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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阿九容陌的小说唯梦闲人不梦君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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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莫阿九垂眸,狼狈望着自己有些扭伤的脚踝,不得不承认,方才当他说“朕”时,那一瞬的霸气,比之父皇更甚。他合该是个高高在上之人,她与他,云泥之差。终究拖着大红喜服,迎着众人目光,一路跌跌撞撞回了私邸。私邸还是那个私邸,如今看来,却添了丝冰凉。莫阿九行至书房,正中央挂有一幅字画,上书“上善若水”,四个大字,曾是方存墨一笔一划指导她书写出来的。紫檀书桌,还放有一盏茶杯,杯中茶早已凉透。莫阿九望着杯中飘荡的几片茶叶,只觉心底荒凉,如她一般,身似浮萍。从今往后,她再也无家可归。目光不经意看向一旁,却在看见书卷后随笔落款时,失了神。“啪……”莫阿九手中茶杯倏地掉落地面,碎片四溅。那字迹是方存墨的,可落款,却书“慕青”。慕青,慕青,所爱慕之人...

主角:莫阿九容陌   更新:2025-01-23 18: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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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莫阿九容陌的其他类型小说《莫阿九容陌的小说唯梦闲人不梦君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发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朕……莫阿九垂眸,狼狈望着自己有些扭伤的脚踝,不得不承认,方才当他说“朕”时,那一瞬的霸气,比之父皇更甚。他合该是个高高在上之人,她与他,云泥之差。终究拖着大红喜服,迎着众人目光,一路跌跌撞撞回了私邸。私邸还是那个私邸,如今看来,却添了丝冰凉。莫阿九行至书房,正中央挂有一幅字画,上书“上善若水”,四个大字,曾是方存墨一笔一划指导她书写出来的。紫檀书桌,还放有一盏茶杯,杯中茶早已凉透。莫阿九望着杯中飘荡的几片茶叶,只觉心底荒凉,如她一般,身似浮萍。从今往后,她再也无家可归。目光不经意看向一旁,却在看见书卷后随笔落款时,失了神。“啪……”莫阿九手中茶杯倏地掉落地面,碎片四溅。那字迹是方存墨的,可落款,却书“慕青”。慕青,慕青,所爱慕之人...

《莫阿九容陌的小说唯梦闲人不梦君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朕……

莫阿九垂眸,狼狈望着自己有些扭伤的脚踝,不得不承认,方才当他说“朕”时,那一瞬的霸气,比之父皇更甚。

他合该是个高高在上之人,她与他,云泥之差。

终究拖着大红喜服,迎着众人目光,一路跌跌撞撞回了私邸。

私邸还是那个私邸,如今看来,却添了丝冰凉。

莫阿九行至书房,正中央挂有一幅字画,上书“上善若水”,四个大字,曾是方存墨一笔一划指导她书写出来的。

紫檀书桌,还放有一盏茶杯,杯中茶早已凉透。

莫阿九望着杯中飘荡的几片茶叶,只觉心底荒凉,如她一般,身似浮萍。

从今往后,她再也无家可归。

目光不经意看向一旁,却在看见书卷后随笔落款时,失了神。

“啪……”莫阿九手中茶杯倏地掉落地面,碎片四溅。

那字迹是方存墨的,可落款,却书“慕青”。

慕青,慕青,所爱慕之人,唯青青是也。

温青青。

算来,方存墨早已告知她,他心之所属是温青青了,只是她大意……抑或从未用心思去了解。

三年前,容陌利用于她,父皇身病而亡,她尽失一切,伤心欲绝,本不欲存活。可那时,一双温暖的手救起了她,并告知她,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温暖,是方存墨。

于是,她便信了,安稳养伤,不理伤心事,拼命活下去,按照方存墨为她安排的一切,去生存,久了,心情竟也逐渐平和。

后,一日,方存墨行至她跟前,眼神复杂,他说:“我需要你嫁与我。”

莫阿九迟疑,却还是应了,只因着他是她的恩人。

然而,原来恩人,才是利用她时日最长之人。

记忆戛然而止,莫阿九眯眼,朝窗前的软塌走去,脚心却蓦地一阵刺痛,踩在了方才的茶杯碎片上。

她却毫不介意,靠在软塌上,映着书房的昏暗,竟真的睡着了。

“砰……”却不知多久,被一声巨响吵醒。

下瞬,她朦胧睁眸,看见了眉眼焦急的方存墨。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她的脚心,白色罗袜,被血迹沾染了一片红。

“回来了?”莫阿九如往常般对他打着招呼,目光顺着落在脚心,却只轻笑,“小伤而已。”

方存墨眼底一紧,似是心痛,却终究隐藏于一片深邃之中,他转身,自一旁拿出药粉与纱布,走到莫阿九近前。

莫阿九却几乎迅速将脚收拢,眯着眼睛道:“方大人,男女授受不亲。”

她已不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了。

方存墨颀长身躯一怔:“我以为我们不该这般疏离!”

“……”莫阿九静默好久,方才启唇:“你无需自责,我本该早就参透你的心思的,却疏于关心于你,算来,我也有错!”

她贴心解释,却让方存墨愈发沉默。

“存墨,我知,你是固执的。我若不来,你定然也会来私邸等我。所以我来了,也算是……给我们一个结束!”

“你也无须对我愧疚,毕竟,你救过我的命,那远比这一次利用重要,但从此以后,我们也只是陌路人了!”

