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昭师乐安的其他类型小说《蝼蚁吗喽替死鬼?做了皇后掌你嘴谢昭师乐安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温一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师乐安已经做好了和狱卒扯皮后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狱卒得知她要去探望女眷之后,什么都没说,还帮她将被褥食物背了过去。离开时,师乐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谢昭不知何时又起了身,对着她的方向长拜不起。这……搞得师乐安心里也酸溜溜的。女眷们关在诏狱的另一个方向,得穿过几条阴暗狭窄的过道才能到达。饶是之前已经见识过诏狱的血腥和阴暗,再走一遍听见两边惨烈的哭嚎声,师乐安心情依然沉重。在押女眷的人数不多,狱卒们将她们集中在了两个牢笼中。看着笼内那些面容枯槁双眼无神的女人,师乐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巫蛊案牵扯的朝臣数不胜数,事发之后,不少犯官家眷第一时间选择了自我了断。提前了断的人其实很聪明,因为一旦被朝廷查抄,无论是为奴为婢还是做入教坊司,这种巨大的落...
《蝼蚁吗喽替死鬼?做了皇后掌你嘴谢昭师乐安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师乐安已经做好了和狱卒扯皮后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狱卒得知她要去探望女眷之后,什么都没说,还帮她将被褥食物背了过去。
离开时,师乐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谢昭不知何时又起了身,对着她的方向长拜不起。
这……搞得师乐安心里也酸溜溜的。
女眷们关在诏狱的另一个方向,得穿过几条阴暗狭窄的过道才能到达。饶是之前已经见识过诏狱的血腥和阴暗,再走一遍听见两边惨烈的哭嚎声,师乐安心情依然沉重。
在押女眷的人数不多,狱卒们将她们集中在了两个牢笼中。看着笼内那些面容枯槁双眼无神的女人,师乐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巫蛊案牵扯的朝臣数不胜数,事发之后,不少犯官家眷第一时间选择了自我了断。提前了断的人其实很聪明,因为一旦被朝廷查抄,无论是为奴为婢还是做入教坊司,这种巨大的落差,会让她们生不如死。
其实为奴为婢或者去青楼教坊,还不算太惨,而流放到荒蛮之地才是真惨,一路上饱受折磨也就罢了,最后可能还没到目的地人就死了。
诏狱中的这些女眷难道不知等着他们的是一条绝路吗?不,能做高官的妻女,她们中的大多数人聪慧通透,有些人甚至比男儿还有眼界和格局。
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们不能走。她们的身后有母家有亲人,圣上下旨,犯官女眷自戕,母族也会受连累。她们的小家已经覆灭,至少不能再牵连爹娘和手足亲人。
女眷们显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面对突然出现的师乐安,她们不求饶也不喊冤,只是蜷缩着身体扫了师乐安一眼,又低下头继续静默不语。
师乐安牢记着谢昭对自己的关照,她隔着栅栏行了一礼,缓声道:“请问哪一位是温家老太君?”
安静的牢笼出现了片刻骚动,没多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两个仆妇的搀扶下起了身,慢慢走到了师乐安身前。
“温家已经覆灭,老太君的头衔也不复存在。如果姑娘是要找温家后宅掌家之人,那老身便是。”温老太君语调和缓平静,完全不见在诏狱中被北关数月的颓丧和绝望。
昏暗的烛火照亮了温老太君满头的华发,哪怕身在诏狱,她的头发依然梳得齐整,身上的囚衣依然洁净,看师乐安的眼神中满是审视和疑惑:“你是何人?”
师乐安心中咋舌,不愧是先皇后的生母,老太太气场两米八!
温老太君一生孕育了三子两女,她和她的孩子们都是大景的栋梁之才。若不是太子出事牵扯到了温家,她老人家正在高门大院中锦衣玉食,自己根本没机会同她碰面。
后退两步恭敬行了个礼后,师乐安抬头直视着老太君审视的双眼,正色道:“妾乃谢昭新妇师乐安,见过祖母。妾受……”
师乐安话还没说完,温老太君身侧的两个妇人讶然出声:“母亲,她说她是阿昭的新妇!”
