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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音热门美人如画小说

言浅忆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卷里愣神,被他看在眼里,却是桃花眼尾上翘,薄唇勾起,逐渐靠近她,踏上第一层台阶,结实的胸膛随之浮出水面,日光下,水汽蔓延,水珠从白皙的肤上滑落,至上而下眯着眼睛望着卷里。“你说,你不叫江欺雪?”吐字缓慢,带着些许揶揄,伸手抚上了卷里的面颊,用手背来回摩挲,手感极好,“可是这张江湖第一美人的脸可不是作假的。”摸向下颚,并未发现人皮面具,光滑的触感是真实的。语气一沉,带着些许嘲意:“难道你要说,你是她的姐姐?妹妹?还是...女儿?”他的动作虽然轻,却让卷里感觉不到一丝温柔可在,反而是眼里透露着复杂的情绪,当年,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不对。卷里眼中闪过一阵惊慌,伸手抚上自己的脸。他是说,这张脸是江湖第一美人的。“被戳穿所以惊慌了?”深...

主角:抖音热门   更新:2024-12-12 20: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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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抖音热门美人如画小说》,由网络作家“言浅忆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卷里愣神,被他看在眼里,却是桃花眼尾上翘,薄唇勾起,逐渐靠近她,踏上第一层台阶,结实的胸膛随之浮出水面,日光下,水汽蔓延,水珠从白皙的肤上滑落,至上而下眯着眼睛望着卷里。“你说,你不叫江欺雪?”吐字缓慢,带着些许揶揄,伸手抚上了卷里的面颊,用手背来回摩挲,手感极好,“可是这张江湖第一美人的脸可不是作假的。”摸向下颚,并未发现人皮面具,光滑的触感是真实的。语气一沉,带着些许嘲意:“难道你要说,你是她的姐姐?妹妹?还是...女儿?”他的动作虽然轻,却让卷里感觉不到一丝温柔可在,反而是眼里透露着复杂的情绪,当年,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不对。卷里眼中闪过一阵惊慌,伸手抚上自己的脸。他是说,这张脸是江湖第一美人的。“被戳穿所以惊慌了?”深...

《抖音热门美人如画小说》精彩片段

卷里愣神,被他看在眼里,却是桃花眼尾上翘,薄唇勾起,逐渐靠近她,踏上第一层台阶,结实的胸膛随之浮出水面,日光下,水汽蔓延,水珠从白皙的肤上滑落,至上而下眯着眼睛望着卷里。

“你说,你不叫江欺雪?”

吐字缓慢,带着些许揶揄,伸手抚上了卷里的面颊,用手背来回摩挲,手感极好,“可是这张江湖第一美人的脸可不是作假的。”

摸向下颚,并未发现人皮面具,光滑的触感是真实的。

语气一沉,带着些许嘲意:“难道你要说,你是她的姐姐?

妹妹?

还是...女儿?”

他的动作虽然轻,却让卷里感觉不到一丝温柔可在,反而是眼里透露着复杂的情绪,当年,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不对。

卷里眼中闪过一阵惊慌,伸手抚上自己的脸。

他是说,这张脸是江湖第一美人的。

“被戳穿所以惊慌了?”

深眸中带着一股嘲意,同一个计谋也不嫌用的腻。

“你是说,我这张脸是江湖第一美人的?”

语气略带哭腔,抬头看着他,眸中闪动的泪光更显得楚楚可怜。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当初画的根本不是她。

那么他的深情,他的心也不是为她而准备的。

下颚被紧紧捏住,那张俊脸在自己面前逐渐放大,卷里心中一阵惶恐。

“还装?”

手下没有丁点客气,这个女人太会装了,谁知道这一次会玩出什么手段,“江欺雪,这样可就不好玩了,清高的江湖第一美人几次三番动用美人计,现在却不敢承认,兴许你让我高兴了,我就放了各派掌门,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毫不客气的伸手拍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叫江欺雪,我叫卷里,叫卷里!”

卷里竭力吼着,像是要把卷里这个名字吼进他的心里。

湛戈眸中一黯,面前的人是与江欺雪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性子却大不相同。

目光一转,看向岸边的红色衣衫,最重要的是,江欺雪从来不穿红衣,一直是一身月牙色的衣衫幻若天仙。

江欺雪高傲,不屑委身于他这个魔教之主,她喜欢的是神医谷的誉风,当初甚至为了给誉风的爹报仇,假意接近他,直接向着他的心口一刀,他伸手一挡,那一刀险些废了他的一只手,才知道原来他喜欢的人竟然是正道盟主江阳的掌上明珠,江湖第一美人,也是一心想要杀了他的人。

可笑的他当时竟然还想着与正道和好,只要联姻,让她嫁给他,不惜画了一幅画送给她,那幅画用他心血所画,画的就是江欺雪穿上嫁衣的模样。

最后却被人发现,画被遗弃在了路边,兜兜转转才被他找回。

思虑不过一瞬间,却见面前的人只转身留给了他一个雪白的背脊,企图攀爬上岸,纤细的腰肢裸露于水面,即将破水而出的画面也惹人遐想。

湛戈忍不住勾唇一笑,眸中带着一股冷意。

伸手就将她勾回自己怀中,感受她如受惊的小鸟一般挣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只要有这一张脸不就行了吗。


卷里看见了一个云雾缭绕半遮半掩的巨大山谷,众多白衣童子来来去去忙碌着伐木,刻简,画面陡转,她像是走进了一个地宫内,地宫冰雕雪铸,内有巨大法阵,中央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女子盘膝而坐,白发及地,眉间苍老之色尤显,周身覆盖着霜雪一般的白色碎屑,面色青白如同被寒冰冻住一般。

身上有一种让卷里极为熟悉的感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而视线像是随着卷里的走进,女子面容却逐渐回了颜色,身下渗出水光,在卷里惊愕的眼光下微微颤动的睫毛像是下一刻就要睁开。

直至霜冻褪去,女子面上回色,卷里伸手触及其眸,才知熟悉感何来。

这皮囊,也是画魂之皮,有骨无血,她是画魂?

可若她是画魂皮囊,总觉得有些怪异。

那双细眸猛然睁开,抬眉是额头细纹尤显,卷里骤然被惊住,那女子目光,有一种说不出的森然感,画面斗转快速退去,只看见那女子双唇微启,声音断续,瞳孔一动不动直直看着卷里,让卷里心头有些发毛。

冷意袭便全身——如同被虎狼盯住一般。

骤然睁开眼眸,便看见了月轻纱笼的床罩,卷里低喘反倒松了一口气。

“咕~”的一声在落针可闻的上玄殿内,尤为响亮。

“叫什么叫,才一天一夜,她不醒,你也别想用。”

卷素盘膝坐在案几前,一手狠狠的拍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腹。

案几前的几碟盘子早就空空如也。

他咬牙,这曲青送来了药膏都是鼎好的,可吃食就那么几碟儿,然后再没送过来过。

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说了那番言辞后让婢女送来,只得憋着,想着卷里一会儿就醒了,她不是人,应当无碍,无碍就不用睡多久。

然后,这一过去就是一天一夜,这肚子早八百年前就开始叫嚣了起来。

“哥,你去吃点儿吧。”

卷里开口,直直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卷素激动的回过头,就差没两眼泪汪叫爹了。

恰好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二人皆是望去,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卷素,我在厨房端了份山药瘦肉粥,你也守了一天,饿了吧。”