利用过后,便从此天涯各在一方。

这是底线。

方存墨的眼底却越发复杂:“你……可会原谅我?”

“我从未有任何资格怪罪于你,”莫阿九眨去眼底的酸涩,“而今我的一切,均是你给的,怎会怪你?只是……”

她低头,将手心钥匙拿出:“私邸,我不能要。”也不想要了。

“阿九,这是我送与你……”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了!”莫阿九笑着打断了他,说出的话,却无比冷静。

方存墨僵在原地,他早该知道的,这个女人,有一颗决绝的心。

不想有任何牵扯,所以所有的东西悉数归还,他本以为于莫阿九,自己无关痛痒,可为何……心底却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那般沉重?

“没有私邸,你住在何处?”方存墨终究艰涩开口,潜意识中,似乎怕失去她的消息,“留下它……”

“我将要成亲,不需要这间私邸了。”莫阿九眯了眯眼睛。

“你……要成亲?”方存墨问的艰涩。

“是!”

“和……”

“和容陌!”莫阿九应的坦然,“缘分有时就是这般奇妙,兜兜转转,依然是他。”

不同的是,曾经,她是后,而今,只是妃。

和容陌……方存墨却已然呆怔。

“你可曾欢喜?”他问的呢喃。

莫阿九笑容僵硬片刻,却很快恢复自然,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轻道:“你我二人毕竟已相识三年,思来想去,还是祝你幸福喜乐吧。”

她祝福他……

方存墨勉强勾唇,颔首。

“对了……”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莫阿九再次开口。

方存墨猛地抬眸,双眸晶亮,似在期待什么。

“他日若再相见,也只当作未曾相识吧。”莫阿九低语。

那一瞬,方存墨眼底晶亮最终熄灭,似是恼怒,似是绝望,他转身飞快朝门口走去。

听见关门声,莫阿九方敢紧闭眼睛,眼底似乎有泪水流出,她只视而不见,拿过一旁的药瓶,想要为脚心上药。

就算所有人都不爱她,她自己也总要爱自己的。

可下瞬,门再次打开。

“让我最后再护你一次吧!”脚腕被一双大手攥起。

莫阿九垂眸,是方存墨,他的目光闪躲,显然极不自然。

最终,她静默,没有回应,没有回绝。

脚心已包扎好,方存墨离开之际,莫阿九也不过道了一声“珍重”。

至此,只望薪尽火灭,桥路各在一方。


就好像……他在在意她一般,可……她感受不到半点温情。

“她……她还信口雌黄,说是我逼着你同我成亲的……”莫阿九紧张的咽下一口唾液,艰难的转移话题。

容陌自然知道她在顾左右而言他,却终是没有戳穿,只自喉咙深处发出几声低沉笑意:“她并未说错。”

“什么?”

“的确,是你逼着朕成亲的。”容陌一字一顿,说的刻骨铭心。

当初,她便是那般嚣张的站在他跟前,耀武扬威的露着自己灿烂的过分的笑,对他说:容陌,父皇已经赐婚了,我们成亲啦。

说的那般跋扈!

总要有人记得这一切的,可如今,这个女人竟然忘记了那些,怎么可以!

思及此,容陌的神情都随之冷了下来。

“你怎么了?”莫阿九的声音带着些小心翼翼,“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

最后一字,她没敢说出口。

容陌却已经了然,他随意睨她一眼,已经起身松开桎梏她的手臂:“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一个不听话的小野猫罢了。”他说得极为轻松,可莫名带出一阵寒意。

莫阿九的心突然抖了抖,仿佛……他方才所说的野猫,是她一般。

“莫阿九!”容陌突然出声,声音已然沉静。

莫阿九却恍若被惊到,睫毛微颤:“什么?”

“她还说了些什么?”容陌眯了眯眼睛,踱步到一旁圆桌,拿起一杯茶。

他对容思晴说了什么不感兴趣,可他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

莫阿九却犹豫了,她迟疑望了一眼容陌,只觉喉咙艰涩:“她还说,你……封我为妃,是因为你心底已有后位人选,还说……你终会把我废了……”

“啪——”细微的响声。

莫阿九再次抖了抖,目光望向容陌手中的茶杯。

名贵的青花瓷,此刻隐隐有几滴褐色茶水渗出,容陌却恍然未觉,伸手随意将茶杯放在桌上,走到莫阿九身前:“你也这么觉得?”

“什么?”

“觉得朕终会把你废了?”容陌似乎很有耐心。

“我……”莫阿九迟疑了,她没有说的是,她的确是这般认为的……她知道容陌并不喜欢她。

“莫阿九……”容陌轻轻伸手,似把玩古董一般轻轻摩挲着莫阿九的下巴,他逼着她迎视着自己,说出的话,呼出的热气,便这般喷洒在她的脸颊,“你且记住,只有朕有资格决定废你,旁人,没有资格!”

