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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发表时间: 2024-12-10
不得善终平隆二十一年,定安长公主与昌族老汉王大亲,成为新一任王妃。

民间传言,长公主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更是无人能及。

而昌族老汉王如今已经足足四十有余,贪恋酒色。

大雪纷纷,我跪在朝堂之上,背后是议论纷纷的朝臣。

诺大的殿堂里,父王问我。

“你可想好。”

我笑了,一颦一笑美的让人看了无不心惊。

“臣女自请和亲,今日及笙。”

“除我,定安别无选择。”

1我看着面前呢喃的男人,一身酒气,深幽的眸子里毫不掩饰自己炽热的欲念。

“皇上,几日不见臣妾,怎么心急成这样。”

我半靠在床上,纤细的手指挑开覆上我衣领的手指。

抿唇一笑,换做两手推开,起身站起。

在男人的注视之下,转了一个圈,发间步摇和颈间的璎珞被风吹的摇曳。

长裙曳地,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艳丽夺目。

我附身趴在男人耳边,启唇。

“臣妾专心打扮,皇上可是让妾好等。”

距离挨得很近,他的下颚便在我的头顶,顺势低头看我,身上一股劣质香脂味。

“我的好棠儿,朕可是一看完奏折就赶忙来了,可别生我的气。”

我能感觉到一只手在我的腰际摸索,随机拨开。

“作为惩罚,皇上等我沐浴,也好清清酒气。”

“我可不想在高兴的时候听到别的女人的名字。”

看着面前娇艳动人的女子顾作嗔怒,男人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

“好,好,朕等我的棠儿。”

我踏出门时还能听到男人的笑声,脸上的笑容褪去。

手上打了个手势让下人都退下。

院内顿时空无一人,我调转方向轻车熟路的走向隐在角落不起眼的房子。

里面只亮了两个烛火,打在里面人的脸旁上。

男子身着苏绣锦龙纹礼衣,刚刚喝了一口水,将水杯放在桌上的手白皙修长,骨节明显。

当然,若是不看他嘴角擒着的那丝笑,确实有几分姿色。

“棠儿好手段,每一次出场的方式都让人眼前一亮。”

眼前一亮是这么用的吗……“再叫一声,你的嘴其实也可以不要。”

我将他交叉的脚踢开,坐在茶桌边的另一个座位上。

“三皇子不觉得很新颖吗,和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坐在一起。

听自己的父亲和别的女人欢好的声音。”

我丝毫不顾旁边人的死活,给自己的杯子里添了茶水。

一时间,房子里安静的只有旁边那三皇子他便宜爹的声音,和耳朵通红的三皇子。

2说来这真不怪我,这房子还是三皇子自己找人给他爹修的。

而也只有这样。

他那便宜爹的眼线才会完全离开。

族人都道,王后和老汉王情比金坚,只不过五年一直无所出,百医后不见成效。

殊不知,我早在嫁来的第一年就被这汗王下了绝子药。

我倒了,因为和他琴瑟和鸣的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会是我。

而他也以为这么多年无所出,是自己的手笔。

面前的男子好像也缓了过来,轻咳一声,故作镇定,我看着好笑。

这老男人生的三个儿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二皇子贪恋皇权,大皇子遍地孩子,这三皇子倒是纯情的很。

“王妃上次说的,可是真的。”

“我猜你自己已经找人查证过了不是吗,何必跑一趟再问我。”

我捂着唇轻笑出声。

“还是说,三皇子如今真的信我。”

男子一双蓝色的眸子看向我,半晌才站起身。

我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今晚怕是又是一晚不眠夜。

谁知道那老不死的几点能结束。

“若是真的,我就答应你。”

我听着门口的声音,转动茶杯挑了挑眉。

“还没走呢,那记得把门带上,这晚上还怪冷的。”

门口的男人一脸黑线,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你身上的味道……”我抬手做样嗅了嗅,“你爹死不了,只是让他精虫更加上脑,彻底看不清身下人罢了。”

“恶毒!”

“嘭!”

我看着被摔的门,这下是真的没忍住笑出声。

“小姐,你这样直接跟他摊牌真的没事吗。”

女孩从暗门进来。

我一怔。

人人都喊我王妃,唯有婉言,从不改口。

“放心吧,他这人,品行倒是出奇的好。”

婉言退下,也跟着我笑道,“那我去给小姐备点点心。”

房里回归寂静,我卸下里靠在椅子上,抬眸看向窗外。

看天色,该是已过子时,我又长了一岁呢。

3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看到父皇和母后抱着我,欣喜的不得了。

我拿着考得第一,先生奖励给我的糖,献给父亲。

父亲吃掉,又招了招手叫母亲过来。

母亲夸我懂事,从背后掏出一盒我最爱吃的蜜饯。

又梦到,母亲和父亲商议着我的婚事。

谈论着张家那家女儿家太多,恐我去了麻烦事太多。

李家那家儿郎听说年少时有过心上人,到时对我不够诚心。

“小姐,小姐。”