景星语气担心,在门外等着。

嘎吱——门开,卷素探出一个脑袋,眼珠子动也不动的就盯着景星手中的白色汤盅,扑鼻的香气贴近了更甚。

景星踮脚朝着门后望去,却被卷素挡了个严严实实。

卷素一手接过景星手里的粥,一边道:“这粥先给我妹妹用吧,我直接去厨房吃算了。”

“可是这...”景星话还没说完,卷素极为自觉的端过粥,将门关上,只留着景星对着雕花玄木门大眼瞪小眼。

有些失落,就要转身离开,又听见嘎吱一声。

卷素伸手拍着景星的肩,景星回过头便看见他对着自己笑,“我不知道你们血楼的厨房在哪里,你带我去吧。”

随手将门关上。

看到卷素离开,卷里自然是让门落了栓。

拖着略为沉重的皮囊起身下床,身形有些佝偻,端着曲青带来的药膏坐到了妆奁前,镜子内映出微皱的皮囊,伸手抚了抚。

打开药膏传来一股清凉味儿,想了想,对着镜子就要抹在脖子上,镜中白光一闪,一身白衣的云天便出现在内,手执山河扇,眉头紧皱,眼中的不解之意更甚。

“这是祛疤的,你并没有受伤。”

抬手放在卷里的颈脖处,擦了擦那清凉味儿放在鼻翼下。

“在他们眼里,我是受伤的,若身上没有药味儿,那才是奇怪。”

取了药涂抹在手腕处,很快,卷里一身上下的清凉药味儿便遮去了那一身淡淡的墨香。

“可你这一天下来也没有用药不是吗,他们依旧会觉得奇怪。”

看着卷里脸上有些干瘪泛褶的皮肤,云天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碍眼。

卷里有些警惕的看着云天。

还未来的及开口,手便被云天抓住,温热的感觉传至卷里手心,卷里缺失的魂气立马填补了上去。

“你,为什么要帮我?”

卷里疑惑开口,眼中的疑惑毫不掩饰,如果以她的想法来看,云天既然愿意帮她,那么就是愿意和她和平共处,那就是朋友。

云天顿了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这样一遭,湛戈并没有杀了她,也没有处置她,值得吗?”

卷里先是一愣,随即又浅浅的笑了。

“如果你想要在一片土地上撒下种子,是不是要先把旁边的杂草拔干净,我没有说现在就要湛戈爱我爱的多深,我只是尽我所能,爱这个字,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就算湛戈此刻带着她到我面前,我也许会很难过,可是却不会觉得自己不值得。”

云天始终不明白,最后想了想,将山河扇放到了妆奁前。

“画祖苏醒,我必须回画魂谷一趟,我无法帮你太多,此扇暂且借你,待我回来时,再同你拿回。”

卷里拿过扇子,扇内魂气磅礴,入手一片浑厚之感,扇上山河,非墨非砂,自成一片天地。

“云天,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帮我。”

嘴角上翘,连带着笑意盈盈对着云天笑了,着山河扇在手,那么她就不必担心魂气的枯竭。

云天收回手,身子隐约的散成一片雾逐渐消失,俊逸的脸上,却带着一丝若影若现的笑意。

“你的爱没有值不值得,我的帮助也没有为什么。”

问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因为愧疚,因为好奇,因为想懂。

自记事以来,他便是画魂谷的画童,后来才被师傅挑选成为下一任的守卷人。

玄道一脉,自进门起就是无欲无求,他亦不懂画魂谷既求无心无欲,又为何要守住多情的画魂,卷里也是他自做守卷人以来看见的唯一一个画魂,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古守卷人都无法带回一个画魂回画魂谷,却还要恪守规则,代代寻找画魂。

只是如今谷内传来消息,画祖已沉睡七百多年,如今骤然苏醒,又是为何。


卷素笑了笑,朝着湛戈抛了个媚眼儿,也不管湛戈是何种表情,“大尊主,让我跟着景思吧,你看我这么快破了她的阵,说不定也是个天资高的,指不定儿血楼以后还多个阵法高手呢。”

醉翁之意不在酒,饶是阴姬听了也是皱眉。

“景姬可是尊主的人,哪儿能让你解除。”

魅姬笑的极为诱人,逐渐靠近卷素,目中沉色翻了一翻。

卷素往后一跳,“离我远点儿,我对有夫之妇不感兴趣。”

魅姬一看就不是个良家妇女,哪儿有景思清纯可爱。

“你...”魅姬咬牙,随即冷笑不再说话。

“她在天机殿,曲青,你带他去吧。”

曲青应下,湛戈说完也是出了殿,阴姬身子不好,只得回了阴虚殿,而魅姬则跟在湛戈身后。

“尊主刚回血楼,可要休息。”

声音柔柔,诱惑之意一看便知。

湛戈想了想,冷然道:“我去云鸾殿有些事与云姬商议,你自己回娆情殿吧。”

魅姬柔柔道是后,看着湛戈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皱眉。

云姬来的神秘,却无人知其背景,魅姬也以为多了一个劲敌,却没想到她只是占着云鸾殿,几乎闭门不出,也没见湛戈去找过她,而她每次去门外的丫头直说云姬不舒服,连门也未让她进,说到底也是湛戈的默许。

只是知道她是云姬,五年前湛戈莫名多出来的女人,读万卷书,知晓江湖事,这血楼不缺奇人,所以多厉害她也不在乎,只要不占有湛戈的宠爱就行。

可今日湛戈怎的突然去了云鸾殿。

云鸾,明明是个旖旎的名字,殿内却毫无一丝旖旎之气。

空气中弥漫了上好青墨的味道,殿内上下几乎被竹简或书卷或刻板所覆盖,咋一看之下杂乱无章,可是细看,其实都是有规可循,只是这云鸾殿装的太满所以显得杂乱。

付云姝的婢女青书和青简,守在门口立的笔直。

“你们殿主呢?”

湛戈来的突然,青书和青简面上明显闪过惊讶。

“回尊主,云姬在殿里呢。”

既然没有离开,那就行,湛戈想也没想的踏进云鸾殿,地上干净,可这四周数列数列的书桩可把这云鸾殿弄得跟个迷宫似的。

弯弯绕绕的穿过书桩,才在最里头,被付云姝改过的浴池那一头看到她正盘腿而坐,长发也未理,像个疯婆子似的。

湛戈并未开口,而是径直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付云姝这才抬起头看到身后的湛戈,连忙起身直立在湛戈面前。

“你终于来找我了。”

付云姝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眼角半眯,眼尾有一些细纹,看上去却是比湛戈还大上几岁。

而她的眸子却是直直盯着湛戈蠕动的唇瓣。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所以你才没有走。”

湛戈皱眉。

付云姝摇了摇头,笑道,“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对众人解释的就收留了我,我应当替你做一些事情,可你一直没有说要我走,或者要我做事,所以我厚着脸皮留下了。”

原本付云姝来求湛戈只是想留个一年半载,但湛戈一直没有要求她离开,她索性就候着脸皮一直留下了。

“我现在有事要你帮忙。”

湛戈开口,因为一直在血山也从来没有让付云姝帮过忙,只是江湖传闻她知晓天下事,所以,他来试试。

“说吧,只要我看过听过的,能分析出来的都告诉你。”

付云姝直直看着湛戈的嘴唇,眼睛眨也不眨。

湛戈就皱眉了,强忍住不适继续道,“分析分析如果江衾无处可去,会去哪儿。”

付云姝皱眉,“江衾?”

