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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小说酒酿元宵元宵元奎

夜凰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没一会儿,护士推着小车进来,见元宵已经睁眼了,朝她笑笑,问她:“叫什么名字?”“元宵。”“元宵对吧,你还要做个检查,需要抽血,把右胳膊伸出来。”元宵听话地动了动胳膊,薛酒小心地替她将衣袖挽了起来。抽血之后,小护士推着车走了,病房里就留下薛酒和元宵两人。这时候元宵才注意,她住的是单人病房,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薛酒给她订的。“谢谢,要不是你,我这次怕凶多吉少了。”正帮她把挽上去的衣袖放下的薛酒没有看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只是碰巧,就算不是我,说不定也会有别人遇上。”元宵摇摇头,苦笑,“要不是你,随便有个人走到我门口扔个烟头,恐怕我人就被炸没了。”煤气可不光能够让人中毒,还能发生爆炸。她这一次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是和死亡擦肩而过。“...

主角:元宵元奎   更新:2024-12-10 09: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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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元宵元奎的其他类型小说《全文小说酒酿元宵元宵元奎》,由网络作家“夜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没一会儿,护士推着小车进来,见元宵已经睁眼了,朝她笑笑,问她:“叫什么名字?”“元宵。”“元宵对吧,你还要做个检查,需要抽血,把右胳膊伸出来。”元宵听话地动了动胳膊,薛酒小心地替她将衣袖挽了起来。抽血之后,小护士推着车走了,病房里就留下薛酒和元宵两人。这时候元宵才注意,她住的是单人病房,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薛酒给她订的。“谢谢,要不是你,我这次怕凶多吉少了。”正帮她把挽上去的衣袖放下的薛酒没有看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只是碰巧,就算不是我,说不定也会有别人遇上。”元宵摇摇头,苦笑,“要不是你,随便有个人走到我门口扔个烟头,恐怕我人就被炸没了。”煤气可不光能够让人中毒,还能发生爆炸。她这一次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是和死亡擦肩而过。“...

《全文小说酒酿元宵元宵元奎》精彩片段


没一会儿,护士推着小车进来,见元宵已经睁眼了,朝她笑笑,问她:“叫什么名字?”

“元宵。”

“元宵对吧,你还要做个检查,需要抽血,把右胳膊伸出来。”元宵听话地动了动胳膊,薛酒小心地替她将衣袖挽了起来。

抽血之后,小护士推着车走了,病房里就留下薛酒和元宵两人。

这时候元宵才注意,她住的是单人病房,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薛酒给她订的。

“谢谢,要不是你,我这次怕凶多吉少了。”

正帮她把挽上去的衣袖放下的薛酒没有看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只是碰巧,就算不是我,说不定也会有别人遇上。”

元宵摇摇头,苦笑,“要不是你,随便有个人走到我门口扔个烟头,恐怕我人就被炸没了。”

煤气可不光能够让人中毒,还能发生爆炸。

她这一次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是和死亡擦肩而过。

“别想太多,头还疼么?”说着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元宵轻轻点点头。

“那就睡会儿,睡醒了就不疼了,我给你看着吊瓶。”大概是身体真的支撑不住,也可能是第一次有人在生病的时候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告诉她可以睡一会儿,元宵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一个吊瓶挂完,薛酒按了铃叫护士过来换了新的。一直在外面呆着的小林警官拿着一张单子走了进来。

见元宵睡了,小林没往里进,在门口朝薛酒招招手。

薛酒站起身,脚步放轻走出了病房。

他随手关了病房的门,接过小林递给他的检查单。

“检查结果出来了,确认了元宵在之前摄入过少量安定。”

薛酒看着单子,表情凝重,“立案吧,着重调查她店里两个店员,让小黄派人去守着店,别让任何人靠近。等她醒了,我再问问她详细的情况。”

“明白。”

元宵一直睡到晚上七点才终于清醒了,睁开眼就看见斜靠在墙边,一直盯着她这边的薛酒。

见她醒了,薛酒直起身朝她走过来。

“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么?”

元宵小幅度摇摇头,“已经好多了。”

“饿不饿,我给你叫点饭吃?”薛酒耐心地询问。

元宵并没有感觉太饿,但是薛酒一直在医院陪着她,外面天已经黑了,恐怕也没吃饭,于是点了点头,“多叫点,你也一起吃吧。”

“好。”薛酒笑了下,应道。

外卖很快送上来了,薛酒给元宵叫的白粥和小菜,虽然医生没有刻意嘱咐过,但生病的人吃清淡的肯定没问题。

喝了小半碗粥,元宵就把勺子放下了,看着薛酒拿着饭盒低头吃饭。

抛开之前的成见不提,他吃饭的姿态确实很好看。

薛酒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她,咽下嘴里的菜问道:“怎么不吃了,味道不好?”

元宵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没有味道,无法评价。”

一碗白粥,能好喝到哪去。咸菜也只能夸一句带咸淡,多余的夸奖她实在说不出口。

薛酒被她的表情逗笑,调侃道:“当了厨师的人,对食物的要求果然比我们普通人高多了。”

一边说,一边起身去收拾餐盒。

就在薛酒拎着塑料袋,把她吃了一半的粥盒放进去的时候,听到元宵开口问他,“薛酒,这次煤气泄漏,不是意外对么?”

