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外出办理出国的各种手续时,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
这才让路程与有了可乘之机。
幸运的是,我的记性越来越差,有时甚至连姐姐都认不出。
所以面对这个整日跟在我身后,苦哈哈地说着一堆苦情话的邋遢大叔,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今天,他奉姐姐的命令帮我涂药时,又眼泪婆娑地盯着我的伤口发呆,时不时地说着奇怪的话。
“都怪我,居然会被朱珍珍那个蠢女人欺骗。”
“这六年来,每次对你进行所谓的治疗时,每次对你放狠话时,你是不是都跟现在的我一样心痛啊?”
“姜思,我真的笨死了,我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弥补对你的亏欠……”
越说越激动。
他甚至直接把我抱在怀里,任凭我如何挣扎,他也不肯放手。
臂膀的力度越来越大,似乎是想直接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感受到他的泪顺着我的脖颈流下,一阵莫名的恶寒从心底迅速升起。
我想摆脱他的心越来越强烈,直到他微微抬手,那枚熟悉的订婚钻戒进入我的视线。
我的大脑轰鸣一声。
那些不美好的记忆逐渐在脑海中重现。
我想起了向他求救时他冰冷不屑的态度。
想起了他对我的每一次恶语相向。
想起了他亲口下令对我进行的电疗、针疗、灌肠……
身上的无数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我害怕地尖叫,两只手在他身上不停捶打,脚也不停地往他缠着绷带的腿上踹。
他只是闷哼,又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一双眼执着地看着我,眼中的不甘清晰可见。
“求你,我没疯,我不要被电击!我不要被扎!”
“好痛!”
“啊!”
再回过神来时,姐姐已经满脸悔恨地把我抱在怀里。
看路程与慌乱地拿过医药箱,我才发现,千疮百孔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染上了新鲜的红痕。
姐姐直接把他推倒在一边,带我去了医院。
路上,见我双眼空洞,她哭得身体抽搐不止。
“姐姐,我想现在就走,我不要在这里待着了。”
姐姐答应我,去医院包扎完伤口后,就带我彻底离开。
我们的一切行动都在悄悄进行。
所以,等路程与发现我们不见时,我和姐姐早已经来到机场候机。
“姜欢,思思不能离开我,她还爱我,你不能剥夺她爱我的权利!”
姐姐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对着电话那头的他发出无情的嗤笑。
“是她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她?”
“路程与,思思从不欠你什么,倒是你折磨了她六年。就当我求你,放过她,好吗?”
他沉默良久。
直到听到登机的铃声响起,他才慌乱地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对我说:
“思思,你不是答应过,要给我赎罪的机会吗?怎么你要走了,却没带上我呢?”
我含着姐姐给的糖,想了半刻,一字一顿地回复他:
“我答应治疗的前提,是再也不要跟你和我爸妈见面。”
“我们好聚……坏散吧。”
听到我的回答,他没再说话,仿佛是在独自黯然神伤。
倒是我爸妈,听了我的话,立刻着急地抢过电话。
“姜思,你在说什么,你是我的女儿,怎么能不跟我见面?”
“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你姐姐才刚好多久,你又要拉着她去干啥,你非要把她害死才甘心吗!”
妈妈的声音还是那样风风火火,又饱含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过她的话确实让我犹豫了。
姐姐那么聪明,是公认的天才,难道她要为了我耗一辈子么?
突然,一只手直接把电话挂断。
“思思,这是姐姐欠你的,别听他们瞎说,我带你去治病。”
“如果没有我妹妹,我一个人活着多无聊。”
……
我和姐姐来到米国定居。
在她的帮助下,我的病情虽然没有好转,但也没再恶化。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她甚至还帮我联系了一家宠物店,让我做宠物管理师的工作。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有毛孩子的治愈,我觉得每天的心情格外美丽。
美中不足的,是我偶尔会忘记姐姐是谁。
所以她把我们的经历发在博客里。
每次一浏览那些帖子,我就知道,她是我最爱的姐姐。
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