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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黄皮子的不解之缘结局+番外

奔放的程序员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和王二驴吓得赶紧跑出院子。段老耿是个属驴的脾气,下手没轻没重的,真要揍我们个好歹,我们冤不冤。段老耿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气性,一瘸一拐去狗窝里把看家护院的大狼狗牵出来。二丫姐拦在他面前哭着说:“爸,你别闹了,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段老耿劈头盖脸就是一嘴巴:“我养你们纯粹是养了冤家,儿子不着调,这姑娘看着懂事,其实最不孝,想把我们老两口往死里逼这是……”他气得直哆嗦:“翅膀硬了,想自己飞了!”他一脚踹翻二丫姐,牵着狗,提着铁锨出来。二丫姐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他的腿,对我们哭着喊:“快走啊!你们快走!”我和王二驴实在没办法,只好灰溜溜离开他们家。我长吁短叹:“怎么办啊?”王二驴从小就在仙家的堂子里泡大的,加上他爷爷有意培养,他有着同龄...

主角:看香冯为民   更新:2024-12-06 15: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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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看香冯为民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和黄皮子的不解之缘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奔放的程序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和王二驴吓得赶紧跑出院子。段老耿是个属驴的脾气,下手没轻没重的,真要揍我们个好歹,我们冤不冤。段老耿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气性,一瘸一拐去狗窝里把看家护院的大狼狗牵出来。二丫姐拦在他面前哭着说:“爸,你别闹了,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段老耿劈头盖脸就是一嘴巴:“我养你们纯粹是养了冤家,儿子不着调,这姑娘看着懂事,其实最不孝,想把我们老两口往死里逼这是……”他气得直哆嗦:“翅膀硬了,想自己飞了!”他一脚踹翻二丫姐,牵着狗,提着铁锨出来。二丫姐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他的腿,对我们哭着喊:“快走啊!你们快走!”我和王二驴实在没办法,只好灰溜溜离开他们家。我长吁短叹:“怎么办啊?”王二驴从小就在仙家的堂子里泡大的,加上他爷爷有意培养,他有着同龄...

《我和黄皮子的不解之缘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我和王二驴吓得赶紧跑出院子。段老耿是个属驴的脾气,下手没轻没重的,真要揍我们个好歹,我们冤不冤。

段老耿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气性,一瘸一拐去狗窝里把看家护院的大狼狗牵出来。二丫姐拦在他面前哭着说:“爸,你别闹了,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段老耿劈头盖脸就是一嘴巴:“我养你们纯粹是养了冤家,儿子不着调,这姑娘看着懂事,其实最不孝,想把我们老两口往死里逼这是……”他气得直哆嗦:“翅膀硬了,想自己飞了!”

他一脚踹翻二丫姐,牵着狗,提着铁锨出来。

二丫姐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他的腿,对我们哭着喊:“快走啊!你们快走!”

我和王二驴实在没办法,只好灰溜溜离开他们家。

我长吁短叹:“怎么办啊?”

王二驴从小就在仙家的堂子里泡大的,加上他爷爷有意培养,他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看问题很是犀利,他摇着头说:“恐怕这是二丫姐的劫数,逃不过去了。”

我看着他。

王二驴说:“风眼婆婆说二丫姐会大祸临头,我开始还不太相信,觉得言过其词。可现在这么一看,倒觉得或许是真的。你看看她爸爸简直像疯了一样,就是不让二丫姐走。这里固然有段老耿不是东西的原因,更多的还有命该如此的劫数。恐怕这次大祸不会小了。”

“那怎么办,咱们想想办法啊。”我急了。

王二驴叹口气:“只能等事情发生了才知道是什么事,现在着急也没用。饭一口口吃,事一件件办,先把精神病罗迪的事办完再说。”

王二驴先去了赵家庙,我到火车站把票退了,二丫姐指定是走不了,就算没她爹,她自己也不想走,估计是认命了。

等我退票回来已经是下午了,马不停蹄赶到赵家庙,进了赵土豪的家。刚一进门就看到厅里全是人,男男女女都有,声音嘈杂,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说着什么。

王二驴坐在角落里,看到我,赶紧拉到身边,低声告诉我,这些人都是罗迪家的,今天驱鬼这么大的事,他们家有一个算一个全来了。

老罗家算是本地大户,要不然怎么和赵土豪攀上交情,只是因为罗迪的事,近一年两家才开始交恶。他们就算是讹上赵土豪了,现在来了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全都让老赵负责,赵土豪忙前忙后递烟递茶的伺候着。