眼神却是半点也没看出湛戈的不悦。

“付云姝,你就不能到生死堂治好你的耳朵再听我说话,你乐意当个聋子我不管,但是你这么看着我,别扭。”

这就是他不想来云鸾殿的原因,一是没什么大事,二是次次说话付云姝都要这么看着他。

略带细纹的眼角笑了,眯成了一条缝儿,“不,能听到了,就不能认真的看了,那样,会误导很多事的。”

“那你赶快给我分析。”

湛戈不耐烦。

“就为了找江衾,用得着你来找我。”

付云姝挑眉。

湛戈闷声,“他带走了我娘。”

付云姝这才重视起来,神色一凝,转而走向东北角的卷落,拿出一本铺满灰尘的书籍拍了拍认真的看了起来。

湛戈一看书名,《江湖杂事》,瞬间就有些无话可说的感觉。

许久之后,才看到付云姝抬起头看着他,“去苍山派找密宫吧。”

“苍山派早已经被我毁了。”

湛戈皱眉,眼中的怀疑之色毫不遮掩,江湖的万事知就这样?

“找密宫,苍山派被毁,没有代表密宫会被毁。”

付云姝将书一丢,“你若信我,那就去苍山派。”

“江衾去苍山派做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苍山派的密宫。”

白水依曾是苍山派的圣女,难不成江衾还送她认祖归宗,可江衾是剑宗出来的,又怎会知道苍山派的密宫。

“你以为江衾为什么放着剑宗掌门不做,自是被你娘把心思从剑宗勾到了苍山派。”

看湛戈就知道,白水依有多好看。

湛戈暗了眸子,他知道江衾对他娘的心思,只是开口,“他怎么知道苍山派的密宫。”

“我猜,大概是他曾经想要入赘过苍山派,也可能和你娘有过婚约,所以姬秋才告诉他密宫。”

付云姝幽幽道。

“婚约?

你怎么知道。”

湛戈盯着付云姝,宛如看一个神棍。

“你以为江湖为什么叫我万事知?

世事无常,可是只要有人,有传言,有故事,就能推断个七八分。

江衾放着剑宗首席弟子,只等着一年后掌门传位,却偏偏不要,整天去苍山派晃悠,面上打折剑宗苍山交好的名号,最终却离开剑宗。

而在你娘跟你爹私奔成亲后,又迅速娶了江湖第二美人清若,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付云姝说的笃定,“肯定是正准备订下婚约,还没来得及公布,你娘知道后就逃离了苍山派。”

不过看见湛戈却是笑了,“你对你爹你娘一定不够了解。”

湛戈面色一黑,拂袖离开。

而付云姝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话未说完,是不了解,可是似乎很像呢。


人杀人,是要偿命的。

那么她呢?

“对...对不起。”

丢下这一句,卷里惶惶跑开,她杀了人,杀的还是血楼的人,是湛戈要护的人。

心里成了一团乱麻,不知其方向的跑。

总之,离血山越远越好,若是血山知道她杀了血山的人,那么肯定就不会再信她。

不对。

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卷里勾了勾唇角,不是不会再相信她,血山的人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她。

手捂住脸,是因为她这一张脸,这一张跟江欺雪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她和江欺雪不一样多好,有一张,属于卷里自己的脸。

可是,这是做梦罢了。

再撑开山河扇,这一次是山河扇救了她,她应该谢谢云天,若云天没有留下山河扇,怕是她早就成了一副溃散的皮囊。

回过头,看着地上走了许久的脚印,一个挥扇枯叶如蝶舞,长长的脚印就此掩埋。

这一刻再无伪装,所有伤疤全部愈合,一身黑衣漫无目的朝着与血山背道而驰的方向而去,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湛戈带着人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三具倒地的尸身。

“尊主,他们全都死了。”

曲青蹲下身子,摸着三人的颈脖,额头上纷纷留着血,却没有凶器。

周围却是再没有别人,只有一个脚步延伸至前,脚印纤细,是女子的脚步,湛戈跟着向前,却在某一处脚印消失不见。

“难道,是玄姬杀了他们?”

曲青跟在湛戈身后疑惑。

湛戈望着前方,没有卷里的尸身,反倒是机杼派的人死了。

要么是卷里杀的,要么是别人救走卷里,杀了他们三人,若是第一种,虽然有些惊愕,可是却有些庆幸,回过头,看着那三人,浅浅道:“就地埋了吧。”

没有尸身就是好消息,如果是她杀的,他反而有些高兴,至少她不是那么不堪一击。

如果是别人救走了她,那么,真希望那人能把她送回来。

“尊主,他们的伤口有些不同。”

检查尸身的曲青还想发现什么,却发现这伤口与普通暗器所伤不同。

湛戈走进一看。

那伤口上的血液已经干涸,泛了些紫红色。

可是不同就在于,伤口未愈合,凡是伤口分裂的肉壁上却像是本就如此,伤口深不见底,却是直直插进了脑心。

这样的伤口,落到湛戈眼里,却怎么有些眼熟。

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十年前的一幕。

“仇饮,他们追来了追来了,你快动手。”

他刚出血山,跟付云姝第一次见面,算是不打不相识。

付云姝一直跟一个男子在一起,那个男人面容冷峻,眉眼却是极为阴鹜,一身戾气隔了很远就能闻见他身上有一股仇恨的味道。

男子背后背了一把长刀,那个刀很奇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听见付云姝所说的话后,却是回过头,果然见身后跟着六七个骑马的人,马匹啪嗒啪嗒的绕着二人转,湛戈站的远了些但也看得清楚,曲青去问路了,誉阴欢跟着他。

那人一个回旋大转,长刀很快的看断了几匹马的腿,血溅了他一身。

和着日光,那刀刃竟然泛了些紫,也不知是不是湛戈眼花。

誉阴欢咦了一声,“少主,有些奇怪。

他砍了好几个人,血怎么那么少,以他所砍的位置和方向,应当是血溅三尺高才对。”

这疑惑的一声,湛戈却是想到了那奇怪的长刀。

回过神付云姝和那叫仇饮的男子已经不见,湛戈一个箭步上前好奇的查探那伤口,却见伤口开裂,却像是自己愈合了一般,还没有细看,在一个惊呼声中,一柄长刀便放在了湛戈的颈脖前。

“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来替他们收尸?”

那名叫仇饮的男子上前,身后的付云姝探出头来细细打量他。

“一看就是哪家的少公子,没事儿出来晃悠,一点也不想是江湖中人,不过,仇饮,他比你好看啊。”

付云姝说完却是抬头看着那男子。

那时候的湛戈还是颇为稚嫩,一身白衣晃悠,眉间风华还未像现在这般,可是已经惹人称啧。

男子听完后却是眉头一皱就要给湛戈一个了解,却是誉阴欢开口。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家公子是血楼的少主,若是出了差池,你们在这江湖可就当真被人赶尽杀绝了。”

男子冷哼,“我还怕吗?”