“记住了吗?”他轻轻凑到莫阿九耳边,问的暧昧。

莫阿九脸色早已苍白,她害怕这样的容陌,可最终,她却只有怔怔点头。

“乖……”容陌笑了出来。

“啪——”不轻不重的响声。

一旁,桌上,茶杯已碎成两半,茶水纷纷溢出……

“皇上,娘娘,膳食已经备好了。”

门外,张嬷嬷的声音传来,打破殿内的死寂。

莫阿九似死里逃生般重重呼出一口气,从未觉得这膳食来的如此及时,想要起身,却偏容陌纹丝不动。

“内个……”她推了推容陌的胸膛,“要用膳了。”

“朕不聋。”容陌轻描淡写回应,最终垂首望了一眼身前女人,缓缓起身。

莫阿九得空立刻站起,心底终于轻松了些许。

“爱妃的杏仁佛手做的如何了?”走在前面的容陌蓦然出声。

莫阿九的眼神有片刻慌乱,最终默默垂首:“已经……做好了。”

“那朕可要好好品尝了。”随意扔下这话,容陌已经走出门去。

膳厅外,数十宫人端着精致饭菜依次进入,严嵩在一旁挨个试菜后,方才呈于容陌跟前。

莫阿九望着眼前诸多饭菜,喉咙不自觉收缩了一下,方才未曾察觉到腹中饥饿,此刻竟有些忍耐不得。


“你没事吧?”莫阿九匆忙上前,“我看你手背都红了……”

她的声音越发的低,因为男子眼神冰冷,毫无情绪的望着她。

“内个,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帮你而已,我叫莫阿九……”莫阿九越发语无伦次起来。

“九公主,天下谁人不识?”容陌轻笑,在看见她眼中明显的迷恋时,笑的越发讽刺。

当朝圣上曾因九公主一句“好闻花香”,勒令京城百姓家全都摆上花枝,花香在京城上空萦绕三月,经久不绝。

莫阿九即便再天真,也看懂了容陌眼底的不屑,当下心有不服:“你,你瞧我不起……”

“下官岂敢。”讽笑一声,容陌已率先转身便要离开。

向来被人捧在手心的莫阿九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对着前方夜深处的身影高喊:“容陌,你给我站住……”那时,莫阿九从未对容陌说过“本宫”二字。

本以为容陌不会听话的,却未曾想,他真的停下了脚步,侧眸站在那里。

似乎……在等她。

所谓矜持,于莫阿九而言,不过是闲暇外的消遣罢了。

此刻见容陌立于原地等她一人,当下顾忌不得其他,气也散了大半,迅速上前:“看在你主动等我的份上,我就不责备于你……”了。

最后一字并未说完,莫阿九已被眼前弱柳扶风般的美人吸引。

美的不显山露水,却格外有女人韵味。

莫阿九第一次懂得自惭形秽是何感觉。

“臣女温青青,参见九公主。”那女人对她盈盈福身。

莫阿九已然清醒,脸色微红的匆忙摆手:“不用多礼啦。”

“谢九公主。”起身后,温青青看向容陌:“容陌,好久不见。”语气俨然熟人模样。

“是很久,”容陌却只嘲讽一笑,“听闻温姑娘欲与丞相嫡子成亲,下官还当提前恭喜了。”哪怕恭喜,他说得依旧冰冷无情。

“你一定要这般说话?”温青青脸色似乎颇为受伤,转眸却看向莫阿九,眉眼自带一丝了然,“你这般说我,那你呢?与九公主可是月下赏景?”

“当然……”不是。莫阿九直觉否认,虽然她很想。

“当然。”可话却被人抢了过去,肩头已被人揽了过去,“九公主娇俏可人,倒是个不错的赏月知己。”

莫阿九心思一顿,她是被保护的很好,却并不傻:“是啊,容陌可是极为贴心呢,温姑娘可不要介意,他并非无礼,只是性格使然。”一席话,既表明身份,又宣示主权,简直太过完美。

“我岂会不知他性格使然,”温青青垂眸,似乎轻叹一声。

“什么?”莫阿九蹙眉,只听得隐隐约约。

“无甚,”温青青温婉一笑,“二位倒是相配的紧,”语毕,她朝容陌看了一眼,“九公主身份尊贵,你可要善待于她。”只是这句话,怎么听来都带些讽刺的意味。

莫阿九困惑,九公主本来便身份尊贵。

可下瞬,容陌倏地松开她的肩膀,似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般。

莫阿九心底蓦然失落,紧接着不可思议睁大眼睛:“怎么说我方才帮了你,你便这样回报我?”

“九公主身份尊贵,想要什么没有?”容陌目光始终隐约望着前方。

“那可未必。”莫阿九的脸色微红。

“你想要什么?”容陌终于分了一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在看见女人脸色羞红时,眉心紧蹙,眼底越发不悦。

“不若,你当我驸马好了!”莫阿九抬头,眼底晶亮。

“呵……”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

被拒绝了啊,莫阿九默默轻叹:“那要不……”说着,她俏脸越发红,似要滴出血来,“你吻我一下好了!”


“啪——”几乎瞬间,容轩将手中茶杯重重砸在桌面,茶杯破碎,四分五裂。

一旁侍卫匆忙上前便要护驾。

容陌抬手,示意无事。

“你而今还要同那个女人纠缠不休?”容轩脸色通红,“你可知她的身份?你真以为我拿你毫无办法?”