我睁开眼,婉言手里拿着蜜饯,紧张的看着我。

是梦啊。

我伸手拿起蜜饯,咬了一口。

“很苦呢婉言。”

“不会啊,刚刚才叫御膳房做的呢。”

婉言紧张的拿起一块尝,然后瞪向我。

我捧腹大笑。

“小姐又打趣我,明日不给你蜜饯吃了。”

我看着陪我嫁过来的女孩,梳着大人的发型。

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了稚嫩。

心口处泛着苦。

“婉言,是我对不起你。”

“小姐,今日我们就二十三了,以后婉言也陪着你。”

她装作听不到,我也装作没再提过。

我掐着婉言的脸,笑道,“小妞,长命百岁。”

“小姐也是。”

天色渐亮,我替婉言掖了掖被子,褪去外衣。

门口的下人已经站在门口,向我行礼。

我抬手阻止。

“不必了,好生休息。”

我进门,没有管在门口跪下默默磕了一头的女孩。

谁不是命苦之人呢,谁又不是相互利用。

他们被卖到青楼折磨,而我让他们做一晚我的替身,随后给一笔能够安享余生的体恤金。

这么说,我和那些男人是无异的。

这礼,我受不起。

4我睡在温暖的被窝里,心却冰冷。

一手支着脑袋,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脸。

“皇上,该洗漱了,今日得早朝了。”

一只手将我拥入怀中,亲吻着我的脸。

“棠儿昨晚真棒。”

“快走吧你。”

男人以为床上的人害羞,更加自豪的不得了,昂首挺胸的走了。

走到一半又折返,拍了拍我。

“棠儿记得今日替朕与其他几族使臣商议要事。”

“妾记得。”

男人这才笑着离去。

我起身换好衣裳,梳妆镜前用力的擦了擦左边的脸。

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才停手。

我看着镜中头顶发冠镜的人。

恍惚间竟难以与五年前艳丽明媚的大公主视为一人。

我苦笑,又耸耸肩。

有什么区别呢,我在哪里都没好过。

自小我就知,父皇是被母后设计在床。

我降生后,不是父皇心中所期望的长子,但好歹算作了嫡长女。

去母留子,确实是后宫的手艺,不过他们比我要想的狠。

母亲的白绫,是我亲手系的。

我那时,日日都能梦到母亲窒息而亡的样子。

她在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在骂我,一双眼睛因为缺氧睁得猩红。

“你,晏今棠,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而她没有看到我布满伤痕的脸和身体,甚至不是怨怼我给她系上了白绫。

而是可悲的怨恨我,因为我的到来,让他得不到父皇的爱。

而她也不知,若是我没有给她系上这白绫,等着她的。

是痛苦的凌迟至死和母族上下杖毙。

我的名声不重要的,我不觉得这是威胁,而是选择。

我的命向来不值钱,于是我同意了。

亲手将白绫呆在了生我养我的母亲颈间。

5我随了他们二人的优点,长相卓越。

而这唯一的优点,也成了被人攻击的缺点。

“知道吗,他妈就长这狐媚子样,她长大以后还不知道勾引谁呢。”

“她学那么多,就是想引那么多世子关注她,好生不要脸”他们偷走我的饭,拿走我的裙子。

下人没有人管我,父皇看我的眼神随着我的长大不善起来。

夹杂了不应是父亲该有的眼神。

只有婉言陪着我,她是我捡来的。

那夜宴会,所有公主世子去到山里打野,临近黄昏,遇上瓢泼大雨。

所有人跑向马车,互相依偎。

却唯独默契的忘了我。

等我跑到马车停留的那里,就连车碾过的痕迹都被冲散的无所踪迹。

我跪着苦笑,笑着笑着,鼻头一酸。

就连我也不知道,那晚脸上的雨水里有没有泪。

只知道,自那以后,我没再哭过。

那晚雨下的很大,山上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突然头顶的雨小了一半。

我抬头,是一只很小,小到只能盖住两个人一人一半脑袋的纸片。

很多年以后,我都会笑着打趣婉言。

那晚一回头,我以为猴子拿纸片准备偷袭我呢。

天色太黑,雨滴打在脸上,我看了很久才辨认出那是和我一般大的女孩。

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一言不发。

徒步走下了山,我带着她回了宫。

走到宫门处,才有人认出我。

没人知道我没回来,哪怕看到我这样子狼狈,也只是欲言又止。

门口的下人看到我回来,皱着眉头。

“这是把哪家流浪汉带回来了。”

我抬头,第一次露出他人没见过的凶狠。

“我再不济,也是定安唯一的长公主,轮不到下人指点。”

“这里容不了你,自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