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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发表时间: 2024-12-09
鸣阳目露精光,急匆匆的带着八百神兵就要去抓我。

我苦笑,他也真看得起我。

到了地方后,只有小蛮孤零零对着一枚玉石花瓣跪拜,他目露不屑。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赶紧让她滚出来。”

“她这种人,怎么会舍得正妃之位?”

我张了张嘴,原来他以为我舍不得只是一个名头,那我这千年的爱意算什么?

小蛮看见他只冷漠问了一句。

“你是来送宁宁最后一程的么?

她不想看见你。”

鸣阳冷哼一声放出九天玄火。

“赶紧让她滚出来,我没空跟她演这些,要是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今日大开杀戒了。”

“你不是说她死了吗?

那你手里的东西又是什么?”

7鸣阳化指为爪,直取小蛮面门而去,夺走了花瓣。

花瓣像有呼吸般在他手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小蛮拖着重伤的身子想从他手里抢回去,鸣阳反而更加胸有成竹了。

“呵呵,她让你拿出这个,是想勾起我的旧情吧?”

这花瓣是我收到凤翎后,回赠给他的定情之物。

只可惜在白禾受伤后,这信物就被重重砸回我的脸上,还换了句毒妇的称号。

他手中腾起的火焰像毒蛇般舔舐着花瓣,可不管他怎么施威,掌心的物件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怒极反笑直接捏碎了玉石,刹那间天空飞起血色霜花。

他呆愣的望向天空,眸中浮起一丝不安。

片刻伸手接住一片霜花观察,嗤笑又摇摇头否定。

“这里都是五瓣霜花,谁不知道她的真身是六瓣。

“别想就这么骗过我,她一定就在这里,明明有她的气息。”

他拼命释放着九天玄火,试图逼出我的行踪。

可他微微颤抖的手,表示他并不那么平静。

透明的火焰成摧枯拉朽之势咆哮着奔向四面八方,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我静静的站在他旁边。

“鸣阳,收手吧,我真的,早就死了,别再造孽了。”

小蛮躺在地上,看着满天飘下血色霜花笑出了声。

“宁宁那么怕疼的人,被烧的皮肉分离。”

“临死前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再见你一面。”

“我带着她回去,想请你为她聚魂,可你呢?

你在为那个女人举行大典。”

鸣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煞白了脸。

“你不是想问她在哪。”

小蛮直勾勾的盯着他手里。

鸣阳摩挲着手里的碎玉,仿佛被烫了一下。

“她早不是六瓣霜花了,而是五瓣,你说她丢的那瓣在哪?”

8人在情浓时,总是会做出蠢事,譬如将自己的一瓣真身炼化成定情信物。

那时蜜里调油,一切都是小女儿心思,我既盼望着他不知道,又盼望着他知道。

如今,都不重要了。

我看着鸣阳近乎崩溃的捧起玉石碎片问小蛮。

“她没死对不对?

只是藏起来了。”

“六界灵丹妙药那么多,不是非要她真身,只要她给禾禾认个错就好。”

小蛮嘲讽的看着他。

“你不是要找小公主吗?

你已经找到了啊,她就在你的手里。”

“花界生灵枯萎,今日满天血色霜花,你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怎么能感觉不到,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谁干的?

是谁,谁能伤了她去!”

鸣阳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哇的吐了出来。

他没有了往日的高傲,只是死死捏着碎片不愿放手。

小蛮狠狠质问着他。

“当初是你中毒,公主豁出清白为你解毒,你来花界求娶,承诺永不相负,从来没提过你有个青梅竹马。”

“祖神赐婚,你也大可以拒绝,可你欣然接受。”

“成婚百年又来说我家公主善妒不容人,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9“到底是谁伤的她,她是我的正妃!”

鸣阳声嘶力竭的嘶吼着,以此来掩饰他的心虚。

小蛮讥诮的看了他一眼。

“能用出九天玄火的一族是谁?

火神大殿你心里没数吗?”

“公主本就伤了真身,又为你拼死怀孕,最后更是连孩子都被残害了。”

“你来告诉我,她怎么活!”