温老太君更是一改方才的严肃,笑容满面道:“哎呀,好俊俏的姑娘,好面相!师舒达那老东西竟然有这般俊俏的女儿!”
比起师乐安带来的御寒之物和食物,这些曾经的高门贵妇们显然对她更有兴趣。不消片刻,师乐安的个人情况就被这群人摸了个底朝天。晕头转向中,她多了祖母和两个舅母,认了几位官员夫人。
温老太君更是从栅栏中伸出手去握住了师乐安的右手,眉开眼笑道:“这声祖母,我就应下了。今非昔比,祖母没什么好东西给你。”
被老太君握住的右手臂上一暖,一枚碧色的手镯已经稳稳地出现在了她的手腕上。师乐安一愣,刚想推辞,就听温老太君慈祥地说道:“收着吧好孩子,这是我们做长辈的一点心意。原本能给你的东西更好,如今只有这个条件,你别嫌弃。”
温家被查抄的当日,时间仓促,也就是她们几个老人还算冷静偷藏了一些贴身物件。入诏狱这么久,打点狱卒尝试疏通关系,身上所剩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得力于送出去的物件,她们对外界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师乐安能来看她们,能唤老太君一声“祖母”,唤几位女眷一声“舅娘”,女眷们已经心满意足。
温老太君慈爱地将师乐安看了又看,而后握着她的双手缓声道:“好孩子,你和阿昭的心意我们收下了。以后这诏狱,你尽量别来了。你能远离灾祸,当明哲保身,切莫惹事上身。”
“我们这些女眷,注定了没有回头路。你还年轻,好好保全自己才是正道。可惜我们祖孙缘分浅,今日初见,祖母就说了这些你不爱听的话,你别生祖母的气。”
“也记得告诉阿昭,别想着沉冤昭雪,别背负那么大的担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形势比人强啊。你和阿昭能活着不容易,咱这一大家子,总要有人活下去。”
“乖孩子,今天能见到你的面,祖母已经无憾。只是可惜了柔儿和你的几个舅舅,若是他们也能见到你,一定会很欢喜。”
手腕上玉镯温热,牢笼中温家女眷们笑容温柔慈爱。师乐安能感觉到,她们并不是看到了自己给她们带来了东西而高兴,而是高兴在这样的形式下,她们的家族中还能多一个亲人。
这个认知让师乐安百感交集,上辈子在职场厮杀的她见多了尔虞我诈,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亲人都能互相捅刀子。
而温家女眷到了绝境依然能谈笑风生不畏生死,温老太君甚至能体谅自己的处境,让自己不要再牵扯进麻烦。难怪谢昭能如此体贴,原来是家风正!