“不过前朝公主,朕之废后罢了。”容陌嘲讽一笑,“朕如今念及旧情,将她接至身侧,不像父亲,对自己的女人,都可以任其自生自灭。”

语毕,他已安静起身。

将莫阿九留在身边还有一个好处,便是……激怒容轩很有效。

“你这个孽障……”身后,容轩的咒声依旧清晰。

容陌却只轻笑,留下他,不过是做给天下人做的孝心场面罢了。

再回寝宫,莫阿九已经熟睡,双眸紧闭,脸色依旧带着些许苍白,但总算有了些血色。

一旁,一个空盘放在那里,里面残留着桂花糕的残渣。

这个女人,又偷吃了吧。

容陌站在床榻旁,仔细望着烛火下女人的样子。

曾经的她,倒是做的一手好吃的杏仁佛手,只因着他爱吃而已,却不知,现在她可还记得。

心中,蓦然有些痒痒,他伸手,抓住莫阿九的手臂,用力摇晃了两下。

女人却一动未动。

容陌心底一紧,想到前不久她睡在这里生死未卜的样子,那种莫名的惶恐,他此生再不愿经历,就像当初……她自城墙一跃而下一般。

手下的力道,愈发的大:“莫阿九。”他重重唤着她的名字。

“唔……”床上,莫阿九终于惊醒,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脸莫名,“发生什么事情了?”声音中依稀带着浓浓睡意。

“莫阿九!”头顶,男人的声音格外严肃。

莫阿九的睡意瞬间惊走大半,她睁大眼睛,莫名惶恐:“什么?”

“你可记得杏仁佛手的做法?”

什么?

莫阿九一脸不可思议:“你把我吵醒,只为这件事?”

“……”容陌紧盯着她,一言不发,目光凉薄。

莫阿九只觉后背缓缓爬上一层冷汗,她默默干笑两声:“我……依稀记得。”

“嗯。”得到想要的答案,容陌满意了。

“你吵醒我,只为这等小事?”莫阿九诧异睁大双眸,这未免太过仗势欺人。

“小事?”容陌挑眉,“莫阿九,你可知朕几夜未曾好眠?你又在此酣睡几日?”那种死一般的沉寂,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

莫阿九微怔,她呆滞望着床榻旁宛如神祗的男子,他的眼睛深邃如夜一般:“你……担忧我?”她的声音,近乎低喃,似是不敢置信。

容陌神情大变,瞳孔紧缩:“朕岂会忧心于你!”

语毕,人径自起身上前,掀开被子,卧倒在莫阿九身旁。

“你做什么?”莫阿九被吓到了,睫毛轻颤,脸色苍白望着身侧的男人。

“你是朕的妃子,你以为朕欲行何事?”容陌望她一眼,满眼不耐。

“可是……”莫阿九脸色微红,“我并未祭祖而且我依旧有伤病在身啊……”她的声音越发的低。

容陌望着她,瞬间了然她心中所想,莫名轻松些许,她果然依旧与从前一般的自作多情啊:“莫阿九,不过睡觉而已,你以为还会发生何事?”

不过睡觉……

莫阿九表情有片刻僵硬:“我……没想如何……”

“呵,”容陌轻笑,仔细端详着莫阿九的脸颊,而后唇角微勾,森白牙齿在烛光下异常闪亮:“莫阿九,你想得美。”

莫阿九小脸微红:“我要睡了。”而后侧身,面对床榻内里,紧闭双眸。

容陌望着女人的背影,唇角笑容终究逐渐消失,神色凝重。

三月二,日头正好,春林初盛,宜祭祖。


可下瞬,那雀跃还未升起,便已被泼了一盆冷水。

“容陌……为何,救我……”女人喉咙深处,几乎艰涩挤出这句话。

为何救她……

她可曾想起什么?

赵无眠的话,突然便响在耳边——

“是不愿她忘了一切,还是……不愿她记起?”

如今,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他的心思究竟是何了。

唯一确定的是——今夜,注定无眠。

隔日,莫阿九醒来的时候,便对上了一双精致绝艳的眸。

她顿了顿,而后闭上眼睛,在心底默念着:都是梦都是梦都是梦。

默念三声睁开眼睛,眼前那双美丽的眸果然消失了。

原来真的是梦,莫阿九揉了揉眼睛笑出声。

“这么开心?”头顶,男人的声音轻描淡写。

莫阿九身体一僵,默默转头,容陌只穿着一件白色亵衣站在那儿,端的是慵懒恣意。

“没有……不敢开心。”莫阿九条件反射服软。

容陌似乎对她的识时务很满意,脸色松懈些许:“朕是谁?”他蓦然开口询问,问的随意,可眼神一直紧盯着她,泄露了他的心思。

“你……不是当今圣上吗?”莫阿九迟疑。

“还有?”

“还有……”莫阿九的脸色诡异的热了热,“我的夫君……”

容陌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若真的恢复记忆,她绝无可能承认他是她的夫君的。

昨夜,也许不过是他过于紧张罢了。

“嗯。”他轻应一声,“今日与朕一同出席宫宴。”

“宫宴?”

“就是一个让你吃桂花糕吃到恶心的地方。”容陌的解释很是简单粗暴。

桂花糕?

莫阿九的眼睛几乎立刻亮了起来,这些日子,她能碰到点心的次数屈指可数,御膳房的人根本不敢让她碰见,只因着容陌明令过所有人!

“好啊!”单纯的莫阿九点头应了下来。

可莫阿九却忘记了,容陌是何许人?

