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晟迎提着网兜,里头装了苹果橘子汁和两袋奶粉两袋麦乳精,站在了霍家门前。
霍爸爸恢复职务和待遇后,被没收的房子也发还了。
这是一座典雅的欧式小楼。
池晟迎上辈子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
现在站在这里,他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深吸了一口气,池晟迎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保姆吴阿姨。
吴阿姨本来是在这里做工,后来霍爸爸病倒,池晟迎辞职回来照顾。
霍妈妈觉得池晟迎完全能够胜任保姆兼护理的工作,就辞掉了吴阿姨。
这个时候的吴阿姨,还不认得池晟迎。
看到门口站着的年轻人,吴阿姨明显一愣,“同志,你找谁?”
“我找霍市长。”
池晟迎打听过了,今天是星期天,霍家夫妻都没上班。
“小池?”
听到门口动静的霍爸爸提着浇花壶过来看,看到池晟迎,十分惊喜。
“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快!”
这个老人家,对自己是真的好,也一直尽力护着自己。
哪怕上辈子到了弥留之际,也拉着霍清清的手,艰难地放在自己的掌心里,让她不要辜负自己。
可惜,霍清清没良心。
再看到这位慈爱的老人,池晟迎眼眶一酸,被他拉着进了小楼。
霍爸爸让池晟迎坐在客厅,转头交代保姆,“吴阿姨,这是我女婿小池!你中午多做几个菜……对了,一定要买一条鲤鱼,小池爱吃糖醋鱼!”
吴阿姨答应着,解下了身上围裙就去买菜了。
“小池啊,怎么突然回来了?”霍爸爸亲切中带了几分担忧,“是不是清清她……”
“老霍,谁来了?”
霍爸爸话还没说完,霍妈妈下楼了。
掐了掐手心,池晟迎站了起来。
“霍妈妈。”
随着丈夫的平反,霍妈妈也不用再去扫大街,重新坐进了办公室。
水涨船高的,还有霍妈妈的心气儿。
“你来了?坐吧。”
霍妈妈对池晟迎的态度堪称冷淡,一点不像对准女婿。
她往外看了看,皱起了眉,问池晟迎,“怎么是你自己回来的?清清呢?”
“我被医院派出来脱产进修,霍团长他……”
池晟迎还没说完,霍妈妈就打断了他。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出来进修,把清清一个人丢在了部队里?”
霍爸爸瞪了妻子一眼,责备道:“你让孩子把话说完!”
“他人都在这里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霍妈妈烫了最时新的短发,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白净的面皮儿,看上去就颇有几分不近人情。
“安排他进军医院是为了什么?”霍妈妈屈起手指头敲了敲桌子,火气起来了,“还不是为了让他就近照顾清清?”
霍妈妈对池晟迎非常不满。
本来就嫌弃这小子农村出身,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奈何这小子爸爸对丈夫有救命之恩。
丈夫回来后先是送这小子进了卫生学校学医,后来更是托人让他进了军医院,离着女儿非常近。
在霍妈妈看来,安排好了工作,让池晟迎能一辈子安安稳稳的,也算对得起他死去的爸爸了。
但谁能想到丈夫还一意孤行,拍板定下了两个孩子的婚事!
看在能够让女儿得到细致照顾的份儿上,霍妈妈认了下来。
可现在……
霍妈妈指着池晟迎对霍爸爸怒道:“我就跟你说过这种乡下土包子靠不住,骨子里的小家子气!你不听,你看看现在,他只顾着自己跑回来享福!”
池晟迎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盯着霍妈妈。
“阿姨,有句话,我得纠正你。”
早就知道了眼前这个人是个什么德行,池晟迎并不觉得有多气愤。
他冷静地看着霍妈妈,连称呼都变了。
“我回来,不是为了享福。我脱产进修,是为了更好地在医院里救死扶伤。”
“至于霍团长,她是个成年人,不是刚学会爬的小娃娃,不需要人贴身照顾。”
“至于说我这个乡下土包子……”
池晟迎笑了一下,“您一口一个乡下,是多看不起农民?连毛主席都说过,农民是中国革命的主力军。到了您这里,就在城里人面前低人一等了?”
“我是乡下小子不假,可是我和您在人格上是平等的!”
霍妈妈惊呆了。
她一直以为池晟迎是个棉花性格,三脚踹不出个屁来那种。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你,你……”
池晟迎不再看她,从兜里掏出一枚上海牌手表交给沉默着的霍爸爸。
“叔叔,我想,和霍团长的婚约,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