这么好的温家人,哪怕和自己没有亲缘和血缘关系,师乐安也希望她们能过得好一些。
稳了稳情绪后,师乐安浅笑道:“祖母对乐安的劝诫,乐安记下了。祖母有您的思量,乐安也有自己的想法。哪怕明日就要分开,至少今日乐安也能凭着自己的力量为大家做一些事。”
“圣上允许乐安入诏狱探望殿下,这是个好机会。祖母,流放之路难行,现在多准备一些物件,大家活下去的希望才能多一些。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温老太君愣了片刻,缓缓颔首:“是,是这个道理。”
“如此,就有劳乐安了。”
正月十八,长安落了一场小雪。
街边未来得及撤下的红灯笼上挂着残雪,随着夜风摇摇晃晃。
过了今夜,新年就正式结束了。
寒气不断从车窗外侵入,师乐安看着越发陌生的街景,轻叹一声后放下车帘。她拢了拢衣襟,将冻得发麻的手塞入衣袖中。衣袖中的手炉散发着暖意,驱散了指尖的寒意,却赶不走心中的忐忑 。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满一个月了,今日是她第一次出门。
一个多月前,她是现代社会一个普通社畜。为了可怜的年终奖,为了所谓的业绩,她熬了几个通宵后倒在了工位上。
现在,她是大景王朝六皇子的王妃师乐安。父亲是官居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她还是圣上亲赐的皇子妃。
官宦之家,高门嫡女、又嫁入皇室……buff叠满,怎么看都是人生赢家,比上辈子好太多了。
不了解内情时,师乐安确实天真过。她觉得可能是老天看她可怜,赏她一世荣华,让她能做个快乐的米虫幸福终老。
可了解内情后,师乐安连骂街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说一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马蹄踩过残雪的声音清晰入耳,昏黄的灯笼将赶车人的背影投射在车帘上。上车快小半个时辰了,除了马车行走时的响动声,她听不见任何人声。冷肃的气氛让师乐安肠胃隐隐作痛,她蜷缩起身体,双眼看着脚下脏污的木板,尽量忽视身体的不适。
就在师乐安轻叹第五次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了三声不轻不重的叩击声,车夫沙哑浑浊的声音响起:“到了。”
马车停在了诏狱后门的巷子外,逼仄的小巷不足以让马车进入。师乐安拉下斗篷的帽子,紧跟着接应她的人向前走,生怕落后一步就被黑暗和寒冷吞噬。
诏狱内空气污浊腥臭,狭窄通道两侧的牢房中关押着涉事官员和他们的家眷。暗无天日的监牢中不见星辰,罪犯们不知今夕何夕。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浑浑噩噩的靠在角落,也有人会隔着栏杆对着路过的人伸手求救。
“冤枉啊……”
昏暗中,不知是哪个囚犯扯着沙哑的嗓子在喊冤,泣血一般的声音让人听着头皮发麻。
师乐安头更低,让帽檐的阴影完全遮住了自己的脸。她不敢四下张望,更不敢让人看清自己的面容。因为她原本也是这群罪犯中的一员,此刻也该同他们一样满心绝望,等待着问斩或者流放。
是冤枉。这座监牢中的人,谁不冤枉。
数月前,太子突然被人告发谋反,圣上以雷霆之势扣押太子并且屠了太子母族。没过多久不知是为了表明清白还是害怕圣上震怒,太子和皇后先后自戕了。谢昭和太子乃是一母同胞,太子和皇后自戕后,他的处境急转直下。
诏狱中关着的都是和太子还有太子的母族有牵连的官员,谢昭也在其中。
师乐安初来乍到不懂朝堂,更不懂朝臣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只知道自己是被师家推出来的替死鬼。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原主这个名义上的“高门嫡女”爹不疼娘早死,她爹续弦后,继母很快生下了弟弟妹妹。无人照拂的她虽然占了嫡女的身份,其实吃穿用度连师家二等丫鬟都抵不过。年幼时原主甚至因为“冲撞”嫡母,还被送到了城郊的庄子上养着。
本来定下婚约的是原主的妹妹,那时候谢昭天潢贵胄,师家算是高攀。没想到太子一出事,谢昭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婚约成了烫手的山芋。师家人不想卷入是非中又不想被人说落井下石,于是光速换了婚约对象,原主这才顶了妹妹的婚约。
牺牲原主一个,成全一家人,师家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原主本来有婚约对象,被师家人这么一算计,她心中郁结,一时没想得开寻了短见。
师乐安穿来后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呛水的肺才不那么痛……
喊冤声逐渐远去,四周的空气也逐渐变得清冷。狱卒的脚步突然停下,他抬手指了指前方,示意师乐安自己过去。
师乐安心跳不由得加速,掌心中渗出了一层汗。
来了,她即将见到六皇子谢昭了。
说起来,就连原主都不知道谢昭长成什么样子。师家人做事不地道,用不受宠的女儿换下了受宠的女儿。天家人做事更不厚道,圣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太子和皇后尸骨未寒,他给谢昭赏了宅子赐了婚,赐婚之后又在谢昭成婚的当日把人关进了诏狱。
原主坐在婚房中,等来的不是揭盖头的新郎,而是宣旨的内侍宫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上位者的心狠倒是如出一辙。
绕过两道弯后,师乐安眼前出现了一间格外干净的牢笼。笼中不见杂乱的稻草和秽物,里面还设了床和桌子。毕竟是关押皇子的地方,和普通犯人还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间牢笼特别冷,越是靠近,越是寒气逼人。
目光一扫,师乐安发现这间牢房为何会冷了。只见高墙上有一个半尺长宽的透气小窗,寒气从气窗中汹涌而入。
随着寒气一同侵入牢笼中的, 还有一抹月光。银白的月光穿过狭窄的气窗,在牢笼中投射下一道亮色的光柱。
月光一侧的矮床上,有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正抬头看着从天而降的浅色光柱。明亮的月光照亮了大半间牢笼,却照不进少年的眼底,点不亮他眼中的光。
师乐安第一次看清了谢昭的脸,这一看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在她的想象中,谢昭应当是个男人,不说孔武有力,至少应该成年了。
眼前的少年单薄瘦弱,抬头看月光时面容平静,眼神中的哀恸无法掩藏。
六皇子谢昭……他成年了吗?
