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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4-12-05

传说,东北寒地中部,出现过一位绝世强者。他在闹市杀人或是混战中灭敌,只需一念之下。据说他使用的武器是飞刀,名字叫做寒冰刀。

长城门户山海关外,整个东北方向,直至长白山山脉,眼睑处皆是绿意重重。除了草木和翱翔的飞鹰,根本看不到有人生活的痕迹。

天色渐渐变暗,可天上的白云和穹顶还是白的白,蔚蓝的依然蔚蓝。

就在那蔚蓝和白色都变成了黑色,蛙声和林间百虫的吵闹声,在溪水的潺潺声中渐渐密集。两岸矮柳律动,满月悄悄飘起。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些顶水奔行的鱼儿们摇旗呐喊击鼓助威。

这里是东西五里,南北八里的一块盆地。盆地里有两条河,一东一西平行向北。最后交织在一起,就像两条蠕动在林木和荒草里的巨蟒,永不歇息地保卫中间一座城池。

为什么叫它城池而不叫村庄?是因为这个叫做苗家屯儿的村庄占地面积较大,足有十几晌地不止。原本,这里是囤积军需物资的地方。后来,被一个姓苗的卸甲卫将军购买。然后,他把身在山东的父亲和叔父两脉接到了这里。并且加固四方的围墙,增加了八方的瞭望台和炮楼。

由于地理位置原因,总有零零散散的人来此落脚。索性在屯子里开设了客栈和小饭馆、铁匠铺什么的。所以,现在我们称它为城。

就在此时,苗家屯儿西北十五里外的五马架韩家大院里。因杀猪而发出的挣扎声,在夜空里凄厉地传向四面八方。可能是接连不断的声音,持续的时间太长。引得仨一伙俩一串的人们,从四面八方往大院方向快速聚集而来。

这拥有六十多户人家的韩家大院里,两堆篝火在熊熊中咔咔作响。男人们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女人们却在屋里撅着屁股翻着箱倒着柜儿。

此时,外面的猪已经不叫啦。随之而来的是几个杀猪人的声音——

“快、快、快!把血放到屋里炕头上,一会灌血肠。”

“嗯呢!来——说你呢?还有你!你!你!咱们五个一人一个,往屋里端。”

“往哪个屋里端?”

“往——往下屋,下屋烧炕啦!”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有些浑厚地突然盖过所有嘈杂喊道:“老五——”

“啊?”

“来来来!你搭把手,把猪抬到锅台上。”

五口大肥猪,被分别抬到六口用马凳临时搭建的灶台上。六个手拿杀猪刀的中年男人,慢慢悠悠地走到肥猪的屁股处。一只手拽住一只猪后腿,用杀猪刀在上面割开一个口子。接着,用一根带着圆圈把手的铁棍儿,顺着割开的口子往里面插。插到底儿后拽出,然后把嘴放在口子上用力吹气。这时,会有一个手里拿着木棒儿的人站在猪的一侧,还会有一个手里拿着细麻绳的人站在吹猪人的身侧。一边吹,一边用棒子敲打猪猪身上,让气体充满皮下。直到看上去没有褶皱时,拿细麻绳的人急忙将猪蹄子上的伤口扎上以免泄气,这才开始向猪身上浇热水,开始抢分多秒地退起了猪身上的毛。

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一个个死的软软的肥猪,一个个的变成了气球般圆溜溜的。四脚蹬直着,怎么看都像卡通气球做成的假猪。

此时,杀猪的师傅们已纷纷用手死死地掐住猪腿上的伤口,并招呼着快点拿来麻绳把口子扎好,不要把气体漏出来。

而不远处的另一锅台上的肥猪,却和其他的完全不一样。

这时,一个穿着汗衫儿的老头儿突然出现在这里。他看了一会儿,冲那头依然蔫头耷脑的肥猪那儿喊道:“喂?那个那个?”所有人都往这里看来。

“那个还没把猪吹起来的那个?你杀过猪没有啊?”

老头说的那个人,用力地抹了两把满头的大汗:“咋没杀过?再说啦,没吃过肥猪肉,还没看过肥猪走吗?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就吹起来啦!也不是着急吃,还差我这儿一会儿??”

