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期年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我的订婚礼。
随后,苏禾的家族彻底破产了。
一夜之间,她失去了自己亲人、朋友、地位,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走投无路之下,苏禾又来了扬城。
她再也不能坐在华贵的餐厅,请我喝我从来没喝过的咖啡。
我们只能坐在路边的茶摊,相顾无言。
苏禾憔悴了不少,衣服也从高定换成了路边货。
真没想到我竟然也有今天。
苏禾自嘲地一笑,我这辈子就像个笑话一样,林越年走了,宋期年来了。
无论是谁都没爱过我,他们就像一个个陌生人一样从我的全世界路过,只留下一片废墟。
再怎么说,我和宋期年曾经是爱人,现在也不好说些什么安慰她。
只能陪在她身边,听她走马灯一样地回忆自己的前半生。
说到最后,苏禾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
她沉默片刻,朝我举了举茶杯,一饮而尽。
我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同样喝完。
喝下去不久,我忽然感觉一阵头晕,惊异地摇头看向苏禾,视线一片模糊。
你……秦棠,我真羡慕你啊,能让宋期年这么挂念。
她的神情难得带着些嫉恨和阴狠。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大脑一片晕眩,鼻腔里充斥着腐朽发霉的气息。
我忍不住呛咳一声,强撑着精神打量我在的环境。
越看越心惊,我似乎是被绑在一个昏暗的废弃仓库里,这里面到处都是逃窜的老鼠。
屋子外面是不是有乌鸦路过的声音,听起来像在荒郊野外。
秦棠,你别怪我。
要怪就怪宋期年害了我全家,而你是她的挚爱。
苏禾从阴影里走出来,眼神阴鸷可怕。
我嘴唇干裂,喉咙像火烧一样疼痛,说不出一点话。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我从地上拽起来,绑紧我手脚的绳子又扔回去。
她威胁宋期年半小时内赶到仓库,不然就要我的命。
从沪市到扬城,最快的航班也要一小时。
宋期年怎么可能半小时内赶过来。
我四肢酸软地瘫坐在地上,绝望地等着死亡的到来。
也是可笑,我都要死了,脑子里竟然还都是宋期年。
仓库的门忽然被人踹开,宋期年风尘仆仆地站在我面前。
苏禾拿刀抵着我的脖子,给他踹过去一把刀。
宋期年,你害我全家,我要你一只手不过分吧,或者……拿秦棠来抵命。
我睁大眼睛,剧烈地摇着头,刀尖划破了我的脖子。
宋期年心一紧,他干脆地结果那把刀。
在我绝望地注视下,宋期年朝我笑了笑,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
断手掉在地上,宋期年身形不稳,整个人半跪在地上。
苍白的脸上布满豆大的冷汗,他死命捂着那条胳膊,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那一刀似乎是割在了我的心尖上,痛得我浑身颤抖,直不起腰来。
他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地步啊……我眼眶一片湿润,苏禾却还不满足,继续命令宋期年,我变卦了,我要你自杀。
我和宋期年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他眼里深沉的爱意灼痛了我的眼睛。
我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实在不忍心他这样为我去死,闭了闭眼,直直地往苏禾的刀上撞。
苏禾一惊,她根本没想要我的命,下意识地撤了刀。
趁这空隙,宋期年猛地暴起,忍着剧痛制服了苏禾。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瘫倒在地上,惨笑一声。
抱歉苏禾,我欺骗了你,但这是我身为人民警察的职责所在。
我没报警,这一只手就算结清了咱们之间的恩怨,你走吧。
苏禾跪坐在地上,眼神复杂地看着宋期年汩汩流血地左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仓库。
而我则从地上找到了我的手机,按着喉咙,急切地和医生报着地址。
这里没有干净的布,我只能撕开自己的内衬给他紧急包扎。
宋期年的断手被我包裹起来放好,我心里却依旧揪着,他这手哪怕能接上,恐怕以后也回不到一线工作了。
仓库里的气氛很压抑,宋期年一直注视着我。
他用那只完好的手轻轻摸着我的头,声音颤抖,为什么想用自杀换我的命,傻不傻?
我看着他有些涣散的眼神,泪水夺眶而出,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心意。
我错了期年,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
我不怪他了。
宋期年,他先是人民警察,而后才是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