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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版小说美人如画抖音热门

言浅忆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湛戈离开了,未在看一眼跟在身后的誉阴欢。没有惩罚没有话,恰恰是这沉默让誉阴欢的心跌落到了谷底。路过当年打雪的院落,白色厚雪堆积满院。五指扣着手心,紧了又紧,最终还是咬牙张口,“尊主,你答应过阿欢,会永远在身边给阿欢留一个位置。”湛戈停下,很久之后才转过头,指着自己的胸口心堂处,目色阴郁,声音沉闷,一字一句就像一个耳光打在誉阴欢的脸上,“可是这里,却不会再有。”包括曲青在内的人都已识趣退下,小小的院子里只剩湛戈和誉阴欢。“为...为什么。”如同天雷刺耳,湛戈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那里不会再给她留一个位置。誉阴欢脸色煞白,“我爱了你十七年陪了你十七年,你从来都当做视而不见,现在,你却明着告诉我,我一点走进你心里的机会都没有了,为什么!”她只...

主角:抖音热门   更新:2024-12-05 18: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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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美人如画抖音热门》,由网络作家“言浅忆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湛戈离开了,未在看一眼跟在身后的誉阴欢。没有惩罚没有话,恰恰是这沉默让誉阴欢的心跌落到了谷底。路过当年打雪的院落,白色厚雪堆积满院。五指扣着手心,紧了又紧,最终还是咬牙张口,“尊主,你答应过阿欢,会永远在身边给阿欢留一个位置。”湛戈停下,很久之后才转过头,指着自己的胸口心堂处,目色阴郁,声音沉闷,一字一句就像一个耳光打在誉阴欢的脸上,“可是这里,却不会再有。”包括曲青在内的人都已识趣退下,小小的院子里只剩湛戈和誉阴欢。“为...为什么。”如同天雷刺耳,湛戈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那里不会再给她留一个位置。誉阴欢脸色煞白,“我爱了你十七年陪了你十七年,你从来都当做视而不见,现在,你却明着告诉我,我一点走进你心里的机会都没有了,为什么!”她只...

《完结版小说美人如画抖音热门》精彩片段

湛戈离开了,未在看一眼跟在身后的誉阴欢。

没有惩罚没有话,恰恰是这沉默让誉阴欢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路过当年打雪的院落,白色厚雪堆积满院。

五指扣着手心,紧了又紧,最终还是咬牙张口,“尊主,你答应过阿欢,会永远在身边给阿欢留一个位置。”

湛戈停下,很久之后才转过头,指着自己的胸口心堂处,目色阴郁,声音沉闷,一字一句就像一个耳光打在誉阴欢的脸上,“可是这里,却不会再有。”

包括曲青在内的人都已识趣退下,小小的院子里只剩湛戈和誉阴欢。

“为...为什么。”

如同天雷刺耳,湛戈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那里不会再给她留一个位置。

誉阴欢脸色煞白,“我爱了你十七年陪了你十七年,你从来都当做视而不见,现在,你却明着告诉我,我一点走进你心里的机会都没有了,为什么!”

她只是想努力争取自己的爱情,她哪儿错了。

“湛戈,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好不好,我还有机会对不对,我们认识了十七年,不是一个月,她不过才来一个月怎么就能让你这样否认我!

湛戈,你告诉我!”

紧紧抓住湛戈宽大的袖摆,一个月,一个月就能让一个替代品代替她的位置了?

湛戈仔细的看着誉阴欢的眉眼。

初始,他也想,若是替代,找一个人又何尝不同,为什么非要是卷里。

“她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她不就比我多了那么一张脸吗?

她和我哪儿不一样,若非你湛戈是个只看表象的人,若是这样,那也是我誉阴欢爱错了人。”

誉阴欢冷笑,不住后退。

湛戈沉沉的看着她,“十七年,前七年我没有爱上你,后十年,你连个替代都当不了。

卷里的样子只是让她站在了我面前,可是我到底还是分得清楚,她叫卷里,不叫江欺雪,我从始至终都未把她当成别人。”

“那你告诉我,我输在了哪儿?