听见师乐安的脚步声,少年转头看向了牢房门口。他张张嘴,刚想说话,咳嗽声就控制不住地传了出来。谢昭身体蜷起,苍白的脸上咳出了不正常的红晕,随着他的动作铁器相撞的声音越发剧烈。
若是在别的地方遇到这种情况,师乐安还能帮忙倒杯水拍个背。可她现在只能站在栏杆外,徒劳地关心着:“六……你还好吗?没事吧?”
谢昭咳了好一阵,在师乐安一度觉得他要咳得晕过去时,他终于压下了咳嗽声。谢昭摆摆手,潮红的脸上泛起虚弱的微笑:“师姑娘,你来啦?夜间寒冷,昭扰你清梦,让你受累了。”
来的路上,师乐安设想过谢昭是什么样的人,见面之后他会说什么话。想象中的谢昭可能是霸道的、蛮横的,他也许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可能会迁怒自己……唯独没想过,谢昭身陷囹圄时会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她谦和有礼。
师乐安没见过这阵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谢昭,憋了半晌也只能吐出两个字:“还行?”
谢昭艰难地起了身,踉跄着向着牢门的方向走来。随着他的走动,衣衫覆盖下的铁锁脚镣显出了冷硬的形状,师乐安甚至眼尖地看到镣铐上有干涸的血迹。
镣铐限制了谢昭的行动,让他一步只能迈出一尺的距离。从床榻到牢门短短一段路,谢昭走了十六步。
人还没站稳,师乐安已经嗅到了谢昭身上传来的血腥味。
隔着栅栏,师乐安发现谢昭比她要高半个头。容貌清隽神态疲惫的少年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当他凝神看向自己时,师乐安想到了上辈子自己努力许久却没能留下的布偶猫。
“此物赠与师姑娘。”
谢昭双手从栅栏缝隙中穿过,摊开的掌心上托着一封薄薄的信笺。
师乐安下意识扫了一眼,信笺上的三个字很工整,就是一个都不认识。很好,穿越之后最扎心的事情来了,她好歹也是上过十几年学的新时代青年,如今竟然沦落到大字不识的地步。堂堂大学生惊变文盲,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心中虽然已经被扎得透透的,师乐安面上却波澜不惊,“这是什么?”
谢昭忍着咳嗽细声解释道:“昭知晓,你我之间的婚约并非你所愿,昭亦无法给你未来。这是……咳咳……放妻书。”
“昭已让管家为你准备了些许盘缠,若是可以,就离开长安吧。走得远远地,别回来……”
谢昭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师乐安不得不将脑袋贴在栏杆的缝隙中细听。她努力支起耳朵,才在谢昭肺部飞出的水泡音中拼凑出了全部的话语。
薄薄的一封信笺,拿在手中的份量轻如鸿毛,却关系着师乐安的未来。有了这封放妻书,师乐安就可以和谢昭划清界限,不用担心小命不保。
师乐安盘算许久的生路,就这样送到了她的手中。可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开心,甚至,她心中还有几分疑惑。
“为什么?”师乐安不理解,“如果只是想给我一封放妻书,你可以直接让人送给我,何必要冒风险见我一面。”
谢昭闻言,沉默片刻坦然道:“因为昭觉得必须见你一面,昭有愧于你,得对你亲自说一句抱歉。”
师乐安:???