“你心里怕是只有那个女人,滚远些,别脏了我们公主的坟头。”

小蛮强行燃烧自己的修为换得能多过几日畅快的说出了这些话后大口喘着粗气。

鸣阳慌乱的想把玉片合拢,可怎么也留不住。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只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我是死后才明白这个道理,是他移情别恋在先,却要为我先找一个错处,这样他才好理所应当。

10鸣阳捡起玉石碎片,踉跄着走了出去。

平日里一点脏污都见不得的他,袍子上满是污泥也没注意,如此狼狈。

一路走回火神殿,逢人就问。

“你们见过我娘子吗?

她怀着身子,同我闹脾气。”

“她穿着……”鸣阳根本记不起我最后穿的是什么衣服了,只能喃喃语塞。

刚走到门口,他就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醒来后性情大变,把自己关在书房,水米不进,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白禾试探着推开门,随口大喜,因为她感受到了书桌上传来的草木灵气。

她放下食盘,欣喜的跑去鸣阳身边。

“殿下,这是花神的真身吗?

可……为何只有一瓣。”

说完又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不经意间露出头上的银丝。

“只有一瓣,也是好的,禾禾不是不知足的人,只想多陪殿下一些时日。”

鸣阳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从她手里生抠出了花瓣,白禾的手被划得鲜血淋漓,可他却视若无睹。

妥善放好花瓣后才对白禾说。

“这世上灵药不少,你又为何揪住花宁的真身不放?

是哪个巫医告诉你的。”

白禾似乎被梗住了,又或者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从来都是她想要,鸣阳便给。

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又眼眶通红的说起她的所谓伤心往事。

“我命薄,没有花宁姐姐母家强盛,原想与殿下只是年少相识,却没想到惹了姐姐的眼。”

“我也是恨自己这幅不争气的身子,还不如早点死了就好。”

她边哭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鸣阳。

可鸣阳捏了捏眉心,反倒问了她一句。

“到底是哪个巫医说你要用花宁的真身炼药?

当年说她怀了魔胎的巫医吗?”

他不是不会怀疑,只是不舍的怀疑,现在又是要为我讨一个迟来的公道么?

可我和孩子都死了,有什么意义?

白禾的脸上笑的有些勉强。

“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我会用自己的性命说谎?”

11鸣阳还想再质问什么,白禾捂着胸口晕过去了。

她以为再次醒来时,又会跟以前一样,得到她想要的所有东西,甚至连我也任由她发落。

从前她也时常晕倒,只要她晕倒,我就要去赎罪。

堂堂火神正妃,跪在她门口,把额头磕的血流不止向她一遍遍重复着。

“求白姑娘恕罪,我不该占了你的位置。”

她什么时候醒来,我才能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不过这次她想错了,她醒后屋内只有只有一个侍卫。

“殿下呢,他人呢?

是不是去抓花宁了?”

侍卫冷面着回答她。

“殿下说了,你要是起来,就打开桌上的盒子。”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

盒子里装的是巫医的头颅,怒目圆睁直勾勾盯着白禾,死不瞑目。

她强装镇定扶稳桌子,指节都抓的发白。

“这是什么意思?”

12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一个小小的警告,真是可笑,我和孩子两条命,他也只是警告一下白禾而已。

他觉得白禾是被奸人所蒙蔽可同时又在发疯一样找我。

六界之内,人人都知道火神的正妃走失了。

他去花界找小蛮,卑微的抬起头问她。

“宁宁,有没有话留给我,哪怕一句。”

可小蛮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就让他溃不成军,他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罢了,罢了,他该是恨我的。”

我跟着他走遍六界,他先是长跪在祖神殿不起。

可祖神早已身归混沌,否则我也不会被欺负成这样。

他跪到膝盖处露出森森白骨也没有神谕降下只有三道天雷驱赶他。

他又去幽冥河畔寻找我的魂魄,直愣愣的跳了进去,开始摸索。

“宁宁,你在哪里啊,我来带你回家了。”

他的双手已经被河里的恶魂啃食的鲜血淋漓,双腿也几近废掉。

幽冥主看到他这个样子,只能摇摇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花神已经在四界之外了!”

