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胜把刚刚准备递给何方的香烟叼在自己嘴上，重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那包华子并抽出一根递给了何方。
何方觉得有些奇怪，都是宝马车主了，就算偶尔才买一包华子，也不至于两手准备吧？
“二哥，今年餐馆生意怎么样？”何方问。
“呼，”何胜吐了口烟圈：“还行，我准备重新装修一下，把档次做起来。不过我始终认为拼命赚钱，不如用钱赚钱。所以我打算参与资本运作，尝试多元化的发展。”
“哇，好高深！能详细说说吗？”何方问。
“赚来的钱，不能存在银行吃利息的，可以投资资本市场，比如收购一些业绩预期较好的上市公司的股份，跟随头部公司一起发展。”何胜说。
“不就是炒股么？”何方一针见血。
“呃，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股票也是有风险的，你不懂可别乱来。”何胜说。
“是，你不懂也别乱来。”
“我一开始当然不可能什么都懂了，不过几经周折，总算是有所收获。黎明之星你懂吗？蜻蜓点水知道不？什么是乖离率？什么是布林带？很多专业的东西要学的。”
“可这些技术指标很有可能都是庄家做给散户看的，也不能完全照着这些来炒股是不是？”
“所以说经验也很重要了。”
“那么二哥，你炒股赚了多少？”
“呃……目前行情并不是太理想，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昔汉高祖刘邦屡败于项羽，最后垓下一战定乾坤，岂不是靠着顽强的意志和多年探索出来的经验么？”
“那就是亏了？”
“……”
何方并不是故意要何胜难堪。
从何胜的言行举止来看，他今年应该亏了不少，说不定那辆宝马X1都是租来的。否则，哪里用得着买两种香烟，给别人华子，而自己抽十块钱一包的紫云。
这里没有外人，他不得不提醒何胜炒卖股票最重要的并非什么顽强的意志和屡屡被割的经验，而是知道自己的本钱，给自己设定止盈和止损的模式。
玩玩可以，但是不要本末倒置。
他试图戳中何胜心中的那些泡沫思想，让他自己沉静下来思考。
然而何胜并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他心中那些膨胀的泡沫被戳破之后，也懒得去梳理，马上转移话题说：“明天早上跟我去农贸市场买水果，还有好多客人要来呢。”
“好。”何方点了点头：“买点橙子，安镇特有的那种。”
其实何方不知道，安镇本地的橙子已经不太好买到了。
安橙靠着安镇独特的气候及水土条件，以汁浓味甘，香气沁人而出名，曾被制作成罐头食品远销北方苏国，而那个时候也是安镇最繁荣的年代。
后来随着北方苏国的瓦解，不再向安镇收购罐头食品导致安橙大面积滞销，最悲催的时候每斤安橙只卖到1分钱/斤，很多农民在悲愤之下砍掉了橙树，情愿种植催熟的草莓。
所以，现在安镇的农贸市场大多都卖外地水果。
“欸，还记得王黎吗？”何胜突然问道。
“我们班的，我当然记得了。她父母就是卖水果的，初中那会儿，因为长得漂亮，我们还叫她水果西施呢。不过你怎么也会还记得？”何方问。
何胜弹掉烟头上的灰烬，说：“我今天见过她，整个人都粗糙了。”
何方：“？？？”
何胜连忙解释道：“长期劳作，皮肤有些粗糙了。”
何方笑道：“你看得挺仔细的呀！不会是对她有想法吧？好，我们明天就去她家的摊子上买水果，我给你拉拉关系。”
何胜忙吞吞吐吐的解释道：“你……你瞎想……没那回事儿。”
何方：“行行行，我瞎想，那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一下我老同学的水果生意可以吧？”
何胜羞涩的点了点头：“可以！”
……
冷清了一年的安镇总算是热闹起来了。
因为过年了，年轻人都回来了。
无论他们走得再远，这里始终是他们的根，有他们的魂。
“橘子便宜卖，都往家里带，自产又自销，价钱又不高！”
“生梨润肺化痰好， 苹果止泻营养高！”
“……”
这叫卖声都是从喇叭里传出来的，而王黎穿着红色羽绒服，带着袖套，正一捧一捧的把水果往顾客的口袋里装。
何方走了过去，一眼就相中了摊位角落上的安橙。
“橙子怎么卖？”何方问。
“两块钱一斤，随便尝，尝好了自己装。”王黎头也不抬的说道。
“现在也就你家还种了吧。”何方说。
王黎这才扭过头来：“何方？哎哟老同学，好久不见了，发财了吧？”
何方笑着摇了摇头，一把拽过何胜来：“我就一打工仔，我二哥还行，在城里开餐厅的。”
何胜连忙谦虚道：“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王黎说：“我这才叫小本生意呢！来点香蕉和山竹？都是进口货。”
何方捡了几个安橙：“我还是想尝尝家乡的特产，给我称十斤。”
王黎说：“都是本地人，谁家院子里没几棵橙子树？那玩意儿你随便捡几个去吃，我不收你钱。春节期间，客人来了，进口水果才上得了台面。”
何方说：“说是进口水果，其实哪儿都能买得到，城里更是不少。相反，我觉得安橙这么好的水果却不是什么地方都买得到的，难得回来一次，一定要吃个饱。”
王黎不可思议的看着何方，问：“真有这么好吃？”
何方：“小的时候经常都能吃到，反而不觉得。当然，也不是说别的水果就很差劲。感觉就像旅游一样，谁不是从自己活腻了的地方跑到别人活腻了的地方？然后在外面活腻了，又发现原来的地方其实挺好。哎，我随便一说哈，你要是把安橙卖到城里面去，估计不止这个价格。”
王黎：“……”
银河通：“给人提供经营思路，古道热肠，积分+5。”
这也行？
莫非王黎是真的动了心思？
可万一卖不出去，岂不是坑了人家。
何方忽然想到一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我二哥不是在城里有餐厅吗？你可以试着发一批货过去，让他给你卖了试试。如果证实可行，你再考虑下一步计划。”
王黎来了兴致：“可以试试哟，二哥留个联系方式给我。”
何胜支支吾吾的拿出手机：“那……那你扫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