她还记得睡觉之前小林警官问过的话,那时候脑子一片混沌,什么都没想过,现在细一想,就感觉到不对劲来了。

店里的厨房,除了她之外几乎没人进去。她记得很清楚,自己炒的最后一盘菜是干煸肺子,然后就把煤气的阀门关紧了。

因为偶尔会忘记,所以她在换下厨师服,走出后厨之前又特地去看了眼阀门。

如果阀门不是她忘记关了,那就只能是有人打开的。

薛酒把塑料袋放到一旁,坐到元宵窗边的凳子上,与她面对面,表情严肃道:“刚才我让医生给你检查过,证明了你之前曾经摄入过少量安定,你的嗜睡可能是因为吃了安眠药。”

元宵嘴微微张开,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能肯定你关了煤气阀门,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薛酒对她道。

“有人想让我死?”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来,脑子里仍旧一片空白。

“你和人结过仇么?”

他问完,发现元宵盯着他看。薛酒无奈,“我不算。”

元宵摇头,没等薛酒问,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搬来这边大概一年多,周围认识的人不多,我的店附近也没有开其他的小吃店,没有跟别人产生过摩擦。”

“你住家那边的邻居呢?”

“邻居啊……”元宵的表情有些纠结,“我的邻居就是我店里的青禾,还有她老公王顺昌。我跟青禾关系挺好的,倒是王顺昌因为经常打青禾,我们见面几乎不会说话。”

“他打你店员的时候,你没有阻止过么?”

薛酒这话问的有些直,元宵只是愣了一下,说道:“以前我们周围的邻居都报过警,但是家暴这回事儿,青禾不想解决问题,警察也没什么办法。后来我听到隔壁吵架,声音太大了,就把电视调到最大声,反正我们那儿隔音不好,他吵我我就吵他,几次之后他就收敛了。”

薛酒可能也没想过还有这种招数,忍不住问了句,“你电视里一般都放什么?”

“电视购物啊。”

哪怕他很少看电视,也知道电视购物的威力,真是非常的惊人。

薛酒一脸受教地点点头,继续问,“青禾的老公有没有因为你做的这些事对你恶语相向?”

元宵摇头,“没有。”

“你店里的另一个服务员小赵干了多久?”

“小赵从我开店就一直在这里,大概有一年多。”

“他平时做什么工作?”

“之前他一直做服务员,后来店里开了电话外卖,我给他额外的补贴,让他送外卖。”

“一般情况下,他送完外卖几点回到店里?”

元宵想了想,回道:“正常大概两点多就回来了,如果有别的事耽搁了,他会给我打电话。”

“你在午休之前,有喝过水或者饮料么?”

“有,我习惯喝白开水,水是从饮水机里接的,一般放在厨房的案板上。”她想了想继续道,“今天的水是我自己接的,现在杯子应该还在厨房里。”

“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能碰到你的水杯么?”

“之前我不知道,今天的话,还真没有别人碰过我的杯。”

元宵这边问完话之后,薛酒起身去给小林警官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小林似乎在外面,一边走路一边喘气,“队长,我这边调查了元家小食的服务员赵永刚,他说今天送外卖的时候发现地址上写的是一片拆迁楼,刚去就被几个地痞揍了一顿,还把他身上的钱和手机抢走了。”

“他去报过案么?”薛酒问。

“这就是奇怪的事儿了,我是在家里找到他的,他就腿上有个擦伤,脸侧青了一块,口口声声说自己被抢了,也没去附近派出所报案。”说完,小林警官补充了一句,“这小子不太对劲。”

“青禾那边是谁负责调查的?”

“是小黄带人过去的,他那头一直没动静呢。”

“你继续查一下赵永刚,主要确认一下在两点之后,他究竟有没有回过店里,小黄那边我再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好,知道了。”

小林挂了电话后,薛酒又拨通了小黄警官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了起来。

“喂?队长。”

电话那头,小黄警官的声音带着点烦躁。

“你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一点进展都没有,队长你不知道,青禾那个老公就是无赖!我们刚进他家,他就说他老婆动了胎气,非要去医院。到了医院,医生还没说什么呢,他就吵吵嚷嚷的说是我们把他老婆害的差点流产,把我们堵在病房外面不让我们进去。”

“你先去询问医生,如果孕妇情况并不严重,强制他们配合调查。”

最终小黄也没能见到青禾,据医生所说,她确实有流产征兆,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导致。

哪怕急于破案,他们也不敢随便闯进去,这年头警民纠纷本就不少,要是被曝光到网上,他们这身警服都要丢。

小黄没办法,在请示了薛酒之后,派了两个警员在门口守着,打算等青禾情况稳定后再询问。

青禾的老公对此很不满意,一个劲的嚷嚷要投诉他们,见门口两个警察始终无动于衷,闹了一阵子,又被医院的护士警告过不准大声喧哗,这才骂骂咧咧的摔门进了病房。

元宵在医院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刚到七点,薛酒就到了。他穿着黑色夹克,衣襟敞着,里面是一件黑色T恤,身上还带着外面裹挟而来的丝丝凉意。

他进门的瞬间,元宵就先替他冷了一下。

薛酒倒似没事的人一样,走到她病床前,把手里的粉色保温杯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在元宵的注视下,他一边拧开保温杯,一边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了皮蛋瘦肉粥,还有几个瓜饺。”

边说着,边把盛好的粥递给元宵。


安静地听了两分钟后,元宵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走到电视机旁打开电视,调到电视购物那台,把音量调高。电视里,主持人嘶声力竭:998……只要998,真的只要998,快来订购吧!!!