话语没有一点被威胁的意味,就要动手,却是被付云姝制止。

“仇饮,他可不是正道的人,跟我们算是一伙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别动手。”

付云姝抱着仇饮的手,转头对着湛戈道,“小弟弟,姐姐今日救你一命,下次你可记得要报答哦。”

说完也不顾湛戈答应没答应,就径直拉着那男子离开,那男子也极为听话被付云姝挽着走了。

这就是湛戈和付云姝的相识,三年后付云姝独自来了血楼,湛戈也没有多问。

总之就是血楼多收一个人,何况还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万事知。

不过现在想起来,湛戈却是不肯把罢休了,伸出手摊在曲青面前,“匕首。”

曲青依言从腿上取出匕首,放到湛戈掌心。

尖锐的匕首缓慢的划过尸身的眉心,遇见骨头时却停止不前,湛戈眉头也未皱,内力一发,残忍的将匕首整个插进头骨,将受伤的那一块用一个怪异的形状切下,保持伤口的完整度。

“拿上,回血楼后去天机殿通知景星,准备人马,我们出山。”

本来去苍山派是不准备带上卷里,以免有危险,可是此去除了找回他娘,还要做的就是找回卷里。

曲青从那人衣衫上撕下一块布,包着那人的头骨后命人将他埋葬。

“尊主,那这东西要带去哪儿。”

看了看手中包裹着的东西,再看看湛戈回血山的路。

“去云鸾殿。”

湛戈想了想,还是停下,自己从曲青手中拿过那东西,让曲青去做吩咐。

付云姝那日看到卷里后也没有急着找湛戈,若是突然找湛戈也许卷里会暴露,就算她想要画出仇饮,那也不急于这一时。

只是云鸾殿内各种奇闻各种密事,以及血楼的藏书被她翻了个遍。

可是这越是翻看,却看见了各种传说。

最为印象深刻的是这么一段故事,三千年前,曾有一个女子出现,自称为仙人,当时惹来的是众人哗然大笑。

可是百年之后,她再次出现,面容皆未变,记得的人已经很少,依旧称自己为仙人。

又是惹来众人嘲笑,她不杀人,也不救人,一来,却又像是亲自告诉了所有人,众所周知。

再过百年,她再出现,容貌依旧未变,称自己为仙人,这下所有的人都不笑了。

狼来了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可是,三百年未老未变,再好的药也达不到这个效果,当时的人信了。

她说,她即将飞升天界,留下了传承有缘者得之,得到的人就是她的徒弟,以后天界相见。

众人信了,一股劲儿巴杆儿的去找。

在女子每次出现的山脉下,只找到成山成堆的空白画卷,当时所有的人都当成了宝藏争抢,笑话就是,这些画卷始终是普通的画卷,火烧会成灰,水淹纸会毁,画了什么也不会成真,总之想尽办法也没发现什么传承。

最终传说终究是个传说,没有所谓的仙人再出现。

付云姝却是想到,难道画魂的要求,便有一条是这画卷的不同?

思虑间,一个被黑布包裹着的东西放到了她的面前,抬起头,却是湛戈。

撩开黑布,便看见森森白骨血肉模糊的一片,付云姝极为冷静,她也是走过江湖的人,这些东西早就看腻了。

将那头骨合着的血肉翻看,看到一个巨大的窟窿。

窟窿旁边的伤口她哪里还不熟悉,仇饮的魂刀每一次杀了人之后留下的伤口就是这个模样。

“这...这是哪儿来的。”

付云姝抬起头。

湛戈埋头看着付云姝发间夹杂的白发,问道:“我应该问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同你在一起的那男子是何人。”

付云姝眉间突突一跳,“他已经不在了,你问他做什么。”

她还没有想到卷里身上,却是湛戈将来龙去脉简洁的说了一说,付云姝了然,却是没有湛戈问什么答什么。

而是起身直直看向湛戈,“你喜欢她吗?”

湛戈神色一眯,还是重重点头。

付云姝却是再开口,“是这里喜欢,还是这里喜欢。”

伸手指了指湛戈的眼睛和湛戈的胸口。

“是我有事问你,你若是知道就回答。”

湛戈皱了皱眉头。

付云姝将那血肉之骨塞回了湛戈的手里道,“你若是想问当初和我在一起的人,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他无门无派孤身一人,和卷里也不可能认识。”

她从不说谎,只有想回答和不想回答。

湛戈却是直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是万事知,那么你帮我分析,她可能在哪里。”

付云姝笑了,推开湛戈,嘴角上翘道:“你在哪里,她就最有可能在哪里,你出现的地方就是她所要去的地方。”


轰隆一声巨响,两人脚下传来一阵颤抖。

银莲落地,掀起阵阵尘土,刺激的气味扑进卷里的鼻间,夹杂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卷里掩鼻,她很喜欢闻花香,可是难闻的味道就算了。

跟在湛戈身后,踏上的土地,颜色格外的深,白色的绣鞋底,印上点点腥红。

这里是魈尸谷,是血楼处置各派俘虏的地方。

每一个俘虏都会被人塞进麻袋里,用一根不及谷底的绳子栓上,绳子有粗有细,有长有短,然后让人拉着绳子,从长廊上缓缓将装着俘虏的麻袋放下。

等到绳子被完全放开时,下面的人就只能自生自灭。

生或者死,全在一根麻绳上。

最短的麻绳让人摔下去后直直砸在地上,会从里面渗出血液,染红魈尸谷的土地。

不过直接死了倒好,没死的,那会生不如死。

周围的人皆是面无表情,穿的是和山体同色的衣袍,不仔细看,卷里还真看不出来。

“尊主。”

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青年男子在看了湛戈后徒步上前。

待看清湛戈身后的卷里时,却是一脸惊愕。

“尊主,她...你不用惊慌,她不是江欺雪。”

湛戈开口,瞄了一眼四处张望的卷里,这样胆小,一会儿进去会不会被吓着?

曲青有些疑惑,这模样分明和江欺雪一模一样,只是行为举止不同罢了。

可是也不难免她是装的,又想来害尊主?

卷里自然是收到了来自曲青的敌意,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

哗啦一声,不远处一扇石门被打开。

湛戈转过身,看到卷里和曲青互相咬牙切齿,哪有江湖第一美人的模样,沉声开口。

“抬头。”

俩人皆是愣了一愣,卷里才发现那双深幽的眸子是看向自己。

不由按着他的话,抬起了脑袋。

“一会儿,不许说话,不许有小动作。”

湛戈伸手轻捏着卷里的下巴调整角度,看到卷里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

“不许皱眉,不许笑。”

这个角度正好和江欺雪的神态有八分相似。

“为什么?”

卷里疑惑。

“因为你想让我喜欢你,低眸。”

卷里闭嘴。

这下,只要她不说话,那就是十成十的相似,主动牵起卷里的手走向方才打开的石门。

曲青这下是彻底疑惑了,似乎,这人并不是江欺雪,但是,尊主为什么要让她扮演江欺雪。

这个石室囚禁着神医谷的少主,誉风,湛戈很好心的给了他一个单间。

巨大的石室内,充满了血腥味。

墙上被砌着距离不等的弯钩,而其中两个弯钩就穿刺在一个人的琵琶骨上,血顺着铁钩哒哒的落在那人的肩头,已经染红了大片的衣衫。

卷里皱了皱鼻子,这里真的难闻,可是想想湛戈说的话,她但是忍下了捏住鼻子的想法。

听到了脚步声后,誉风缓缓的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苍白的面颊,尽管如此,但仍旧看得出这张脸也精致的颇有风骨,轮廓温婉,若不是时机不对,地方不对,他的一笑,怕是能含笑生风。

“欺...欺雪?”

