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内,都是宿窈的气息。
周道叙躺下,望着床帐,“抹药了?”
宿窈没转身,澄澈漆黑的眼眸盯着床内侧,过了好一会,才软声道:“抹了。”
突然,她腰间一紧。
周道叙又把人搂到了她怀里。
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吓到了?”
宿窈嘴硬,抿了抿唇,轻声道:“才没有。”
周道叙胸膛震动,传来笑声。
宿窈脸上热意就一直没下去过,她转过身,看着周道叙:“别笑了!”
周道叙吻了吻她发顶,“睡吧,此事不急。”
宿窈动了动唇,借着月光,抠着周道叙衣领处的刺绣纹路。
周道叙这么一说,宿窈又转过身。
她盯着墙面,过了会才哼声道:“我才没急呢。”
-
晟明院。
院中,秦峥正独坐树下饮酒。
李徇借着夜色,独自前来。
李徇是三太太的侄子,算是秦峥表弟,二人关系极好,李徇从前也是江令窈好友,三人常在温园中饮酒下棋。
秦峥嗓音发哑,“你也认出来了吧,是她。”
李徇咳了两声,身形清瘦,一脸病色,他紧盯着秦峥,“侯爷,山崖坠落,难有活路,当初那山崖底下又是暗河,令窈她不会水……”
秦峥蓦地将酒瓶子摔倒地上。
“我和她在一起六年,六年的时间!她化成灰我都认得。”
李徇艰难出声:“可她是郡王妃。”
秦峥脸上勾起势在必得的冷笑,神情执着,“郡王妃又如何?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你疯了。”
秦峥起身,他身形摇晃。
是啊,她走的那年,秦峥就疯了,他们还有承郢,她会回来的。
院子里没什么人。
秦峥提剑就要往外而去,李徇拦住他:“你大哥不是好对付的,阿峥,就放手吧。”
秦峥手臂一推,力道大得将李徇震得后退。
“你即使要去,也等到白日,阿峥,你冷静些。”
秦峥一言不发,朝缙云院而去。
更深人静,秦峥只要一想江令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同另一个男人生活,骨子里的暴戾愤怒吞噬掉他所有镇定。
就在这时,前方跑来一奴仆,是在秦承郢身边伺候的。
“侯爷,大公子正体热,睡着一直唤您,您过去看看吧。”
秦峥拧眉:“怎么回事?”
秦承郢身体一向都好,生下来到如今都鲜少生病。
秦峥望着前方府邸,下颌绷紧,转身去了侯府另一处院子。
正屋里,江莫璃正给秦承郢擦着汗,她一脸焦急:“到底怎么回事?”
伺候的丫鬟小心翼翼道:“下午,大公子带二小姐去花园逛,中途二小姐说冷,大公子就将他披风给了二小姐搭着,方才半夜突然就发热了。”
秦峥来时,恰巧听到这话。
他面容一沉,“大夫怎么说?”
江莫璃见到秦峥,眼中泛红,“大夫说喝完药睡一觉就没事了,侯爷,都怪我没有照顾好郢哥儿。”
秦峥仍皱着眉:“都先下去。”
江莫璃握拳,眼中闪过不甘,只好带着人先退下了。
屋里,秦峥坐在床边,垂眸盯着儿子。
秦承郢面部轮廓更像秦峥,与江令窈像的地方不多。
秦承郢闭着眼,不知被什么困住了。
“爹爹。”
“娘亲……”
秦峥握着儿子手掌。
窈窈,连孩子都很想你。
秦峥离开后,又去了缙云院外。
陈锋正守在院子里,远远见到秦峥的身影,便立即赶出来。
“侯爷,大半夜在此,可是寻郡王有事?”
秦峥抿紧唇,院子里有一个极大的桂花树,隔着极远距离,正屋里还亮着灯。
他耳力惊人,似乎还听到了女子娇俏的说话声。
秦峥面容越来越沉,他深深看了眼缙云院深处,一言不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