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月说隔壁家的夫妻又吵了起来,这回甚至动了刀子。
“那刀子不偏不倚,正好扔进来咱们府里来!
若不是路过的小厮脚步快,就要被劈死了!
万一哪天伤着了你,那可如何是好?!”
“他们就是故意的!”
我皱起眉。
自我住进这座宅子,隔壁先是有人做暗娼,夜夜响起难以入耳的声音。
报了官差,人家却不理会,偷塞了银钱给他们,只道是我得罪了人,管不了。
直到忘忧放出一只信鸽,第二日,便有官差上门直接把人带走。
我从小受我爹影响,学了些行商的本事,闲来无事,就想在京城里做些小本生意,却屡屡遭人砸摊子,闹事,只得作罢。
如今隔壁又重新搬来一对夫妻,日吵夜吵,更是动刀子打架,伤及旁人。
“阿姐,你的亲妹妹真是见不得你好。”
忘忧本还在替我打理瓜果滕,闻言,眉眼间瞬息冷了下来。
许仪就像缠人的小鬼,阴魂不散,就盼着我过得凄惨。
但在我眼里,她既然非要嫁给福生,眼下不过就是秋后蚂蚱。
再如何蹦跶,好日子也是快要走到头的。
若我节外生枝,把事情闹大,反而转移了众人的视线,到时候万一被许仪再反咬一口,便得不偿失。
日子一天天过去,许仪的小腹也日渐圆润起来。
可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许仪生产且难产的消息!
我愣住:“这不是还没到日子么?”
我安插在许仪身边的眼线说:“是没到日子,可二小姐身边的碧青,这段日子嘴巴里跟抹了蜜似的,总是跟在二小姐左右拍马屁。”
“说看二小姐小腹尖尖的,一看就是小世子。
日后母凭子贵,太子妃还算得了什么?”
“平日里只是在自己院子里说说,今日竟在鲤鱼池旁也大放厥词,传到太子妃耳里,惹得她大怒。”
太子妃直接去找许仪算账,要罚她掌嘴五十。
许仪挨了几个巴掌后不服气,和太子妃厮打起来。
众人忙着劝架,一时不查,许仪便掉进了鲤鱼池里,再捞上来时,罗裙下满是鲜血。
直到深夜,许仪终于诞下一名男婴,却刚出生便没了气息。
许仪那时还醒着,哭得整个东宫只剩她凄惨的喊声。
我赶到东宫时,她已经晕过去又再醒来。
见我和太子妃站到了一起,便怨恨地看着我们,流着泪朝贵妃道:“求母妃做主,还孩子一个公道!”
太子妃与她动手,自然是要受罚的,但此事与我何干?
许仪说,当初她硬要我入东宫照顾她,连累我被太子妃为难,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怨恨她的。
“姐姐,这可是你的亲外甥啊!”
她边哭边盯着太子妃,意有所指道:“你竟然联合外人,欲要害死我们母子!”
贵妃头疼不已。
皇帝却替她做主,根本不听我们解释,当机立断将我和太子妃一并关入关押皇室子弟的牢里。
我缩在角落里,盘算着出去的日子还要多久。
毕竟皇帝不给大将军面子,扣下太子妃当人质,说明他准备要对将军府动手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就自由了。
期间许仪来探望过我一次。
小产过后的脸毫无血色,她冷笑道:“姐姐,我都想起来了,在你离开东宫那日,碧青那丫头不小心撞到了你!”
“一定是你,让她到我面前来嚼舌根,故意叫太子妃听见那些话,令她发怒,对我动手!”
“我已经命人将碧青打死!
这回是我着了你的道,但你也别得意!”
“太子殿下这样宠爱我,再有身孕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咱们走着瞧!”
她走后,我很快便明白过来。
碧青是撞过我,但那时,她实际想撞的人,是来东宫接我的忘忧。
我只想着自己不理会她便好,却忘了忘忧是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性子。
他在替我出气。
如今我关在牢里,吃好喝好睡好,比在宅子里过得清静许多,除了不见天日,其他都不差。
朝堂一旦动荡,免不了要动刀见血。
这样一来,关在牢里的我和太子妃,反而远离纷争战火,十分安全。
没多久,东宫传出许仪又再有喜的喜讯。
她还来不及得意,就听闻皇上命人去请大将军入宫时,将军府竟已人去楼空,圣上震怒,谁也顾不上东宫。
京城全城戒严,到处是巡逻的官兵,百姓闭门不出,人人自危。
我猜许仪无论如何都没想过,有一日她会在睡梦中被人掳走,再睁眼,自己遭五花大绑,出现在宣和宫宫门前。
眼前,大将军一剑横在福生脖颈间,随时能要了他的命。
“皇上,如今你最爱的儿子和未出生的孙子都在我手里,要是他们都死了,你可如何是好?”
许仪满眼惊恐,险些失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