五分钟后,隔壁那边大概足够深切的体会到了电视购物频道主持人强大的冲击力,咣当一声巨响,大概是掀翻了桌子,然后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声,再然后就没了声响。

那边没动静了,元宵把声音调到正常,拿着遥控器按下关机按钮。

所谓友爱邻里这种事,你得对人才友爱的起来,对隔壁那些货色,犯不上浪费感情。

就在元宵终于可以放心喝粥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声音很有规律,敲两声就停下来,然后再敲两声,之后就没了动静。

不熟悉的或许以为敲门的人已经走了,但是元宵知道,人一定会在门外等着。

她叹了口气,擦干了手去开门。门一开,就见一个穿着长衣长裤,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站在门外。

女人并没有化妆,因为怀孕脸颊上长了不少斑,使得她容色稍显暗淡。

元宵侧身让她进门,在她经过的时候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露出了里面一片青紫,那女人一个哆嗦,挣开了。

“青禾,他刚才又打你了?”

青禾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摇头小声道:“他没打我,是刚才不小心撞到的。”

见她一味维护,元宵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青禾一家也是去年搬过来的,她丈夫家暴成性,而青禾……丝毫不愿反抗。

最近一年情况好了不少,也只是因为青禾怀孕了。听她说,乡下婆婆找人给算了,是个男孩儿。

元宵对此不置可否,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无论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算不上好事儿。

他们家上下左右的邻居基本都替她叫过警察,结果这家人完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最后警察也就是把人教育一番,然后不了了之。

除去过于懦弱的性子不提,青禾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尤其她手艺不错,卤肉的味道尤其好,偶尔会送元宵一些。

大概是开了店当了厨子的缘故,元宵也习惯于用食物来和人打交道,以前青禾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偶尔会叫她过来一起吃饭。

不过她今天看起来并不像是来吃饭的。

侧身把人让进来,元宵才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青禾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小声说:“元姐,听说、听说你店里在招服务员?”

“对。”元宵点头。

最近店里开通了电话外卖,原本小赵一个人就够了,可他要是出去送货,店里就没人照看。哪怕常来的老客并不怎么介意,但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不过……

“你问这个干什么?是要介绍人来店里打工?”

青禾垂下头,声音几不可闻,“你看我行么?”

“你?”元宵提高嗓音,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你还怀着孕呢,怎么想着出来打工了?”

青禾咬咬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我、我身体很好的,而且才五个月,什么事儿都不耽误的。求你了,元姐。”

她说道最后,声音哽咽,眼圈泛红,那可怜的样子让人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元宵心里也很犹豫,如果不是真的很艰难,青禾肯定不会开这个口。她干活肯定没问题,店里每天营业时间不长,洗刷盘碗什么的,可以让小赵来干,一天下来活也没那么累,对孕妇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可她主要担心青禾的丈夫。

“让你去我店里干活没问题,可你丈夫那边同意么?”元宵犹豫地问。

“他同意的。”青禾一脸惊喜地抬头看她,赶忙道。

“真的?可别到时候他跑到我店里来闹。”青禾是这么说,但元宵真不敢相信。

“不会,绝对不会。”青禾连忙摇头。

“那我们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他来我店里闹事,我是肯定要报警的,咱们的关系是一回事儿,但我的店绝对不能出差错。”元宵表情严肃道。

她有心帮青禾一把,只是帮忙也是需要底线的。

“你放心元姐,我知道的。”

“那好,明天你跟我一起过去,试岗一天,要是可以的话每个月两千二工资,包三顿饭,你看可以么?”

元宵给她报的常规价格,青禾当然不会不同意,连连点头道:“可以。”

送走了青禾,元宵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青禾这个时候还要出来干活,恐怕是家里没钱了。先干上几个月,说不定还能把生孩子的钱攒出来。指望她丈夫,恐怕连医院大门都摸不到。

第二天,青禾早早就收拾好了等在元宵家门口。元宵出门的时候特地看了眼隔壁,里面一片安静,也不知道是真的对青禾出来干活没什么意见,还是人没醒。

到店里的时候,另一个服务员小赵已经提前到了,店里一切收拾妥当,元宵把青禾介绍给了小赵,然后一个人去了厨房。

像她这种小本生意,老板必然是要有一技之长的,等着雇人是最不现实的。

她曾经在各种各样的餐馆里干过活,那时候年纪小,找餐馆的工作主要是因为偶尔能混上顿饭吃。从洗碗工,到帮厨,足足八年时间,终于学了一手厨艺。如今不断上门的回头客也证明了,那八年的时光她并没有荒废。

黑色的铁锅里,赤红的酱汁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切成长段的五花肉整整齐齐码在锅里。随着酱汁越来越少,被浸满了酱汁的肉块随着厨师的动作,在锅里轻轻颤动着,尤其最上面那一层猪皮,油亮赤红,仿佛上等琥珀,在灯光下几乎能发光一般。