在看到湛戈身后的卷里时,眉头艰难的皱起,语气不可置信。


“小丫头,哥哥长得不丑吧,你怎么就那么嫌弃哥哥呢。”

素手吐了口中草低下头,桃花眼弯成一抹弧度看着她。

卷里翻了个白眼,谁会喜欢采花大盗,更何况她有喜欢的人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找湛戈啊。”

不出意料的看见了卷里半信半疑的眼神,“我真带你去找湛戈,你跟湛戈关系匪浅吧。”

说道和湛戈的关系,卷自然是昂起头颅,“我是湛戈的女人。”

这话说的,就像她的全世界似的,素手停下了马,语气突然严肃道:“在没有找到湛戈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湛戈的女人,否则你活不到见到他的时候。”

这让卷里给愣神了,刚才不是还要采她吗,现在怎么就帮她了。

素手翻身下马,也将卷里给抱了下来,表情陡然又变回了原来不着调的模样,弯下腰,翘起了屁股,回过头对卷里抛了个媚眼,道:“对了,妹妹,来,往哥哥这里一踹。”

伸出手点点自己的屁股。

那闷骚的小模样,简直让卷里忍不住笑出声,“哈哈,你干嘛呢。”

素手眉头轻皱,“让你踹你就踹,你要不踹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让真正的采花大盗采了你。”

嘿,真正的采花大盗?

感情他还是假的啊。

不过有人找踹在前,不踹白不踹,积蓄了力道,往那屁股上一踹,素手被一个大力给踹向了前,但那感觉,还真是,爽。

江湖采花大盗素手折香竟然有受虐倾向,这传出去,素手应该要捂脸了。

不过,这还是越漂亮的女人虐他,他越爽,丑的,那就算了。

“好了,你说往哪儿走。”

再次捞起卷里,让她背贴着自己,卷里指着一个方向,素手还真就乖乖往哪个方向走,一路上也没有再对卷里动手动脚。

不过卷里倒是好奇了,除了方才,感觉他也不坏啊。

“你真是采花大盗啊。”

美人出口询问,焉能不回答。

“不,真正说来我只是闻花大盗,不过花看见我都跟着我跑了,从枝干上自己折下来,人家就以为是我采的。”

比如剑宗那肥婆。

“那你刚才还想采我呢,现在怎么不动我呢。”

卷里想了想,其实他方才除了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出声外好像也什么都没做,现在想起,好像是在吓唬自己。

素手咧嘴一笑,“刚才见你是你好看,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我觉得我以后也遇不着比你更好看的了,索性占了你的清白,让你以后都跟着我。”

“那你现在怎么不碰我?”

直觉告诉卷里,她此刻还是很安全的,这人虽然方才做的事不好看,可是,好像人还是挺正的。

素手的嘴角抽了抽,知道她是湛戈的女人,谁还敢碰啊。

血楼不让他进去,但是若是他带着她找到湛戈就不一样了。

“我带你找到湛戈,到时候,你帮我说说,让我进血楼好不好。”

口吻煞是变的讨好,卷里闻言了然,感情是有事儿求她啊。

“你为什么要进血楼?”

也不是不能答应。

一说到理由,素手就欲哭无泪了,到底还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他无意间闯入了剑宗的地界,冒充了外门弟子,结果就听人说,大长老的曾孙女祁玉珠,长得那叫一个闭月羞花国色天香,一个心起,他就想瞧瞧。

谁知这祁玉珠还挺神秘,丫的左右见不着,成天呆在自己的校园里,奴婢一个比一个漂亮,搞的他以为祁玉珠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玉珠玉珠,这听起来就多么的珠圆玉润。

妈的,夜入闺房一探,还真特么是个“珠”。

偏偏此“珠”还被重点保护,上下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露了真面目,左右被人抓走非要让他娶了祁玉珠,他行遍大江南北,美女见过无数,虽说没真正上手,可是那眼光也是顶顶的,就想找个最好看的一辈子只采那么一朵,那颗“珠”,谁爱娶谁娶反正他不要。

然后,祁玉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说非他不嫁就非他不嫁。

那大长老可是年过百岁的隐士高手,前些日子才出关,儿子孙子一家都死了,就剩这么一个小孙女,他武功虽不深厚,但逃跑的功夫一流。

就这么,采花采到仙人掌,然后被剑宗下了剑追令,正道是去不得了,只求邪道收留了。

说完得来卷里噗嗤一笑。

这才真正是友好的一笑,“这么说,其实你也并没有真正采过谁啊。”

“那当然,我自己就长得这么好看,我还用得着到处采吗,我就想找个最好看的,然后采一辈子。”

说着挤眉弄眼的对着卷里,“比如说妹妹你就不错。”

卷里眨了眨眼,得意道,“我有爱人。”

换来的是素手不置可否的嗤声。

“喂,往那边。”

手指着一个方向。

“喂什么喂,要么叫哥哥,要么叫素手。”

说着手还是转了马头,朝着卷里所指的方向而去。

素手?

素手不是称号吗。

“咱们聊过天也算认识了吧,叫名号多不好。”

卷里拉关系,怎么说他也要带着自己去找湛戈呢。

头顶上的人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很久才说,“我没有名字,你就叫我素手吧。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这摆明了就是转移话题,人怎么会没有名字,她的也是自己取的呢。

“我叫卷里,你是人,是人都有爹娘生的,你怎么会没有名字!

你要是不说,那我就一直叫你喂了。”

卷里皱眉,拉着素手的衣襟。

“嘿嘿?

你叫卷里,你这名字也挺奇怪的,哪儿有姓卷的,什么叫我是人,说的就跟你不是人...”低下头,那双明亮的眸子,以及峨眉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脸上就差没写上五个字:你继续试试?

不着痕迹的抬起头,咽了咽口水,那双眼睛还是一点没有惧怕的盯着自己。

卷里不是人,她没有一般女子怕的,她唯一怕的,就是湛戈不爱她,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动摇她。

卷里的执着还是有回应了,等了许久才听到素手吊儿郎当的声音随风传来。

“我没有名字,从小无父无母,被丢在破庙的门口,几个乞丐好心养我到三岁就让我自己去乞讨,小时候人家叫我小乞丐,我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一遇见好看的小姑娘就盯住不放,然后那些人就叫我小流氓,后来遇见了我师傅,我师傅也一直叫我小流氓,一直到他老人家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素手折香这个江湖称号才落到我身上。”

说完,没等卷里仔细咀嚼,浅浅囊了一句,“是这个方向对吧。”

然后加快速度,马匹在路上疾驰,带过的风也吹散了那些才说过的话。

卷里心头有些凉凉的,她好像一不小心踩着了禁区。

想了想,回过头,语气轻快道:“真巧,我也无父无母,我名字还是自己给取的呢。

好听吧。”

素手挑眉,这小丫头也是无父无母?

手下动作有些慢了,“小丫头,你该不会是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要是咒了自己爹娘那可是大不孝。”

卷里笑了,看着马前平路,“真的,我真的无父无母,我从出世开始就是我一个人,在血山脚下,十年前,是我第一次看见湛戈,十年来,湛戈也是我唯一看过的人。”

“所以你就这么喜欢上湛戈,非他不可了?”

语气有些惋惜,这些话让素手自动把她也归类到被抛弃的那一方。

卷里点点头,“算,是吧。

十年,我念着的人就只有他,他是我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理由。”

没有湛戈就没有她。

“唉,我当年就怎么没出现在你面前呢,十年后就有这么个大美人儿追着我非我不可。”

素手不正经的高声叹息引来卷里噗嗤一笑。

出现了也没用啊,她是湛戈的情魂。

“喂。”

浅浅的唤了一声。

“喂什么喂,叫哥哥或者叫素手。”

素手不满。

卷里笑了,不知怎的,她就觉得素手不是坏人,“你是不是不会取名字啊,叫素手多不好,照你这样,等你死了出现了下一个素手,那是不是就没人记得你了。”

话音落,屁股底下的马匹陡然剧烈一跃,惹来卷里欢呼。

“没人记得我也很好,反正我没有家人。”

虽然是这么说,但卷里还是能听得出来一些失落。

他是人,是人就会渴望感情,渴望幸福。

她虽然不是,但是她也渴望,这样的期待是一样的。

“你跟着我姓吧。”

卷里洋洋得意,卷里卷里,她觉得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除了湛戈就是她自己的。

话出却是引来素手不着调的一笑,咧嘴,这小丫头,“姓卷?

