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有大屏电视。
段衡怕我无聊,便开了新闻给我看。
随后便走了出去买饭。
今日下午点,河东路口发生车祸,一女子为救冲出马路的小孩,自己被卷进车底,伤势严重,已被送往就医。
据了解,受伤女子是著名芭蕾舞者何思薇。
我点开手机,
也全是这个报道。
视频里,何思薇被送上救护车,段誉则一脸着急的也上了车。
原来那个时候,段誉已经和何思薇在一起了。
我是1点多给他到电话说流产的,
这说明,
何思薇还没出车祸时,
他就已经决定把我丢给段誉照顾了。
真可笑,
明明我才是他的妻子。
可他居然在我恐惧的看着身下血越流越多的时候,
陪着另一个女人?
我机械般的刷着评论,
一开始网友还在感慨何思薇的“人美心善”。
后面评论逐渐奇怪起来:
隔壁那个男人好帅,一脸紧张,肯定很爱思薇姐吧。
希望何思薇没事,这么善良又漂亮的小姐姐。祈祷。
两个人真般配!
般配……吗?
我和段誉刚结婚时,旁人也是这样说的。
京市两大家族的联姻,金童玉女,好不登对。
其实我知道,段誉有个被家里人硬生生拆散的女友,
就是何思薇。
但我那时因为段誉曾救下过我,所以心存感激,便渐渐的对段誉,生起了好感。
我自信的认为,多年的陪伴,
能覆盖段誉心里对何思薇的感情。
而事实,一开始也确实朝着我希望的方向发展。
“没有人的心是石头做的”,
在我4岁生日那天,我主动亲上段誉,他没有推开我时,
我便更为坚信这个观点。
我以为,那一刻,我是真的走进了段誉的心里。
毕竟,当时的黏腻拥吻、红着眼叫我名字时的滚烫爱意,都不似作作假。
可现如今,段誉的做法又将我推回那个问题前面。
——段誉,真的有爱过我吗?
我像怨妇一样死死盯着电视机里的新闻。
段衡进来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我听见一声叹息:“别看了,来,吃饭吧。”
见我愣神的望向他。
他“啪”的一下打开外卖盖子,帮我放在病床桌子上。
语气温柔:“吃吧,菜干烧骨粥。”
“这家店我从小吃到大,很好吃的。”
段衡眉梢柔和,眼里有些无奈。
我心中泛起一丝惊异,自童年起,菜干烧骨粥便是我舌尖上的至爱。
那味道,是我在外婆家的温馨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抹香气。
我有些迫不及待的舀上一口。
嘴里有些囫囵:“这也是段誉告诉你的吗?”
段衡也给自己打开一碗菜干烧骨粥。
闻言有些莫名的抬起头:“什么?”
我被烫了一下,语速有点快的回他:“菜干烧骨粥啊!不是段誉告诉你我爱吃吗?”
段衡神色有些不忍,摇了摇头:“没有,他没有联系过我,只是我也爱吃菜干烧骨粥。就买了。”
我愣住了,勺子里的粥“滴答滴答”的溢回到碗里。
我还以为是……段誉来讨好我的行为呢?
居然是段衡也喜欢吃吗?
我沉默了。
我犹记得,年少时的段誉也很喜欢,
救我之前,我和他有过一段短暂的相处时光,那时我们二人经常约着去校外那家粥铺吃菜干烧骨粥。
老板是广东人,味道很地道。
但结婚后,段誉却从未吃过。
我问过,他说:“长大了,口味变了。”
我便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内心深处留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那个曾经与我共度无数傍晚,一起品尝烧骨粥的少年,如今已不再是当初的模样。
段衡敛下眼睑,温和的语气带着一丝克制和小心翼翼:
“其实,以你许家大小姐的身份,离了婚,也没什么损失的。”
言下之意——劝我离开段誉。
见我不言语,他抬起眼,目光变得有些锐利:“据我所知,何思薇是去年圣诞节在国外结婚的,但现在只过了一年就回国了,还和段誉关系这么紧密,很难说,这一年里他们有没有背着你保持联系。”
……圣诞节?
等等!
我抓住他的袖子追问:“你说何思薇是去年圣诞节结婚的?1月5日?”
段衡不理解我突如其来的激动,只点了点头说:“是”。
可1月5日,是我的生日啊!
去年的1月5日,在岁末的寒风中,段誉点着烟花接受了我的吻。
那一刻,我以为我终于走进了他紧闭的心门,触摸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然而现在看来。
一切不过是虚幻的泡沫。
通通都是假的!
我掐紧拳头,指甲狠狠陷入肉里,但痛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原来段誉的目光透过我,看的是另一个身影——另一个和他人步入婚礼殿堂的身影。
而我的吻、我的情,不过是他用来麻痹心中痛楚的工具。
终究只是我许念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暖粥下肚,可心却怎么也捂不热。
悲从中来。
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
滴到粥里。
我掩饰般的埋头苦吃,只觉得咸香的粥水越吃越苦涩。
段衡静静坐在一旁,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把纸巾放在我手边。
随后,他拿着粥转身离开了病房。
留下空间给我独自释放。
我紧抱着膝盖,终于无法抑制地痛哭出声,泪水浸湿了床单,留下一片片深色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