元宵站在灶台前,半长的头发用黑色的发卡夹在脑后,额前垂了一缕,带着天生的卷曲。

她单手握着锅柄,轻轻晃动着手上的铁锅,手腕从厨师服宽大的袖子里露一截,显得格外的白皙纤细。

酱汁越来越少,她迅速关了火。单手拎起锅,用筷子把锅里的红烧肉整齐摆进食盒里,又把一盒饭摞在上面一起放进塑料袋里。饭盒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串地址和电话号码。

地址是附近的西山分局,倒是不算太远。

小赵送外卖还没回来,索性现在已经两点多了,店里的客人也都知道他们的规矩,午饭时间十一点到两点,其他时间不营业,所以吃完饭的也都离开了。

正好她要回趟家,于是也就没有给小赵打电话,而是自己拎着盒饭,打算一会儿顺路给送过去。

而且他们这地方,平时不怎么太平,来来往往的什么人都有,在警察面前刷个脸熟也有些好处。

元宵脱了白色的厨师服走到前面,前面的客人都已经走光了,青禾正在拿着抹布擦桌子,见元宵出来赶忙站起身,叫了声:“元姐。”

元宵朝她点点头,跟她说,“一会儿你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就可以去后面休息了,等到下午四点我们再营业。”

“知道了。”青禾赶忙点头。

“对了,呆会儿应该还有人过来送酒,你让他们把酒放到屋里就行,等小赵回来让他搬进去,你就别动了。”

“嗯。”青禾感激地朝元宵笑笑。

吩咐完了,元宵才拎着外卖,骑着外面停着的自行车走了。

不到十分钟,西山分局就到了。西山区这一面大多是平房,西山分局也不过是个三层小楼,门口停着几辆警车。

元宵把车停在在警局门口,拿出手机照着纸条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秒,一直没人接。她皱着眉看了看手机屏幕,突然那头接通了,一个冷淡的男人的声音响起:“谁?”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请到门口来取。”

“打错了。”

元宵嘴微张,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一律没人接。

又核对了一遍号码,确认自己并没有打错电话,元宵拎着外卖袋直接推门进了警局。

她刚进去,就见两个人迎面走了过来。她瞥了两人一眼,目光停在了那个穿着黑色裙子,带着墨镜的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身边是个穿着黑色长裤,白色衬衫,容貌俊朗身材高大的男人,不巧,这个男人她不久之前还见过。

元宵从来不相信所谓的缘分,但是孽缘这东西,根本不讲道理。

就在元宵走近的时候,值班室里的一个年轻小警察注意到她,赶忙跑出来把她叫住了,“哎,你是干什么的?”

元宵停下脚步,提了提手上的塑料袋,“有位叫黄子明的警官订了外卖,刚才电话没打通,所以给他送过来。”

叫住她的警察一愣,“黄子明……小黄?”很快,他看过来的眼神就奇怪起来,又确认了一遍,“你是送外卖的?”

元宵点头,“对,我是附近元家小食的。”

“哦。”那警察点点头,这才跟她说,“小黄上午出了点意外,现在在医院呢,他没带手机,不然你把外卖先给我吧。”

元宵瞅瞅他,“承惠五十元整。”

小警察伸手的动作僵了一下,眼睛盯着她手里的塑料袋看了半天,僵着脖子抬头看元宵,“多少?五十?”

他满眼都是:别骗我们城里人没吃过外卖,一盒饭一盒菜五十块钱,为什么不去抢?

元宵还了他一个死鱼眼,抖抖手上的塑料袋,“还要不要了?”

就在元宵和小警察两人为了五十块钱僵持的时候,突然一道女声从旁边响起。


在屋子里检查了一圈,小林警官才问元宵,“元小姐,你家里丢了什么贵重物品么?”

元宵一直跟在薛酒身后,听到他的问话后,走到抽屉被扯出来的床头柜旁边,低头看了看,对小林警官道:“我放在床头柜里的一千多块钱没了。”

“再没别的了么?”

“没有。”一般重要物品她都随身带着了,家里也只放了些零钱,而且她也没有买贵重饰品的爱好。

小林警官看了眼薛酒,然后对她道:“这样吧,你跟队长先去警局做个笔录,我们还要留在这里继续调查。”

元宵点头表示同意,她家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恐怕都没办法住人了,做完笔录她恐怕还得找个地方住。

薛酒临走前,又打电话给局里叫了两个人过来帮小林他们,然后载着元宵直奔西山分局。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做完了笔录,已经将近十点,附近的小区几乎都灭灯了,看过去黑压压一片。而附近的旅馆,说实话,元宵并不确定自己家和旅馆到底哪个更不安全一点。

元宵站在警局门口犹豫的时候,薛酒已经把车开到她面前了,“上车,带你找个住的地方。”

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停在了一家门面还算过得去的小旅馆前,薛酒带着她走进去,站在柜台后的老板立即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小酒,怎么这么晚了过来啊?”老板对薛酒说话的语气十分熟稔,态度也很随意。

薛酒指着老板对元宵道:“这是我堂叔,这家旅馆是他开的。”

然后对自己堂叔介绍元宵,“叔,这是我高中同学,她家里出了点事,得在你这住一、两晚。”

