上栏杆就要跳船。
“良姜小姐,小心!!!”
忽然一声尖锐的呼啸划过,顷刻间撕裂的暮霭升腾的夜空。
砰的一声巨响,码头被炮弹击中,轰出了一个巨坑,飞石四溅,停泊在一旁的船只燃起了烈火。
张如一扔了手中的拐杖,纵身扑向了良姜拦腰将她拖住。
爆炸在水中掀起了巨大的力道,水浪高溅扑向甲板。
此时,岸上的相送的人群还未散去,一时之间死伤无数,哀嚎成了一片,船上之人更是乱作一团。
“怎么会这样?”
良姜望着远处不断炸起的火光,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张如一,你放开我,阿尧一定出事了,我要见他!”
“此番情景你也看到了,奉州怕是要易主了,你现在去只会枉死!”
“我愿意!
哪怕是跟他死在这里,我都愿意!”
良姜拼命的掰着张如一的手腕,哭出声响。
“这不是司令大人的意志!
若是他想你陪她送死,也不会枉费心机送你离开。”
张如一声音颤抖,脸上爬满了哀色。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沈煜尧为什么要跟自己说那句话:我留你一命,你就应当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情,护好这个人,哪怕是拼上性命!
任由良姜怎么挣扎,张如一拼死不会放手。
客船为了逃难,某足了马力飞快行驶,最后的一丝根须绷断,最终,奉州远去,船只入海,两者越来越远缩成一个黑点。
在船上,张如一把关于沈煜尧曾隐瞒的一切统统告诉了良姜。
良姜暗下决心,等靠岸之后立即返航,可刚香港,他们得到了消息。
沈煜尧死了,他跟其他两州司一样,未能幸免,督军昏庸自毁麾下三虎,邻省军阀趁虚而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沈煜尧的死,给了良姜致命一击!
等了一个十年,再相见时,她们之间隔了天与海距离。
赴死之前他送走了自己,却没有只字片语。
沈煜尧,他一定恨极了自己!良姜啊良姜,瞧瞧吧,画椿说的对,你,亲手毁掉了他的所有的真心!
那一日恰逢台风过境,大雨瓢泼。
良姜独自走上街头,盼着能被狂风暴雨撕碎。
如今,这世上再无沈煜尧,他不会再折磨自己,也不会在大雨之夜下车阴郁着一张脸说,夏良姜,你给我起来!
他明明在关心你,如果不是,任你烂成泥土又怎么会拿正眼瞧你?
可一切,为时已晚。
她抬手轻轻抚一下小腹,孩子,我为什么要跟你爹开那样的玩笑?
明明,在这世上,他比任何人都期待你的降世……尾声:七年后,黄浦区长洲岛,黄昏。
滴滴滴滴!
“让开,快让开!”
大街之上一辆忽然失控的汽车横冲直撞的驶来,一连撞翻了好几个摊位。
一个小男孩手里喜滋滋的握着三串刚蘸好的冰糖葫芦前行,显然没有留意夺命飞车的靠近。
“小朋友小心!”
一个身影飞窜而来讲那个男孩扑入怀中就地一滚躲过了生死一劫。
“伤到没?”
那个人影关切的问。
“没有。”
小男孩摇头,一脸可惜盯着手中染了尘土的糖葫芦:“可惜了我刚刚买的糖葫芦。”
“小鬼,你的小命要紧还是这糖葫芦要紧?”
那个身影被逗的一乐。
“我娘喜欢的东西,就是最要紧的东西!”
小男孩撇嘴,声音糯糯的,惹人疼爱。
“你娘喜欢糖葫芦?”
那个身影眼前一亮。
“念昀!”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杏色印花长裙的倩影横穿街道狂奔而至。
良姜把手中的备课本仍在一旁,一把捧上了孩子的小脸:“让娘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三尺之内,你刚刚跑去哪里?!”
“我去买了糖葫芦……”小男孩见母亲动怒,一脸怯意:“我去买了糖葫芦……今天是我爹忌日,你一定会哭,我想着你哭过之后吃了糖葫芦该就不会那么伤心了……”良姜闻言,心如刀绞拥着小男孩掩面而泣。
“娘,刚才是这个叔叔救我了,我们要谢谢他,要不,我把我的糖葫芦送他吧,好吗?”