我是爱你比她爱的少,不见得,她才出现多久,我伴了你多久,你要让我明白我到底哪儿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做个替代,我也愿意,你喜欢她的样子,我可以扮成她的样子,只要你说,那都可以。”

爱,都是自私的。

她想陪在湛戈身边,她走不进去,别人也别想走进去。

“所以。”

湛戈向前一步,大手撩起她耳际的发,“你肆无忌惮的欺骗我,想要取她性命,用爱的名义,来伤害我是吗。”

誉阴欢惊愕,“我没有伤害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你伤害了,却不自知。”

湛戈后退,没有人的心永远是被堵上的,誉阴欢永远也不知道她错在了哪里,输在了哪里,抬手从雪地上拾起一根枯枝。

耳边传来‘咻’声,誉阴欢脸上一阵生疼,眼神惊愕,伸手捂脸,温热的液体随着伤口留下,看向湛戈却见他眼里无波无澜。

“十年来你所做的,就像我现在对你所做的一样,所以,你永远也走不进我心里,甚至当个替代都不可能。”

湛戈冷冷的站在誉阴欢的面前,二人相隔不过十尺,这一刻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很远很远。

誉阴欢愣在那里,眼中茫然仍旧不懂,她何曾伤害过湛戈。

一直到有婢女上前来唤道,“阴姬,若是再不敷药,怕是脸上会留疤。”

她才突然明白过来,湛戈是什么意思。

手捂住伤口,幡然醒悟,苦笑道:“不必了。”

意思是,她是作那壁上观人,没来得及在湛戈最需要的时候走上前,所以一切,都是迟了,是吗?

“青藤,从今日起,生死堂由你代为掌管。”

摸出怀中的堂主令在青藤的惊愕下交到她手中,若是等到湛戈亲自动手,那她就真的再也无法留在血楼了。

曲青在院落过的长廊拐角处一直候着湛戈。

见湛戈面无表情的走过,连忙跟了上去。

“她的情况如何。”

曲青想了想,还是答:“玄姬的哥哥不太信任血楼的人,让人送了伤药吃食放在门口,他取了进去后就落了栓,不让别人进去,不过看他的样子,玄姬应当无大碍。”

若是有个生命危险,那他肯定早就将血楼闹的个天翻地覆了。

湛戈听后,浅浅的吐了口气,袖内的五指握成一个拳头。

还好,她既无事,那便好。

“去取雪生膏一同放去。”

语气中的担忧甚重,可是面对去上玄殿的岔路,还是转了个头,回自己的主殿。

“那尊主想如何处置阴姬。”

曲青思虑了半晌才开口,却见湛戈骤然停下。

“以后血楼再没有阴姬。”

曲青愣了,眉间微皱,湛戈回过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尊主这样决定,是否太过草率,毕竟...”毕竟这十七年他是一同看在眼里。。“曲青。”

湛戈声音忽然有些飘忽,“我记得你不喜欢胡萝卜是吧。”

曲青一愣,对湛戈转移的话题措手不及。

随即摸了摸头,憨憨的笑了。

他确实不喜欢吃胡萝卜,他吃饭时两颊微鼓,小时候誉阴欢私下总说他像兔子,还是一个不吃胡萝卜的兔子。

“我给你一根胡萝卜,让你看个十七年,你会喜欢上它吗?”

曲青脚下一个蹒跚,狡辩道:“尊主就别拿曲青开玩笑了,这胡萝卜是吃食,这人可不是,人是有感情的。”

湛戈挥了挥手,“就是因为人是有感情的,所以才更挑,这吃食尚且能强迫自己下咽,这感情却不能。”

可是,曲青却突然一愣,多少年尊主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如同当年与玩伴交谈一般和自己聊天。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吗?

咚!

咚!

咚!

三声震天撼雷的鼓声响彻血山上下,所有人对着山腰红绫处一角凝望,眼神无一不是屏息严肃。

“我为生死堂堂主,誉阴欢,至今入血楼十七载,一直恪守本分,遵循血楼规矩,今日私心利欲,为了一己私利,欺瞒尊主,欲害玄姬性命,不堪血楼生死堂堂主之位,特此交出堂主令,如今思方悔过,求尊主网开一面莫将属下驱逐出楼,属下甘愿入霆堂自罚。”

霆堂雷鼓,三响自罚,六响他罚,九响脱离血楼永不再入。


“这个时辰,怕是尊主已经发现药被换了吧。”

阴虚殿内,魅姬笑的格外开怀,案几上冉冉檀香升起,竟飘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阴姬眉头一皱,冷冷的给了她一个眼神:“我只帮你这一次。”

“帮我?”