你要给我取什么名儿?

卷心菜,还是卷萝卜?

或者卷被子?”

虽是这么说心下却是有些暖了,取名字。

还是算了,取了名字,白白给了个期待,以后却没有人叫了。

卷里小脸拧巴成了一团,刚还心疼这人呢,转眼他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许久了也没等来小丫头的下一句话,素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看了看天色,“小丫头,你和湛戈的心有灵犀有没有用啊,这若是再找不到,那可就天都黑了。”

卷里这才凝神,摸着耳垂,耳垂微微有些热。

“近了近了,没过多久就能到了。”

指着一个方向,素手只得全力策马。


战歌举起了长刀,眼看着就要对云天砍下,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却是缠上了他的手臂,瑶花笑了笑,语气轻柔道:“宗主,咱们商量个事儿如何。”

一手将战歌的手拉下,想要将他的长刀褪去,却发现纹丝不动。

“你说。”

战歌语气冷冽,望着瑶花的眸中里有一丝警告。

饶是瑶花也忍不住心里感慨,这男人,床上和床下就是两个模样。

随即娇笑,“宗主方才还答应我说要给我夫人的位置。”

话顿了一顿,果然见战歌眼眸中有着一丝波澜,随即继续,“可是现在瑶花不想要了呢,宗主给我换个吧。”

“哦?

你想要什么?”

战歌言语松了一口气,他本想让瑶花试试云天,本着让瑶花送死的念头,虽说瑶花‘功夫’是好,要媚术让他也忍不住为她瞒了众人留下她,可是又怎么比得上她呢?

江欺雪是他的一个梦,一个得不到的梦。

从十年前的那个比武招亲的高台上,她冷冷的坐在上方睥睨着他,那个眼神虽然冻人,可是也让那张脸像一张永远化不去的冰雕留在他心里。

他想娶,很可惜败在了湛戈手下。

虽然湛戈被湛天带走,可是却还留下誉风,誉风他亦是打不过。

这妖孽不仅有用,也满足了他那一个梦,而他多年不娶,那位置自然是要留给他心里的那个梦。

努力带着落日宗爬上一流门派,就是为了去江家堡迎亲,后来有资格去了,却是没得江衾一眼,所以战歌暗暗决定,一定要站到一个江衾和江欺雪所看得见的高度。

江欺雪跟了誉风,他不意外。

和她一模一样的妖孽卷里跟了湛戈,他有些羡慕湛戈,可是现在这机会来了,那张梦里未曾离去过的脸将要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焉能放手。

所以给瑶花的诺言也不过是昙花,本就准备若是得到卷里,瑶花若是纠缠他,他就给她个干净,但是现在瑶花不纠缠他了,战歌自然是乐意。

瑶花听到湛戈好商量的语气,莞尔一笑,伸出纤细的手指,直直的指向了被人压在地上的誉风倒道:“我要他!”

这要求让战歌一愣,云天自然也是僵硬了。

谁都料不到瑶花竟然是这个要求。

却是瑶花贴着战歌道:“宗主,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这男子虽说是卷里的姘头,可不得不承认,他当真好看,也就比湛戈地上那么一筹,好看的东西好看的人谁不喜欢,瑶...”恍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改口,“红拂自然也不例外。”

战歌勾了勾唇角,脑海中几番流转,看了看瑶花的天生媚骨,勾了勾唇,缓缓将刀收入鞘内,对着云天道,“算你小子好运。”

扭过头就对着瑶花道,“你要的,我可给你了。”

意思就是两清了。

瑶花娇笑,伸手想要抚上战歌的脸,却被他微微闪躲,笑道:“战宗主还真是绝情,不过瑶花也是江湖中人,战宗主的担忧未免太多了。”

说完就不再看战歌,转而贴上云天,道:“公子,没了一个又来一个,你也不亏,是吧。”

声音颇大,像是故意说给某人听的一般,所以也没理会云天的冷哼,和嫌弃。

战歌从属下手中接过卷里抱在怀中,看着那精致的眉眼,眼中竟然有些恍然,然后搂着卷里翻身上马。

“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云天冷声开口,捂着双臂的伤口,双腿还发着麻,站了起来身子也忍不出颤抖,望着战歌带着卷里离去的背影,眸光中有些苍凉。

他没有能力保护卷里,画魂谷塌玄道覆灭,他也已经不是守卷人。

“若不是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我又怎会救你。”

瑶花笑了。

云天疑惑,“此刻我只是个普通人,对你又怎会有用。”

“你不是卷里的奸夫姘头吗?

我已经被湛戈抛弃了一次,又哪儿容得被第二个人抛弃,以他的性格,他定然会娶卷里为妻,并且是大张旗鼓,到时候我想办法带着你溜进落日宗,你带走卷里,如何?”

瑶花眯着眼睛,似乎那方法已经成功。

云天听后却是摇头冷笑,“首先我跟卷里的关系并不是如你想象,湛戈同我亦非你死我活,你恐怕打不起这如意算盘了。

再者卷里这一次醒来后,压根儿不会记得我,她会忘记所有人,所以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让她跟我走。”

“什么?”

瑶花惊愕回头,看到云天的表情后,几番不信,拉上云天的衣领,“她不是妖吗,她怎么会忘记所有人。”

“她现在不是妖了,她,变成了人。”

云天轻声吐出,打破瑶花的幻想。

瑶花亦是摇摇欲坠,她的消息来得有限,战歌也并不是什么消息都告诉她。

而其中曲折故事,云天又怎会细说。

摇了摇托,最终破釜沉舟,咬牙道:“那湛戈呢,湛戈不是很喜欢她吗,怎么能放她下山!”

她本想靠着出卖湛戈来帮战歌推上武林盟主之位,她做武林盟主的女人也未尝不可。

云天一步一踟蹰的向前,眼眸沉了沉,“我本就是守在这里,直到她等到湛戈,我想湛戈若是得到消息,应该在寻她的路上,但是现在她却被人带走了。”

眼看着云天要离开,瑶花岂能罢休。

湛戈到底护了她十年,她出也出卖过了,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现在如何甘心。

“你想不想继续帮她?”

瑶花开口,其语让云天停下了脚步。

“我来千雾林之前曾遇见了湛戈,就在这附近,你如此说我想他该是来找卷里,我出去告诉所有人,卷里被落日宗的人带走了,而你,在这里等湛戈。”

说完手中掏出伤药,站到云天面前,放到他手中,此刻媚骨之态尽去,却是有一些疲惫,仿佛所有的笑都拉了下来。

云天却是不相信了,瑶花曾经落过坑给卷里,如今却是想要帮助她的模样,是真是假。

瑶花等着云天的答复,却见她犹豫,愣了一愣随即又知道是什么事,对着云天解释道:“我瑶花媚骨天成,被合欢宗养作红尘女伺候各个派的人,为合欢宗这个三流小派拉得帮手,那些人虽然喜欢我,可是也看不起我。

但我瑶花也不是傻,所以我要找上一个足够强大,能够护的上我,不用我颠沛流离,也不用我去伺候那些人,所以我看上了湛戈。

虽然我不甘心卷里凭着一张脸让湛戈为她让我出了血山,临走之际给她放了个坑,可若她真没做什么对不起湛戈的事,而湛戈也信她,或者誉阴欢没有歹毒心思,她也不会出什么事,不是吗?