良姜一心只顾孩子,却不曾留意还在旁人。
“谢谢你,出手搭救,谢……”良姜起身转头行礼致谢,可当迎上那个一身军装眉眼如昨的男人,四目相对,两人纷纷僵立当场。
“良姜,如今为人师表的你可还喜欢说谎?”
沈煜尧的目光从地上那本备课簿上收了回来,扫过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最后定在了良姜的脸上……“沈煜尧……你不是死吗?
这七年,你去了哪里……”再见沈煜尧,良姜激动到全身发抖。
“故事很长,若是我说,你可要听?”
沈煜尧瞧着良姜,千万种情绪纠缠到了一起,温情脉脉侵染了双眸。
(全文完)
“良姜!!!”
这一遭变故就在电石火光之间,任谁也没有料到。
从来娇柔如水,走路都不伤蝼蚁的四夫人此时此刻居然拿枪对着三夫人……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定然被人认为是天方夜谭!
都说“青竹蛇尔口,黄蜂尾上针,俩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原本以为四夫人心有冤屈,但时下看来,当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的心机!
下人们虽然表面上不敢言语,但是心中已经猜忌纷纷。
沈煜尧跟张如一第一时间从高台之上飞奔而至,看着这个样子的良姜大惊失色。
“夏良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沈煜尧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后退!
沈煜尧,让你的人退后!”
夏良姜死盯着沈煜尧,满身血迹的她目光坚毅像是刚刚从战火里攀爬出来的战士。
她手指移动,做了一个开保险栓的动作:“我准头不好,擦枪走火,伤了你的心头爱你可就后悔莫及了!”
“啊!!!”
红依被冰冷的枪口顶着脑袋,早就吓到六神无主,现在听了良姜这番话,更是吓到失控尖叫:“煜尧,救命,救我!”
此刻,沈煜尧死盯着良姜扣动扳机的纤细手掌,其他声音再也入不了他的耳朵。
他微微抬了抬手掌,周遭的人纷纷噤若寒蝉僵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他们心底深知,在这沈府折了谁都成,唯独红依的不可以!
“你把红依放了,有事,冲着我来!”
沈煜尧眼眸里的寒意如同风暴席卷而起。
“呵呵……”良姜勾唇,眼眸中已经没了对眼前这个男人丝毫的信任:“动我哪里最痛,你知道!
你哪处软肋动不得,我也知道!”
“沈煜尧!”
良姜盯着他:“我发誓,脊背上那些鲜血淋淋的鞭痕是这辈子你能施加在我身上最后的伤口!”
“……你……”细雨打在良姜苍白精致的小脸上凝结成了一片晶莹的水珠,她目光如刃,落在了沈煜尧身旁的张如一身上。
但是看到张如一的瞬间,良姜眉心跳动了一下迅速从他身上移开,落在了他身边微胖的一个士兵身上:“把车开来!”
“我?
我……”那个胖子这个档口上被点名,吓到腿软,侧头看向沈煜尧。
“去,把车开来!”
沈煜尧一声令下,寒凉的语气让周身三尺之内的水汽凝成霜雪。
“司令大人,我……我不会开车……”那个胖子虽然怂,但是不傻,忤逆沈煜尧虽然该死,但是不一定死,这个时候一旦碰上车子,那可当真是作死。
“司令大人,我来!”
张如一转身请命。
见沈煜尧没有拒绝,张如一一路狂奔把车子开到了祠堂之外。
“沈煜尧,让你的人都让开。
别逼着我玩玉石俱焚。”
良姜目光凛冽。
“退开!”
沈煜尧开口,众人自动分成两列收了手中枪械。
细雨迷蒙之中,良姜看了沈煜尧最后一眼,咬紧牙关揪着红依的后领直接将她拖出了祠堂上了张如一的车子。
车子绝尘而起,沈煜尧咬紧满口牙关,直到丝死血气在口腔之中蜿蜒!
“来人,把银麟给我牵来!”
沈煜尧口中的“银麟”是跟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多年的坐骑。
当年,银麟铁骑一行十三铁骑,足以让敌人闻风丧胆。
沈煜尧离开,沈府上下议论纷纷瞬间乱作一团。
画椿遣散了众人,更是叫上了门前黄包车,一路追着沈煜尧而去。
她总觉得,沈家要变天了!
彼端,雨势渐增,打在车前的玻璃上,浇的视线一片模糊。
“吧嗒”一声,良姜从车后座上摸了闲置的军用腰带,然后捆绑了红衣的手脚,嫌她叫嚷的厉害,随手在她嘴巴里塞了一团抹布!
