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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发表时间: 2024-12-07
我独占后宫的第六年,李裴玄封了穿越女为贵妃。

穿越女仗着自己受宠,要掘了我母亲的棺椁,取我母亲的肋骨做烛台。

我气急了,李裴玄却说我没有一国之母的风度,要我跪在殿前看他们一夜欢好。

可我死遁后,李裴玄却疯了。

他活生生取出了穿越女的肋骨,做成了烛台,放在我的床前。

鸳鸳,太医说你的眼睛看不见了,我不信,我不信……1.第一次见到虞安,是在我的寿宴上。

小姑娘生得娇俏,唇红齿白,眉眼间倒是与我有几分相似。

她一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引得满堂喝彩。

朝内才华横溢的人很多,但都为虞安的才华折了腰。

李裴玄也不例外。

仅仅隔了一天,李裴玄就封她做了贵妃。

诏令下达的那一刻,心脏突地一跳,几乎感受到了真切的疼痛。

所有人都知道,我在李裴玄身边十三年,独占后宫六年。

我陪他从最不受宠的废物皇子,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万人敬仰的皇上。

李裴玄登基时曾昭告天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可如今,这句话好似裂开了一条口子,越裂越大,直到它完全破裂。

我自己躲在寝宫里生闷气,等着李裴玄来哄我。

一直等到天黑,李裴玄才终于来了。

可他一开口,就差点让我喘不过气来:皇后,安安喜欢你那件流光纱,就赠予安安吧。

我原以为他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专门来哄我的。

可我没想到,他是为了哄虞安开心。

这流光纱,是先皇赠予父亲的,世间只有一件。

父亲上阵杀敌,险些丧命才获得的流光纱,李裴玄居然要我送给一个刚入宫一天的妃子?

我生气地瞥过脸,吵着闹着要他走。

朕的皇后……李裴玄摸了摸我皱起的眉头,忽地捏住我的下巴,声音里全是淡漠疏离:朕的皇后何时变得如此小气?

皇后,你应当学学,如何讨朕欢心。

2.我原本以为李裴玄是在说气话。

可当天夜里,我却被李裴玄的御前侍卫硬生生拖到了虞安的寝宫前。

殿内红烛摇曳,两人交缠的身影从窗纸上映射出来,刺眼极了。

寝宫里不断传出阵阵低吟,我揉揉眼睛,将眼泪化在手背上。

从前,就算是我们吵得最凶的时候,他也只会抱着我生闷气,而不是淡漠疏离,更不是恶语相向,当着外人的面将我的尊严踩在地上狠狠践踏。

我想走,可侍卫们却按住了我的肩膀,让我动弹不得。

你们敢动我?!

我红着眸子,低吼出声。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最终缓缓开口:皇后娘娘,是陛下的吩咐……陛下说,要你跪着看……跪着看?

下一秒,小腿被人狠狠一踢,钻心的疼痛传来。

双膝碰地的瞬间,走钢丝一般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落地。

垂眸,我瞥见了手腕上的玉镯。

我突然想起李裴玄将它赠予我时的场景:鸳鸳,这个玉镯是我亲手打造的。

李裴玄满脸欢喜地将玉镯放到我面前,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子。

你手怎么了?

我略过玉镯,瞥到了他手上包扎的伤口,心疼地问他。

没什么,做手镯不小心搞到了,他缩回手,将玉镯戴到我手上:快看看喜不喜欢!

我被他的孩子气逗得又心疼又好笑,只得连连点头:好看,这是全世界最好看的玉镯。

我颤着手,将玉镯取下,狠狠摔在地上。

现在,玉镯碎了。

像我一样,支离破碎。

3.李裴玄看到了寝宫外碎裂的玉镯。

大早上的,他就来兴师问罪了。

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癫,他拿着碎裂的玉镯,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我寝宫里撒泼。

沈鸳鸳!

沈鸳鸳!

李裴玄在我的寝宫里大闹,掀翻了我的花瓶。

我本不想理会,但他一声声的沈鸳鸳,吵得我心烦。

我随意套了件衣服,皱眉问他:怎么了?