驱鬼仪式定在夜里十二点,现在倒也不着急到风眼婆婆那里,正赶上饭点,老罗家吃定了赵土豪。赵土豪的人品算是不错了,家里有钱,和镇上的头头脑脑关系也不错,也算有势,有钱有势可没有为富不仁,该放下身段放下身段。他如果耍横就是不想管,老罗家对他也没办法。可人家老赵该承担的责任一点没推卸,养了罗迪将近一年。

赵土豪从附近饭店定了一桌子硬菜,在后院宴请罗家人,我和王二驴跟着一起吃。酒足饭饱,杯盘撤下,又上了茶水瓜子点心,老罗家的人在院里唠嗑,吐得满院子都是瓜子壳。

风眼婆婆的本事老罗家都知道了,也知道罗迪的遭遇是跟一个叫田翠的打工妹有关系,老罗家几个娘们咬牙切齿,说等抓到这个小娘们先扇十个八个大嘴巴子再说,害得他们家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

眼瞅着到了夜里快十点。众人不敢耽误,一起出门,没有叫车,溜溜达达到了风眼婆婆的住所。敲门之后,还是那个秃顶老男人,把大家引到院子里。

刚一进院就发现不对劲,整个院子已经清场,没有闲杂人员。天空横七竖八拉着电线,下面坠着小灯泡,昏昏黄黄的亮起来。

王二驴抬头看得非常入神,嘴里还喃喃自语,我低声问怎么了。

王二驴说:“老冯,你不懂,这些灯泡的排列很有讲究。看着杂乱,纵横交错的,其实形成的是一个阵法。”

“真的假的?”我有点不信。

王二驴背着手说:“我是干什么的,三岁就跟老仙儿一起玩了。爷爷那些老掉牙的古书我也翻过好几本,听我的没错。这个风眼婆婆不但有道行,还有传承呢。”

风眼婆婆家里,那个秃顶老男人是专管接待的,穿粉棉睡衣的老娘们是主持日常事务的,他们工作分工细致,井井有条,专门打理周边事务。

此刻,秃顶老男人和老娘们正从里屋往院子里拿东西,让家属过来帮忙,都是纸人、香烛之类的玩意儿。还有一张神桌,需要四五个人抬着。我和王二驴没闲着,帮着收拾东西。

等布置好了,也快十一点了。今晚格外的冷,小风嗖嗖吹,电线挂着的那些灯泡来回摇摆,人的影子都拖曳得极长。满院子都是纸人香火。纸人做的真不真假不假,粉红的底子,红色的小眼睛,个个神态诡异。

院子里的人本来还有说有笑,这时候都保持着沉默,全都哆哆嗦嗦的,不知是天冷,还是吓的。

还没到时候,只能干等着。冻得我来回跺脚。王二驴缩着脖子,不停吸鼻涕,也是冻得不轻。

这风眼婆婆还真是讲究,说十二点就十二点,一点不带含糊的。大概到了十一点五十五分左右,堂屋门开了,粉棉睡衣的老娘们先走了出来,因为天太冷,她不再随便穿着睡衣,而是换了一身黄色小棉袄,特别的扎眼。

她不是自己出来的,还押着罗迪。等罗迪一现身,老罗家人就跟炸了庙差不多,全都凑过来。罗迪的爸爸妈妈全都哭了,尤其他妈,哭得泣不成声,想看看儿子怎么样。

黄色棉袄的老娘们分开他们:“我说各位都让让,你们孩子现在身上还附着一个小鬼儿,谁碰谁沾包。”

除了罗迪父母,其他人“呜”一下就散了,谁也不敢往前凑。

罗迪他妈哭着说:“大妹子,你说我孩子这疯病能治好吗?”

老娘们也是场面人,迎来送往的经验丰富,说话让人舒服:“大姐你就放心吧,我们家婆婆出手,绝对手到病除……”

“话不能说死了。”这时,从堂屋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大家顺着声去看,一个老太太穿着暗红色的寿衣,眼睛上扎着黑布条,慢慢走出来。

院里灯光阴晦,满院都是纸人,此时又出来这么一位,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这老太太也太吓人了吧。寿衣是死人穿的,她偏偏这么穿了,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就跟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似的。

老娘们过去搀扶她:“婆婆。”

风眼婆婆打了她脑袋一下:“小红啊小红,我刚才就听到你胡说八道,驱鬼驱邪的阴事就算是张天师来了,也不敢说百分百的手拿把掐,你怎么替我夸海口呢?”

