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燕奴?可是起来了?阿娘熬了些稀粥,快些起来吃!”孙氏昨晚上被余三郎回房的动静惊醒,听说是余多回来了,迫不及待地就要起身出去看看。被余三郎好说歹说的劝住了,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就立马起床熬上了稀粥。家里粮食虽还有些,但大多都是些易饱腹的面食。这稀粥所剩不多,往日只有余承业才能吃着。如今见余多回来了,孙氏毫不犹豫就煮上了。
余多在屋内听见声音,脆生应道:“阿娘,我们马上就来。”
两人手脚麻利的穿好衣服,叠好被子,就去了灶屋。
缺口的木盆中早有孙氏兑好的温水,余多洗漱了一番,这才端起灶台上的稀粥吃起来。
她四处看了看,也没见到其它人,便问坐在一旁温柔打量她的孙氏道:“阿娘,其他人呢?”
“家中人杂,多有不便。我让廖婆将吃食都给他们送到房里去了,我和阿爹是一早就吃过了。”孙氏解释道。
余多也没怀疑,吃完饭帮着洗干净碗筷。看燕奴去哄余承业了,这才拉着孙氏进了里屋,问道:“阿娘,阿姐今日同我说那付郎君提亲一事,你们可是应下了?还有,前些时日那些流民可是吓着您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着怀瑾阿兄去陵州的。”
“你慢慢问,阿娘都告诉你。”孙氏不忍余多自责,宽慰道:“家里一切都好,虽有些惊吓,但到底有惊无险。你一个小娘子即便留在家中又能如何,反倒是让我更担心!去了陵州,好歹是跟着知州大人办事,想来无甚危险!至于你阿姐的亲事,我和你阿爹确实有意应下。你阿爹试探过,那付郎君确实是南方来的,不仅知道甘蔗,还熟知南方风物。且他面相端正,谈吐有礼,你阿姐年岁也到了,两人都有心,我们自然乐见其成。只是到底还未见过他家中长辈,未敢轻易写下婚书。”
“阿娘既然也如此说,想来那付郎君为人必定不错。如此,阿娘也算是放下一桩心事了。”
娘俩个正说着话,就听门外有人声传来。
“瑞娘,可是在忙?”余多听出是韩氏的声音,立时走了出去。
“韩姨!”
“多多!我说怎么一大早不见你,原来是找你阿娘去了。”韩氏笑着打趣道。
“快进来说话,外面日头大。”孙氏从里屋出来,立即招呼韩氏进屋。
韩氏进了门,拉着余多打量了一番,见她非但没瘦,个子还窜高了一头,满意的点点头道:“这下你阿娘该放心了!”
余多笑了笑,挽住韩氏的胳膊将她拉到木凳上坐下,轻快地说道:“见到韩姨平安无恙,怀瑾阿兄想来也是放心了,我猜他昨儿个定是担心了一夜呢!”
“真叫你个小娘子猜中了,今日一大早便来敲门了。我呀,硬是从睡梦中被他给吵醒了。”韩氏柔柔一笑,拿手指点了点余多鼻头。
“我这小没心肝的,一大早还是我去叫醒的。”孙氏听了,抱怨道。
“来得早又如何,小郎他敲门问了几句便又出门去了,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哪像小娘子贴心,窝在娘亲身边什么话都愿意说。”
余多被这二人一通打趣,也不敢再待下去,赶紧找了个由头溜了。
孙氏见余多出去了,这才说道:“你将这小娘子打趣跑了,可是有什么事?”
韩氏一笑,说道:“还是瑞娘最懂我!我来一是为了辞别,二来是为了多多和小郎的亲事。”
孙氏听了脸上笑意一收,放下手中的伙计追问道:“亲事?可是有什么变故。”
“你莫急,听我慢慢说来。咱们原是商议好等燕奴亲事定下来了,再办小郎和多多的。如今我打量着燕奴亲事已经有了眉目,便想着现在就将多多和小郎的亲事给定了。前些时日我夜夜不敢阖眼,就想着若是此时走了,心中最大的遗憾怕是没能定下二人的亲事。因此,思量了多日,还是来找你商议了。”
孙氏一听是为了提前订亲,心下一松,想了想道:“以后还不知道是个甚光景,眼下若能办了,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且燕奴之事恐还得等付郎君回南方之后方有准信,倒不好再耽搁多多和小郎。此事倒也不算违礼,我同多多他阿爹商议一番,到时候给你准信。”
“如此甚好,多谢瑞娘你体谅我。这些时日也多亏了你们余家照料,我才能躲过一劫。日后我必待多多视亲女,绝不叫你后悔将她许了韩家。”
“咱们两家又何须说这些!”
“是我着相了,如今小郎也回家了,倒也不便再在此打扰。我已经同小郎商议过,今日便搬回去。”
“既如此,我也不好多留。家里粮食可还有?若是没了,从我这里再拿些去。”
“家中还藏了些许,也能过好些时日。我这便回去收拾了,等小郎回来,再来辞别。”
韩氏说着便又回了屋内,孙氏坐着想了一会儿,又叫了余多进来,问起她在陵州的事情。
余多隐去了关于自己的那一段,着重讲述了韩怀瑾是如何建言献策,又是如何得知州大人赏识,便是朝廷派来的巡使也称赞不已。此话果然引得孙氏欣慰不已,她摸着余多的头说道:“如今你阿姐的亲事既然快订下了,你与瑾小郎的订亲书也该写了。你虽是着男装扮成个小郎君,可与他一同在外结伴出行,已是于理不合。不如尽快将亲书写了,阿娘也好放下心来。只是如今家中简陋,倒是委屈了你们姐妹两个!”
“阿娘,我不委屈,阿姐也定然不会觉得委屈。”余多听了倒也没多大反应,亲事都应下了,如今只是提前也没什么。她安慰着娘亲,心里倒是暗自庆幸:幸好没将同吃同睡的事情也说出来,若是当真说了,阿娘岂不是此时就能按头将我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