男人眼尾氤氲出几分薄红,他拿着碎裂的玉镯,放在我的眼前:朕送你的东西,你就如此不爱惜?!

我淡淡一笑:皇上不爱惜我,我爱惜它有何用?

李裴玄被我这话气的直跳脚。

沈鸳鸳!

你该死!

他猛地将碎裂的玉镯扔在我身上,玉镯碎裂的边缘将我的手臂给划开了一道口子。

血液像花一样在我的手臂上绽放开,李裴玄身形一顿,很快又恢复自然。

该死!

该死!

既然你不要,那朕也不会再施舍。

说完,李裴玄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地的玉镯碎片。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居然连皱缩都没有一瞬。

我命贴身丫鬟琉璃将玉镯碎片收了起来,直接扔到了御花园的草丛里。

我该死?

是啊,我该死,我会死的。

4.隔了半个月,李裴玄都没有来过长乐宫一次。

宫里都在说:皇后娘娘当初大婚都不及贵妃娘娘婚宴一半盛大。

还有人说:皇后娘娘要失宠了,皇上要换后。

我命琉璃抓了几个闲言碎语的人,割了他们的舌头挂在了虞安寝宫门口。

听说虞安吓坏了,当即就哭着去找了正在上朝的李裴玄。

李裴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虞安揽在怀里,如同哄一个小孩子一般为她拭泪。

没一会儿,就有几个侍卫来了我寝宫,取走了那件流光纱。

隔天,虞安披着我的流光纱,来到我寝殿炫耀。

沈鸳鸳,你这皇后的位置坐了那么久,是时候让位了吧?

她笑得猖狂,手指不停拨弄着身上的流光纱,眼底蛮是高傲。

胸腔一股郁气上涌。

啪——她的脸歪斜过去,原本白皙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红晕。

一个不知来路的野丫头,才进宫几日,就敢挑衅本宫了?

我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盯着她,明显看到了她眼底的错愕。

半晌,她忽地笑了。

听说皇上已经半个月没来你这了吧?

她忽地拉近了我们的距离,你知不知道,皇上每日都去我那?

我笑了。

我从暗阁中抽出利剑,架在她的脖颈上,朝着她笑:虞安,你猜一猜,你能完完整整地走出本宫这长乐宫吗?

虞安愣住了,害怕得身体微微发抖,却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挺直了腰杆。

沈鸳鸳,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来啊!

我死了,你看皇上会不会诛你九族!

我挑了挑眉,谁说要你死了?

话音落地,我手腕轻抖,挥舞着手中的利剑。

刹那间,虞安身上的流光纱四分五裂,只剩几片零碎的布料耷拉在身上。

爹爹说过,这流光纱是我的。

穿在我身上,就是世间唯一一件的珍宝。

穿在别人身上,那就连垃圾都不如。

虞安气得张口结舌,两只手直颤抖,半天才喊出话来:沈……沈鸳鸳!

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微微弯了唇,随手将利剑扔在地上,转头就走:随时奉陪。

5.破天荒的,虞安将流光纱的事埋在了心里。

最近,我经常会见御花园内会有不少宫女太监穿着一种带轮子的鞋子,走得飞快。

我一问才得知,这种鞋子是虞安做的,叫什么,溜冰鞋?

我虽是觉得新鲜,但一想到是虞安做的,本不想参与,可许久不见的李裴玄却突然拿了一双溜冰鞋过来。

皇后,这溜冰鞋甚是有趣,皇后要不要试试?

我有些出神地望着李裴玄脖颈间的红印,心头忽地一阵刺痛,又很快恢复自然。

下意识地,我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我有孕两月有余,本想在我生辰那日给李裴玄一个惊喜,可虞安的到来,彻底打破了我的计划。

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我有孕的事情告诉李裴玄。

我攥着手,一抬眸,却他眼底的不耐烦胜过不解大半成。

皇后,朕知道你与虞安有些误会。

这溜冰鞋,就是虞安特地给你量身定做的,莫不是皇后还没学会一国之母的风度?