老娘们都快五十了,可在婆婆跟前还像个小姑娘似的,嘻嘻撒娇:“我这也是给家属们宽心嘛,再说婆婆的道行应该没问题。”

风眼婆婆没搭理她,老娘们扶着她来到摆好的神桌祭坛前。风眼婆婆侧着头,似乎在听院子里的声音:“今天来了不少人吧。”

“十好几口子呢。”老娘们说。

“和大家说一下,我马上开始驱鬼仪式,请保持肃静,整个过程谁也不准说话。小红,几点了?”她问。

“十二点整。”

风眼婆婆嘱咐说:“把音响打开。”

老娘们和秃头老男人进到堂屋,搬出一个大音响,后面拖着电线。按动播放按钮,音响里传来一阵尼嘛尼嘛的念经声,声音低沉,像是有四五个道士在吟诵。

罗迪跪在神桌前。风眼婆婆拿起一个奇形怪状的铁器,敲起来。声音清脆却不悦耳,反而有些尖锐。她敲的很有节奏感,配合着音响里的诵经声。

她的两个助手,秃头老男人和小红,业务相当熟练,搬过两个真人大小的纸人,一左一右放在神桌的旁边。这两个纸人都穿着黑衣服,戴着黑帽子,脑袋往那一耷拉,大半夜的就跟个真人一模一样。

随着风眼婆婆的敲击声,罗迪有了反应,他跪在地上全身哆嗦,越来越厉害,嘴里竟然出现小孩的哭声:“哇哇……”哭得特别伤心。

罗迪的妈妈在旁边心疼不得了,要过来看看怎么回事,风眼婆婆猛地抬起头,像是能看见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谁让你过来了!回去!”


吴寿祥要走,我拉住他,做个撒尿的姿势,意思是上厕所怎么办。

他带着我回到走廊,指指尽头一道暗门,那里是洗手间。他指指自己的手表,比划“3”的手势,示意我在这里只能待三天。

他把我安顿好,转身走了。

我回到房间,盘膝坐好,拿开书案上的佛经看。这一看脑门大三圈,全他妈是繁体字,翻到第一页,上面写着“大方广佛华严经疏卷九十三”字样。

我强打起精神,从正页第一个字开始看,全文是竖着写的。佛经长卷,书案展不开的部分打着卷,透着浓浓的书卷气。

我哪会写毛笔字,寻思着第一步应该是磨砚。尝试着把清水倒进砚台里,谁知道一紧张,整个砚台打翻,黑墨撒了我一裤子。

我赶紧站起来,水湿哒哒的粘在裤子上,裤裆都黑了。我这个懊恼,把裤子脱了,在屋里翻了半天,总算在窗台底下找到一块抹布,把水都擦干净,裤子是不能穿了,只好先晾起来。

这件事一折腾,先前来时的新奇感变得无影无踪。

我盘膝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风景,周围一丝声音都没有,寂静开始像沼泽一般蔓延过来。

呆的时间一长,我感觉到了极度的不适应,首先是没有手机玩。现在的人根本脱离不了手机,要是不捧着干点什么,浑身难受。我就是这样,没心思抄什么经文,满脑子都想着要是拿手机看个新闻,刷个头条,玩个游戏什么的,该有多好。

今天是周几了,我琢磨着,该有什么新闻了,是不是该上网淘点东西了。脑子这么一溜神,天马行空想着事,时间过得很快,等我回过神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就在这时,我从窗户看到了非常离奇的一幕。

有人从外面走进院子,黑夜浓重,看不清这是什么人,隐约只是个影子。他提着一盏莹莹放光的灯笼,灯笼放出柔和白皙的光芒,晃晃悠悠,黑夜中这一幕极富韵味。

我趴在窗户往下看,建筑里陆续出来一些修行人,他们聚集到灯笼前。在光芒的照射中,我看到来人的后背上背着大大的木头盒子,像是古代书生进京赶考的书箱。他把木头盒子放在地上,挨层打开,里面装着食物。