谢昭面色平静,眼底浮现出几分愧意:“整个事件中,你是最无辜的。莫名其妙嫁给我,莫名其妙被牵连,甚至现在还要被莫名其妙的放妻。世道对于女子何其艰难,即便你毫无过错,经此一事也遭了大难。”
“昭……能力不足,如今能做到的只有见你一面,至少让你知晓罪魁祸首的面容,能让你唾骂几声,平一平心中怨气。”
“师姑娘,将你卷入其中,我很抱歉。”
谢昭后退两步,抬起双手,弯下腰对着师乐安敬了一礼:“昭不能让一个无辜女子连对罪魁祸首咒骂的机会都没有,这一切都是昭该承受的,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牢笼中淡色的月光下,白衣少年身负镣铐脊背微微弯曲。他像是一只濒死的鹤,明明羽翼染血,却还是舒展双翅,为羽翼下的人遮挡风雨。
谢昭老实道:“儿臣今日才从诏狱出来,这些事都是下人操办 ,儿臣还未回府没来得及细问。”
恒帝来回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后沉声道:“朕赐你两千部曲,五年内,他们的俸禄由朝廷发。两千人护送我儿去幽州应当足矣。”
谢昭弯腰:“儿臣……谢陛下。”
恒帝还是憋不住了:“小六啊,从小到大,你只要一生气,就管我叫‘父皇、陛下、圣上’……”从谢昭入宫至今,恒帝没听到他如先前那样唤过一声“爹”。
“还有三日,你就要远行,你,你……”恒帝一手扶额,看着倔强的儿子,最终颓然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高兴就好。”
“说起来,我儿已成婚,却还没有表字。我赐你一表字,你看‘子期’二字,如何?”
不等谢昭回应,恒帝呢喃重复着:“子期,谢子期。阿晖的表字也是我取的,谢子明。子明子期,都是好意思。”
听到兄长的名字,谢昭身体一震,不敢抬头。
他怕一抬头,会让恒帝发现他满眼的泪。
兄长弱冠当日的情形历历在目,圣上赐下“子明”二字做了阿兄的表字,期许他有明亮的前程。可是最后呢,他的兄长带着阿嫂还有几个孩子殉节以证清白。
父亲给他赐字的那一天,有没有想过,他寄予厚望的长子,最后死得如此冤枉?
将谢昭留在御书房中小半个时辰后,恒帝挥手放行:“带你媳妇在后宫转转吧,一会儿回来陪朕用个膳。”
眼见谢昭出了门去,孙德全反而着急了:“圣上明明很想见到王爷,为何不多留他说会儿话啊?”
恒帝苦笑一声:“再留他下去,他哭出来你哄啊?别为难他了,眼下这种情况,他没生杀心都算阿柔和阿昭把他保护得太好。”
叹了一声后,恒帝满眼沧桑:“他定是恨极了我,一声爹都不肯叫。也不怪他,你没见到他一身伤的模样。”
“那孩子从小金尊玉贵的养着,破一个口子都得对着我和他娘嚎半天。那日在诏狱中见他就那么孤零零躺着,衣衫下伤痕累累,朕想杀光所有人。”
“他要走,朕非但不能留,还得亲手推他一把。你我都知晓,从阿晖出事开始,小六就做不了闲散王爷了。他得练。”
转身之后,恒帝眼眶湿润:“朕,也得练。”
比起恒帝的克制,谢昭境界显然不到位。从御书房出来后,他挥退了跟随的宫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哭完了,情绪恢复了,谢昭才去御花园外找师乐安。
师乐安满载而归,后宫妃嫔们出手大方,第一次见面赏了她不少好东西:“阿昭,咱又创收啦~”
见谢昭有哭过的痕迹,师乐安揶揄着:“哦豁,又哭啦?”她家大布偶啥都好,就是心肠太软,眼窝子浅。
不过这不是什么坏事,和这样的人相处心不累。
谢昭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情绪激动,没控制得住。”
师乐安也能理解,她宽慰道:“没事,哭是发泄情绪的很好方式。虽然古人云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不是还有后一句么?那什么……只是未到伤心处?”