闻言,我心里那根犹豫的弦彻底断裂。

李裴玄,不配让我为他诞下孩子。

我伸出手,揽过溜冰鞋,笑道:既然是皇上亲自带来的,臣妾自然却而不恭。

这溜冰鞋确实颇有意思,走路要比寻常鞋子快上许多。

李裴玄在一旁看了我许久,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知我用溜冰鞋走了多久,我猛然听到脚底传来一声木头碎裂的声音。

啊——我顺了虞安的意,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裙下忽然传来一片湿热。

垂眸一看,一片血红。

6.李裴玄终于知道我有孕了。

可惜刚知道,孩子就没了。

他几乎砸了我殿里的所有东西。

鸳鸳有孕两月有余,怎么可能说滑胎就滑胎?!

朕的孩子是天子!

怎么可能会保不住?!

废物!

一群废物!

太医们跪成了一排,全都垂着头,颤着身子不敢吭声。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暴怒的样子,我只觉得可笑。

我轻轻唤了他一声:李裴玄。

眼前暴怒的男人身形一顿,而后僵着身子来到我床前。

鸳鸳……男人的眼尾氤氲出一片红晕,可我只觉得恶心。

特别是这一声鸳鸳。

自从虞安入宫以来,他就只称呼我为皇后,如今这一声鸳鸳,倒是又生疏,又惹人厌烦。

他看着我,眼神细细地探究我每一分的情绪,最后垂眸,握着我的手,哑声开口:鸳鸳,孩子还会有的……下意识的,我将手抽了回来,背过身不去看他。

让朴爷爷来吧,他一直是最清楚我身体状况的。

朴爷爷是自小看着我长大的,也是爹爹最信任的大夫。

从我小时候开始,不管我是生病了还是摔着碰着,都是朴爷爷在处理。

后来我入了宫,爹爹便让朴爷爷跟着入了宫。

在这诺大的皇宫里,除了琉璃,我最信任的人就是朴爷爷。

李裴玄自然也最清楚这一点。

他默了片刻,只淡淡嗯了一声,刚想转身离去,虞安就哭着冲了进来。

虞安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皇后娘娘,都怪妹妹,都怪妹妹啊!

要不是妹妹想着为皇上排忧解闷,作出这溜冰鞋,姐姐你也不会……话还没说完,虞安就被李裴玄揽在了怀里。

他轻轻抚着她的脑袋,眼里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

安安不哭,安安不哭,朕不怪你,不怪你……我闷笑了一声,瞥眼看去,正好对上了虞安挑衅的眸子。

本宫又怎么会怪妹妹呢?

是本宫自己不小心罢了。

本宫乏了,你们出去吧。

说完,我便直接翻过身去,背对着他们。

我怎会愚笨到不知虞安会在溜冰鞋上做手脚?

我只是借她的手,铲了这龙胎罢了。

7.朴爷爷很快就赶来了。

他一见我,就哭了。

傻丫头,何必呢。

我爹爹是镇国大将军,所以我自小习武,朴爷爷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我不可能会稳不住身体滑了胎,除非是我有意为之。

年近花甲的老人边为我诊脉开药,边折过头去默默擦眼泪。

我遣散了寝宫里的所有人,只留下琉璃和朴爷爷。

我看了一眼这诺大的长乐宫,长舒了一口气:朴爷爷,鸟儿想出笼了。

屋子里静默了一瞬。

下一刻,那个刚哭完的小老头又落泪了。

他拿出了五颗药丸,放到了我的手心里。

一月一颗,等五颗服完,这皇后,也就薨了。

这药丸我自然是熟悉的。

从我入宫的那一天起,爹爹就曾经拿出过这药丸。

爹爹说,要是哪天我想回家了,就开始服用这药丸。

服了这药丸,人就会慢慢地虚弱,变得如同患了不治之症一般。

先是身子不行了。

到最后,眼睛也都看不见了。

最终,人就会陷入一种假死状态。

但只要用银针打通血脉,就能够起死回生。

入宫前,我只笑笑,说李裴玄待我极好,自然是用不上这药丸的。

如今看来,倒是显得有些可笑了。

我吞下其中一颗药丸,心底瞬息万变风起云涌的情绪,全都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