魅姬尖声一笑,绕着阴姬走了两转,“话别说的这么满,这也帮了你自己吧,誉阴欢,作为尊主的第一个女人,眼睁睁的看着他带回第二个第三个,景姬和云姬也就罢了,可这个让你也按捺不住了吧。”

像湛戈这样的男子,这世上少有不动心的女子,只要心动了,那就没有不想要私有他的。

往常湛戈四个女人,其实再多她们也习惯了,因为湛戈心里有人,有一段爱,有一段恨,所以他谁都不会爱,四个人保持着一个平衡,一个湛戈谁都不爱的平衡,现在卷里出现了,平衡被打破了,结局可想而知。

阴姬没有否认,只是紫色的袖摆下,一双手已经紧握,长长的指甲扣在手心,印下一道道月牙印子,身形微颤。

魅姬见了,轻轻的拂过她的肩膀,带着嘲意一笑道:“别激动,还不知道尊主会睡多久,上次她可是睡了两天,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尊主醒来,看见那张脸又是怎样的模样。”

但愿如她所说,所做之梦是此生最不愿见的事,若说湛戈最不想见的事情,莫过于十年之前,心爱的女人利用他伤害他,因此让上任尊主和尊主夫人惨死,甚至也差一点毁了他。

若是说湛戈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那一定是爱上江欺雪那个女人。

往事再现,梦里前尘,真实的如同悲剧重演,届时,被杀戮抑制住仇恨在浮现,被时间模糊的那张脸再出现,醒来后看见,他还会动心吗?

就算不迁恨,可那一张脸也会永远膈应着他的心。

阴姬眯了眯眼,缓缓走至阴虚殿门旁,手放在黑色的檀木柱上,望着漆黑一片的长廊,纵使会让他再忆起从前,可是那一张脸真的不能留,不能待在他身边。

十七年了,出现一个江欺雪就够了,她害他受伤,让她来疗伤,眼看着他快要忘掉那些仇恨,那个曾经,现在出现一个卷里来撩拨他的心算什么事儿。

是因为她不够好看,所以这十五年来的相处,湛戈才从来没想过要喜欢她对吗?

“阴儿,这个就是少主,以后你要以他为尊。”

年不过九岁的她和父亲被人四处追杀,唯有血楼肯收留,为了这份安定生活,她和父亲成了上任血尊湛天的手下,父亲为湛天做事,而她则为湛戈的手下。

“以后我会代替我爹保护血楼,也保护你们。”

他手执长剑,说的傲然。

湛戈的娘,当年被称为苍山圣女,湛戈继承了她的七分仙人之姿,和三分湛天的英武,但是在男儿身上,却是一副妖孽之态。

所以,她懵懂之中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

可是血楼尊卑分明,她一直恪尽职守,小心翼翼的掩藏着喜欢他的这个心思,然后一直到江欺雪的出现,她才知道作为一个女人,什么叫嫉妒。


云天没有开口,只是毫无波澜的看着画中的卷里。

守卷人又如何,定了定心神,“你在等我?”

抬眸,神情颇为高傲,望着卷里只觉山高月小的渺茫之意,“从你出世的第一天我就在等你。”

卷里惊愕,“等我做什么?”

“我要带你回画魂谷。”

语气是肯定,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画魂谷?

她为什么要回画魂谷。

卷里蹙眉,满脸的不乐意,“很谢谢你,可是我不会去的。”

云天给她的魂力省了她几年的功夫,可是因此而要去画魂谷,别说她了,怕是哪个画魂都不愿意。

“画魂谷才是你们应该待的地方,留在外面,只是自寻死路罢了。”

云天皱眉,他是想好好跟她谈判的,可是她这副模样明显是不准备‘好好’的说话了。

“我要变成人,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不会去什么画魂谷。”

画魂谷,怕是去了她一辈子都脱不开画魂两个字,更别说再见到湛戈了。

云天起身,冷哼,“十个画魂出世,十个都急着往外跑,成人?

做梦吧,跟我回画魂谷,保你一世得以安宁无忧,不至于同她们一样魂飞魄散。”

说着径直上前,抬手就放在卷里的卷轴上,她既已在画里,收了便是。

扣在卷轴上,几番拉扯,卷轴却纹丝不动。

轻疑出声,目光看着画里的人,卷里这才意识到一件事,随即咧开嘴笑的灿若桃李,“你拿不走我,我会跟梅娘一样,我会变成人的。”

她身上已经有了湛戈的血,是成人的征兆,云天是带不走她的,但是云天似乎不知道。

云天皱眉,他怎么拿不了这画卷,但听到卷里的话,还是嘴角轻抬,充满嘲意,“梅娘自己都散了魂,你还想走她的老路,果真是找死。”

双眼陡然睁大,梅娘散了魂?

