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连玉畔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对于她这种嗜睡的人来说,守一晚上的夜,实在煎熬。
溪水对岸有一片野草莓地,她懒得过去摘,看了眼仍在昏睡的人,暗暗催动念力。
看着若干个鲜红的野草莓飞进溪水里洗了洗,同时汇聚到一片展开的芭蕉叶上,连玉畔懒懒地搭着眼皮,又扯了个哈欠。
嘴里嚼着野草莓,酸酸甜甜的汁液在舌尖迸溅,连玉畔一下提起神来。
弃果,扭身探了探少年的鼻息,转瞬望进他幽深的墨眸里。
“醒了?”
“水。”少年嚅嗫苍白的嘴唇,声音微弱嘶哑。
连玉畔打来水递到他唇边,微抬他的后脑勺以便他饮用。
喝完,少年的视线在一旁的红色上顿了顿,又瞅了眼关切望着他的女人,最后垂下眼睑。
她以为他饿了,便将野草莓一股脑全塞进他嘴里,结果被喷了满脸果浆。
连玉畔满头黑线,掉头去溪边洗脸,这时听少年说:“你可以走了。”
她扭头不解地看向他。
他正需要人照顾,为什么让她离开?
“我救过你,现在你也救了我。两不相欠。”解释的时候,他别开了脸,不愿与女人对视。
闻言,连玉畔轻笑:“命不是按条来算的,恩情也不是按次数还的。世界上真有两不相欠的话,哪来那么多仇人。”
他愣了愣,旋即冷笑:“随你,想带累赘就带,到时候死了可别怪我。”
真是个毒舌少年。
连玉畔不再接话,起身去附近挖了几株草药,一回来,石边的伤者就不见了。
她径直朝某个灌木丛走去。
凑近灌丛,听到干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连玉畔无奈摇头:“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来扶你?”
灌木丛响了响,从中露出一张灰扑扑的脸,眼神格外清澈。
“我救你不过是看在你对这里很熟悉的份上,希望你能送我出去,别无想法。这下,你放心了吗?”她算是明白了,他不信任她,只有点明利害关系,他才可能相信她。
但她说的也是实话。救下少年,确实是为了离开这片地形复杂的林子。
他凌厉的气息淡化了一些,连玉畔便知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抬头望了望乌云密布的天空,连玉畔道:“快下雨了,我们去附近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跟我来。”少年的语气温和了一点。
天边翻滚数个恐怖的雷声,两人加快脚步前往山洞。
到达后,一进洞口,雨水随之而来。
连玉畔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喷嚏,感冒了。
搓着手臂打量山洞——地上有一堆白色灰烬,还有几根没有完全变成黑炭的木柴。灰烬旁铺了些干草和棕榈树皮,上面有几个发霉的野苹果。
看来这是少年暂时居住的地方。
他生了火,冰冷的山洞渐渐有了暖意。
瞥见衣着单薄的女人颇有兴味地观察壁上的图像,少年生硬地开口:“那是我画的,不是什么原始艺术,别看了。”
女人答了个漫不经心的“哦”字,继续看,还用手抚摸那些用刀刻上去的横线。
少年盯着她的背影,嘴角极快地闪过一丝邪恶的笑。要是她知道这代表什么,就不会这么悠闲地去摸它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