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以及生命流逝的感觉。
是我中箭后的第一反应。
好像睡了一觉,迷迷糊糊感觉心口被人剜了一个洞。
我睁开眼睛,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以胸口为中心的疼痛蔓延至五脏六腑,我张开嘴,声音干涩的像砂砾在搅拌。
“不要动,我给你润润嘴巴。”
一根沾了水的指腹轻轻地落在我干裂的双唇上。
久逢甘露,我下意识伸出舌头去舔舐嘴唇上的凉意,舌尖扫过手指,我吓得赶紧收回舌头。
头顶传来清浅的笑声,我转动眼球,云之墨的脸出现在我视线里,他将指头搭在茶盏边轻轻搅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想喝吗?”
怎么是他,莫非我还在皇宫里?
疼痛和对水的渴望让我无暇想其他的事情,我用力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想喝。
他俯下身子,声音带了几分冷意:“前一秒对我表露心意,后一秒就奋不顾身地挡在云之简面前,苏苒你这谎话连篇的本事,真是叫朕大开眼界。”
我想说我是为了赎罪,但一张嘴就牵动胸口的伤,抬头对上他的双眸,我试图用眼神传达自己意思。
看我沉默不语,他却会错了意思。
他重重将茶盏摔在地上,平静外表下隐藏的怒意仿佛要在下一秒爆发:“人既然醒了,换完药后就送平简王妃回王府吧。”
换药途中,云之简径直冲了进来。
往日对我多是嫌恶的表情,此刻多了分不自然和愧色。
我在内心舒了一口气,看来我挡箭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我被云之简接回了王府,房间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更难得的是,他让娘亲来府里照顾我。
我娘看我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娘亲来时身边跟了一位医师,在医师和娘的精心照顾下,我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娘,女儿不孝,惹母亲为我伤心。”
娘猝不及防地红了眼眶,看我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坚定:“苒儿,等你伤好了,就和娘回去。”
我大吃一惊:“怎么了娘?”
娘执起我的手:“我的苒儿,你在王府被人欺负,平白遭罪,为什么一点也不给家里说?”
我顿时了然,这几日,香梅怕是把我在王府的遭遇都给娘说了。
我低着头,不敢看娘泛红的眼睛:“当初是我一意孤行要嫁给云之简,后面也是因为我善妒沉不住气,害的他心爱之人流产,这些后果都是我该承受的。
我已经出嫁了,总不能还像当小姐的时候,事事都要爹娘替我奔波操心。”
再说了,以大哥和二哥的暴脾气,他们要是知道我受了委屈,定是要来找云之简讨要说法的。
我不想给家人带来麻烦。
娘又气又心疼,忍不住又要哭,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伤了娘的心,急忙替她拭去眼泪:“娘,千错万错都是苒苒的错,我答应你,等我伤好了我就自请和离,我不嫁人了,我要留在苏府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娘被我三言两语逗得破涕为笑:“老姑娘,那娘就养你这个老姑娘一辈子。”
卧床太久,医师建议我下床走走。
娘亲和香梅扶着我,医师伴随左右,我们沿着王府花园的小径走走停停。
走到拐角处,突然和两个人撞上。
我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是沈沐和她的丫鬟。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沐倒是干脆,不等我开口就带着丫鬟转身走了。
娘皱着眉:“她是谁?
怎么这般没有规矩?”
香梅恨恨道:“她就是沈沐。”
娘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原来是她。”
我硬着头皮说道:“娘,也怪我求爹爹前没打探清楚,是我横插进他和云之简之间,还害她失去了孩子,咱们还是回去吧,我走的有些累了。”
娘冷哼一声:“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他们皇家想靠你制衡苏家,生怕你不嫁给云之简才赶走了沈沐,若他们真的伉俪情深,云之简又怎么会接了赐婚的圣旨?”
“娘”我紧张地看了四周一圈:“天家的意图咱们怎能妄加评论?”
这时,一路沉默不语的医师突然幽幽开口:“夫人,刚才那个女子,看着不像是流产过的人啊。”
“怎么可能?
我亲眼看到她裙底流出鲜血的。”
说完这话,我和娘都沉默了。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我浑身如坠冰窟,莫非,是我被算计了?
娘终究要比我沉得住气,她一言不发,扶着我快速回到屋里,关上全部门窗后,她坐在我面前冷笑不已:“这种腌臜地手段居然用到我女儿身上了,我倒是是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
娘一改往日温和的模样,陌生的样子像是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