红衣又惊又吓,加之产后亏虚,挣扎了一会依然没有力气,软到在了一侧。
“四夫人,我们要去哪里?”
张如一从后视镜里把一切收入眼底,脸上的担忧根本无法遮掩。
他想说的是,四夫人你本不该这样的!
可无论是碍于身份还是红依在场,他都无发说出口。
眼前的良姜虽然力气虚脱,但那双眼睛却是从未有过的坚韧,这样的良姜跟以往时候的波澜不惊判若两人,张如一暗自心惊。
“穿过前面的青川大桥,去夏府老宅!”
刚刚不过是一鼓作气,此时,支撑着良姜的那口气泄了一半,她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是一阵盖过一切的耳鸣。
听闻良姜此言,张如一脸色一变。
夏府已经被封了许久,时过境迁,里面没了生气早已杂草丛生成了蛇鼠之窝。
良姜这个时候回去,莫不是一心求……“死”字撞入脑海,张如一呼吸一滞:“四夫人,若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良姜充耳不闻,目光落在握着枪支的素白手掌上,缓缓眯起了眼眸。
这一次,她不会回头!
忽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车子骤然停在了青川大桥上!
良姜警醒很,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眼眸微眯,沈煜尧身骑白马已然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车子一顿,沈煜尧身后的士兵瞬间包抄而来。
从前时候那些年月里,良姜做过很多么同样的梦!
沈煜尧会锦衣归来,身骑高头大马迎娶自己。
可等啊等,等了这些年,终于等到了身骑白马的他,等来的不是共话余生的良人,却是碎她旧梦的铁面阎罗。
“四夫人,回去吧!”
张如一眼见沈煜尧翻身下马,扣着方向盘的力道越来越紧,直到骨节一片青白。
他回头看向良姜:“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四夫人,只要您肯认错,司令大人断然不会动你!”
呵呵,不会动她?
“那我脊背上是这些鞭痕,是拜谁所赐?”
良姜呵呵一笑。
沈煜尧只是不会杀自己而已,猫与鼠的游戏中,猫瞧的不过就是老鼠闪躲逃窜时的狼狈不堪,若是自己死了,他的乐趣便没了!
“可事到如今,你已经是无路可退!
良姜小姐,我不信你当真会开枪伤人!”
张如一那一声“良姜小姐”喊得真挚,良姜微微一怔。
“那你就错了,我是一个对襁褓之中稚子都下得去毒手的毒妇,又怎么不会伤人?”
“旁人不信你,我信你!
我所认识的良姜小姐从来都不是一个草菅人命之徒!”
良姜盯着张如一那双眉眼,唇角缓缓的勾了起来:“那又如何?
沈煜尧不信我!”
“……”张如一哑口无言。
砰地一声,张如一措不及防之间,良姜开了车门,下车之后冲向了桥边的栏杆。
“四夫人!”
“良姜!”
沈煜尧冲上前来的时候,良姜整个身子已经挂在了围栏之外。
她双脚勾着围栏维持身子平衡,看着狂奔而至的沈煜尧,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那把枪。
“沈煜尧,我对你的恨真真切切一点不假!
我恨你毁我夏家害死我爹,我恨你逼走了周启源,我恨你枪杀明珠。
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但是我从未想过害你的孩子!
可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我信你!”
沈煜尧眼见良姜悬在围栏外,雨天湿滑,若是稍有不慎……沈煜尧不敢多想,一颗心瞬间揪紧:“良姜你上来,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良姜看着沈煜尧缓缓伸过来的手掌,差一点就心动到难以自持。
她余生所愿,等的不过就是沈煜尧伸手来牵她的手,宛如多年之前木棉花树下,他冲着自己清朗一笑的模样。
可如今,一切都已不复从前,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扔掉枪,把手给我!”
第一次,沈煜尧的声音温软的像是一池春水,让人贪恋沉沦。
“阿尧哥,你可信我?”
良姜脸色减缓,隔着一层细密的浴帘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她被刚才那个温软的沈煜尧催眠了,迷失其中忍不住多问了一遍。
“我信你!”
“你若是信我,那就说明你还在意我!”
良姜的唇角笑意越来越浓:“你若是在乎我,就许我一条生路,余生不在纠缠。
阿尧,放我走吧…………你说过,我生来就不是那种圈养在笼子里的雀儿,要带我飞出去。
缘何又把我困顿在这牢笼里苟且偷生?
