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余多便来看余三郎,见他虽然精神不济,到底是比昨夜好了许多。
“阿爹错了,原想着这侄儿改邪归正了,预备好生教导他。却不想这畜生欺骗我这个叔父也就罢了,连平日里疼他亲他的太婆翁翁也全然不放在心上。若只是瞒了死讯倒也罢了,要是看着他们惨死而自己苟且偷生,那咱们老余家,咱们老余家以后有何颜面存于世啊!”说到此处,余三郎再度激动起来,捶着胸口,声声泣泪道。
“阿爹,你放心。咱们会找到堂兄的,到时定然问个清楚。”余多见此情形,也有些鼻酸。
“多多说得对,你在此捶胸顿足、自怨自艾又有何用?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家里的难关过了,到时候不管是寻余宝柱还是找你二哥爹娘他们的消息,也有银钱开路不是?”到底是孙氏了解余三郎,她这话一出,余三郎立时冷静下来。
他转头看向余多,目光牢牢地看住她问道:“如今这秘方泄露之事也弄清楚了,你说说看,之前的法子到底是什么?”
“阿爹,杨家势大,我们不宜在地头蛇的地盘上与之争锋。既然如此,倒不如另辟蹊径,将这红糖运到地头蛇也没法子的地盘上去卖。到时杨家再有本事,也压不住想同我们做生意的人。”
“你说的是哪里?”
“京城!”
“京城?”
“对,就是京城!杨家的势力不光是在这陵州,便是南来北往路上的重要城镇,都有他们的商铺在。咱们即便是运过去了,卖不卖得上好价钱且不说,只怕这一路的艰辛也是难以想象。既如此,倒不如索性往京城里去卖。一来杨家势力再大,也只敢在这江北府一带称王称霸,到了京城,也得乖乖缩起尾巴来装只泥鳅;二来,论这世上的稀奇物品,出价高者,出了京城还有何处?要想卖出个好价钱,必得往京城去不可!”
“可是我们能去,杨家自然也能去。他们到底是家大业大,且经验老道,我们即便是到了京城,又如何竞争得过他们?”
“这个阿爹就勿须担忧了,我自有法子,秘密就在那酸菜坛子里。此事急不得,等一路到了京城,自然见分晓。”
“既如此,那阿爹尽快养好脚伤,咱们一起去京城。”
“阿爹,我想着这次就我一人去便可,您还是留在家中吧。”
“你一个小娘子,行这么远的路,又带着货,如何使得?”
“您莫急,先听我说。付郎君年后来信您也收到了,不多时他便要来迎亲。若是等阿爹脚伤好了再出发,阿姐的嫁妆钱如何凑得出来?再则,阿姐出嫁,阿爹若是不在,岂不是失礼人前?再说了,阿爹若是随我去了京城,这家中庄园田地的打理又该交给何人?”
“可是,可是......”余三郎深知余多说的都对,可他到底是放心不下余多一人前去。支支吾吾半天,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
“好啦,阿爹您也别纠结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到时扮作小郎君,还是找那陵州的镖局护送。这京城,我一人便足够了!”
余三郎看着眼前自信满满的余多,突然有一瞬的陌生。她眸中的光彩太盛,这京城二字自她口中说出,倒不像是个陌生地方,反倒是有种倦鸟归家的安心感。
陵州,杨家。
“什么?她进京了?”书房内,杨丽娘正低头翻看着账册,听了此话,立时直起身来。
“千真万确,前日里进的陵州,昨天便找了镖局一路护送着往京城去了。”
“倒也有几分小见识,就是太天真了些。以为将这些货物拉到京城去,我们杨家就没法了吗?”,合上账本,杨丽娘端起一旁的茶水尝了一口,慢吞吞的说道。
“女郎,要不要在路上动手,让他们人货两空?”
“何必惹一身腥,我倒有一个更有意思的法子。叫她满怀希望的去,身败名裂的回来!到时我倒要看看,咱们的韩案首还愿不愿意娶她!”,杨丽娘将手中的茶盏往案几上重重一放,冷笑着说道。
“还是女郎智计百出,我等望尘莫及。”
“少耍嘴皮子,你速去找杨管事,令他安排车马进京,我们必须要赶在那余家小娘子前头。”
“是,女郎,”
“对了,此事万不可让我阿爹知晓。他若问起,便说我要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
“女郎放心,小的定然不会吐露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