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恋爱七周年纪念日，从京圈太子沦为打工人的陆行舟为爱怒刷一个亿的新闻冲上了热搜。
“微微在我心里，千金难比。”
男人笑得温柔，搂着许微尽显小心翼翼。
官网下，祝福排成长梯。
下一秒，网络断掉，很快，陆行舟的电话打进来。
“刚刚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是网络坏了？”
“笑笑，你也知道我现在很难，网络坏了就别上了。乖，咱们节约一点好吗？”
我没有试探他的心虚。
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地质问，而是淡淡嗯了一声。
拨通了近一年来频繁联系我的号码。
“我愿意回去。”
--
那边传来激动的声音：“太好了，笑笑你终于肯认爸爸妈妈了，妈妈、妈妈这就去接你回来。”
“不用，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再说。”
“好，好，那你确定好了再告诉妈妈，妈妈给你买机票。”
“嗯。”
陆行舟到家时，我正在给伤口擦药。
因为要帮陆行舟还债，我白天上班，晚上穿着厚重的玩偶服在街边发传单。
今天在发传单的时候，被几个小孩围着起哄推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最后被好心人解救。
膝盖和手肘红了一大片。
他愣了一下：“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我语气平静：“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他随即数落道：“动不动就受伤，这么大个人了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言语之间都是对我的嫌弃。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委屈地和他喊疼，让他哄我。
可现在，没有必要了。
求来的爱不是爱，是可怜，是同情。
大概我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他换鞋的动作停顿住，停下来看了我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给你的礼物，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没忘，笑笑，虽然我很穷，但是我还是想给你一切的仪式感。”
“你不会嫌弃我吧？”
他走到沙发旁，随手把一个包装盒朝我扔过来。
却不想包装盒的角砸在了我的额上，最后滚落在地上。
我没防备，疼得叫出了声，眼泪随之流了下来。
陆行舟惊了一下：“你没事吧。”
他走过来拉开我的手，松了口气。
语气调侃：“还好，没毁容。”
我捂住额头，半天没有出声。
原本还带有歉意的陆行舟立刻就变了脸：“笑笑，我们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只是被砸了一下，不要太矫情好不好？”
我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苦涩的笑。
“原来穷人，连喊疼的资格都没有。”
我起身准备回卧室，陆行舟却一把拉住了我：“好了，我跟你说对不起行了吧，我还给你买了礼物，不看看吗？”
往年，每到今天，我都会很期待他的礼物。
即使只是几块钱的口红，十几块钱的手链项链，还有几十块钱的包包……
知道他送不起多贵重的，却是他能拿得出来的最大的心意。
爱不分贵贱，他心里有我就行。
还记得有一次我生日，他送了我一个易拉环做的简易戒指，很随意地跟我求了婚，我开心得一晚上都没睡。
即使手被划破了，也毫无知觉。
现在想想，真是傻得可怜。
“不用了，谢谢。”
我甩开他的手，敷衍道。
“程笑笑！”
他突然拔高了音量：“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没有。”
大概没想到我是这种反应，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我转身进了房间。
陆行舟，幸好，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2
我闭着眼躺在床上，没多久，陆行舟也摸索着上床。
他靠了过来，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
“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发脾气，我向你道歉，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的手在我的腰间摩挲，呼出的气体喷洒在我的后颈。
我沉默地拉开了距离，把他的手从我腰上挪开。
“我今天很累。”
陆行舟瞬间坐了起来：“程笑笑，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我都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是不是看我穷了，就开始嫌弃我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拜金了？”
我沉默地对上他的眼睛。
“我月经来了，不舒服。”
陆行舟沉默了片刻，随后他抿了抿唇，起身下床。
“我去给你煮红糖水。”
门被大力关上。