我陡然明白过来,这人是送饭的。我考,弄的这么有情调。

我心急火燎,这院子里不知有多少修行人,这些人你抓一下我抓一下,一共才多少食物,还不都得让他们吃光。

我赶紧从屋里出来,到走廊上感觉两条腿冷飕飕的,这才想起自己没穿裤子。走廊昏暗,有人陆续从房间里出来,先前睡觉的那个大胖子就在我的隔壁,他看到我光着两条腿,笑得眼睛如月牙,冲我竖了个大拇指。

我面红耳赤,不知他什么意思,赶紧回屋穿上裤子再出来。等我到楼下的时候,大部人已经散去,送饭的木盒已经开到最下面一层。

我赶紧凑过去伸手要吃的,送饭的不是吴寿祥,而是一个上了岁数的女人,像是食堂大妈。灯笼的光芒下,我看到盒子里装的食物,只是一个个小馒头。那馒头还没有小孩的巴掌大,我现在饿得火急火燎的,这样的馒头一口气能吃十个。

我伸手进去抓,一下抓了四五个,还没等缩回来,突然手背巨疼,我疼得一哆嗦,馒头都轱辘到地上。


我爸爸拜完黄大仙后,逐渐成了远近闻名的赌神。不管是打麻将、甩扑克、扎金花、猜骰子就没他不行的,腰包渐渐丰厚,越赌越大,后来还给家里修了小洋楼,竣工那天在村里敲锣打鼓放鞭炮。

他还记得许下的诺言,真就买了十个猪头十只老母鸡,斥巨资雇佣了装修队,重修山神庙,找来戏班子唱大戏。我爸爸也是鬼心眼,大白天明目张胆搞这些,怕那些赌友知道,怕他们联想到他最近赢钱,很可能其他人就来打黄大仙的主意,所以安排的这些项目都是在晚上进行。

搞完这些之后,他心里踏实了不少,继续豪赌。有一次他和几个赌友做了个局,要坑几个外乡人,结果赌友出老千被这几个外乡人发现,这些过江龙不是省油的灯,赌资全拿走了不说,还臭揍了他们几个一顿,下的都是死手,我爸爸差点被打残,腿都瘸了。

这是他拜完黄大仙之后,第一次出这么大的状况,他没反思自己的行为,反而在想着为什么不灵验了。

忽然他想到一个可能,当日许诺黄大仙的时候,实际上有一个愿望没有还。他答应给黄大仙交出自己的儿子!

他的儿子当然也就是我了。那时候我还小,没过周年,不像现在尖嘴猴腮的,小时候白白胖胖,挺讨人喜欢。我爸爸毕竟是个人,多少还有点人性,把自己儿子往外扔,他于心不忍。

自从那天之后,他的赌运急转直下,逢赌必输,前些日子赢得那些钱,差不多又输回去了。他知道问题出在儿子身上,便回家围着我转圈,抱起我又放下我,愁的坐卧不安。

我爷爷看着奇怪,问他怎么了,我爸爸一开始怎么问也不说,后来急眼了,把到山神庙请愿,用儿子还愿的事说了。我爷爷勃然大怒,一个大嘴巴把他从屋里直接打到院外,抄着扫把要把他的另一条腿打折。

我奶奶那时还活着,出来看怎么回事,爷俩在院子里吵吵起来,整得鸡飞狗跳。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拍门,院里静下来。奶奶过去开门,门外空空荡荡并没有人,再看门板上,赫然留下一个血红的小手印。

这小手印没有人的五个手指头,娇小的像是婴儿,我爸爸脸色一变,马上明白是黄鼠狼的。

很显然,黄鼠狼上门索命要孩子来了。

这事麻烦了,没办法,我爷爷带着我爸爸去找村里的老仙儿。这位老仙儿姓王,村里人都叫他王神仙。王神仙相当有道行,家里是祖传的搬杆子。搬杆子是行话,也就是出马仙。他家里的出马仙非常奇特,并不是动物附身。

