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霍执明一口一口吃饭,我蹲在他面前,心里渐渐冷静下来。
就算再不愿意承认,我也必须要面对,霍执明很可能不是未来陇朝帝君的事实。
毕竟按照记忆中的时间算,距离霍执明带兵打来皇城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而面前的霍执明却是这般毫无志向。
我不知道是我找错了人,还是因为我的到来让历史的走向改写。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既然收养的孩子靠不住,我就必须自己给自己找后路。
定王府肯定是不能待了,这里的人看不起我,处处对我落井下石。
若是战乱爆发,府中第一个推出去给敌军寻欢的姑娘,恐怕不是奴婢仆役,是我。
没有夫君,收养的孩子事事无成,一个不受宠的郡主,谁都不会给我撑腰的。
我站起身来。
没有再跟霍执明说一个字,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
后面传来碗筷磕碰的声音,霍执明站起身来,在我背后不住喊夫人,像是害怕被抛弃一样茫然失措。
但兴许是跪了太久腿脚酸麻,他堪堪站直便扑通一声跪下去,膝盖砸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痛声。
我狠下心一概没理,脚步愈走愈快。
经过大夫人一家居住的雨花阁前,不远处的花圃里传来小儿嬉闹的声音。
我刚想加快脚步从廊下穿过去,不远处忽然抛来一团湿泥,直直砸在我的脸上。
臭巴狗,就应该配臭泥巴,哈哈哈哈。
我站在廊下,开始抹脸上的泥。
大夫人的几个小孩,小的不过四五岁,大的也有十六七了,此时全部围在我身边,蹦蹦跳跳地骂我臭巴狗,又喊我臭母鸡。
不会下蛋的臭母鸡,呆在定王府混吃混喝,赶紧去死吧!
这话真的很难听,我眉心缓缓蹙起。
即使上一辈子我一路考上博士,对着一群叽叽歪歪的教授,忍气吞声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这时候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拳。
然而也仅限于此。
我不能跟这群小孩计较。
刚穿到这时,我不懂得家族规矩,骂了这些孩子几句。
隔日就被大夫人的奴婢按在院里,抽了整整八十鞭。
我背部的皮肉全部溃烂,将近半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后来把霍执明接入府中后,我为了给霍执明营造一个较为平和的环境,让他安静学习,更是不敢轻易得罪人。
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泥,我眼眶被气得有些发红。
提步走去,背后忽然传来大夫人的声音。
侨儿。
大夫人唤得很亲昵,语气却不带温度,冷冰冰的。
我连忙转头,母亲。
大夫人一看我满脸的泥,掩着手帕,噗嗤一声笑了,怎地成了这副腌臜模样,招摇过市,也不怕丢了我们王府的脸面。
怎地变成了这副模样?
答案就在她膝下的儿子女儿们上。
可大夫人言笑晏晏,慈祥地抚摸着自家孩子的脑袋,丝毫不愧疚。
我心中怒火蔓延,指甲掐进掌心,垂眸道:阿侨不小心摔的。
大夫人哦?
了一声,嘴唇勾起。
随即她再不掩饰,呵呵呵地笑起来,脸上老肉乱颤。
可真乐啊......侨儿,你是最懂得逗娘亲欢心的。
多些来雨花阁吧,最近都不见你来请安了。
虽然你没有夫婿,但基本的礼节,还是要遵循的。
侨儿明白,我福了福身子,侨儿不污了母亲的眼,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