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四年就提前过上了老夫老妻的生活,我曾经提议过要不要单独出去旅游放松,可柳如烟总是有工作的事情要忙,抽不出时间。
偶尔过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我订了蛋糕,柳如烟也说是浪费。
我原本只当是她太过节俭,不懂浪漫。
现在看来,她并非不懂浪漫,只是这种浪漫从来没有用在我身上过。
我们曾经在牧师的询问下,发下誓言。
“无论贫穷富贵,无论健康疾病,都将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忠贞不渝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做到了。
在柳如烟成为植物人的时候。
我无怨无悔地照顾了她三年。
可是柳如烟就要食言了。
柳如烟的几个朋友还在病房里起哄,说柳如烟和季博霄兜兜转转、好事多磨。
我站在门口冷笑了一声。
里面的人扭头看到我,立刻噤声。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还没跟我离婚就要结婚,是要犯重婚罪么?”
柳如烟的朋友立刻过来劝我,“不至于,不至于,如烟现在失忆了,大家就是闹着玩。”
“闹着玩?”
我攥着拳,“准备这么贵的礼物,我还以为要表白了?”
柳如烟不满意我出来搅局,“是我安排的又怎么样?
你阴阳怪气说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
我忍不住觉得好笑,“柳如烟,我们两个是扯了结婚证的夫妻,你要送的袖钉,有一半是我的财产!”
这话激怒了柳如烟,她冲到我面前,却不慎被床脚绊倒。
我下意识地抓住她,自己却倒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半边的手臂擦破了皮。
柳如烟到底有些心虚,找护士要了瓶红药水,给我涂上。
我心中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曾经的柳如烟可能回来了。
可惜她下一句话马上就将我打入了万丈深渊。
“我们能不能离婚?”
柳如烟问道。
刚刚平息的怒气窜上心口,我说,“你想得美。”
根据主治医生的说法,柳如烟这种情况有可能明天就想起来,也有可能永远都想不起。
如今的她只有十八岁之前的记忆。
不记得我们相识和相恋的细节。
裹挟着我的部分,全部被一键清零。
她如今,只是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季博霄的柳如烟。
我努力压下了哽咽的声音,问医生,“真的一点都不会记得么?”
医生目睹我这三年风雨不断地照顾柳如烟的艰辛。
一时间也沉默了,过了好久才道,“陈先生,会好起来的。”
我也不得不在心底这样鼓励我自己,会好起来的。
我回家给柳如烟做了些菜,都是她以前最爱吃的。
只是我送到医院的时候,季博霄已经给她打包了高档餐厅的餐食。
柳如烟笑得温婉,甚至带着一点恋爱时独有的亲昵感,“你哄我,我才吃。”
我们曾经也有过类似这种亲昵。
尽管一开始柳如烟对我显得客气疏离,热爱标榜自己独立,可我那个时候爱她,想将她宠得无忧无虑。
她的生理期,我比她自己还记得更清楚。
她工作上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也会耐心给她分析。
一步一步,携手度过了四年的时光。
她终于也慢慢更多地依赖我,经常向我撒娇。
可季博霄,他无需付出什么,只要站在柳如烟面前,柳如烟就懂得如何去爱。
她就算想起了,又能怎么样?
她更爱谁,不是一目了然么?
只是,我没有理由往后退。
一个人,如果无法捍卫爱情,那至少要捍卫自己的家庭。
我像堂吉诃德那样,怀揣着已经没落的骑士精神,走进病房。
柳如烟和季博霄,立刻警惕地看向我,像是看到了什么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