说到底,我也没真正害过她,我只是有些嫉妒罢了,而方才你也看见了,我虽然看起来是自己主动请缨,但实际是被迫的。

可如今我却是不乐意了,我帮着那人出卖了湛戈的消息,那人利用完了我却还想要杀了我,我瑶花在这江湖也不是白混的,湛戈都未曾想过要杀我,可他还没成事就想利用你解决了我,我就是不乐意了。”

很久之后,云天虽未答话,却是扯开了瑶花交给他的伤药瓶子,将那白色粉末一点一点洒在伤口之上,瑶花见状却是笑了,转而离开。

云天看见瑶花的背影,心中却是感慨,人,真的是不可眼观。

包扎完伤口,云天换了个地方盘腿而坐,这个地方尸横一片,想必瑶花的话也不会传的那么快,所以今日他还是暂且换个地方。

随着人来往去,云天在附近观望,却没想到,不过半个时辰,远处传来虎啸,湛戈就骑虎而来,望着尸群时却是面色一变。

这么多人,在湛戈心里定然是卷里杀的,刚要离开,却见云天一瘸一拐的向他走来。

湛戈面上一喜,连忙跃下冲到云天面前,激动道:“云天,卷,卷里呢...”云天沉了沉眸子,心中流转了几番,组织了语句才对湛戈开口,“卷里成了人,魂气散尽,忘记了一切,在你道来的半个时辰前,被落日宗的人带走了。”

语气简短,湛戈来不及为前面的高兴,只听得后面说,卷里被落日宗的人带走了,顿时心中就被一顿怒火燃烧,伸手拍向云天,一把将他拉上虎背,“你可记得他们朝着哪个方向。”

云天明了,伸手指着一个方向,湛戈加速前进。

战歌的怀中抱着美人儿,心里美滋滋的,脚下生风,马匹跑的得儿欢,脑海里已经盘算着待他回到落日宗,定要向所有的人都宣布,无论怀中的人是谁,至少她容貌倾城,就是那一副模样。

刚出千雾森林,就听伸手传来噗通噗通的声响,伴随着一阵呼啸,战歌只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

还未来得及回头,一只白虎,马上骑着二人,为首之人风华绝代,眼尾上翘,薄唇轻抿带着一丝危险的感觉,而他的眸光亦是盯着战歌怀中之人,那眼中似乎带着千万朵眷恋,在一番流转后归于平静。

薄唇轻启,缓缓开口:“落日宗宗主,是否该把我的女人,还给我。”


云天没有开口,只是毫无波澜的看着画中的卷里。

守卷人又如何,定了定心神,“你在等我?”

抬眸,神情颇为高傲,望着卷里只觉山高月小的渺茫之意,“从你出世的第一天我就在等你。”

卷里惊愕,“等我做什么?”

“我要带你回画魂谷。”

语气是肯定,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画魂谷?

她为什么要回画魂谷。

卷里蹙眉,满脸的不乐意,“很谢谢你,可是我不会去的。”

云天给她的魂力省了她几年的功夫,可是因此而要去画魂谷,别说她了,怕是哪个画魂都不愿意。

“画魂谷才是你们应该待的地方,留在外面,只是自寻死路罢了。”

云天皱眉,他是想好好跟她谈判的,可是她这副模样明显是不准备‘好好’的说话了。

“我要变成人,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不会去什么画魂谷。”

画魂谷,怕是去了她一辈子都脱不开画魂两个字,更别说再见到湛戈了。

云天起身,冷哼,“十个画魂出世,十个都急着往外跑,成人?

做梦吧,跟我回画魂谷,保你一世得以安宁无忧,不至于同她们一样魂飞魄散。”

说着径直上前,抬手就放在卷里的卷轴上,她既已在画里,收了便是。

扣在卷轴上,几番拉扯,卷轴却纹丝不动。

轻疑出声,目光看着画里的人,卷里这才意识到一件事,随即咧开嘴笑的灿若桃李,“你拿不走我,我会跟梅娘一样,我会变成人的。”

她身上已经有了湛戈的血,是成人的征兆,云天是带不走她的,但是云天似乎不知道。

云天皱眉,他怎么拿不了这画卷,但听到卷里的话,还是嘴角轻抬,充满嘲意,“梅娘自己都散了魂,你还想走她的老路,果真是找死。”

双眼陡然睁大,梅娘散了魂?

怎么可能!

数年岁月里,梅娘和乔生的故事早已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说梅娘散了魂,她不信。

“梅娘离去之际撒下这弥天大谎,亏得她自己散了魂,否则,我画魂谷定要囚她于孽障灯内让她痛上百年。”

云天想起梅娘就恨的牙痒痒,若不是她留下这弥天大谎,这后面的画魂压根儿不至于一个接一个的飞蛾扑火,至今一个都未变成人也就罢了,画魂谷徒有子弟却空无一魂。

卷里摇了摇头,“怎会,梅娘变成了人,还和乔生生儿育女子孙满堂了。”

语气中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天真。”

云天摇了摇头,这画魂便成人,有那么容易?

人的真爱,又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他们会受权力的诱惑,会受金钱的诱惑,会受美人的诱惑,总之画魂变成人,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梅娘的故事已经在卷里心头根深蒂固,云天必须要打消卷里的念头,让她自愿跟他回画魂谷。

“别以为画出了你们,你们就真以为自己能得人深情缱倦了,你们不过是他们心血来潮时所画,人是会变的,乔生得知了梅娘是画魂,将她以画中仙的名义送给了达官贵人换区功名利禄,梅娘被人当做玩物取乐,不堪重辱,自己散了情灭了魂。”

“那梅娘为什么还要留下那个故事。”

卷里皱眉,她不信,依旧是不信。

云天却是极为冷然的拂袖,随后从袖中捞出一个卷册,“我不知道梅娘为何要做那样的蠢事,不过我能告诉你,自梅娘到现在,一共经历两千六百年,生有情魂七十有八,但无一成人。

带你回画魂谷,是为了你好。”

无一成人?

怎会...卷里垂了垂眼眸,却看见了自己白皙的手背下,青色的微不可见的细脉,心中霎时又活络了起来。

即便他说的至今没有成人的画魂,但没有说过不能成人。

她已开始生血,为何不能长出一颗心,融进画皮骨中,变成真的人。

“我不回画魂谷,她们变不成人,不代表我成不了人。”

云天只觉得他好说歹说的说了半晌,这画魂压根儿没有听进去,顿时就是冷眉一竖,伸手抚上画卷,五指一拢,卷里只觉得卷内的魂力又逐渐减少,而她体内的魂力竟也是一丝一丝被抽走。

“不,你不能抽走我的魂力。”

“这本来就是我给你的,我为什么不能抽走,你既然不回画魂谷,那么就在这里慢慢的呆着吧。”

云天毫不客气,他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带走她,既然带不走,就让她继续积攒魂力在这里安全呆上个几十年,等那人死了她也就歇下心思了。

随着体内魂力的抽空,卷里心中焦急,一咬牙,开口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带不走我吗?”