阿尧,与其相互折磨的苟活,我宁愿随了这桥下波涛尸沉江底。”
良姜的一声“阿尧”粉碎了沈煜尧的一颗心。
他薄唇一动,颤抖不已却吐不出半个字符。
原来,她费了如此周折就是想着离开自己,留在自己身边,她活不下去!
“好!”
半晌之后,沈煜尧终于开口:“我放你走!”
“当真?”
良姜眼也不眨的瞧着沈煜尧,眼角水渍滚滚而落,分不清雨水多一些还是泪水多一些。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沈煜尧试探着靠近:“若是要走,也要先上来!”
细雨之中,沈煜尧的骨节分明的手掌漂亮撩人,良姜就那么一直盯着犹豫了良久,缓缓的伸出了手掌。
余生山高水长,若是自此不再相见,那让我最后碰触一下你掌心的温热也是好的……眼见两人的指尖缓缓靠拢,悬在张如一心口上的那句巨石滚落。
他正要舒展一口气息的时候,忽然一声尖锐的枪响撕裂雨帘!
“司令大人!!!”
“四夫人!!!”
“我找到了侍奉她的丫鬟,丫鬟说……”沈煜尧的如墨的眼眸被酒气熏染,爬上了一层愈开愈烈的红,他颤抖着双唇,每吐一个字,仿佛磨尽了心血。
“她的指甲磨碎了,床头上到处都是染了血迹的抓痕!
牙齿也被打落,身下被褥被血迹浸透了,红的……就像我们分别时候开满天际的木棉花!”
良姜闻言,早已泣不成声,抖作一团。
“良姜,出生入死许多年,能让我咬牙从阎罗殿爬出来的只有你跟莞青!”
沈煜尧的气息逼近,酒入柔肠,他眼眸里痛意崩塌:“你们夏家对莞青做的这些,你跟周启源做的那一些……你告诉我,让我如何不恨?!”
“……”良姜闭上眼睛,泪痕滚落,扣着沈煜尧手臂的双手缓缓松了开来。
此刻,她倒是希望沈煜尧了结了自己,如果不然,以后总是沈煜尧不提,每一年的今天,她同样痛不欲生。
沈煜尧见良姜仍是一副求死模样,原本就没了多少温热的一颗心仿佛又浇了冰水。
今天他喝了太多酒,酒意袭来,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就连良姜的那张脸颊也开始扭曲撕扯。
呵,良姜,记了你,念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不过是空花幻月一场虚妄。
心火上涌和着酒气,沈煜尧眉心一拧,眼前一黑就砸向了良姜。
“沈煜尧,沈煜尧……你醒醒……”突如其来的力道碾压在自己身上,良姜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侧头看向抵在房门上沈煜尧的那张刚毅的脸庞,抿紧樱唇,眼底泪水纷涌。
情难自已,良姜缓缓的抬起手臂环上了沈煜尧的窄腰,用尽力气拥他入怀。
“我知道你恨!
可是你更狠!”
“我们夏家对不起莞青,对不起你!
我们有罪!
可你不也是大仇得报害死了我爹,害的夏周两家分崩离析,家破人亡?”
“你困着我,折磨我,我都忍受!
你千不该万不该去毁周启源去毁那些无辜的人!
阿尧,事到如今,你让我……怎么办?”
***“妹妹昨儿不是还说身子不适,不好生休息,怎么一大早就来着花园左顾右盼?”
画椿远远的瞄见心不在焉的红依,走到近前就停住了脚步。
“谢谢姐姐上心,如今已无大碍。
煜尧说没事出来看看花花草草,对腹中孩子也是好的!”
红依冲画椿行了一礼。
“昨儿司令大人歇在了四姨太那里,若是妹妹在这里等,怕是要扑空了。”
画椿自然明白红依心思,她这么早等在这里,自然是想见沈煜尧。
“呃~昨个姐姐生辰,煜尧没陪姐姐?”
红依眼珠一转。
画椿听了红依的话微微一笑,避而不答却换了一个话题:“妹妹昨个宴会上离开的早,魔术表演怕是没有瞧全吧?”
“额……”红依听到画椿提魔术表演,脸上微微一变。
“妹妹不喜欢吗?”