“好、好,没问题。”

薛叔叔给元宵开了个标间,薛酒则转身出去了。

元宵进了房间没多久,就听见到门外的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她以为已经离开的薛酒站在门口,手里拎了满满两塑料袋东西。

元宵侧身让他进了房间,薛酒也顺势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塑料袋一歪,里面的饮料,矿泉水,还有各种零食都掉了出来。

另外一个塑料袋里则放着一些生活用品,牙膏和毛巾等等。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格外尴尬,薛酒大概也有些不自在,把东西放下后对元宵说,“你今晚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回头我让小林给你换个门锁。”

“谢谢。”看着桌子上的两个塑料袋里的东西,元宵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谢。我先走了,你休息吧,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说着,薛酒伸手去拉门把手。

却听元宵在他身后说话,“薛酒,我们聊聊吧。”

薛酒身形顿住,转过身靠着门站着,看向坐在床上的元宵,“你说,我听着。”

元宵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当初是我的错,害得你被车撞。也害得你再也没办法考军校,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理想。”

薛酒的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年少的时候,他是真的痛恨过元宵。因为他们吵架,因为她随手的一推,毁了他从小到大的梦想。

可是,付出代价的那个人不止是他。

元宵继续道:“你住院的时候,你妈妈到了学校,跟所有人说,不允许她的儿子跟我这样道德败坏的人做同学,所以后来,我被开除了。”

在高中,要开除一个学生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当然,这些事情,单凭一个普通的家长自然是做不到的。

那时候的元宵想不通,后来进了社会她就懂了。薛酒和她,一开始就站在两个层次上,所以他妈妈的一句话,可以让元宵再没有书可以读。

“对不起,我……当时并不知道。”薛酒的声音低哑,带着歉意。

这件事,是他多年以来的心结,所以哪怕隔了十年,哪怕有些前女友的长相他都记不清了,可他依旧能够在十年后,一眼就认出她来。

元宵听到了他的道歉后只是摇摇头,“我没有怪你,因为做错事的是我,可是来自你妈妈的惩罚太重太重了。”她的声音放低,“重的几乎毁掉了我的人生。”

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不能够读书,没有了父母,她能怎么办呢?

在别的女孩儿最美好的那个年华里,她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甚至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元宵……我……”

薛酒的话没有说出口,就被元宵摇头制止了,她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对方,“我并不怨恨你,也不会和你一笑泯恩仇,我更希望我们能够变成不熟悉的陌生人。”

不是朋友,不是同学,而是陌生人。

因为陌生人不会再有交集,陌生人就不会被伤害。

薛酒闭了闭眼,最终他还是点了头,“好,你说的算。”

薛酒打开门走出去,在关门的刹那,他似乎听到元宵说:“薛酒,你不用那么愧疚,你不欠我了。”

伤害是相互的,她并不会因为薛酒比她过得好,就忘掉曾经对他的伤害。

薛酒离开后,元宵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忍不住在想,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其实,作为一个成年人,她不该说那些话的,她可以把那件事轻描淡写的放下,当做年少轻狂时候的一个错误。

可她没能做到。

可能是因为她害怕了,害怕他的殷勤体贴,所以匆匆忙忙的把人推开。

没有什么人是能够永远停留的,既然大家已经走出了两个不同的方向,就该朝着那个方向继续走下去,不再交叉,渐行渐远。

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元宵以为薛酒又回来了,犹豫了半天才下床开门。可是站在门外的并不是薛酒,而是他叔叔。

薛叔叔端着一个碗,笑眯眯地站在门外,“小酒说你晚上应该饿了,让我给你做点夜宵。他说你喜欢吃酒酿圆子,可惜我这里没酒酿,就给你下了点汤圆。”

说着,把手里的碗推到元宵面前。

白瓷碗里放着六七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挨挨挤挤地凑在一起。

元宵接过薛叔叔递过来的碗,道了声:“谢谢,麻烦您了。”

“别客气,小酒难得找我帮个忙。”

薛叔叔跟她道了声晚安就走了,元宵则端着那碗汤圆回到了屋里。

汤圆是黑芝麻馅的,外面的糯米皮很薄,只是轻轻的咬一口下去,里面的馅料就争先恐后地流淌出来,黑芝麻浓郁的甜香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

很甜,很香。

她曾经很喜欢吃汤圆,因为吃汤圆的节日意味着团圆。可她已经没人可以团圆了。

而此时,通向城市另一个方向的马路上,黑色的悍马在雨水中奔驰。

雨水砸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车里,薛酒叼着烟,放着节奏感强烈的重金属音乐,面无表情地坐在驾驶位上。

脑子里还在不停的回响着她说的那句话,“你不欠我了,你不欠我了……”

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抹掉了两人所有的关系。

人就是这样,越是年少轻狂时候的记忆,就越是深刻。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儿,第一次受到的伤害,通通记在心里,就像是用刀一刀一刀划上去的。

而这两个第一次,都是同一个人给他的。十年之后,这个人告诉他要跟他做陌生人。

挺好的。

薛酒咬着烟嘴,轻嗤一声。

在狂放的重金属音乐中,手机铃声显得那么微小,然而薛酒还是听到了。他一手关了音乐,按下了免提。

小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队长,现场已经勘察结束了,基本上没有找到任何有用信息,没有脚印,没有指纹。”

“周围邻居呢?”

