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鸢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傍晚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见谈氏趴在床边。
“鸢儿,你醒啦。”
趴在床边的谈氏抬头。
“姐姐。”桌边的祝知淇和祝游也凑了过来。
“快别动,大夫说你身体要好好调养,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谈氏轻声道。
大夫说小姑娘担惊受怕,体内淤积,思虑过多。
看到祝知鸢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谈氏心疼的直掉眼泪,一次次咒骂,天杀的刘家!
“母亲,我没事儿了,好多了。”
祝知鸢沉沉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
“哎,哎,那就好,就着蜜饯将这药喝了就好了。”谈氏关心道。
“母亲,我想吃昨日的桃花糕。就一点点就好,就药吃。”
“好,那你等等啊。母亲这就去做。你俩,不许吵你姐姐!”
谈氏转身点点祝游和祝知淇。
“阿姐,你没事儿吧?”祝游问。
“姐姐。”祝知淇拉拉祝知鸢的手,昨日她可吓坏了。
“我没事儿,别担心。”祝知鸢握握祝知淇的小手。
“祝游,你打听了吗?谢家,还有没有人活着?”
见谈氏已经出去了,祝知鸢悄悄问祝游。
“阿姐,母亲说了,不让说这些事情,怕你又吓着了。”祝游为难。
阿姐怎么知道他偷偷跑去打听了。
“不会的,我是太久没好好休息才晕倒的。这会都好了。”
“我以前就听说过谢将军的威名,对谢家很是敬仰,你快告诉我吧。”祝知鸢哀求道。
“祝游,你快说!再不说我就告诉祖父你上课偷偷睡觉,课业全是祝玖替你写的!”
祝知淇威胁道。
“......”
“谢家被抄家后,谢翎失踪了,说是畏罪潜逃,现在到处都是通缉令。白府祭酒家拼死保下谢家剩余女眷由充妓改为流放漳州。”
祝游快速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他怕谈氏来了教训他。
祝知鸢死死咬住牙齿顶住胸腔里起伏的恨意。
好一个畏罪自尽,好一个畏罪潜逃!
不过是话语权掌握在活下来的人手中。
“给我药。”
祝知淇递上熬好的药:
“姐姐,这药多苦啊,等桃花糕做好......”
还没说完,祝知鸢便一饮而尽。
她不能倒下,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既然当初她能将颜家从末流跻身权贵,自然也能将他们拉下来。
还有他们背后的人。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要还谢家一个真相。
她要让天下人知道到底谁才是狼子野心!
“没关系的,淇儿,明儿咱们一起去上学。”祝知鸢对祝知淇说道。
“姐姐,大伯母会同意吗?”祝知淇见祝知鸢毫无血色的脸,怀疑道。
“会的,放心吧。”祝知鸢眨眨眼。
“那好吧。”祝知淇道。
姐姐肯定是不想闷在房间里。她也是,最怕生病哪儿也去不了了。
待到谈氏过来,祝知鸢自是乖巧的喝了粥,又下床走了走。
直到晚间看她的确大好了才点头让她去族学。
并嘱咐万一有一丁点儿不舒服就要赶紧回来,不要硬撑。
第二日一早,祝知淇便来寻祝知鸢。
“姐姐,我们一起去族学。哎呀,这红宝石真好看,你戴这对吧。”
祝知淇坐在椅子上看琉璃给祝知鸢打扮。
琉璃拿起红宝石耳坠,衬得祝知鸢沉静的面孔有了丝绯色,灵动自然。
“好。”祝知鸢应道。
收拾妥当,琉璃和芍药伺候着二人往族学里去。
祝氏族人毗邻而居,自祝行经商有了起色,族里大小事物族长都会相邀一起协商。
“祖父最是疼爱我们了,只有咱们祝家女孩子才能上学呢。”
祝知淇又开始给祝知鸢叭叭说个不停。
“那族学里还有别的女孩吗?
“只有族长伯伯家的三个女孩,她们呀,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可没劲了,平日里可闷死我了“
二人边走边聊。
到了族学,
“前面就是教室了,啊呀,姐姐,咱们得快点儿,要迟到了。”
祝知淇说完便拉起祝知鸢往前跑。
“哎哟。”
“祝知淇,你又不好好看路!”
二人在转弯时差点撞上人。
祝知鸢抬头,见一青布衣衫,头戴方巾的中年男子背手喝道。
“姑父!我姑姑好点了吗?”
祝知淇吐吐舌头,转移话题。
“好多了。说多少次了,在学堂管我叫夫子。”
顾怀文见祝知淇鬼精灵的样子摇摇头。
没个女孩样。
又见旁边的祝知鸢倒是神色沉静,便笑问:
“这就是知鸢吧?昨日我一下学便回去照顾你姑姑,熬了一晚上,没去祝家赴宴。回来可还习惯?”
“见过姑父,很好。”祝知鸢简短道。
“那就好,快去上课吧。”
见祝知鸢并不多话,顾怀文没在意,挥挥手走了。
一阵似有若无的幽香飘过,仔细闻又消失了。
祝知鸢眯了眯眼睛。
这味道......
似有若无,缥缈又轻浮, 芙幽香。
在定都是一些红楼妓馆和以色事人的美妾所用的秘香。
颜父有段时日流连野花丛中不归家,颜母日日以泪洗面,她做主打发过几次。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对这香气如此敏感。
而在这小小的锦陵城,顾家姑父身上,也出现了这种香味。
常年病榻的人自是不可能用香。
那顾姑父真如他自己所说,整夜都在照顾姑姑吗?
“略~姐,这就是顾姑父,也是咱们的夫子,看他装模作样的就讨厌。”
祝知淇冲顾怀文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淇儿,姑姑,不,顾家其它女眷可有爱用香之人?”
祝知鸢边走边问道。
祝行对原身的亲娘似乎有什么顾忌,并没有多提起,是以她并不知晓关于顾家的事情。
“女眷? 没有别的女眷啊。”
“顾家早就分家了,城郊的顾宅如今只有姑姑和姑父,鹤儿休沐才回去呢。”
“你是说,顾宅只有姑姑和姑父住?”
祝知鸢顿住脚步。
“对啊。顾姑父从小不受家里待见,差点饿死在路边,还是祖父见他可怜,让他跟着族学里念书。后来他娶了姑姑,咱家一分彩礼没
要,反倒是给了许多的嫁妆,他也与顾家人分家另过,从不相往来。”
祝知淇娓娓道来。
“那姑姑和姑父二人感情如何?”
祝知鸢微微皱眉。
“感情倒是还好吧。姑姑一直未能生育,领养了鹤儿,顾姑父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自有了鹤儿后,姑姑日夜悉心照料,回祝家越来越少了。这几年更是时常生病,有时候
连大伯母和我娘去探望,她都不想见。”祝知淇闷闷不乐道。
“你们也很少见到姑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