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妻为妾,放在哪里都是奇耻大辱。
但我没有办法,唯有生吞下这口气,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这安南王府的人当真是放肆没规矩,竟如此苛待郡主。”
青青跟在我身边,看着清冷的院落不住地撇嘴皱眉。
四方小院,不大,甚至一点没有新婚的景象。
除了最基本的摆设,其余东西一无所有,看起来像是临时拿出来打发人的。
“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我警告似的看了一眼青青。
如今的我,不过是一枚废棋,为今之愿也只盼我母亲能够平安。
当晚又有小厮来传,说:“王爷请侧妃前去前厅用膳。”
我整好衣装即刻前去,却发现今晚并非是寻常家宴。
不止有安南王府的人,还有一些别的官员。
我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既然已经将我贬为侧妃,哪里还用得着像这样宴请一番。
众人已在其中落座,我走上前朝安南王行了一礼,面带歉意:“王爷恕罪,娇玉来迟了。”
“嗯,入座吧。”
安南王甚至连眼神都没分出一分,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但好在也没过于为难我。
我看着宴席中的众人,全然不知该坐于何处,满堂宾客只有我一人站着,在此情境下更加显眼。
众人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着我,而安南王也全然没有制止的意思。
我咬咬牙正准备寻一不太起眼的位置,就听见宋景承带笑的声音:“娇娇来我这,你我刚成婚总不好分席而坐。”
众人突然停住,像是一时拿不准宋景承的意思,连安南王也把目光转向自家儿子,面带询问。
而宋景承却像完全没有感受到一样,看我没过去甚至起身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扯领了过去。
我也看不清这位世子想要做什么,只好先顺着他的话硬着头皮坐在了他的身边。
整个宴席我都处于紧绷状态,生怕一个不小心做错什么。
好在有惊无险,安稳度过。
宴席散后我正准备向安南王请辞,突然被叫住:“柳娇玉?
柳时峰是你爹?”
“是,正是家父。”
我低着头回答。
“既已嫁入我安南王府,便是我安南王府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要清楚。”
上位者的气场铺散开来,一瞬间激起了一身冷汗。
他在威胁我,他以为我是徽帝安插进来的眼线!
我尽力稳住发抖的声音,朝安南王行了个跪拜大礼:“娇玉既已嫁入王府,就已是王府的人,以后定会谨言慎行,绝不做有损王府之事。”
我能感受到安南王在不断打量着我,似乎在审视我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性。
就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宋景承插话进来:“父亲,你吓到我的小娘子了。”
安南王哼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宋景承将我扶起来,声音温柔:“你叫柳娇玉,那我叫你娇娇可好?”
转而又愧疚的说:“侧妃那事我还需向你道歉,不过我也实在是违抗不了父亲的命令。”
我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也分不出精力去想,只匆匆答了句“好”和“没关系”就速速回了我自己的院落。
寒来暑往,距我嫁入安南王府已满两年。
两年间,我谨小慎微的生活,与宋景承虽不像我原先盼望的那样恩爱,也姑且算是相敬如宾。
他会念着我的一些小喜好,外出办事回来也会带一些小物件给我。
渐渐地,我对他也放下了戒心。
心想:如果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然而,建安十三年,都城传来消息,我母亲逝世。
我惊惧之下昏了过去,醒来后立刻快马加鞭赶往都城,宋景承与我一起。
他们说我母亲是病逝的,但我不相信。
我母亲向来不是体弱之人,也曾随我父亲练过一段时间功夫,必不会未到晚年匆匆病逝。
我打起精神去查,但都毫无收获。
我去求宋景承,他是安南王世子,必定比我有门路有手段。
他允了,派给我好多人,让我尽管放手去查。
但带回的消息无一例外,我母亲乃是因病而亡。
我发了好大一场脾气,没带任何随从跑了出去。
最终宋景承在青城河畔找到了我,我歇斯底里的问他为什么,他抱住我,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头发,安慰我说:“娇娇乖,待我掌了权,一定为你母亲讨个公道。”
可是,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不会为我讨个真正的公道。
我母亲之死与宋景承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只因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进都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