“走访过楼上楼下,还有元小姐隔壁的邻居,他们都说没有听到不对劲的声音。”

“从防盗门和门锁的破坏程度来看,动手的人并不算熟练,邻居一点声音都没听见?”薛酒质疑道。

“我们也这么想的,不过元小姐隔壁那个孕妇的丈夫说自己喝醉了,一直从晚上六点多睡到他老婆回家,我们叫他的时候,他还一身酒味。”

薛酒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先调查一下元宵周围的邻居,再查查最近有没有同样的入室盗窃案件。”

“知道了。”

西山区这边一般没什么大案发生,出了这起入室盗窃的案子,警局忙了好几天,可惜留下的线索实在太少了,再加上元宵住的这个小区老旧,附近根本没有可调查的监控,以至于一直也没找到嫌疑人。

而元宵的邻居,小林警官也找人调查过,就是个二流子,没有工作,还有打老婆的恶习,不过他没有其他犯罪记录,平时没事儿也就打个牌什么的,那天晚上也确实是喝多了酒回家的,他作案的可能性不高。

仅有一个线索也没用了,小林警官挺长时间都不好意思来元宵这里吃饭。

警局那边一直没动静,换了门锁后,元宵从旅馆搬回了家里住。毕竟,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儿,生活还是要继续。


走出警局的时候,薛酒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已经被他熟记的号码。

隔了一会儿,元宵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才响起,“喂?”

“在睡觉?”

“嗯……”元宵明显还没有清醒,带着点迷糊。

“我下班了,一会儿到家,要我买点什么东西带回去么?”

元宵拿着手机从暖呼呼的被窝里坐起来,微卷的长发散乱的披着,眼神慢慢恢复清亮。

薛酒家的厨房,基本就是个摆设,基本可以概括为,有锅,能开火。元宵下午回了趟家,拿了些调料过来,但是家里的菜已经吃光了。

于是她对薛酒道:“买点菜吧,家里没菜了。”

“买什么菜?”

“嗯……晚上喝鱼汤怎么样?”

“行。”只要好吃,薛酒通常没意见。

“那你回来的时候买块生姜,买一条黑鱼,如果鱼小的话就买两条。”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再买点芹菜回来,芹菜土豆丝。”

薛酒:……

为什么还要吃芹菜?

他对于有各种奇怪香味的蔬菜,向来是敬而远之。于是委婉的建议道:“晚上一个黑鱼汤就够了,不用再做别的了吧?”

可惜,他的小心思是注定瞒不过去的。

元宵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两个字,“不行。”

既然迂回不行,那就打直球好了,他一脸纠结地继续问,“我能不吃蔬菜么?”

“当然不能。”元宵声音轻快,“合理膳食,荤素搭配,对身体有好处。这是一个厨师对你的专业建议。”

薛酒仰天叹气,“我前二十多年一直这么吃,身体也挺好。”

“你说得有道理。”元宵竟然赞同了他的话,但是薛酒知道肯定还有后半句,“不过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不要随便质疑给你做饭的人,因为她可以决定你究竟是吃一顿芹菜,还是以后顿顿吃芹菜。”

“这话是谁说的?”

“我啊。”

薛队长终于被女朋友教会了什么叫认命。

他乖乖地买了黑鱼,以及芹菜,在一个小时之后回到家里。

一个人住的时候可能永远无法理解,下班回家,屋里开着灯,有人对你说一句“你回来了”这种感觉。

哪怕薛酒的父母,也没有给过他这样的问候,因为他们通常比他更忙。

所以,当他拿钥匙打算开门的时候,元宵拉开门,屋里明亮的灯光在她身后,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结婚,去过那种满是枷锁的生活。

“回来了。”说话的时候,元宵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塑料袋,鱼还是活着的,在里面蹦了一下。

“嗯。”薛酒应了声,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去歇会儿吧,一会儿饭就好了。”元宵随口嘱咐了一句就拎着菜进了厨房。

薛酒去换了衣服,洗了把脸出来,然后坐在客厅里看着正在厨房忙碌的元宵。

他以前的每一场恋爱,都和现在不同。不止是不同,而是……天差地别。

大学的时候,他带女朋友飙过车,泡过吧,一场恋爱谈下来风风火火,人尽皆知。后来进了社会,他陪她们逛街,聚会,带着她们去格调优雅的店里用餐,哪怕是分手都会送上礼物,大家友好的说声拜拜。

在工作之后,他一直按照同样的标准找女友,所以每一任女友,在离开的时候都是和平分手。

大家都是冷静且克制的。

他欣赏这样的女人,因为他母亲就是这样的。虽然早就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但是他在某些观念上依旧被他父母所影响,他的女朋友,都是能“配得上”他的。

只有元宵才是那个特例。

她没有其他人所拥有的特质,她对美食可能很有心得,却无法说出佐餐酒的产地,她没有亮眼的学历,没有高端的审美。他们的话题,始终是围绕着生活。

这让薛酒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之前的恋情都会走向分手。

因为他的家庭需要他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女朋友,可他本人却在需求一个可以接受他的职业,陪着他一起生活的女友。