论起阴险狡诈,即便豺狼狡狐都要甘拜下风。

宫宴是在凌安殿进行,很是豪华。

宫门大开,宫人与侍卫守在门口,层层把守后方可入内。

珍馐玉食无数,美酒良茶尽出,殿上琉璃盏通明,殿前夜明珠辉映,殿内众臣寒暄笑往。

无一不彰显大凌国之富饶。

可这一切对莫阿九毫无吸引力。

她默立于寝宫外,身上穿着张嬷嬷几经劝说无果容陌一个眼神即定的华服,里一层外一层的蝉翼纱,以及曳地丝绸长裙,头上凤冠沉重,压得她颈部酸痛。

而容陌却只着一件明黄龙袍,腰间一挂流苏,一块玉佩,便已尽显风流。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严嵩立于殿外,声音高亢喊着。

莫阿九静跟在容陌斜后侧,缓步前行。

前方殿门打开,容陌已率先接近拐角。

可偏在下瞬,他的脚步骤然停止。

“啊——”莫阿九低呼一声,头顶凤冠不轻不重的戳在了容陌身后处,“怎么了?”她低声询问。

容陌没有言语,只目光紧盯着殿内人。

方存墨与温青青。

他垂手,直接抓住身侧莫阿九的手。

莫阿九一僵,她甚至能触到容陌指尖微凉:“你做什么?”她微微挣扎一下。

“莫阿九,你只需记住,朕是你的天,即可!”容陌声音凉薄扔下这句话,抓着女人的手继续前行。

宫宴内,众臣已逐渐死寂。

莫阿九忐忑难安跟在容陌身后,只觉周边万道目光射向自己,那种感觉,让她心底万分难安。

“啪——”众臣之中,似有细微声响传来。

莫阿九一呆,直觉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

是一个俊逸温润的男子,身侧跟着一名温婉美丽女子,二人看来,般配极了。


“呵……”容陌似低低一笑,而后凑近到莫阿九跟前,“爱妃何必这般拘谨,诚如朕所言,旁人靠不靠近朕无伤大雅,只要爱妃亲近不就好了?”

“你你……”莫阿九脸色涨的通红,僵持半天只吐出一句,“谁要亲近你。”

“你。”容陌薄唇轻启,后伸手将黑色外袍脱下,袖封拆解,修长手指静静将龙钗扯开,长发落于背后,只着一件白色里衣的容陌,此刻看起来魅惑极了。

莫阿九睁大眼眸,望着眼前俊美非凡的男人,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喜欢?”容陌睨她一眼,眼尾风情瞬间外露。

就如当初一般,他什么都没做,她已经呆滞。

如今即便她已痴傻,这份花痴,倒未曾削减半分。

可……

莫阿九脑海中却突然冒出一句话,一句……曾经有人对她说过的——“公主的喜欢,着实让人厌恶!”

“我不喜欢,不喜欢……”她飞快摇头,她恍惚记得,眼前的男人并不喜欢她对他心存爱慕的,“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我不会心存小心思的……”

话音落下,莫阿九甚至分外笃定的点点头。

容陌瞳孔飞快紧缩,她这么干脆的说不喜欢,连犹豫都不曾……

生平第一次,他竟觉……挫败。

“朕自然放得下心,毕竟,你的喜欢,于朕,分文不值!”他恶劣的捡着难听的话说于她听,只想在她脸上见到一丝痛意。

可她却依旧一脸无辜站在那里。

心中有火,却偏生发作不得。

容陌咬牙切齿望了一眼眼前人,转身便要离去。

高挑身姿,黑发与雪白里衣搭配的格外魅惑……

莫阿九静静望着那背影,心底莫名酸了酸,可转瞬……

“容陌……”她惨兮兮的唤着离去之人的名字。

那绝色背影没有半分停留的迹象。

“我是不是要死了……”那声音继续传来。

这一次,容陌的脚步戛然而止,停在殿门后。

死……这个字,带给他的刺激,似乎比想象中要大的多,他见过她快死的样子,那种惶恐,这一生他不愿体会第二次!

“莫阿九,你……”剩下的话,已消失在唇边。

容陌望着女人捂着鼻子的狼狈动作,有几滴鼻血依旧从她的指缝之间流出来。

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说什么不喜欢他,到头来,还不是望见他穿里衣的模样便流了鼻血?

“爱妃,你的鼻血可比你的嘴诚实的多。”他睨她一眼,说的随意。

莫阿九不懂容陌的意思,依旧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啪啪——”容陌拍了两下手,门外立刻走进两名宫女:“陛下。”

“伺候莫贵妃沐浴更衣。”

命令完毕,容陌已朝内寝宫走去。

夜,寝宫。

莫阿九望着周围的环境,被迫沐浴完后,她便被送到容陌的床上,那个大男人显然对她的到来无任何表示,只躺在那里释放着凉气。

和他同床共枕,自己早晚会被冻死。

莫阿九默默翻身,抱起枕头默默磨蹭到床边便要下床。

“呼——”身后有细微风声传来,瞬间一旁烛火大亮。

“啊——”莫阿九被惊到,低低叫出声来。

待她反应过来,身前已站着一高大男子,白色里衣,散发着淡淡檀香,好闻又魅惑,目光上移……

赫然正是容陌。

“爱妃这是去哪儿?”容陌“友善”一笑,柔声询问。

“我……”莫阿九一僵,望了一眼眼前局势,她最终重新抱着枕头,磨磨蹭蹭回到床上,躺好,盖上被子。

一副老实模样,他总不会怪罪她了吧。

可容陌没有动作,他依旧站在床前,目光凉薄望着她。


一众太医自门外鱼贯而入:“臣等叩见陛下。”

容陌没有回应,他只是望着床上的女人,缓缓后退一步,远离了床榻边。

太医面面相觑,最终起身走到莫阿九身前。

女人的身体已经不再颤抖了,只是脸色苍白的坐在那儿,睁着大大的木木的眼睛。

她果然……只是对他的靠近反应剧烈!