他也没有替我煮红糖水，而是躺在侧卧和许薇聊天，也许是过于信任我，连他们的消息同步到平板上。
也没有察觉。
行舟哥哥，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空荡荡的别墅里，我好害怕，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为什么要回去陪那个女人？
薇薇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不爱你？
我回来只是为了安抚她，万一她闹起来不好收场，你知道我最怕麻烦。
许薇发了几张穿着性感睡衣的照片，在身体上绑了丝带。
行舟哥哥，难道你就不想亲手拆开这份礼物吗？
陆行舟没有再回复。
我默默计算着时间。
果不其然，外面脚步声响起，陆行舟推开门。
“客户那边有事需要我赶过去处理。”
说完也不等我反应，就急匆匆走了。
我冷笑一声，就这么的急不可耐。
陆行舟刚走，我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是许薇发来的一段录音。
“陆哥，你怎么有点乐不思蜀了？这么多年都没腻，该不会是爱上那个乡下丫头了吧。”
“你胡说什么？陆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爱上她？”
“就是，我们陆哥有微微大美女？又怎么会看上那个不起眼的臭丫头？”
陆行舟透着玩味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进了我的耳朵。
“玩玩而已，谁当真谁倒霉。”
“不过你们还真别说，这个乡下丫头可有意思了，我暂时还没玩够。”
“每次看到她为了几毛钱和卖菜的老板争得脸红脖子粗，为了替我还所谓的外债扣扣搜搜过日子，我都觉得我的生活充满了乐趣。”
一阵哄笑声。
陆行舟更是笑得喘不过来气。
“不行了，她努力挣钱养我的样子可太逗了，我只是随便给她一点甜头，她能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3
我浑身僵硬，脸上没了血色。
原来我所有的付出和努力，只不过是他生活里的调味品，一文不值。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又发过来几张照片，陆行舟和她的床照。
照片里，陆行舟闭着眼睛，一脸满足。
我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
胃里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老毛病又犯了。
为了帮陆行舟还债，最开始我在酒吧夜场兼职，为了能卖出更多的酒水，我不停地陪喝，最后喝到胃出血进了医院。
从此落下了病根。
我还记得从病床上醒来时陆行舟红着眼睛的样子，像被人遗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笑笑，我以后一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那时候的他，心里又是在想什么呢？
喝了药还没见好，反而更严重了，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
我抱着马桶狂吐，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蜷缩着身体。
天刚亮的时候，我打车去了医院。
医生说我这是急性肠胃炎，平时注意要合理饮食。
我这才想起来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一粒米未进。
在医院挂了两瓶水，才勉强缓和了一些。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医院的走廊上，我脚步有些虚浮，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走过拐角，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陆行舟小心翼翼扶着一个女孩，正在听医生的训话。
“都怀孕了就不要再做这种剧烈运动，黄酮体破裂你们知道有多危险，最好近两个月都不要同房。”
女孩捅了捅陆行舟：“行舟哥哥听到没？你可别再这么没节制了。”
陆行舟搂着她的腰：“还不是你每次都缠着我不放，我都快被你榨干了。”
一旁的医生听不下去，翻着白眼让他们走人。
我后退两步，假装刚刚路过。
陆行舟看到我，愣了一下，下意识抽回手，似乎又觉得太过刻意，最后皱着眉。
“你怎么在这？”
我看了看旁边的女孩，是那个叫薇薇的，许薇。
她正笑得一脸挑衅：“这个就是笑笑姐吧，昨天多亏了行舟哥哥照顾我一晚上，又送我来医院。”
“真羡慕姐姐有个这么会疼人的男朋友，不像我，连自己怀孕了男朋友都不能在身边。“
她意有所指。
陆行舟立刻把我拉到一旁：“你别误会，她是我同事的妹妹，我只是受人之托照顾她。”
“昨晚真的是因为客户的事情才没回去的，你相信我的吧？”
看，谎话说久了，他自己都不确定。
我假装没有看到他衣领处清晰的吻痕，只是笑了笑：“嗯，我相信你。”
陆行舟长舒了一口气，又换上了紧张的神色，看起来急得不行。
“你怎么来医院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满脸的担忧。
这是他一贯心虚的表现，我心中只觉悲凉。
和陆行舟的五年，全都是谎言。
“我没事，我只是来……看个朋友。”
“我就说嘛，你那点伤，还不至于来医院。”
4
陆行舟执意要送我回去。
许薇笑得一脸纯真：“我还没去过行舟哥哥家呢，我能去你家看看吗？”
