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掩饰着自己的爱意,和我说了许多在国外的事情。
比如,他用了个小号来整日关注着我的朋友圈。
若是见到照片里有亲密的异性,得托人把那异性的祖宗八代查遍。
见我和林粥一起旅游的照片,会暗搓搓地将我截取下来,做成手机屏保。
他说,怎么看也看不腻。
原来,我每年生日收到的匿名礼盒,都是他为我精心准备的。
还有。
总是找我定制画稿的鲶鱼先生也是他。
我说呢,这名字这么难听。
取的竟是我和闫年的名字。
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闫年转头不敢看我。
因为害怕,会打扰你。
爱一个人,总会小心翼翼。
再卑微到尘埃里。
而后我才得知十年前他离开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他说。
下次见面,我会娶你。
妈呀。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刚恢复点力气,我就一巴掌呼上了闫年的脑门。
然后趁机将他赶了出去。
我充满生气的模样,让他的笑容重新浮在脸上,轻轻离开了病房。
等病房空无一人的时候。
我的伪装。
总算落了下来。
一滴,又一滴砸在没有知觉的左手上。
其实,我知道闫年喜欢我。
他眼里明晃晃的爱意,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就如。
十九岁的他。
而我,应该也是很喜欢、很喜欢他的吧。
只是当一个人,早就知道自己未来的结局后。
便不愿,再拖累他人了。
回想起那日去温阿姨家拜访。
得知闫年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脑科医生后,我恍然大悟。
原来当初他离开。
不止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我。
若是早点知道,我定然会骂那个小胖丁。
明明,明明他最不想成为的。
就是医生。
他爸曾为了医院的工作,将他和温阿姨置若罔闻。
最后更是过度疲劳,猝死在看诊的病房里。
闫年的人生,几乎没有他爸的存在。
他说过,他讨厌他爸。
更讨厌医生。
只不过为了我。
他选择了一条,自己并不那么喜欢的道路。
在国外学医的路上,遇到过很多困难。
他胆子小,第一次解刨大体老师后,吐了三天,饿瘦好几斤。
因为肤色原因,也曾被孤立、被排斥,甚至在停尸房被关了一夜。
忙不完的手术、写不完的报告,更是让他有些心力交瘁。
可只要一想到我的病,他居然也撑了下来。
只是如今。
我不应该阻止,他奔向更好的人、更坦荡的前程。
就如,十八岁的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
后来,从外婆去世那件事里。
我才隐隐知道了什么。
有一种罕见的神经类遗传疾病,多是隔代遗传,发病年龄在35-65岁。
初期会感觉头疼、头晕,四肢乏力。
到中后期,会慢慢感觉肢体麻痹、记忆混乱。
再到突然昏厥、长时间的昏迷不醒。
而严重病发时,会引发脑出血、心梗等众多症状同时出现。
可惜,命运总不愿眷顾普通人。
我提前发病了。
她们想瞒住我。
可却忽略了一个病人,对自己的身体是最了解的。
若是要问我害怕吗?
我自然害怕。
怕的不是死。
而是怕有人为我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