王神仙听我爷爷说了这个事,思考之后,让我爸爸包了一个大红包给他,他开香堂去问自家老仙儿如何解决。

问过老仙儿,老仙儿说这件事很麻烦,对我爸爸说,首先你是请愿,并不是谁强迫你去做的,请愿自然就得还愿,这个道理走哪都没毛病,就是官司打到玉皇大帝那里,你也不占理。再一个,山神庙的那只黄皮子,是自感成灵,属于散家仙,修行极难,天劫无数,越是这样的散仙,越是注重凡尘的许愿功德。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许了愿它得不到愿,会有损它的功德,对你对它来说都是一劫。

总而言之,这件事处理不好,花冤枉钱不说,家破人亡也是有可能的。

我爷爷急了,问怎么办,总不能真把白白胖胖的大孙子给黄鼠狼吧。

老仙儿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说先礼后兵,先到山神庙多点花钱还愿,和黄皮子好说好商量。它如果不同意,回来咱们再说不同意的话。

爷俩没办法,只好花了很多钱置办了五牲六畜八珍,我爸爸前面赢的那点钱都填进去了,买了很多供品,到了赵家庙的山神庙,全给黄皮子摆上。

说来也怪,就在要供奉的时候,突然天象变化,好端端的大晴天阴云密布,下起瓢泼大雨,卷起了阴森森的邪风,把这些供品全给吹散,连供桌都碎了一地。

傻子也知道,黄大仙不满意,耍起了脾气。

爷俩灰头土脸回到家,把这事跟王神仙说了。王神仙又请了家里的老仙儿,老仙儿也起了脾气,说散家仙就是散家仙,没规矩臭脾气,好说好商量不听,逼着咱们翻脸无情。老仙儿说要会会这只黄皮子。

他们几个到了山神庙,王神仙带了一兜子苍耳。苍耳在我们东北也叫摘梨儿,它是一种小手指头盖大小的果实,长满了倒刺,如果粘在毛发上,很难取掉。

王神仙把这些苍耳洒在山神庙周围,再配上祖传的咒语。第二天早上,几个人再过来的时候,果然发现了黄皮子的踪迹,他们根据散落的苍耳,一路找去,在山神庙后身发现一棵硕大的槐树。

王神仙把散落在地上的苍耳捡起来,用柴刀把树周围的杂草拨开,几个人一看就愣住了。

在树窝里,躺着一只硕大的黄鼠狼,四脚朝天,正呼呼大睡。我爸爸看了,恶向胆边生,抢过柴刀,挥刀就砍。

王神仙一惊,赶忙拦住,大喝一声:“不可!”

黄皮子极为敏感,猛然睁开眼,看到几个人都摸到老巢了,掉头就跑。王神仙念动咒语拦住它,让我爷爷他们先出去,他要和黄皮子谈判。

我爸爸一肚子气,不知哪来那么大的火,握着柴刀满地乱转。这时王神仙从树洞里钻出来,说刚才和黄皮子谈判完了。黄皮子的意思是,不要孩子也行,但是有个条件。

我爷爷问什么条件。

王神仙说,你儿子已经许愿了,这个是更改不了的,所以它必须要带走一条人命。不是你孙子也行,那就是你儿子的。

我爸爸一听更是恼怒异常,冷笑说想要我的命,呵呵。冷笑之后转身就走。

就在当天晚上,我爸爸在赵家庙雇了辆板车,车上装满水桶,他推着车来到山神庙后面,恶狠狠对着树窝说,你不让我活,我他妈就先整死你!

他把水桶挨个提到树窝前,往里猛灌,来了个水淹七军。等水都灌完,水湾里浮出几只黄鼠狼的尸体,有一只最大,正是快要修行大成的黄皮子,还有几只小崽子,估计都是它的孩子。

我爸爸这时候脑子有点清醒了,只觉得全身冒虚汗,耳鸣眼花,车也不要了,转身往山下跑。

我爸爸从此失踪。再找到他的时候是一个礼拜之后,警察带着我们家人还有村长,在村外一处壕沟的深处发现了我爸爸的尸体,已经死了。

壕沟是新挖的水渠,没有灌水,底下浅浅的一层水,连鞋帮都没不过。说来也怪,经过法医鉴定,我爸爸就是在这层水里淹死的。他的肚皮鼓得老大,眼睛暴突,整个一巨人观,警察怀疑这里不是死亡的第一现场,可查来查去,找不到死因,只能匆匆结案了事。

爸爸就这么走了,那时候我还在襁褓里,后来长大了,印象中他就是一个极其陌生的男人。爷爷曾经拿着他的照片给我看,看来看去,这个陌生的男人给了我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可能这就是冥冥中的父子连心吧。

