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清怒气冲冲地走了。
兴许是这几天我一直拒绝他。
让他没了脸面。
一个多星期,他都没有再回过家。
正和我意。
我遣散了佣人,把自己关在家中。
整日咳嗽,身子好像破烂的风箱。
时不时,呕出几口血。
吃下去的东西。
不一会儿,又被我吐出来。
“系统,我还有多少日子?”
这系统原本也不是我的,而是沈楚楚的任务系统。
惯常冷心冷情,不肯多说一句废话。
此时,它语气悲伤许多:[别难过,很快就过去了。]不难过了。
我早就不难过了。
刚回来时,我还对家人充满了期待。
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憧憬。
可这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足够使我死心了。
甚至生出些后悔。
早知道,我就不回到这具身体。
十天过去。
大抵觉得我不会再反抗他,柳南清又找来了。
“离婚吧。”
不等他说话,我把离婚协议书递到他面前。
他呆愣好几秒,眉头皱得死紧。
接过协议书,又狠狠扔进垃圾桶。
“我还有好几份,等你扔高兴了,就签字。”
“沈烟,你!”
见我态度强硬。
他神色愠怒。
“沈烟,你又在闹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楚楚,我根本不会娶你!”
“你最好乖乖听话。”
我死死地盯着他,只说一句话,“离婚。”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怒气冲冲离开。
这些天,妈妈仍常打来视频电话。
不想接,我短信回复她。
只说身体不舒服,嗓子还哑着。
她发来大串消息。
看起来很关心我。
可从未亲自看我一面。
沈驰也来找过我几次。
我闭门不见。
他咬牙切齿地说:“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又过了一个星期。
沈驰找人破开了大门的锁。
生拉硬拽把我弄上车。
他高高在上地俯视我,冷冷道:“我请你回去。”
我不想回沈家。
所有人都在怀念她。
我真真切切成了她的替身。
自从沈楚楚留下遗书离去后,妈妈就开始信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沈家客厅的正中央挂着一张遗照。
我的遗照。
也不算,其实应该是沈楚楚的。
但的确是我拍的。
目的就是为了转生的她挡凶煞。
家里整日燃着香,烟雾缭绕。
佛文经书更是塞满了房间。
“小烟,这是刚从空庭法师那里求得的香烛,香灰还有佛经。
你看,这几日你有空吧?”
母亲的心结在沈楚楚。
每日噩梦后醒来,母亲都在哭沈楚楚,哭她的委屈,哭她的离去,哭她的不甘。
求神拜佛,迷信之至。
空庭法师说:“冤魂残留于世,仍需罪魁祸首抄经拜佛,沈家大小姐的魂魄才可能归体。”
可沈楚楚分明不在这个世界。
我要在自己的遗照前下跪祈福,抄经读礼。
多可笑啊。
香烟灌进我的鼻腔,我咳嗽不止。
妈妈不赞成地看着我:“小烟,不能这样无礼,要心诚。”
“这次,只需要跪上两天,抄一本经书即可。”
两天两夜。
跪上两天两夜,我还能否活下去?
“我不愿意。”
我宁愿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也不愿再顺他们的意。
妈妈表情惊愕,似是从没想过往日乖巧的女儿会拒绝她的要求。
我又重复一遍:“我不愿意。”
爸爸怒斥一声,来到我跟前。
“反了你了,和长辈这样说话。”
我低头不语,摆明拒绝的态度。
父亲怒气更甚,高高扬起了手。
我闭上眼。
疼痛并未袭来。
睁开眼,面前是沈驰宽阔的脊背。
“啪”的一声,他生生替我挨下这一掌。
“爸,别动手,我先和她谈谈。”
他侧过身,脸上的手印红肿。
“沈烟,我替你挨了这巴掌,只是因为这是楚楚的身体。”
“识相一点,乖乖的。”
果真不是为了我。
心底已经不能泛起半点波澜。
我垂眼看着脚尖,仍是不动。
沈驰咬牙切齿地看着我,黑色的眼眸尽是怒火。
“好,沈烟,你最好一直这么有种。”
说罢,他转身离去。
爸爸怒火更甚。
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佣人过来。
“摁着她!
跪满两天!”
妈妈眼角含泪地看着我,不停用手绢擦着泪。
看起来分外心疼我。
“小烟,只有两天,听妈妈的话,好不好?”
双腿接触坚硬的地面,我止不住地颤抖。
“真是反了天了!”
我仍是低着头,谁的话都不理。
我再也不想看到这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