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清恭敬应道:“是,臣妇谨遵太后教诲。”
末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叶璃音话里话外都透着让她找机会拿到那个东西,以及拉拢顾景行的意思,叶婉清心里暗惊,嘴上却密不透风的应了。
顾景行来慈宁宫接了人,又去了前头宫宴,皇帝年纪尚幼,太后垂帘听政,就连一场宫宴小皇帝也没有多少说话的份儿。
反倒是顾景行,虽身为摄政王,对年幼的皇帝倒是衷心,怪不得太后要拉拢他。
从宫宴上回来时已经接近傍晚了,马车里十分昏暗,偶有夕阳的余晖透过飘荡的车帘洒进来,顾景行像是累了,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叶婉清清秀的面庞躲在暗处,看不清她脸上是个什么神情。
她在思考。
瞧太后这个独断专行的架势,又要拉拢摄政王,只怕是想架空小皇帝自己掌权。
自古以来男尊女卑中央集权的大环境下牝鸡司晨都没有好结果,她觉得自己应该远离太后珍爱生命。
可她本身就是叶家人,又是太后的侄女,就算再远又能远到哪里去?
若是不想以后东窗事发时被她连累,就得替自己找个出路才行。
想到这里,她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顾景行。
若有若无的余晖下,他的侧脸线条看起来刀削斧刻一般的凌厉,宫宴上他对小皇帝恭敬的模样依旧浮现在眼前,叶婉清打心眼里觉得顾景行和叶璃音不是一类人。
一个手里有权还想着怎么弄到更多的权,一个手里有权却想着怎么用权效忠帝王。
如此看起来摄政王要比这位太后姑姑靠谱的多,既如此,那自己何不寻求他的庇佑?
连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太后都要拉拢的人,想必是不会错的。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顾景行忽然出声道:“你很喜欢盯着本王看?”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叶婉清没被他吓着,反而很淡定。
“妾身觉得王爷生的好看,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两眼。”
顾景行依旧没睁眼,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肤浅。”
“妾身知道,所以妾身尽可能的不出声打扰王爷。”
“说实话。”
叶婉清心说这人的话真值钱啊,张嘴一回都不超过十个字的。
“其实妾身是庆幸自己能嫁与王爷这样的忠臣,这是妾身三生修来的福分呢。”
说完她仔细盯着顾景行的反应。
顾景行陡然睁开眼,却并不去看她,目光只落在睁眼的那一瞬间落下的位置,冷声道:“有话直说,别挑战本王的耐性。”
进宫一趟出来就开始拐弯抹角的拍他马屁,绝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太后跟她说了什么,果不其然太后使尽手段把人嫁到他身边来是有目的的。
他倒是要看看,这姑侄俩究竟想干什么。
叶婉清笑道:“其实妾身知道王爷忌讳妾身的身份,但如果妾身说自己并不是给太后做事的呢?”
顾景行的目光倏然移到她脸上,精光迸现,反问道:“你自己信么?”
“王爷也知道妾身对王爷一见钟情,更知道妾身是怎么嫁进王府的,王爷有没有想过,妾身也是被太后给利用了呢?”
她话音刚落,就被顾景行一把捏住了手腕,他帅气的脸逼近她面前,鼻尖几乎抵着她的鼻尖,一字一顿的警告她。
“叶婉清,你以为本王是傻子吗?”
这些话,十之八九又是太后教她的,毕竟她进宫前后的态度相差甚远,若说她这个变化和太后没关系,用脚趾头想他都不信。
原本顾景行还不打算为难她,既然人已经嫁进来了,又是被太后使了手段嫁过来的,那当个摆设放在府里也无妨,只是她非要来踩他的雷,这就有点找死的意思了。
叶婉清被他铁钳一般的力度捏的手腕生疼,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让他相信自己,他也不想想,她父亲又不是太后的嫡亲弟弟,只是宗族旁支过继来祖父名下的儿子。
所以纵然她顶着太后侄女这个身份,这个太后对她又能有什么真感情?还不就是为了利用她。
事实是这样子,话却不能这么说,叶婉清正要好生跟他解释一番,却因为两人靠得太近,她听见了他的呼吸声。
胸腔里的杂音粗重的跟破风箱似的,正常人绝不是这个状态,他有哮喘吗?这个季节也确实是哮喘高发季。
叶婉清皱了皱眉,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开始把脉。
一般人也做不出谈事情谈的剑拔弩张的时候忽然开始给对方把脉这种事,顾景行根本没想到她在干什么,只以为她是想把自己的手掰开。
力道又小的跟小鸡似的,反倒更像是在卖可怜,这让他觉得更加厌恶,索性一把将她甩开。
不过也够用了,叶婉清并没有摸出来他有哮喘的脉象,那他这个毛病就是别的原因造成的。
“王爷可曾有什么……”她本想问过敏的,但这个年代应该没有过敏这个词汇,她想了想改成:“吃了导致不适的东西?”
她话题转的太快,吃了不适的东西顾景行没有,但听了不适的话眼前就有,他皱眉,尾音上扬发出一声:“嗯?”
叶婉清以为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顾景行这次连嗯都没了,只目光警惕的看着她,怎么,这就开始打探消息了?
看他这幅表情,叶婉清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么问太敏感了,他肯定会觉得自己这么问是打算在他饮食里动手脚的。
这个身份真够麻烦的。
叶婉清索性不问了,仔细看了他面相,面色暗沉,眼底发黄,口唇暗青,普通人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但她是行家,看得出来这根本就是慢性中毒的迹象。
她这样直勾勾的盯着顾景行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顾景行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不知羞耻。”
叶婉清没听见似的收回目光,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王爷眼下的困境,妾身有法可解,只是一样,王爷要相信妾身。”
她说的极其自信,顾景行却如临大敌,“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