容陌的脸色骤然难看下来,察觉到男子气场的变化,太医们越发的噤若寒蝉。

“怎么样?”不知多久,容陌启唇问道。

“启奏陛下,托陛下真龙之气,齐天洪福,娘娘福大命大,已无性命之忧,堪称神迹,只是……”说到这里,太医迟疑了一下。

“只是什么?”

“只是娘娘神情呆滞,臣等方才用阴沉刺探其会阴、天池二穴,娘娘均无反应,极有可能……”太医越发吞吐。

“极有可能什么?”容陌的语气越发不耐烦起来。

“极有可能痴傻,”太医惶恐低头,“不过陛下放心,娘娘万金之躯,定然能挺过此劫……”

痴傻?

太医还在说着,容陌脑海却只回荡这二字。

他甚至难以想象,那个每次看见自己眼底都冒光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变成一个傻子!

终究无法忍耐心底愤怒,容陌倏地上前,一手禁锢着床上女人的下颌:“莫阿九,朕是谁?”声色俱厉,眼神凉薄。

莫阿九的身体再次瑟缩起来,她不断的后退着,想要挣脱男人的碰触,双唇颤抖,似乎极为害怕的样子。

她不知道这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人是谁,她只知道,她怕他,怕到了灵魂里。

“莫阿九,朕问你,朕,是谁!”容陌的力道越发的大,眼底逐渐赤红,他竟无法忍受,这个女人将一切忘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他,记得曾经的一切。

“你……放开我。”莫阿九不断的摇头,心底的恐惧快要将她湮灭。

放开她?

容陌突然笑出声来,他用力抬起女人的下巴,逼她与之对视:“莫阿九,当初要死你便死好了,何必回来?”

死?

莫阿九心底越发的瑟缩,她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这般说话,此刻她分明好生活着的。

想要逃避,可男人的手如铁铸一般,她根本挣脱不得。

女人的躲避与沉默,让容陌心底最后一份耐心告罄:“莫阿九,我不管你此刻是在装傻还是真傻,告诉我,你知道,我是谁!”

他竟,连“朕”都不说了,只是着魔般问着这个问题。

她可以忘记任何人,但……绝无可能忘记他,否则……那些过往,他可笑的坚持,岂不都成了笑话一场!

可……

记不记得有这么重要吗?莫阿九瑟瑟望着身前眼神赤红的男子,睫毛颤了颤,最终选择了闭紧双眸。

只要不看他,她告诉自己,只要不看见这个可怕的男子,心里就不会害怕了。

容陌多么聪明的人,察觉到莫阿九的逃避便已经了然,心中被滔天怒火所掩盖,他攥着女人的下巴,冷笑出声:“想逃避我吗?”

而后,俯身,唇重重压在女人唇角,仔细研磨,惩罚般以齿撕咬着她的唇。

她的唇干涸而苍白,可容陌却莫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畅快,似乎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就是这般。

一旁严嵩机灵,飞快对太医摆摆手,众人纷纷退下。

莫阿九被吓到了,睁开眼睛,直直望着近在咫尺的男子,莫名的亲近,让她手足无措。

女人的眼睛纯净如一汪清泉,映出了容陌满身狼狈,他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声音近乎气急:“不准看,莫阿九。”


“你……要不要熄烛火,这般亮我睡不着……”

“睡不着?”容陌抬眸望着她,而后蓦然弯腰,一把将她压于身下,“爱妃既然睡不着,倒不如做些爱做的事情如何?”

“什么?”莫阿九惶恐睁大眼睛,看着压在身上的男人,明明他的体温冰凉,可呼吸却这般灼热,“你……起来一下,压的我喘不过气来了……”她轻轻推了一下他。

“莫阿九,你就继续装疯卖傻下去吧!”容陌猛地垂首,唇重重压在她的颈部,轻轻啃噬着,如同看见猎物的豹子般,恨不得将她拆吃下肚!

莫阿九被吓到了,脸上红白一片:“容陌……你……做什么?”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已接近轻颤。

“莫阿九,当初是你这般主动,怎么,这才三年就翻脸不认人了?”容陌的声音咬牙切齿。

“……”莫阿九呆住。

下瞬,容陌突然笑了出来:“不是洞房花烛夜吗,爱妃!”

翌日,晨。

床榻之上,深色丝绸带着些许杂乱,一个女子满脸倦意躺在其上,象牙白的肌肤半露,正酣睡着,神情中带着一丝天真。

莫阿九对昨夜残留的印记,便是容陌在她头上绝艳性感的样子,他从来都是绝色的。

恍惚中,她似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好像变成了水池边的一株花草,正在岸边顾影自怜,而此刻,水波荡漾,一人突然伸手将她生生折下。

而后,那人对她笑了出来,牙齿森白:莫阿九,还没完呢!

“莫阿九!”声音,竟真的从耳边响起。

“呼——”莫阿九突然便从梦中惊醒,身子直直自榻上坐起。

是梦。

她安慰自己。

可头顶,却莫名一阵凉意。

迟疑片刻,莫阿九最终抬眸。

一个穿着明黄朝服的人正立于自己身前,目光幽深,毫无波澜。

“你……盯着我作甚?”莫阿九本想故作镇定,却终究尾音微颤泄露了她的惊惧。

“朕要去上朝了。”容陌依旧紧盯着他。以往他只着宫内便服,大多以黑褐为主,而今他身着明黄,果然天子之气十足,比之以往绝色,多了一丝威严。

“你……去便是了!”莫阿九收回目光,直觉耳根微热。

“呵……”容陌似乎低低笑了一声,而后上前,一把将莫阿九身上的薄被掀起。

“啊——”莫阿九惊叫一声,怒视容陌,“你做什么?”