“看在你祖神的面子上我告诉你,她还有一魄飘散在外,若你能找到,或许……”鸣阳听后就明白了我在那片玉石花瓣中,他急匆匆的赶回火神殿,却发现白禾已经在吸食那瓣真身,身上还穿着我的正妃服饰。

白禾捂着心口说:“殿下,我听说姐姐已经陨落,那……她的其他真身呢?”

鸣阳像是第一次认识白禾一般,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谁让你动这瓣真身的?

你配吗!”

白禾也不甘示弱。

“不是你说的炼化她真身给我的吗?”

看到鸣阳无话可说后,她又换上一副娇嗔的表情。

“殿下,以后我们终于能长相厮守了,”话音刚落,她的脖子就被鸣阳死死卡住顶在墙角。

“贱妇,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你永远不可能是我的正妃。”

白禾被鸣阳狰狞的脸色吓住,梨花带泪的脱下衣服首饰。

走前深深向鸣阳行了个大礼,默默退走。

到了深夜,她又穿着素服请罪。

“殿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又是以退为进,她不知用过多少次,可鸣阳每次都吃这套。

这次也不例外,他满眼心痛的将白禾扶起。

“是我不对,不该迁怒于你,我们择日成婚可好?”

13我站在旁边百无聊赖,又在期待些什么呢?

我早已经认清了现实,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去。

他们二人的婚礼很快就操办了起来,白禾日夜绣着自己的嫁衣而鸣阳却看起来兴致淡淡。

怎么,娶了他心爱的女人,他难道还不开心吗?

很快就到了婚礼当天,白禾穿着繁复的嫁衣满心欣喜拜天地时,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竟然从门口进来了,冷冰冰的盯着她看。

来访的宾客全都惊呆了,我的死讯私下已经流传开了。

我也惊呆了,没人比我更知道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来的人又是谁?

白禾苍白着脸,勉强勾起嘴角。

“姐姐,这是回来喝我一杯茶的吗?

快请坐。”

而鸣阳激动的抱着我,一把将白禾推去一边。

“宁宁,是你回来了吗,你我从此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我”什么话都不说,像个木偶般被拉着坐在主位上。

白禾摇摇欲坠的对“我”敬上了一杯茶,又滚落在地,她手上烫出了一连串的大泡,还没等她委屈,鸣阳就狠狠斥责。

“这点规矩都不会,以后还怎么服侍我们二人。”

白禾双目含泪,委委屈屈的敬茶磕头赔罪。

我站在旁边,看着这场闹剧,怎么才能收场。

喜宴散后,我跟着那具身体进了正殿,到了夜半,突然一阵熟悉的光芒像床上袭击了过去。

是九天玄火,很明显想把床上的人置于死地。

可还没到跟前,就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声的结界如滴水如汪洋溶解于无形。

鸣阳从偏殿中走出看着面前的人,说了一句。

“果然是你。”

14白禾这才知道上当了,那只是个傀儡人偶,身上镶嵌了那些碎片,略有一些我的气息而已。

她瘫坐在地上笑出了眼泪。

“没错,就是我,怎么样?”

鸣阳一直都想找到除了他以外,还有谁会用九天玄火,小蛮那天的话终究在他心上留了钉子。

他痛心疾首的问白禾。

“这到底是为何啊?

我已经许了你平妻之位,你为什么要对花宁赶尽杀绝。”

白禾卸下了她柔弱的外表,眼神凶狠了许多。

“为何?

是为何你不知道么?

明明与你先定了终身的是我,可为什么你先娶回去的她!”

“她能与你有祖神赐婚的神谕,我就只能有一个封号。”

我站在旁边垂眸,若是我知道有她,也不会嫁给鸣阳的。

白禾偏执的盯着鸣阳。

“反正她已经死了,我们就当没有过她,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生活在一起好吗?”

她轻轻托着小腹,那里已经有了一点温柔的弧度。

“鸣阳,你看看我。”

说完就急切的去吻他的脸。

可鸣阳看到她的肚子后,脸色变得更加煞白,或许是想起了曾经还与我有过孩子?

白禾樱唇轻启,还在蛊惑着他,可鸣阳迟迟不愿意做出回应。

说时迟那时快。

“她已经死了!