听他这么一说,老头有些狐疑地向他走去。那杀猪人也不理会他,蹲下身体继续吹了起来。

老头背着手来到他的身后,低头看看了又看。

突然,老头抬起千层底的布鞋,一脚踹在吹猪人的背上:“你他妈的是师娘教的你啊!”

他这一脚,使得那专心致志的吹猪人在一点儿防备都没有的情况下,结结实实地来了个狗抢屎。

爬起来,吐了一口嘴里的土面子:“你这老头要干啥啊?有话不能好好说?要不是说杀猪给十斤肉,就我这手儿??请我我都不来!!”

老头一听,伸手就要拿马凳上的棒子:“妈了巴子的!我打死你个王八羔子!!”

旁边人看见老头这么恼火,急忙过来劝阻。被踢的那杀猪人的副手急忙问:“老爷子?这是啥事儿?把您老爷子气这样?哪儿做的不对,您老说就是啦!!何必动那么大的火气呢??!!”

听他这么一说,老头把眼睛一瞪:“你和他都一路货色!都名师啊——,都是大名师啊!!”

那副手一听,较有兴致地问道:“老爷子?您这话是啥意思啊?”

老头抬起手指着那副手的鼻子说道:“你听说过一句话没?”

“什么话?”

“杀猪吹屁眼子,硬装大名师?给你们两条道儿——一条是现在立马给我滚!另一条是我教教你怎么吹猪。”此话一出,附近的人全都笑了起来。并转身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工作了。

在老头的指导下,最后一头猪也被吹得像个气球似的,开始往身上浇热水退毛了。

不知道忙碌了多久,直到有客人进门,才有人张罗着再次点起两堆篝火,并抬来吃饭用的短腿儿炕桌,一个挨着一个地摆起了长龙。

当桌子两边坐满了人,几口大锅里的水开始翻滚起来。看在眼里的杀猪人们,开始将割好的,四斤左右的猪肉,一条接着一条地放了进去。

锅里的肉也就是六七分熟的时候,就听笊篱与铁锅的摩擦声此起彼伏。热气腾腾的猪肉,在菜墩上一边被切成四方大块儿,一边流着粉红的血水。

外面,一张桌子上被端上来一大盆肉块儿。给所有的客人面前放一只筷子,用来扎取大块肉。

一直站在宴席中间位置,背着手的老头。看着肉已经全部上桌儿,突然两手抱拳高声喊道:“各位债主们?我韩德在这里给各位作揖啦?”所有人向韩德方向扭头看去。

韩德没有停顿,继续说道:“韩家大当家的,也就是我的大哥韩庆。可能大家都听说啦,前些日子!我大哥去往关里做生意时被杀,货物也不知去向。大家当时投入的钱,也没法子还给大家啦!所以!今天我韩家举全家之力杀了五口猪,请大家来吃大块肉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也请大家不要怪罪韩家后人才是。

说白了!要是这次挣了钱,我想大家也都会得到大把的利益的。

这!就不说啦!!大家就别说韩家欠您的是真金还是白银,韩家大院里除了人,其他的都可以顶账。”停顿了一下,然后高声喊道:“韩家大院五万两,只有空房。一挂马车,两个骡子一匹马,一千两。公牛三百,母牛五百,小牛一百……”

直到把灶上的锅和桌子上的碗筷都标上了不菲的价格后,这才停下看了一会儿所有人的表情。

三五个喘息过后,韩德又抱了抱拳说道:“各位都是韩家的老朋友,这大块肉吃完,我韩家所有人就成了要饭的啦!要是和我韩家还有感情,要是看我韩家可怜。大家面前的盆里有肉,一块五两。用筷子穿上,银子方桌上,肉和筷子拿走。别的不说,韩家老少世代感激不尽。”

类似拍卖会式的顶账活动,一直忙碌到天色大亮才彻底散了场。一夜没合眼的韩家所有人,看上个个没精打采。却也没有一个人因为思想上的打击,和身体上的疲惫而休息。因为,此时的他们没有休息的时间。他们,已经在前两天就被二当家的通知,吃完大块肉的时候,就是各奔东西的时候啦!

阳光依然倔强地透过树叶,勉强的照在地上。韩家年轻一辈二十一个亲生兄弟,陆续地带着自家的老小离开了他们出生的大院。

从此,韩家大院不复存在啦。韩家大院里的所有财产,包括一根麻绳和一双可以穿的鞋,都被债主们瓜分顶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