听师乐安说话,谢昭心情总能平静些,他再度对着师乐安伸出手:“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娘亲。”
先皇后居住的地方名为长春宫,从御花园向着东南角走一会儿就到了。长春宫宫门并未落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比起其他院落,长春宫的院落格外大,院子的东南角的玉兰树有些年头了,如今缀着满树的花苞,过一段时日就能开花了。
师乐安起身,“回去了吗?”
谢昭应了一声:“嗯,还要入宫谢恩,你要随我一同去。”
一瞬间师乐安人都麻了,“我?入宫谢恩?”
为什么啊?能不能拒绝?
答案肯定是不能的,事实上作为王妃,师乐安已经躲过了好几次入宫 。现在谢昭从诏狱出来,无论如何都躲不掉了。
回城的马车上,师乐安苦着脸:“一会儿入宫之后,我该做些什么?”没人教她规矩 ,她连宫中那些贵人们的位份啥的都不清楚,万一冲撞了谁就麻烦了。
谢昭宽慰道:“你不用担心,只需跟在我身边就行了。”
顿了顿后,谢昭不确定地问道,“我可以这么称呼你为‘乐安’吗?”
得到师乐安的肯定后,谢昭缓声道:“如今我已经得了封号,并且圣上让我择日去封地。这就意味着,我对于后宫那几位,没有威胁了。”
师乐安眉头皱起,看起来像是不太理解谢昭说的话。
见状,谢昭解释道:“父皇除了我和阿兄之外,还有三子二女。皇兄出事,有人愁就有人喜。我不确定我的几位手足究竟是谁得利了,但是至少现在他们不敢也不会在圣上眼前给我们找不痛快。”
“即便要找,也是等我们离开长安再找下手机会。因此乐安,今日入宫你只管安心,只要你不将御书房烧了,都会平安无事。”
师乐安连忙摆手:“不至于不至于。你就算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火烧御书房啊?”
谢昭闻言轻笑一声,眼神中有几分怀念:“我烧过。”
师乐安:???
谢昭目光直视前方,像是要穿透帷幔,看向年幼的自己:“皇妹出生之前,我是整个后宫最小的孩子,在宫里横行霸道。”
“有一次父王和舅父他们在御书房议事,我实在无聊,就用烛台燎帷幔上的流苏。那一日商议的是大事,御书房中的宫人都退到了门外,无人发现我放火。”
“等火势燃起时,我吓坏了,哭都哭不出来。是父王和舅父他们发现了异常,冲过来抱走了吓呆的我。大火烧了半个御书房,舅父胡子被火熏糊了,父王的发冠被烧焦了。”
“母后气坏了要打我,阿兄抱着我躲,舅父求情,父王也说,看在孩子你年幼受惊的份上,这次就不罚了。而我,躲在阿兄怀里,毫发无伤也就罢了,还仗着亲人宠爱嚎啕大哭……”
想到了过去调皮捣蛋的事,谢昭眼眶又红了。他扯了扯嘴角,两滴泪从眼眶中坠了出来。他目视着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隔着缥缈的虚空询问过去的人:“那么多机密要务被烧了,得来的是安抚和宽慰。一个小小的针扎人偶,和尚的几句无稽之谈,就带走了那么多人。”
“阿兄也是他的儿子,舅父是他儿时玩伴,他也曾吃过祖母亲手做的饼,也曾牵着母亲的手同她春游踏青。那么多的深情厚谊,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师乐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谢昭,她只能从袖中摸出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只能说人心善变。”
谢昭接过帕子胡乱擦拭着面庞,他呜咽着:“对不起乐安,我本不想让你见我如此狼狈的一面,只是……”
师乐安抬起手,轻轻在谢昭背上拍了拍,声音柔和道:“我懂。阿昭,我懂,你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外人。”