爸爸死了之后,王神仙觉察不对劲,带着我爷爷重新去了山神庙。到那里一看,两个人都傻了,硕大的槐树已经从根烂死,几只黄鼠狼的尸体趴在草丛里,早已发黑。

从那天开始,村里开始出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家老太太正过八十大寿,当场猝死,喜宴变成丧事。很多村民家里的狗都莫名死去,最为糟糕的是,马上到秋收的季节,村里突然遭了雹子,种植的苹果蔬菜大部分都被砸坏,损失极其惨重。

村里人开始风言风语,说黄大仙本来要成仙的,现在被老冯家的坏小子弄死之后,这股怨气怕是要祸害整个村子。

村子里集资很多钱到赵家庙去供奉,但效果不佳,陆陆续续又死了几个老人,我奶奶也是在那个时候过世的。

村里人请王神仙出堂问事,王神仙请了自家老仙儿,老仙儿就说了一句话,只能用冯子旺祭天,平息黄大仙的亡魂。

这个叫冯子旺的倒霉鬼就是我,那时候我还不到一岁。


“好了,妖毒拔出来了。”丁老先生说。

我疲惫不堪,满身是汗,无力地看着他。丁老先生嘱咐胡头儿,让我的身体前倾,他要把身后的那些火罐取下来。

丁老先生来到后面,凝神片刻,伸手握住火罐,另一只手轻轻拍拍旁边的皮肤,火罐便掉下来了。他接着拍第二个,拍了两下没有拿下来。他握住火罐,轻轻挪动位置,可那火罐像是黏在我的身上,怎么也取不下来。

胡头儿看得不明所以,轻轻问:“没事吧?”

“奇怪。”丁老先生眉毛凝重,说:“他的体内居然还藏着另外一种阴毒。”

“是狐狸精的?”胡头儿惊心动魄地问。

丁老先生摇摇头:“不是,和狐狸精属于两个脉数,我先试试它的深浅。”

他拽住我后背一个火罐,用尽全力往外拔,我能很明显感觉到体内有一股东西,无法形容是什么,像是一股暗劲,在和丁老先生的力量对抗。

丁老先生还真是执着,跟这股暗劲卯上了,他在拼命拔,里面的劲在全力收缩,我夹在中间受罪。

我前后摇摆,摇摇晃晃几乎快吐了。眼瞅着就要休克,就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我隐隐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面前。

这个陌生人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穿着一身黄色的老皮袄,看不清貌相,声音低沉也很愤怒:“让这个老东西停手!”

我能感觉到这个人的怒气,也同时感染了我的情绪,我大吼一声:“住手!”

丁老先生依然在拔着火罐,我不知哪来的一股劲,纵身飞起来,用身体去撞他。整个过程极为混乱,我控制不了自己,丁老先生喊了一声:“小胡,把住他!”

胡头儿从后面用极为娴熟的手法牢牢捆住我的双手,难动一分。我拼命挣扎着,恨不得咬死丁老先生。

在靠近窗台的地方斜放着一面镜子,是曹元留着天天臭美用的,就在这个瞬间,我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脸。

这张脸鲜红欲滴,似乎血液倒灌,最为诡异的是,脸上遍布深黄色的脉络,像是血管凸起。

丁老先生面色从来没有过的凝重,他突然出手,打在我的后脖子,我吭都没吭一声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难受至极,艰难地喘息,皮肤如沐浴火焰,又热又燥,偏偏身体里冰凉,如冰火两重天。

我勉强睁开眼睛,自己依然躺在宿舍的床上,火罐都已经除去,光着身子盖着被子。

外面天光大亮,已经过了一夜,屋里只有丁老先生,他端着一碗中药过来,把我扶起:“来,喝了这个。”

药还真苦,像是墙皮子刮下来磨碎了泡水,我捏着鼻子喝下去。

丁老先生放下空碗,凝重说:“小冯,你身体的状况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

我靠在床头,虚弱地问怎么回事。

丁老先生道:“你的体内有两股阴毒,一股是狐仙的,入毒尚浅已经拔出。还有一股已经侵入肌骨,恐怕你的骨髓都已经变成黑色的了,这股毒还封住了七窍和八脉,你胸口的血痣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你本来是个很聪明很健康的孩子,因为这股阴毒在,导致你现在百病缠身,学业无成。”