“不……没有,喜欢……喜欢就好!难得姐妹们都喜欢这个表演,改日一定约他来府上多演几处解解闷子。
哦,对了……”画椿说着转头看向身后的张嬷嬷:“四姨太跟魔术师关系好,你去跟她买个情面,问一下这个魔术师都在哪里演出。”
“是!等等,姐姐……你是说四姨太认识那个魔术师?”
红依眉头一皱。
“自然,宴会上的魔术师还是她请来的!”
画椿勾唇。
“四姨太见多识广,新奇的东西知晓的也多,不像我终日在家拘着,什么都不懂~”红依打着哈哈,佯装镇定,暗中衣袖之中却攥紧了拳头。
“你有司令大人疼爱就够了,多些无用的也是累赘!
我还有事,先走了!”
画椿淡淡一笑。
“姐姐慢走~对了!”
画椿走出去两步忽然转身看向红依又是一笑:“这里湿气重,早些回去吧,司令大人醒了自然会第一时间去看你!
可别去四姨太那里候着,她院子里葡萄架多,最易招蛇,还是……黑蛇!”
画椿那一笑,足以让红依脚底的凉气窜上头顶!
一个画椿,一个良姜,究竟谁才是正主?!
还是说,她们两人早前就联手布好了局?
红依暗中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额头上的青筋渐渐爆了起来。
“良姜,我只道是你们大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留过洋只喜欢油画啊或者是摄影,想不到你女红这般了得!”
红依看着良姜绣的芙蕖栩栩如生,赞叹不已。
“老祖宗的东西,丢不得,我娘生前是江南小有名气的绣娘,就是凭着一副帕子赢了我的爹的心。”
良姜坐在绣架之前,眉眼不抬。
“真是羡慕你,不像我从小在戏班子里摸爬滚打,拿不得针线。
良姜,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说说看!”
良姜仍然没有抬头。
“你帮我给孩子绣个肚兜,如何?
赤条条的来到世上,为娘的想给个贴身的护腹,奈何手艺不堪。”
红依讪笑。
良姜半晌不语,红依就眼巴巴的盼着。
“你取想绣的样子来,我帮你绣便是!”
自己出入沈府尚不得自由,反正终日闷在这洋楼里也是苦闷的很,看书之余绣些东西倒也打发时间。
红依连声道谢,半晌之后,凑上前来。
“还有事?”
“没什么,我听二夫人说,前些日子宴会上的魔术师是你介绍来的?”
“嗯。”
良姜点头:“我去东京之前看过他的演出,那时候还是学徒,如今倒是小有名气。
怎么了?”
“没事,我以前看的都是杂耍,第一次有人在自己咫尺的距离凭空变出花儿来,觉得惊奇。”
“说来也怪,那天他变了红玫瑰,白玫瑰,我正想着到了你会是什么颜色的玫瑰,香槟色?
没成想,他倒是别出心裁,变出了一枝凤仙来,呵呵……凤仙”两个字滚入红依的耳朵,她瞬间觉像是一道闪电霹在了脊背上……***一晃半月有余,沈煜尧被省府督军召见了三次。
而且一次比一次匆忙。
虽是女子,不问政事,可良姜速来敏锐。
现在局势跌宕,督军如此频繁召见必定事出有因。
要么是沈煜尧在某些方面开罪了督军,要么就是战事再即!
这些日子,沈煜尧繁忙也边无心再寻良姜岔子,加之红依孩子月份已高,他一直夜宿和欢北苑。
良姜虽然嘴上落得清净,但是心口上却悬着一把刀。
沈煜尧靠近或者是疏离与她而言都是折磨。
“张副官……”这一日,良姜正在庭院里修剪开败的蔷薇,见张如一从门前穿过,就喊了他一声。
“四夫人?”
张如一听到良姜的声音不免一怔,就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她,目光里多了几分柔软。
“怎生走的如此匆忙?”
良姜来到门前,看着张如一。
他从来都是跟沈煜尧寸步不离,一个人落单的时候倒是少见。
“回夫人,刚收到急报,督军有要事召见司令,我正要前往禀告。”
督军又召见?
这可是第四次了!
“张副官,奉州……是不是要变天了?”
良姜攥紧了手里的花剪,问的小心翼翼。
张如一瞧着良姜,半晌之后微微一笑,如冬日暖阳:“司令在,奉州不会变天!
即便是变天,将士自当护佑周全,夫人安心!”