谢昭最终还是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不过他的衣襟已经被泪打湿了,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可是当恒帝将盐铁收为官营后,梅家和扬州府的其他盐铁商户就开始逐渐走下坡路。梅清宴还没接任家主之位,就已经感受到了父亲的压力。他不止一次听父亲对他提起梅氏曾经的辉煌,也不止一次听父亲叹气感叹生意艰难。
梅清宴心中一直有个愿望,他要重振梅氏,让梅氏再度成为金陵城中响当当的商号。
可是想要达成这点何其艰难,如今盐铁来源掌握在官府手里,他们这些商户全部要仰仗官员的鼻息才能生活。
脑子灵活的商户早已想办法和扬州府官员结成姻亲沆瀣一气了,梅清宴原本也有机会这么做,可是他身上有婚约。
当他还年幼时,父亲便做主,为他和小姑姑的女儿定了亲。
在来长安之前,梅清宴一直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姑丈如今是太常寺卿身居高位,他的表妹更是姑丈的嫡女。若是能和表妹师乐安成婚,那是重修两家情谊,再结两姓之好。到时候姑丈提携,何愁梅氏没生意?
为此,梅清宴拒绝了当地巡盐御史的招揽,千里迢迢来到了长安。
可是当他到了长安之后,才知道姑姑家情况复杂。
小姑姑已经去世十几年,与他定亲的表妹从小被师家放逐到庄子上,虽然占了一个嫡女的名分,可是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别说让她做当家主母掌管中馈,就连夫妻间吟诗作对的情趣都做不到。
梅清宴曾经去师家的庄子上看过师乐安,那是去年冬月的事了,师乐安同她的婢女在结了冰的河畔浆洗衣物。她灰头土脸,身上衣衫单薄,一双手冻得又红又肿。
梅清宴当时就失望了,脑海中冒出了退婚的念头。
不看僧面看佛面,万一姑丈看在自己愿意娶师乐安的份上提携于他呢?于是他带了礼物去了师家登门拜访,重点是想探一探姑丈的态度。
姑丈不愧是九卿之首,和得一手好稀泥。但是梅清宴也看出了他的态度:师乐安这个女儿已经被他放弃了,梅家想娶她?可以啊,师家巴不得甩了这个包袱。
梅氏当年仗着家里有钱逼迫自己娶了梅氏,他没找梅家的麻烦就不错了,还指望自己提携梅清宴?
从师家出来的那天,梅清宴非常后悔。他后悔幼时的自己没有判断力,轻易接受了父亲的安排定了亲。
后悔为了维持这份婚约,失去了绝好的机会。
一想到要和师乐安这样没有才情的女子成婚,他便觉得人生无望。
于是他修书一封给了师家,亲手斩断了这份亲事。
梅清宴从没想过,他和表妹师乐安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会在天香楼。
当曹定走向师乐安时,他被眼前的美人晃了眼,完全没认出眼前的女人是他见过的师乐安。当“六皇子妃”从曹定口中冒出来时,梅清宴如遭雷击。
亲手写下退婚书的那一天,梅清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被自己厌弃的表妹面前,舔着脸求她的帮助。
小圆气得呜呜直哭:“姑娘那时候多难啊,得知你来了长安,托人给你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你不回就算了,送退婚书的那一日,姑娘就在师家,你连见都不见她一面。你还是人吗?”
师乐安挠了挠脸颊,原主竟然托人给梅清宴写过信?她完全没有这段记忆,看来这是原主不愿意回忆的过往,忘记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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