既然你这么想见她,我就送你一程!”

白禾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趁其不备给了鸣阳重重一击。

鸣阳的脸上惨白如纸,嘴里还是喃喃着我的名字。

白禾看鸣阳为了我一心求死,眼底殷红一片。

“你不是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人吗,为什么还要想着她!”

“你的心里只许有我一个!”

白禾已经彻底走火入魔了,以她的资质根本修习不了九天玄火,除非坠入魔道。

眼看鸣阳的最后一丝生机就要被掐断,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飘向床上的傀儡。

身上的僵硬感让我极其不适又不得不将就。

我放出一道灵力,房里顿时滴水成冰,顺势解了鸣阳的困境。

他仓皇着起身扶着桌子,不顾自己的伤口,反而凄厉大喊。

“是你吗,宁宁,是不是你,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我真的知错了,宁宁。”

15“花宁,你这个贱人!

你在哪!

出来啊!

出来!”

我适应好傀儡木的身体后,慢悠悠的从帐内走出。

鸣阳看到我后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来拥抱我,又怕伤到我,不得不收回手。

我无暇顾及他,只因为白禾看到我后,分外眼红。

我这具身体并不是她的对手,缠斗间白禾对着我的丹田就要掏来,鸣阳挡在了我之前。

我有些怔愣,他这是要保护我吗?

一具木偶身而已,烂了就烂了,有什么好护着的。

活着没得到的东西,难道我死了还会在意吗?

鸣阳贪婪的抚摸着我的光影眉眼,重伤使他痛的说不出一句话。

只能不停的点头,含糊着吐着血说。

“宁宁,能再见到你一面,我死而无憾了,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

可白禾并看到鸣阳为我挡伤后,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身下流出一股血水,头发从发顶一寸寸变得灰白,彻底入了魔道。

“你就该死,你为什么不死在十年前,为什么要来打扰我和殿下的生活!”

她已经没有了理智,只想让我去死。

千钧一发间,所有人突然一动不动,时空仿佛被定格了。

16我终于流了回魂后的第一滴泪,我知道是小蛮带着族人感受到我的气息复苏,拼死发动时空秘术,为我挣得了一线生机。

我不再犹豫,抬手就废了白禾的功力。

她被抓走前,曾短暂的清醒了一瞬间,爬回鸣阳脚下,拽着袍子苦苦哀求。

“鸣阳,救救我,你说过你会护我一世。”

而鸣阳头都没抬,全程眼光都没离开过我。

“宁宁,我们能长相厮守了。”

小蛮也哽咽着看着我,冲着我不停摇头,或许她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冲她微微一笑,随后就抠了木偶身上的碎片,顷刻间木偶七零八落,我又成为魂体。

鸣阳瞬间悲鸣,片刻白头。

小蛮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尊重了我的选择。

我长叹一口气,转身对手足无措的鸣阳说。

“鸣阳,其实我一直你身边。”

也就是说他和白禾如何相亲相爱,伤害我的族人,我都看到了。

他瞪大了双眼倒退了几步,肩膀彻底塌了下去。

他知道,他的娘子永远不会原谅他了。

了结了这些事后。

我的身体越来越轻盈,鸣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一路连滚带爬想来抓住我。

我也终于明白了,一直困扰我的执念是什么。

“求你了,让我过去,那是我娘子啊,我唯一的正妃!”

小蛮强忍泪水,对我行了个花族的大礼。

我站在阳光下,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看着远处鸣阳的嘶吼,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鸣阳,若有下辈子,死生不复相见吧。”

我留下这句话后,就化作一团光点奔向花界,所到之处,春暖花开,绿草成荫,曾经那些被伤害的无辜花灵全都活了过来。

他终于冲过阻碍奔向了我,可什么也没抓到。

自此以后,人人都知道,花神以身殉道,用自身魂力滋养花界众人。

而火神鸣阳自愿散尽所有魂力跌入冥界日夜受百鬼啃食之苦。

每当他的心脏长出来,就会被小鬼很快啃食掉,听说他是在为什么人赎罪。

只是,有老艘撑着船过幽冥河时,他总要问一句。

“宁宁,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