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时候,屋内并没有很安静。
听得到窗外细碎又缠绵的雨,还有淋浴房霍先生洗澡的水声。
刚拆开了新入手的黑胶,让唱针落下,室温26度,我随手开了一瓶气泡酒,唱片机开始播放落日飞车的《You Know I Know I Love You》。
霍先生的手机常年设置震动,这符合他追究极简的风格,我输入密码解开了手机,密码是我的生日,屏幕是我们九年前在美奈的自拍。
不同于美奈孤独的海,屏幕甚至装不下我们的甜蜜。每次看到这张照片,我都会问霍先生:“大明星,等你什么时候能安排出档期,我们去美奈看海呗?”
“好。”他每次也都笑盈盈的回答我。
这是我和霍先生相识的第九年了。
我们要结婚了。
从来没有想过时间可以过的这样快,从初识他还是一无所有的大男孩,到今天下午一眼挑到好看的钻戒可以不问价格毫不犹豫的拿下,我们在一起的这三千多天,我一直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
直到,我看到了他的兄弟在微信群里说:“阿顽,昨晚那妞干的爽不爽?”
……
(两天后)
飞机抵达芽庄,我入住了Airbnb上定的民宿,简单冲了个凉就准备出去喝酒,即使我已经将近两天两夜没有合眼,我还是决定借酒精麻痹一下隐隐不安的神经。
我害怕。
我怕一闭上眼就是你和别人缠绵的画面,这张脸如此清晰又如此陌生,视频里分明就是她伏在你的身体上,你们就这样赤裸着在一起扭动,起起伏伏,你的手指嵌进她的皮肤,额头上细密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她的呼吸急促……
“你为什么看我的手机?!”
那天你夺过手机后,第一句究竟是斥责还是心虚?我已经有点想不起来了,只觉得整个人就好像突然被真空环境包裹,眼前一片模糊,只有心里清楚的感知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声不响地碎掉了。
后来程澈和我说,遇到我的那一天,他纯粹是二十一世纪活雷锋,看到我一个人在吧台喝的醉醺醺的,举着几张人民币当小费对着吧台小哥操着一口烫嘴的普通话胡说八道,害怕我这个中国美女在异国他乡出什么事才等我等到店家打烊。
但于我而言,那天他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就像八十岁的老奶奶一样高度老花看到的是霍顽精疲力竭的面孔,于是抱着对方的头就开始神智不清的痛哭流涕,怎么也不肯撒手。突然,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忍不住问他:“你今天喷的什么香?”
“拿破仑之水。”
“呜呜呜……是不是我给你买的那瓶?你在酒店和别人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喷的这瓶?为什么你要背叛……”
不知道是酒精的原因还是脑海突然又闪出的画面,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突然一股恶心劲怎么也压不住,一口吐在面前这人的手上……
残存的意识突然觉醒,在这一秒我知道面前的人不是霍顽,我也知道此刻的局面哪怕我打个地洞也没办法逃走了,于是下一秒我就机缘巧合的倒在了地上。
说实话,有一点后悔,因为地板比我想象中硬的多得多,我痛的差点没叫出声,但是我必须战略性装睡,就像遇到事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骆驼,反正我是不想面对如此社死的场面,做梦也没想到这样的蹩脚桥段会在我身上发生。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男人和吧台小哥的交谈,听到纸巾摩擦的声音,然后是坚实有力的臂膀把我托起。
一边庆幸最近状态不佳瘦了好多斤帅哥抱起我很顺利,并没有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一边连我自己都讶异我竟然不自觉的把头埋进了这个人的胸膛,闻到拿破仑之水里淡淡的胡椒味,突然间安心又失落,胸腔突然充斥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不过好在,我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