从一开始,他就找错了方向。

如果他和元宵早五年相见,一切可能就不会这样。人的想法,永远是在随着年龄而改变。

他庆幸自己是在十年后和元宵见面,他们都变成了适合彼此的样子。

元宵当然不会知道薛酒在想什么,对她而言,恋爱也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她没有经验,只要顺其自然就好。用美食填饱他的胃,也是她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

当然,如果她男朋友不挑食,那就更好了。

黑鱼已经被去了腮,刮了鳞,清理了内脏,切成了长度相等的鱼段。

在锅里加上猪油和些许植物油加热后,慢慢将鱼块放进锅里,小火将鱼块煎成金黄色,然后倒入料酒,放上两片生姜和葱段翻炒。

炒出香味后,冲入开水慢炖。

等到汤汁转为乳白色,再加上盐,点上一些醋,黑鱼汤的香味就彻底被激发出来了。

关火后,薛酒十分自觉地拿着汤碗过来盛鱼汤,并且目光避免和菜板上已经切好的芹菜接触。

等他摆好了碗筷,盛完了饭,只坐着等了两三分钟,元宵的芹菜炒土豆丝也出锅了。

可惜这道菜就没人主动来盛了。

元宵把菜端上去,坐好后,薛酒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鱼汤。

黑鱼汤里调料很少,但却十分鲜美,也喝不出半点鱼腥。而他也如之前说的一样,用这一碗汤完全能吃下两碗饭,芹菜什么的实属多余。

可惜元宵给夹的菜,他不敢不吃。

捏着鼻子吃了两口芹菜,他竟然吃出点感觉来。虽然芹菜的味道还是不怎么样,但是里面的土豆意外的不错。

值得吃上半盘。

最后,元宵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清盘。

她甚至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少了?还是之前饿着他了?

吃饱喝足,薛酒主动去收拾碗筷,元宵在旁“场外指导”。

两人在厨房里说说笑笑的时候,客厅里,元宵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一条短信传了进来,然后屏幕很快又灭掉了。


眼见宁队长要把人带走了,薛酒才开口说话,“宁队长,这个人恐怕我们刑警队要先带回去审问了。”

“怎么?”那位宁队长一愣,有些莫不着头脑。

虽然眼前这小子酒驾,还撞了刑警队长的车是有点瞎,但是还不至于被刑警抓回去吧?

小黄走上前低声在宁队长身边说了几句话,宁队长惊讶地看了眼站在一旁存在感很弱的元宵,表情凝重地朝薛酒和小黄点点头,然后把人交给了刑警队这边。

那个司机一看押着他的人换了,顿时不乐意了,一边打酒嗝一边说,“你、你们要干什么,嗝——我就是个酒驾,都认罚了,嗝——你们不能把我带去警局。”

小黄扣着他的胳膊面无表情道:“是酒驾还是蓄意谋杀,这要调查了才知道。”说完,他又补充了句,“哦对了,别忘了赔我们队长的车钱,他那辆车也不太贵,撞得时候看见牌子了么,奔驰的,两百来万,你有钱赔么?”

那个司机被小黄一通话说下来,已经不见了刚才醉醺醺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是蓄意谋杀这罪名吓到了他,还是那两百万。

薛酒本来要送元宵去新家的,结果旧家的大门都还没出就遇到了这码事儿,别说是元宵,就连他也没什么心思了。

但是家还是要搬的,现在那些人已经敢明着对元宵下手了,她要是还在这边住着,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好在小黄认识的朋友有个小货车,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很痛快的答应帮忙。

薛酒先陪着元宵把行李送回新家,又谢过了小黄的朋友,薛酒又从地下车库里开了一辆车出来,载着她去警局做笔录。

警局里,那个酒驾司机被关进审讯室后一直也没有人进去。

他只是坐了一阵儿,就浑身难受似的不停的换姿势,一直到下午五点多,审讯室的门终于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小黄走进来,把资料夹扔在桌子上,坐到了那个司机对面。

“田伟是吧,曾经被强制戒毒一年,不过听你哥们儿说你最近似乎又有钱买粉了,发财了呀!要不要跟我说说,钱哪儿来的?”

“什、什么钱,警官你可别听人乱说啊,我哪里来的钱?”田伟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对于小黄的话一句都不承认。

小黄撇撇嘴,敲了敲桌子,“你的好哥们说你不但发财了,两天前还有人给你送了辆车,面子挺广啊,跟我说说,车是哪儿来的?”

“别人给的。”

“怎么没有别人给我一辆车呢,那个别人是谁!”小黄提高音量大声问。

田伟被小黄的嗓门吓得一个哆嗦,声音发虚,“记不清了。”

从刚才起他就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更是不对劲,不停的吸鼻涕打哈欠,身体还在发抖,小黄看一眼就知道这是毒瘾犯了。

“记不清?田伟,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以为喝了酒撞人判你个酒驾就完了?我告诉你,你现在蓄意谋杀,有证据证明你不但收了钱,最近两天还在受害人家门口蹲点来着。”

“大哥,我真不知道。”田伟哆哆嗦嗦地说。

“那行,不知道你就进监狱里住着吧,反正证据也有了,你不说也没事儿。”小黄冷笑一声,起身就想走。

“大哥你等等,我真没要杀人啊。”哪怕是犯了毒瘾,脑子混沌着,田伟也知道这要是真被定上个蓄意谋杀,他进去还有个好?