“朕一早去上朝,百般疲惫,身为朕之妃子,你竟还敢贪图享乐?”容陌轻描淡写侧身,“是以,朕起床,你自然要陪着!”

什么?

莫阿九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么毫无道理可言的话,是从眼前一身正气的男人口中发出:“那你要我离开,不出现在你跟前便是了?”眼不见心不烦,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懂得!

“离开?”容陌眸光微闪,转头斜睨床上的女人,“爱妃说的,是至此消失在朕跟前吗?”

“自然……”莫阿九直觉承认,眼神却机警注意到容陌眼底闪过的阴冷,她的心突然便抖了抖,最终没出息翻身起床,“自然不是了……”

“呵……”似乎早知这般,容陌满意点头,“朕下朝后要吃杏仁佛手,一定要爱妃亲手做的!”

“什么?为什么?”莫阿九眼睛都随之鼓了起来。

“因为……你闲着,朕不爽!”一字一顿放下这句话,容陌眯了眯眼睛笑了出来,一挥广袖,人已兀自离开。

留下身后莫阿九望着那明黄身影,张牙舞爪!

简直太过令人发指!

“啪——”细微的响声,一位嬷嬷领着几个宫女走近,“老奴伺候娘娘更衣。”

莫阿九惊得匆忙坐好,任由来人为自己挽发换衣,将床榻收拾立正。


“朕瞧着满桌饭菜,没一个称心的。”容陌轻描淡写看了一眼一旁的莫阿九,丝毫没有动筷准备。

莫阿九只得眼巴巴的望着。

门外,一人急匆匆小跑进来,手中端着的正是莫阿九白日所做的杏仁佛手。

容陌的眸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这是你做的?”他望了一眼眼前的点心,问的随意。

点心说不上精致,甚至可以说做工粗糙,但所幸宫内原材精贵,色相不足,香味倒是怡人。

莫阿九点点头,倒是有把握,白日里她曾尝了一口,味道甜而不腻,诱人的紧。

容陌那边已拿起竹筷,雍容夹起一块放入口中。

他一点点的咀嚼着,眉宇之间不见满意,也不见不满,只是慢慢品尝。

莫阿九望着他一下一下的动作,心莫名便跟着紧张起来。

“味道倒是不错。”容陌点点头。

莫阿九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眼底晶晶亮,可没等她笑开,容陌便已将竹筷“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皇上恕罪!”周遭宫人跪了一地。

莫阿九莫名望着容陌,始终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甚至不知……自己是否要随着众人一同跪下。

衣袍下,张嬷嬷似在轻轻拉着她的衣角,示意她下跪。

“蠢奴才!”容陌突然开口,“莫不是要在朕眼皮底下瞒天过海不成?”

张嬷嬷的手最终缩了回去。

莫阿九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她抬头怯怯望了一眼眼前的男人,虽心底有所不愿,却终是慢慢离了座位,便要跪下。

“莫阿九,你倒是改变的彻底了!”容陌却在此刻作声。

莫阿九迟疑。

“这杏仁佛手,可是有人帮着你?”容陌继续问道。

莫阿九一滞,她知,若她说有人,那人定然不会好过。

“……没有。”她摇摇头。

“没有?”容陌反问,而后轻笑出声,“那爱妃可否告诉朕,为何与朕之前吃的不一样了?”

“什么?”莫阿九茫然。

“一份普通的杏仁佛手,莫阿九,你可知你做的有多么乏善可陈?”

莫阿九呆了呆,她越发觉得自己根本听不懂容陌的言外之意:“你……这是何意?”

“你……”容陌刚要启唇,却在接触到女人眼神时戛然而止,他这是何意?不过是她连为他而学的杏仁佛手都忘记了而已,他何须这般在意!

“陛下,赵将军自南方归来,殿外求见。”恰逢此刻,门外一宫人走进,诚惶诚恐。

容陌望了一眼身前女人,最终冷哼一声,甩开广袖离开膳厅,留下满庭惶恐人。

莫阿九呆呆上前,拿过一块杏仁佛手放入口中,依旧甜而不腻,依旧可口怡人,可为何……这味道俗而陌生?

“娘娘?”一旁,张嬷嬷声音担忧。

“我无事。”莫阿九勉强摇摇头,笑了出来。

此刻,御书房。

“臣赵无眠参见陛下。”赵无眠跪于地上,恭敬行礼。

“平身。”容陌伸手,“怎的今日前来?明日自有宫宴替你接风洗尘!”南方终是山高路远,难免有山匪作乱,赵无眠此前半月,便是去处理那些山匪的。

“明日臣子众多,微臣唯恐陛下顾及不得。”赵无眠起身,脸上神情已不复方才的恭敬,反而轻松了许多,“山匪已定,臣这次来,盖因着桃夭……”

说着,他无奈一笑。

提及桃夭,容陌自然懂他言外之意。

“莫阿九已无事了。”他轻声道。

“臣听说了,”赵无眠顿了顿,“皇上,你当真要将莫姑娘留在身边?重蹈当年覆辙?”