我听得目瞪口呆,赶紧哀求:“丁先生,你帮我把这股毒拔出去吧。”

丁老先生摇摇头:“这股毒入侵极深,几乎和你同体共生,我怀疑很可能在你很小的时候,甚至在婴儿就中毒了。你现在的情况我打个比方,一个人出门害怕家里丢东西,就把门锁用万能胶封死,锁眼都糊满了。封死门锁就等于封窍。这样看似安全,可等你回来想进屋的时候这就麻烦了,需要一个非常专业的人来做,才不至于损坏门和门锁。现在硬往外拔这股阴毒,不是不能做,后果却无法预料,很可能玉石俱焚!”

丁老先生这番话让我如坠冰窟,全身都凉了。奶奶的,我说嘛,我身体素质从小就不太好,经常感冒,关节酸痛,要不是我性子硬,全靠一口气撑着,早就躺下了。

我问丁老先生怎么办。还有没有办法了?

丁老先生说:“这就要你回去问问爸爸妈妈了,你在出生或是小时候肯定遇到过一些事,你自己可能没记忆,问问大人或许知道。只有知道这里的原委,才能想下一步的办法。”

我苦笑:“我出生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我妈跟人私奔,我爸英年早逝,看样只有问爷爷。”

丁老先生诧异地看着我,没想到我居然是这么个身世。他叹口气:“大奇之人必有大奇之遇。这都是因果注定,前世的缘法,你也别太伤心,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包括现在你被狐仙所迷,也自有缘法在。你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我们进山找那只狐狸谈判。”

我对狐狸精不怎么在意,就是体内那莫名其妙的阴毒有些着慌。不行,回去问问爷爷,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休息了一天,一大早大家都收拾好东西,这次进山作法,除了我和丁老先生,还有胡头儿和老张,曹元留下守着驻地。

我身体还是非常虚弱的,仓库有个简易担架,让他们抬出来,抬着我走。我面红耳赤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算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现在像个瘟鸡一样。

这次进山本来想带着大傻的,可丁老先生没让,说狐狸怕狗,带着狗去相当于挑衅它。

他们走得很快,抬着我进了山,快中午的时候就到了当初发现我的那处荒地。

丁老先生打开背包,拿出黄布铺在地上,将供品杯盏摆好,带着的白酒斟满小杯,取出三只碗,抓了地上的土填在里面,然后每个碗里都插了三支香点燃。

做完这一切,他让我端坐在供桌前,让胡头儿和老张走远。

丁老先生手里拿着一摞黄表纸,一张一张烧起来,一边烧一边喃喃细语,眼见得那九根香在快速燃烧。丁老先生烧完了纸,看看香轻轻摇头,表情有些凝重。

我问怎么了,丁老先生说:“这只狐狸不想和我们谈判,事情有些棘手。”

我急了:“那怎么办?”

丁老先生道:“我再用禅香试试。一根烟魂香,三根胡黄常。想当年如果我的堂子没散,掌堂大教主还在,哪由得这样的散仙张狂。”

他从褡裢里取出三根赤黄色的长香,想必就是禅香了,把先前碗里的香拔掉,重新点燃禅香,插在土里。他朝着前方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

突然之间,说不清是怎么个过程,我一阵眩晕,开始情不自禁流泪。不知为什么,就是特别伤心,就是想哭。

正哭着的时候,身前来了一个女孩,她蹲下来看我,正是胡婷婷。我哭着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胡婷婷叹息一下,说,人妖殊途,对你不好,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前世原本是胡三太爷身边的小金童,我因为犯了事要被胡三太爷雷诛,是你私放了我,这是我们的缘法啊。

我苦笑:“你还真是惹事精。”

胡婷婷又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等我以后立堂,它会来帮我,当我的守堂教主。我很多都听不明白,但大体能感觉到它是没有敌意的。

最后胡婷婷说了一句话,小金童,你的掌堂大教主在赵家庙,去找它,它能帮你。

我头一耷拉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驻地,我躺在宿舍的床上。我一翻身坐起来,感觉全身有力气了,非常舒服,虚弱的感觉一扫而空。

我披着衣服来到办公室,看到他们几个正在说话。丁老先生喝着茶水,看我进来打招呼:“小冯,你的病暂时也就这样了,别忘了我说的话,回去问问你的家里人。”