“杀不杀人,法官会看证据判,跟我说没用。”

“我说,我说!!!”眼看着小黄已经打开审讯室的门了,田伟终于受不了的喊了起来。

“是跟我一起溜冰的一个小子给我的车,钱也是他给的。”

“他让你干什么?”

“他跟我说他兄弟被一个女的骗了,想要给对方点教训,让我喝了酒去撞她一下。”见小黄一脸的不信,田伟赶忙解释道:“我当时不想答应的,但是旁边有人听见了,说这么好的事儿凭什么给我办,要来抢,我脑子一热就同意了。”

“那个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这我真不知道,那人长得挺普通的,而且还有点矮,一米七左右吧。以前没说过话,就知道他是别人带来的,出手挺阔绰,跟我们这帮人不一样。”

小黄仔细看了眼田伟,他这样子倒是不像是在说谎。又问,“你说你没想撞死她,有什么证据?”

田伟咽了口吐沫,“那个人之前提议要给我五十万的,说直接把人给撞死,我顶多进去关三年,但是我胆子小没同意,所以他就给了我十万块,让我撞了人就行,到时候车也给我。后来我走的时候发现之前想要抢我活的兔崽子跟着那个款爷一起走了,隔了几天我就听人说他买了不少货,肯定是也拿到钱了,而且还比我多。”

一边说着,田伟露出了不忿的表情。

小黄对于这些人的三观没什么指望,继续问他:“你不知道那个款爷的名字,总知道抢你活的人的名字吧?”

“知道知道,那崽子叫韩金龙,岁数不大,可能就二十出头,一直在三道街头的迪厅里混。”

小黄没想到还真能问出点东西来,当即让人去查韩金龙的底子。

好容易出了审讯室,见队长和小林子几个都在办公室里,他也瘫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问出什么来了?”小林好奇地跟他打听。

“又是买凶杀人,已经让人去查了,希望能摸到点线索。”元宵这个案子最让人苦恼的就是对方如果不出手,他们就找不到一丁点线索。

而且元宵本人能提供的线索有限,哪怕是真的跟她爸有关,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现在要查哪有这么容易。

他们现在已经是从各个方面开始调查了,他们队长都不知道把元东的案卷翻了多少次了,现在只希望市局唐队那头能给点惊喜了。

因为元宵中午才遇到过危险,所以录完口供后,薛酒没让她回去,而是找了个办公室让她歇着玩会儿手机,等下班跟他一起回家。

这一次一次的生命危险着实让元宵吓到了,她没有拒绝,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摆弄着手机,等薛酒。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薛酒去叫了元宵两个人一起出了警局。

走在他们后面,打算出去觅食的小黄心情就不怎么美丽了。走在他旁边的小林见他哭丧着脸,问了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小黄长叹一声,“照这样下去,我估计元老板这店一时半会儿是开不了门了,我到时候吃什么啊?我想吃红烧肉,烧肘子,糖醋排骨,溜肥肠……”

小黄一边报菜名,小林就跟着咽口水。

他也是吃过元宵店里的菜的,肉做的那叫一个香。跟别家饭店不同的是,她做的菜很有种家里爸妈拿手菜的感觉,好吃的感觉并不是用很多油很多调料就能做出来的。

最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感觉这日子过的真没盼头了。

坐在车上,薛酒再次提起了让元宵暂时不要开店的事儿。

这一次元宵再没有沉默,而是答应了下来。

薛酒确实为了她好,而且现实比她想象的更危险,对方太过明目张胆了,之前还只是暗中设计,现在是摆到了明面上。眼下让她一个人出门她都不太敢了。

车上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又听薛酒道:“你的厨艺真的很好,以前拜过师父么?”

他对厨师的行业了解不太多,不过因为家里有亲戚做这方面的生意,他还是注意过的。

厨师这行业是有教徒弟这一说的,元宵的厨艺比起他吃过的名厨做的菜,虽然不说更好,但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她更多是输在食材上,同样的也赢在了食材上。

就像小黄和小林觉得能在元宵的菜里吃出家庭菜的味道,薛酒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

现在的人生活条件好了,却不太愿意去饭店吃了,因为感觉不对,而元宵做的菜,感觉就很对。

“没有。”元宵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恍惚,“我跟着一个大厨偷学过两年。”

一般的大厨哪怕是收徒弟也是收男徒弟,而且就跟古代的拜师是一样郑重的。

她没这个运气,也没人想要收她。但是她几年前遇到的那位大厨却是个很好的人,明知道她在偷学,也没有说出来,反而默许了。

很多刀工上的技巧,也是在那位大厨故意放慢的动作下慢慢学会的。

现在想一想,哪怕那段日子其实过得很艰难,可也不是全然的黑暗。

有些人,或许没有朝她伸出手,也没有给她钱,却帮她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也给了她一个谋生的技能。

元宵说的平淡,薛酒听着有些不是滋味。自小他想要什么,从来不用等到第二天。而元宵和他截然相反,她什么都没有,想要学一门厨艺,甚至要卑微的用上偷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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