云天一怔,眉头皱了皱,果然停下,“为什么?”

他若是知道了,就能想方设法带走她。

“你让我出来,我就告诉你。”

画出看见他有些犹豫,卷里只是等着,说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比起让她在此自身自灭,自是带回画魂谷的好。

手一松,消失的魂气骤然又布满了整个藏洞,也让卷里极力汲取,不过这一次她学聪明了,将手背在身后,魂力聚在手中,凝成一团握拳。

逐渐站起了身子,做好准备后,跃然下画,翩然的站到云天面前。

明明一副惊风不动的模样,却还是被卷里吓了一跳,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卷里怎么回到卷内他不知道,但对他自己来说确实是第一次看见画魂出卷。

“你要告诉我什么?”

语气凌厉,颇有些强词证身的味道。

卷里好看的眼角上扬,守卷人,也没有那么恐怖对吧。

握着拳头,伸出手背,一截白皙好看的藕臂出现在了云天的视线里,不知道是卷里眼花了还是这洞内视线不好,那山高如月的俊脸上,似乎带了一点颜色。

“喏,这就是答案。”

说着更是将手背贴到云天的眼前。

云天蹙眉,稍一细看,就看见卷里白净的几乎透明的手臂上,一条条微不可见的青色喜筋,正当疑惑,那个小拳头便突然翻转过来松开。

刺目的感觉突然袭来,云天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捂住眼睛将袭击他的魂力散去。

待睁开眼时,卷里却已经不见,云天眼底一片阴冷。


这时天已微亮,阴姬比往常来的更早一步。

看到了卷里白皙的皮肤此时像是被滚水煮过的虾,总算是开了门,卷里看到阴姬来后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一夜总算是熬过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后天的药浴你可以帮我进去对吧。”

她已经做到了她答应的。

阴姬笑了笑,点点头,端来最后一碗药,“喝了吧。”

卷里怔了怔,摇摇头,“我不疼,不用。”

誉阴欢抬手指了指卷里的皮肤,那红色犹在,“你难道想这样出去,别人会以为我这生死堂烧了滚水把你丢下去煮了一道。”

话语有些娇俏,卷里笑了,还是一饮而尽,周身血液像是被什么安抚了一般,缓缓的沉静下来。

密室墙角的黑陶罐发出啪的一声,卷里疑惑的要转过头,阴姬变了脸道:“你可以走了。”

看着卷里一步一步离开的身影,口中却是无声的吐着唇形,“三,二,一。”

还未打开死门,卷里就觉得浑身瘫软,走路无力,最终神智清晰的倒在了那一道门前,这才终究意识到不对劲,脑海中像是被敲着鼓大响起来,想开口,却喉咙干的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除了意识由在,其他竟然像是骤然瘫痪。

“把她拖进去。”

誉阴欢这才冷冷的开了口,门外进来两个巨汉,拖着卷里回到了那密室,伸手毫不客气的将她身上的黑色外衫扒掉,只剩一件轻薄可见的白色亵衣,还能看见黑色肚兜上银线缝制的梅纹。

卷里心中慌了慌张,他们要做什么?

没有一点可以挣扎的力气,甚至吐气都有些无力,身体被强制架回密室,两只手腕传来冰凉阴冷的触感,才发现,那钉在墙上生了锈的铁链竟然是为她所用,此刻牢牢的将她锁在密室墙上,腿是瘫软,半跪在地上。

她一被人架进来墙角的黑陶罐就开始摇晃个不停,像是要破罐而出,在空荡安静的密室内显得恐怖而又让人惧怕。

方才喝药抑制下去的体温又开始逐渐升高,耳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抬起头,阴姬一脸阴郁的看着她。

手捏着她饿下巴,“脸,是张好脸,可是,怎么就那么让人看了生厌。”

就是这么一张脸,可以短短一个月,就得到她十几年都未曾得到过的东西。

不自觉的用了点力气,沙哑的呼声从卷里口中传出。

“你知道吗?

当年我爹就是在这里去世的...”阴姬望着那一床粉色被子,那是为她爹准备的,洗净未换的原因也是这个。

“我爹是血楼的大功臣,他延长了湛戈的命,虽然死了,可是他还活着。”

指尖轻轻刮在那细嫩的脸上,“今天过后,你也会活在湛戈的心里,而不是以江欺雪的替代活着,会真正的,以你卷里的名字,所以,你应该高兴我给了你机会,否则,你永远是个替代。”

感受指尖下的颤抖,誉阴欢笑了:“你不是喜欢他吗?

那么,为他死,你也应该感到高兴。”

上玄殿内的小紫檀木花雕深床上,一个身影坐在上头一动不动,放在两膝的手泛起了白。

正逢即将到月圆之夜,她,又一次不告而别了吗?

他睁着眼睛等了一夜,许久未感受过独自一人在黑暗中的感觉,如今又一次,这种感觉比他上次一个人醒来还要寂寥。

不对,卷素还在这里,她怎么会不告而别。

这么想着起身开门,门外候着三人,其中青黎青琪面色皆是不好,玄姬未归,不在生死堂又没找到别的地方,说起来有她们二人的失职。

湛戈立于门外,“卷素在何处。”

曲青愣了愣才道,“天机殿做了整改,卷公子那日脚受了伤后,就一直留在天机殿,由景姬照料。”

照料二字咬的极重,其实是折磨。

不过今晚玄姬似乎一夜未归,难道又一次像上次一样神秘失踪?

只是不知这次尊主应当如何。

湛戈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去了天机殿。

天机殿内,景星和卷素正衣衫不整的倒在暖板上,两床被子各自盖着自己,直接就在乱半晌睡着,周围杂乱摆满了桃木桩,罗盘,竹简,磁石...这一看,倒像是两个小孩打了架,打累了就地睡着一般。

景星是一向如此,守着的婢女都习惯了,但加了一个卷素,倒像是二人一起把这天机殿玩的天翻地覆。

看到卷素在的时候,湛戈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看到卷素一只裹得像个粽子似的脚,朝着那脚心踹了一脚。

卷素浑身一震,立马坐了起来,但显然意识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脚心生疼,但一会儿又恢复如初,眼睑半眯,打着哈欠。

“大早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卷素声音颇大,也吵醒了景星,景星搓了搓眼皮儿,迷茫的看着前方,头发散乱。

湛戈看着卷素,冷冷道:“卷里呢?”

卷素脑子仍旧神游在外,“她是你的女人,难道不该问你自己吗?”

“她昨天晚上一个晚上没有回来,难道你不知道她在哪儿?”

湛戈语气极冷,将周围温度降了好几许。

卷素摇了摇头,眼角还贴着眼屎,看他这副模样,湛戈就知道问不出什么。

如风来一般,又离开。

在他走后,卷素这才陡然警醒,卷里不见了?

消失了?

被拐了?

还是自己走的。

自己走,不太可能,她千辛万苦才找到湛戈,不可能话也不说的就离开。

难道是被拐?

可是这是在血山,谁敢拐她?

手臂撑在地上,被人推了一推,景星也彻底醒了过来。

卷素回过头看到着景星蓬头散发,忍不住笑了,刚想打趣儿就听景星慢吞吞的开口,“你妹妹不见了,你不找找?”

话说的想乌龟,可是卷素才意识到这是重事。

摸了摸头,“可是我去哪儿找啊,我才来血山没多久,也不知道她回去哪个地方。”

景星皱了皱眉,“她不会做对不起湛哥哥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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