说着,张如一冲着良姜行了一礼,多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
良姜望着张如一的身影没入黄昏的柔光,心生恍惚。
这样的身影,从前好像在哪里见过……***红依体弱,胎像不稳,出现了早产之象。
沈煜尧去了省府,对家中之事尚不知情。
“七活八不活,凶险……嘘,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当心吃枪子!”
两个接生的老嬷子暗自嘀咕,守在产房门外的良姜却听的清晰。
产房内红依痛呼声一声盖过一声,画椿坐在太师椅上却眉眼不抬的抿着薄茶。
良姜瞧着她的淡定,不禁抿紧了樱唇。
“二夫人,三夫人以现难产之象,敢问若是有个万一,保大还是保小?”
接生大夫顾不得满手血迹,出了产房请命画椿。
良姜跟满屋子的人一起侧头看向画椿。
若是保大,孩子夭折,沈煜尧爱子心切定会降罪画椿,质疑她恶意杀子,定然讨不得半分好处。
若是保小,红依一去,孩子能收入画椿膝下,她就少了一颗眼中钉。
夺子杀母的事情,深宅大院并不少见,画椿如果选了后者,那其心之歹毒可见一斑。
“保大!”
画椿淡定的出奇:“红依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司令大人与妹妹情深似海,若是他在定然也会保妹妹。”
闻言,良姜缓缓的舒了口气,对画椿不免刮目相看。
画椿赌赢了,母子平安,沈煜尧回来之后对画椿赞赏有加。
“孩子戴上肚兜之后,欢喜的紧呢?”
床上的红依看向良姜:“妹妹是不是还没抱过孩子?
奶娘……”良姜本想推辞,但是奶娘已经将襁褓抱于了面前,她只能小心翼翼接到怀中。
孩子早产,肺腑不足,瘦到脱相,良姜瞧着这个小家伙不免一阵心疼。
远处,沈煜尧刚刚进门,良姜怀抱孩子的一幕恰恰落入他的眼底。
有那么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柔软。
这一幕,十年光景他幻想了数次,良姜怀抱他们的孩子,回眸一笑浅笑温婉。
她会唤一句,阿尧,这是我们的孩子!
可这份柔软在接下来的瞬间被红依尖叫刺穿:“良姜,你在干什么……”沈煜尧定睛一看,良姜木然的一张脸,指尖轻轻的抚过孩子的脸颊似笑非笑,宛如中邪!
奶娘见状大骇,慌忙从良姜手中抢了孩子抱在怀里。
“老天爷,孩子,孩子……”奶娘看着刚刚还熟睡的孩子如今双目紧闭口鼻青紫没了生息,吓到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沈煜尧拔腿冲上前来,抬手试了一下孩子的鼻息,全身一僵!
他缓缓别过头去,看着良姜,恨意惊骇叠涌之间急速凝结成了万千刺穿皮肉的冰凌!
“夏-良-姜,你做了什么?!”
“二夫人,人应该到了吧?”
良姜扭头看向画椿。
沈煜尧盯着良姜,此时她脸上那种淡漠的气场让人脊背发凉,忽然很多不可说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就明了于心。
这个女人竟然……“当然。”
画椿冲着门口喊了一句:“进来吧!”
“司令大人,三位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门外,郎朗的男声响了起来,一个身着长袍马褂的男人踱步走了进来。
来到客厅,他抬手摘了头上的小礼帽,恭敬的弯腰行了一礼。
是那日在画椿生辰的时候,来府上演出过的魔术师!
只是褪了那身浮夸的燕尾服,一身长袍马褂的他多了几分书卷之气。
沈煜尧跟红依见到眼前这个魔术师,一个诧异,一个心惊!
“司令大人可想听在下讲些家中旧事?”沈煜尧知道这个魔术师此番前来肯定不会只是讲个故事那么简单,也就默许了他的话语权。
“我自幼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个兄长。
熟络的人喊他阿坤!
他因为没什么天分便在戏班子打杂,赚些小钱供我读书。”
“后来我跟随师父去了外省,三年后回来他却已经埋骨黄土。
后来,我听人说,他喜欢上了戏班子一个姑娘,两人好了一年。
可后来,那个姑娘被一个位高权重之人看中,纳入府中。”
“我只道是哥哥志短命薄,伤心殉情。
可知情.人讲,他是被人雇凶杀害,灭了口!”
魔术师说到此处,剑眉一横盯向红依:“我收拾他遗物的时候,找到了一封来不及寄出去的书信!