陆行舟看着我，我撇过头，不置可否。
他佯装不耐烦：“都怀孕了不好好回家休息，乱跑什么？”
许薇拉着他的手撒娇：“我就要去你家看看嘛，相信行舟哥哥不会让我有事的。”
陆行舟无奈：“说好了就看一眼，看完你就回去。”
许薇欢呼一声，跑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直接坐了上去。
扣上安全带后，才转头冲我挑眉：“我怀孕了不舒服，坐副驾驶姐姐不介意吧？”
陆行舟忐忑地看着我。
我准备开后车门的手顿住，茫然道：“不介意啊，我不介意。”
因为我压根就没打算坐副驾驶。
陆行舟眼神诧异，在许薇的催促下终究没有说什么。
路上，陆行舟和许薇在前面有说有笑，举止亲昵，许薇的手放在了他的腿上。
陆行舟下意识通过后视镜看我，我靠着车窗望着外面的景色，一言不发。
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差点追尾。
许薇娇嗔道：“行舟哥哥你小心点，我肚子里可是有你……有宝宝呢，万一伤着怎么办？”
我假装没有听到许薇说漏嘴的话，专心欣赏窗外的景致。
手机在这时响了，收到了几条信息。
“刚才在医院的时候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黄铜体破裂，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他连我怀孕都不放过，你能想象今天早上我们有多激烈吗？我都快要被他弄散架了，床都塌了。”
“你在他心里一无是处，真不知道还留在他身边干什么？”
我闭了闭眼，只觉得和他们坐在一起都嫌脏。
到家后，许薇在房子里四处看，满脸不屑。
“就住这啊，笑笑姐真可怜。”
“不像我，我男朋友送我大别墅里住，开着豪车。就在昨天，他还送了我价值一个亿的游艇。”
她伸出手，展示着手上那枚鸽子蛋大的钻戒：“看到没，我男朋友送的，好看吗？”
“行舟哥哥什么时候也给笑笑姐送这么漂亮的戒指呢？”
陆行舟看了我一眼：“笑笑不会在意这些，她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说话，看着他们在那里演戏。
陆行舟去厨房的空档，许薇走了过来，露出了本来面目。
“大姐，你可真能忍，都这样了，还要赖在他身边。”
“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瞒着身份，因为你不值得，他迟早要甩了你的。”
她突然靠近：“你说待会儿出了事，他会选择谁？”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想要远离许薇。
她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听说你很在意它？”
看清那个东西是什么后，我呼吸一滞，那是养父母替我求来的平安扣，两年前我送给了陆行舟。
为什么会在许薇手上？
我伸手，想把它拿回来，许薇却松了手，轻蔑一笑：“什么地摊货色，别脏了我的手。”
“你干什么？”
我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平安扣掉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听到动静的陆行舟走了过来，许薇顺势倒在了地上，脸上表情痛苦万分。
“行舟哥哥救我，我肚子好疼。”
陆行舟慌张地抱着她，却是对我怒吼：“程笑笑你疯了，你不知道她还怀着孕，你想害死她吗？”
我捧着平安扣的碎片，哆嗦着嘴唇：“她摔碎了我的东西。为什么我给你的平安扣会在她手上？你知不知道它对我有多重要？”
许薇在一旁哼唧：“我不是故意的，行舟哥哥你要相信我。”
陆行舟：“一个平安扣而已，你有必要为了它推薇薇吗？这可是两条人命。”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的。”
陆行舟起身，快步走到我面前，把我重重往后一推。
“我也没有推你，是你自己倒的。”
我的头磕在了身后的桌角上，后脑重创后的眩晕袭来，我张张嘴，发不出声音。
“程笑笑，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不就一个平安扣吗，我买一百个给你够不够？”
昏迷前，我看到陆行舟抱起许薇毫不犹豫离开的身影，和许薇得意的眼神。
5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从冰凉的地板上爬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幸好东西在昨天就已经收拾好了，只有一个行李箱。
我买了最近一趟飞机票，走到门边的时候，桌子上的一束假花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陆行舟在向我告白时送我的礼物，被我宝贝似的保留了五年。
他说，永不凋谢的花，代表他永恒不变的爱。
我当时傻傻地当真，感动得泪流满面。
原来从那个时候就注定，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假花不会凋谢，但会褪色。
我面无表情地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上飞机之前，我告诉了妈妈我的航班。
我整理了这些年和陆行舟相处的所有点点滴滴，连同许薇发给我的那些，编辑之后发到了网上，并艾特了昨天那条热搜。
然后发信息给许薇。
“被我玩腻了的货色，你想要就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