“未必是重蹈覆辙。”容陌似想到什么,微微蹙眉。


莫阿九陡然回身,眼前,站着以为粉雕玉砌的孩童。

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怔怔上前,终究无法克制此刻汹涌情绪,她蹲下身,静静将孩童拥入怀中。

“小北……”莫阿九轻声呢喃着,手越发用力。

“阿姐,我没法呼吸了……”良久,孩童的声音传来。

莫阿九猛然惊醒,匆忙卸了力道:“小北有什么喜欢的吗?阿姐可以带你去啊……”三年的时光蹉跎,而今一日,足矣。

“我想……去集市看看。”莫小北眼底浮现一抹向往。

“好,阿姐带你去!”莫阿九摸了摸莫小北的头,浅笑道,“小北还有什么心愿,一定要告诉阿姐,阿姐定会帮你实现的!”她能做的,本就不多了。

“……没了。”莫小北似乎在极为认真的考虑后,方才摇头,“我只想用功读书,成为圣上一样的人!”说这句话时,他的眼底,有亮光浮现。

成为……容陌一般的人?

莫阿九心尖一颤,容陌……总是这般轻易俘获人心呢……

可小北又可知……若非那场政变,也许数十年后,坐于皇位之人,会是他。

看来……容陌从未告知过小北他的真实身份呢……

“小北……”她低喃般望着孩子的眼睛,“有一天,若你立于人上,你一定会成为人上人的,但要记住……慈悲于心,还有……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莫小北眼底泛着懵懂,却依旧点头:“好。”他应。

莫阿九笑了出来,她起身,牵着莫小北的手:“走,阿姐带你去集市!”

“嗯!”小小孩童,小脸上终于露出孩童般笑意。

身后,似有动静传来,莫阿九却只佯装没有听见,她知,那不过是来监视小北的暗卫罢了。

小北似乎从未出来玩耍过,在集市中东瞧西看,小糖人,糖葫芦,纸鸢,风车……好不热闹。

大凌王朝下,人民越发富庶了。

莫阿九眯了眯眼睛,看着正拿着糖葫芦的小北,眼神都变得模糊起来,她仿佛看见那个一脸阴郁的男人大步流星在集市中飞快穿行着。

其后,一个女子拿着糖葫芦气喘吁吁跟着,却笑的欢快,她在说:“容陌,糖葫芦没什么丢人啦……”

那时她还不知,也许丢人的,并非糖葫芦,而是她。

“阿姐,你要吃吗?”身前,小北的声音唤回莫阿九的神志,她垂首,正看见小北高举着糖葫芦,一脸的期待。

“……好啊!”微微一怔,她终是弯腰,咬下一个糖葫芦,酸的她脸都皱了起来。

“很酸吗?”莫小北困惑。

“很酸?”一如多年前,那个男人不耐烦的看着她皱起的小脸问着。

莫阿九有些恍惚,摇头浅笑:“不酸。”只是却不知,是在回应谁。

孩童也终究是孩童罢了,莫阿九带着小北几乎逛遍了京城,玩遍了那些精致的小玩意儿,最后二人沉沉坐在客栈听着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一个个的故事……

回去的路上,莫阿九将一串猴子状的糖人递给了小北,二人缓步朝宫门走着。

“阿姐,你是圣上的皇后吗……”

莫小北的声音,依稀带着些许童言无忌,却让莫阿九身躯一僵。。

“什么?”好久,她终是问出声。

“我曾见过你的画像,可是后来便再寻不到了。”莫小北说的无意。

可莫阿九眼底却满是震惊。

她明明记得,临行之际,她将自己的所有均都扔入辛者库的焚化炉中,半点不剩。

“小北是在哪里看见的画像?”莫阿九怔怔问道,不敢置信。

“在圣上的书房……”小北有些迟疑,“阿姐,你和圣上,是否有了间隙?”

间隙?莫阿九愣了愣,哪里有甚间隙,有的,只有对彼此无法纾解的恨罢了。

“小北想多了!”莫阿九勉强笑了笑,终是转身,继续前行。

黄昏已过,宫门半开。

一辆明黄轿撵停于那里,再无往日的低调,此刻满是华贵。

轿撵内,一男子慵懒靠在那里,身上还穿着宫内华服,可眉心紧皱,双眸紧闭,绝艳五官此刻竟衬出一丝愁闷。

莫小北独自一人朝前行进着,直至轿撵前。

不多时,一只修长手指掀开轿帘,莫小北被人送进轿内。

“她呢?”容陌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

“阿姐吗?”莫小北迟疑片刻,按照阿姐交代他的话复述,“阿姐说,她还有要事先去处理,之后……定不会食言……”

要事?

容陌的瞳孔骤然紧缩。

莫阿九,好,很好!

又是这一招吗?

看来她是真的从未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还是说……她在质疑他的能力?她真以为……自己可以逃脱?

“陛下?”外,轿夫恭敬请示。

似是蓦然反应过来,容陌神情一紧:“回宫!”

不远处,护城河旁,粗树干后。

莫阿九安静望着已然消失于宫门口的马车,唇角勉强微勾。

她终究不能自私认下小北,她不能告之他的真实身份,那只会为他带来危险,也许现在的身份,于他才是最好。

至此她已苟活三年,而今,还有一事……

垂首,莫阿九望着手中之前从容陌身侧偷拿的令牌,眼角泪光微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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