信上说,他可能要当父亲了,字里行间喜出望外……”魔术师的话还未说完,红依一个趔趄就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面如土色。
“后来,我就打听到了那个女人,不过她已经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我变戏法的跟猫狗鸽子最数落,买通了沈府的一个下人把猫儿带进了沈府。”
“那猫脖颈上系了一个锦囊,那个女人生前送给我哥的锦囊,我猜应该是定情之物!”
魔术师还是眼也不眨的盯着红依:“对了,忘记说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让绣娘仿制了一个!”
“这不过是就是给她的一个小惊喜!
我认识四夫人的婢女苏儿,便毛遂自荐前往府上表演。
四夫人心善便给了我一个讨饭的机会,我便在二夫人宴会上第一次见到了那个杀害我哥的女人!”
“红依妹妹就是因为接连受了此番惊吓,才躲在北苑养胎。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那到底算的上是养胎还是毁胎?”
接口的是画椿:“你我本来姐妹相称,无怨无仇,奈何处处为难我,甚至怀胎初期险些故意摔在我的门庭之前。
我当时就起了疑心,在你北苑布了眼线。”
“她说,你每日节食不说还天天偷偷绑腹带,生怕人瞧见肚子。
后来,你私下里换了我为你请的大夫,为掩口实,你怕是没少花银两吧?”
“胡说,一派胡言,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红依彻底慌张了,没想到处心积虑的遮掩居然统统瞧在画椿跟良姜眼里!
“你原本不想留这个孩子以绝后患,可又怕失了孩子便失了宠幸!”
画椿勾唇:“因为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你在煜尧的心里从来不过就是良姜折射出来的一个虚影!”
“闭嘴,你给我闭嘴……闭嘴的人该是你!”
良姜迎上画椿,丝毫不惧:“你锦囊绣的这般好,却推辞不会女红,来我这里骗取肚兜其心之毒可见一斑。”
“你的孩子本是足月生产,却因你处心积虑落得他先天不足药石无医的下场,你杀子不说还想嫁祸于我!
卫红依,你的如意算盘可是淋了你孩子的血肉!”
若是诚心想要折磨一个人,就先摧垮她的意志。
意志崩坏了,徒留一具皮囊也折腾不了许久。
而良姜哪根弦蹦的最紧最易断,沈煜尧十年前就摸的透彻。
此时,他眼也不眨的盯着良姜,等着她缴械投诚。
良姜滚了滚喉咙,纤长的睫毛因为极度的隐忍而颤抖不停。
半晌之后,她缓缓的抬起了苍白的手掌,去挑挂在左肩上的睡裙吊带。
十年不见,沈煜尧从一个轩逸的少年蜕变成了奉州城里人人提及色变的“活阎罗”。
如今挂在他嘴边的常常就是,君无戏言。
他说的出做得到,如果自己今天不从,周启源跟苏儿必死!
当目光落在良姜一脸痛苦的神情上,一颗心仿佛被利刃割过,沈煜尧的沉稳自若开始崩塌。
“咚咚咚……司令大人!”
就在这时,房门叩门声传来,紧接着就是副官张如一的声音。
“什么事?”
沈煜尧眼眸微迷,修长手指扣上良姜香肩的动作随之一滞。
“回司令大人,三夫人的婢女来报,说是三夫人惊了胎气,和欢北苑上下一时间没了主意,望司令大人前去做主。”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刚!
三夫人的婢女现在还在楼下候着。”
门外传来副官张如一的声音。
沈煜尧听闻三夫人出事,脸色骤然一变,直接翻身而起连衣架上的披风都没取,拂袖下楼!
二楼卧室的房门大开着,张如一目光微抬扫屋内来不及遮掩的良姜,眼眸一紧,情难自已的滚了滚喉咙。
她在哭……与张如一而言,良姜脸上的泪痕远比她身前乍泄的春色还要来的刺眼。
不过,他能做的不过就是淡淡的瞧着,转身之余,再多一声叹息而已。
***彼端,和欢北苑。
“煜尧……”床榻上的红依唇色苍白,精致的漂亮的小脸因为小腹的绞痛而变得扭曲。
见到沈煜尧,她本能的扯出一个笑容,如果可能,她一辈子只想让他瞧着自己笑靥如花的模样。
“大夫说过了,是受惊动了胎气,虽然见红,但是并不大碍!”
