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一袭黑衣的男人半躺在床上,正玩弄着床边的流苏。听见开门声,才瞧了过来。
九凤还在为自己给凤楼安排的影卫高兴呢,看见这人,就跟一盆冷水浇下来一样。顶个屁用,这位爷出入这里跟在自个家一样。
“你怎么来了?”莫河漠处理起事务的样子让九凤记忆犹新,按理说他应该很忙的吧。
莫河漠一手撑着侧过身来,“想你了。”
九凤眼神游离,躲开了莫河漠的视线。在桌边坐下倒茶。
“心不在焉的,感动了?”一只有些粗糙冷意的手附在他倒茶的手上,阻止了九凤倒茶的动作。
杯子中的茶水已经漫到桌子上,他确实心不在焉。莫河漠对这反应还是挺满意的,他已经在动摇了。
“感动个屁啊。”抽出手来,九凤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想的。
刚刚在铁木那里的冷静和气场在这个人面前,完全发挥不出来。心中还在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他江良亭的事。
莫河漠笑了一声,“不感动算了,反正我想你了。”桃花眼仔细地盯着九凤那张漂亮脸蛋。
许久,目光不曾移开。
“你有病啊。”被看的有些烦躁,九凤怒骂。
“你长的好看不就是让人看的吗?”
“我……”
莫河漠很开心,九凤渐渐的,不在他跟前自称为爷了,这是一种亲近的认可,就像对月城那样。
看九凤抓着茶杯的手不断用劲,青筋暴起,莫河漠才转移话题,“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仪泽一天三顿来我这,你能不知道?”九凤放下手里被自己折磨了一番的茶杯,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就想起早上仪泽送药过来,一直傻笑的样子,不禁打了个颤。
“有功夫在这瞎关心我,还不如看看你家那位仪泽护法。感觉他被你虐待的都不正常了。”
莫河漠挑眉,有些奇怪九凤的话,想了想仪泽,那人这几天似乎挺高兴的。不过关自己什么事啊,九凤这明明重要。
说曹操曹操到,门被敲响,仪泽的声音响起。“公子,我来送药。”
九凤应了一声,冲莫河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看。
仪泽推门进来,才看见自家主子也在,“主子。”低着头,半弯着腰,很恭谨的礼节。
“拿过来吧。”莫河漠挥手免礼,吩咐了一句。
很专门的去看仪泽。
仪泽是个挺平和的人,对人谦和有礼,待事谨慎用心。此刻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跟平常一样。
“公子的脉象平稳,身上的伤昨天看过也已经没有大碍了。这次受伤不轻,动了元气,我再给公子做些药膳,补补就好了。”
仪泽感觉到主子一直看着自己,以为莫河漠要知道九凤的身体情况,就开口解释了一番。
莫河漠点了点头,示意他出去。
“发现没?”九凤在仪泽关上门以后,就兴冲冲地问到。
莫河漠摇头,实在没什么发现。
九凤公子叹气,“你这主子怎么当的。”抓着莫河漠的手放在自己手腕上,瞪了一眼要吃豆腐的莫河漠,“把脉。”
莫河漠尴尬,九凤头一次主动让两人肌肤相触,他确实想歪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就那么点伤早好了,什么伤的重、动了元气,还要补。”
莫河漠摸着那脉象,强劲有力,是练武人特有的。也皱了皱眉。仪泽这是要干嘛呢。
“我估计他看上我楼里哪个丫头了,一天三顿过来送药,到像是是一天三顿过来寻美的。”
九凤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指节摩梭着下巴,眼睛笑弯了,棕色的眸子显得迷离而又虚幻。
莫河漠无奈,怎么这么八卦呢。
“你有那闲功夫多看看我呀。”莫河漠抱怨了。
“你除了长的好看,还有什么可看的?”九凤把他的话加了料还给他,眸子在他脸上扫了一圈,“看完了。”
莫河漠哑口。
“我们来玩会呗。”莫河漠重新振作起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上次不是说好的再下一次棋吗?”
“我没钱。”九凤想都没想就拒绝。
“那这样,我输了,一百两奉上,你输了……喂我喝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抛下事务跑来这里,好歹要带一点福利回去。
九凤看着他,左右不吃亏。从柜子里拿出棋盘,“赌了!”
两人都是能迅速进入状态的人,拿子落子,时快时慢,很是认真。
九凤捏着一枚黑子,与修长白皙的手形成很鲜明的对比。
莫河漠看见,那灵秀的手上,有茧,不是跟自己一样长年练剑形成的,分布在掌心指腹,是劳务做活留下的。
他身上也有很多疤痕,不光是刀剑伤,肩头有因为粗糙重物的剐蹭伤,背上有鞭伤。
这个轻浮公子,经历过江湖最阴暗的部分。
九凤在云阳门的时候,他问他为什么改名九凤……
“莫河漠……你想什么呢?”九凤不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虑。
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莫河漠看着九凤,有些心疼的笑了。
“怎么了?”九凤看他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怪异地揉了揉脸颊,不过一心扑在棋盘上,也没有在意,盯着棋盘研究。是准备一雪前耻的。
“月天。”莫河漠轻笑,“我以后这么叫你吧。”
九凤落下一子,完全没去在意莫河漠此刻的表情,“随便叫。别转移话题,该你了,输了要给钱。”
莫河漠无奈,看着棋盘,落下一子。
“知道。”
没什么原因,我遇到城儿跟子洛,是九月九的庙会上,那是我有家的时候。
那个时候,就跟……重生一样。
回忆的时候,九凤笑得,像个孩子。
……
莫河漠的状态不太好,总是走神。九凤公子却完全不觉得趁人之危是很羞耻的事。
反正,下了半天的棋,外边天色渐黑才停下,九凤赚的盆满钵满,莫河漠完全忘了自己要福利的初衷,光送钱了。
不过看着九凤抱着银票一脸得意的笑容,输钱的心情完全不算回事。
九凤盘腿坐在椅子上,莫河漠摆下一局棋让他解,他想了近半个时辰,毫无头绪,却不想放弃,无意间抬头,见莫河漠侧身在床上,睡了。
“爷……”
敛华推门进来送茶水,九凤急忙跟敛华比手势,示意她小点声。
敛华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而且,居然在自家爷的房间睡下了。
以至于小姑娘放下茶点出去之后,脸上神色都很怪异。
九凤吃了些茶点,看着莫河漠睡在那,枕着手臂,半张脸挤压变形了,眉头微微蹙着,没了凌厉,有些可爱。九凤有些想画下来的冲动。
不过,他的画工实在太烂,想了想就算了。
看着外边天色已黑透了,才想起来时间。伸了个懒腰,打算去前楼睡。可在走在门口的时候,却顺手就关了门。最后鬼使神差地睡在了莫河漠旁边。
离近了,那人身上有些摄人的麝香味,在云阳门呆了许久,对这味道很习惯了。
睫毛长长的,明明是个男人。鼻尖带着红,身子微缩,像是冷了。九凤给两人盖上被子。
那人红润的唇,紧抿着。离得太近了,上面的褶皱都看的清清楚楚。想要……亲一下。!
九凤被脑子里的想法骇到了,急忙翻身过去,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
一个冰冰凉凉的手伸了过来,环过腰,抓住了九凤的手,然后整个冰凉的人都往这边蹭了过来。
九凤僵在了那。
莫河漠的呼吸声还很均匀,跟之前没什么变化。整个人贴上九凤,似乎是无意识地在寻求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