我对丁老先生千恩万谢,拿出身边仅有的几百块钱要给他。丁老先生还真不客气,点了点钱揣兜里,说:“我这就回去了,乡里还有不少病人等着看。”

趁这个时候,我也向胡头儿请假,说要回家看看,这次一病这么多天,给家报个平安。

胡头儿想了想说:“小冯,我教你一个招,丁老先生有正规的行医执照,你跟他先回诊所,让他给你开一张病假条,然后拿到县里的有关部门报备,这样的话你请假什么的,我这边也好有个章法。”

我感激涕零:“胡头儿,张师傅,曹元,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来这里活没干多少,净养病了。”

胡头儿说:“没事,咱们是事业单位,又不是我给你开工资。过些日子如果实在忙不过来,我再向上面申请调人。你就挂在我们林场,办完事快去快回,别把病假当尚方宝剑了。”

我回屋收拾收拾包,和丁老先生一起下山,我准备回家好好问问爷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骂着骂着他撸着袖子,看那架势想把雕像打烂,我一看不好,赶紧进去拉住他。

程实看着神像,恨恨说:“小冯你知道吗,我儿子就是死在它的手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程实控制住情绪,和我坐在佛殿的门槛上,聊起了他儿子的故事。他儿子名叫程海,死的时候才二十出头,在沈阳念的大学,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可以说前途似锦。那一年,程实还在出堂搬杆子当香童替人看事,贴补家用。

有一天,本地有一大户人家请他去看病。

得病的是这家新过门的小媳妇。这小媳妇得了一种邪病,怕风怕水怕光,整天躲在屋里一个人傻笑,谁都不敢去碰她,就连这小媳妇自己的孩子都害怕见她。

那时候的程实在大孤山一带赫赫有名,很多堂口都不如他正规,而且程实做事也负责任。在当地有很多黑堂,所谓黑堂就是出马的香童没经过什么正规手续,自己滥请仙家上身,开堂是为了黑财和淫人妻女。这些人的名声很臭,买卖越做越差。能吃这碗饭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谈起程实都恨之入骨,认为就是他堵了大家的财路。

那户人家求助程实,让他去诊病。程实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等事后他才琢磨明白,自他接这个活儿开始,就钻了同行对手的圈套。

程实到了人家的家里去看小媳妇,打眼一看,就知道事情坏了。

小媳妇指定是被邪灵附身了,可是什么东西,居然程实看不出来!

出堂请仙家,这里有个问题,仙家也分修行法力的高低。驱邪的话,首先要看得出对手的来历,小媳妇身上的邪灵,程实的仙家完全看不出来。仙家告诉程实,这个活儿不能接,十分棘手,让这家人另请高明。

程实很讲规矩,自己不能做的不会勉强去做,不会去骗人钱财。他直言相告,跟那户人家说,我看不了,你们最好到吉林省去请高人。

因为在东北,出马的堂口以吉林最多,小小的一个吉林市就有上百家堂口,可谓风起云涌,那里不乏高人。

这家人没为难程实,看不了也没办法,程实出于好意留了一个装有朱砂的锦囊。他告诉这家人,朱砂能够辟邪,晚上的时候在小媳妇的床前用朱砂画个小人出来。

回家之后,一忙起来这事就算过去了。可谁也没想到,这天晚上出事了。

程实正在家睡觉呢,突然有人砸门。他赶紧披衣服出去看,来的正是白天这户人家。这家人在当地很有势力,此时来了十多个家里人,一个个脸色不善,异常焦急,说话都带着枪药味。程实赶紧问怎么了。有人就说,程师傅,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你快过去看看吧,出事了!

程实心头狂跳,预感到不好。穿了衣服跟着他们去,到了他们家里这么一看,坏了。

那小媳妇正绑在床上挣扎,她的四肢被绳子拴在床栏上,整个人像是大虾一样,一会儿凸起来,一会儿跌下去,嘴里喊着撕心裂肺的声音,一张脸最为可怖,布满了黑色纹理,就跟一大群蜘蛛爬在上面一样。

在床边站着一个本地的大仙儿,也是出堂的香童,是个老娘们。这娘们满头都是汗,嘴里快速念叨着什么,可那小媳妇明显不受她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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