沈煜尧将红依过继到自己怀里,轻声安抚:“我儿福厚,自有老天庇佑。”
红依听完,点了点头,哭的梨花带雨窝进了沈煜尧的怀中。
沈府上下的男人女人都知道,沈煜尧疼红依。
只要迎上红依那双清丽动人的眉眼,沈煜尧坚如磐石的心也会陷落出一缺柔软。
谁说戏子命薄?
偏偏戏子出身的红依独得沈司令恩宠!
这是人们知道的,人们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你就是这般伺候主子的?
一双手脚生的齐全却也无用,拖出去!”
沈煜尧抬眼盯着红依的婢女。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不过是沈煜尧的一个眼神,红依的婢女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全身抖成了筛子。
“你别凶她,不关她的事……”红依扯了扯沈煜尧的袖口:“是猫!”
“猫?”
“回司令大人,是一只猫叼了一条黑蛇放到了夫人梳妆台上,夫人梳洗歇歇这才受惊从椅子上跌落……”听到是“猫”,沈煜尧眼眸一紧,一根绷着的弦发出一阵嗡鸣。
在这沈府,如今养猫的,可只有他的四姨太良姜!
红依当时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煜尧,你可曾想过,你心心念念袒护的枕边人,在你熟睡的时候会拿着姘头送的枪顶住你的心窝!
“忧虑最伤脾胃,早些回去将养着,不该你烦心的事情别去过问。”
红依原本以为沈煜尧会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却不曾想他只是信手翻着手了一页手中书籍,语气平静,眉眼不抬。
红依离去,沈煜尧一动不动的僵了半盏茶的时间,蓦的低吼一声,将书桌上的笔墨一扫而空!
后来,他命人盯着张如一,直到确认良姜藏在他家中无疑。
而且,他还查到,向来不擅经营关系的张如一用尽了手段搞到了两张去香港的船票!
他要带良姜离开?!
听到这个消息,沈煜尧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开始慢慢崩塌,就像是战场上被炮火轰烂的战壕。
最可怜的是,他竟不知自己该是喜是悲。
可喜的是,良姜还活着,与沈煜尧而言,这是世上最好的消息;可悲的是,真的应了红依那番话,一个是他揉进骨血里的女人,一个是他生死过命的兄弟,他们二人暗行苟且,双双欺瞒自己!
所以,良姜究竟把自己当什么?
是不是,在她眼中,这世上信手拈来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比他值得托付?
“沈煜尧,与我而言,你就是一个双手染满血迹的-刽-子-手!”
良姜咬紧牙关一字一句:“从前你对我做的那一些基于夏周两家害莞清我认了,可张如一他做错了什么?
他跟了你这么多年,忠心不二,不过就是助我离开却枉送性命!”
“忠心不二?
他窥觊你的时候,可曾想过这忠心两个字?!”
良姜气结,半晌之后咬牙切齿吐了一句:“你就是一个刚愎自用的疯子!所以呢,为了你口中枉死的张如一,你是不是想亲手终结这个疯子?”
沈煜尧冷冽的盯着她,说罢,啪的一声脆响就腰间的配枪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良姜被沈煜尧突如其来的举动下了一跳,目光落在桌子上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上,全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来啊,动手!”沈煜尧有恃无恐,淡定到让人发指。
“张如一私底下有教你用过枪吧?
我的死穴在哪里……”沈煜尧眉眼之中波澜不惊:“他私下里给你枪那把枪的时候应该有告诉过你吧?”
“沈煜尧,你以为那把枪是张如一给我的?”
良姜苦苦一笑,何其哀凉。
“难道不是?”
“呵呵,沈煜尧,时至今日,你变的当真可怜,如今除了你自己,你还会信任旁人吗?”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那把枪是周启源给我的!
他让我为他守身!
他怎么会知道,在这世上能让我心甘心愿宽衣解带的只有你沈煜尧一人……纵使隔着深仇血海,纵使屡次三番你对我用强,可我碰触到你身躯的时候就会自甘沉沦。”
良姜盯着沈煜尧,眼泪纷涌:“周启源给的那把枪就是一个笑话!”
沈煜尧听闻此言,一颗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疼到面色扭曲。
良姜,这一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去碰那把枪,可造化弄人!”
良姜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痕:“沈煜尧,都是你逼我的!”
蓦的,良姜反手摸起了桌子上的那把手枪,抵上了沈煜尧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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