怎么可能!

数年岁月里,梅娘和乔生的故事早已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说梅娘散了魂,她不信。

“梅娘离去之际撒下这弥天大谎,亏得她自己散了魂,否则,我画魂谷定要囚她于孽障灯内让她痛上百年。”

云天想起梅娘就恨的牙痒痒,若不是她留下这弥天大谎,这后面的画魂压根儿不至于一个接一个的飞蛾扑火,至今一个都未变成人也就罢了,画魂谷徒有子弟却空无一魂。

卷里摇了摇头,“怎会,梅娘变成了人,还和乔生生儿育女子孙满堂了。”

语气中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天真。”

云天摇了摇头,这画魂便成人,有那么容易?

人的真爱,又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他们会受权力的诱惑,会受金钱的诱惑,会受美人的诱惑,总之画魂变成人,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梅娘的故事已经在卷里心头根深蒂固,云天必须要打消卷里的念头,让她自愿跟他回画魂谷。

“别以为画出了你们,你们就真以为自己能得人深情缱倦了,你们不过是他们心血来潮时所画,人是会变的,乔生得知了梅娘是画魂,将她以画中仙的名义送给了达官贵人换区功名利禄,梅娘被人当做玩物取乐,不堪重辱,自己散了情灭了魂。”

“那梅娘为什么还要留下那个故事。”

卷里皱眉,她不信,依旧是不信。

云天却是极为冷然的拂袖,随后从袖中捞出一个卷册,“我不知道梅娘为何要做那样的蠢事,不过我能告诉你,自梅娘到现在,一共经历两千六百年,生有情魂七十有八,但无一成人。

带你回画魂谷,是为了你好。”

无一成人?

怎会...卷里垂了垂眼眸,却看见了自己白皙的手背下,青色的微不可见的细脉,心中霎时又活络了起来。

即便他说的至今没有成人的画魂,但没有说过不能成人。

她已开始生血,为何不能长出一颗心,融进画皮骨中,变成真的人。

“我不回画魂谷,她们变不成人,不代表我成不了人。”

云天只觉得他好说歹说的说了半晌,这画魂压根儿没有听进去,顿时就是冷眉一竖,伸手抚上画卷,五指一拢,卷里只觉得卷内的魂力又逐渐减少,而她体内的魂力竟也是一丝一丝被抽走。

“不,你不能抽走我的魂力。”

“这本来就是我给你的,我为什么不能抽走,你既然不回画魂谷,那么就在这里慢慢的呆着吧。”

云天毫不客气,他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带走她,既然带不走,就让她继续积攒魂力在这里安全呆上个几十年,等那人死了她也就歇下心思了。

随着体内魂力的抽空,卷里心中焦急,一咬牙,开口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带不走我吗?”

云天一怔,眉头皱了皱,果然停下,“为什么?”

他若是知道了,就能想方设法带走她。

“你让我出来,我就告诉你。”

画出看见他有些犹豫,卷里只是等着,说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比起让她在此自身自灭,自是带回画魂谷的好。

手一松,消失的魂气骤然又布满了整个藏洞,也让卷里极力汲取,不过这一次她学聪明了,将手背在身后,魂力聚在手中,凝成一团握拳。

逐渐站起了身子,做好准备后,跃然下画,翩然的站到云天面前。

明明一副惊风不动的模样,却还是被卷里吓了一跳,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卷里怎么回到卷内他不知道,但对他自己来说确实是第一次看见画魂出卷。

“你要告诉我什么?”

语气凌厉,颇有些强词证身的味道。

卷里好看的眼角上扬,守卷人,也没有那么恐怖对吧。

握着拳头,伸出手背,一截白皙好看的藕臂出现在了云天的视线里,不知道是卷里眼花了还是这洞内视线不好,那山高如月的俊脸上,似乎带了一点颜色。

“喏,这就是答案。”

说着更是将手背贴到云天的眼前。

云天蹙眉,稍一细看,就看见卷里白净的几乎透明的手臂上,一条条微不可见的青色喜筋,正当疑惑,那个小拳头便突然翻转过来松开。

刺目的感觉突然袭来,云天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捂住眼睛将袭击他的魂力散去。

待睁开眼时,卷里却已经不见,云天眼底一片阴冷。


见湛戈发愣,卷里下一个吻轻酌在湛戈的唇上,然后随即推开他,忽略了他抬起的那双手,转而去玩井豹,摸摸井豹的小爪子,看井豹不耐烦的挥爪,湛戈有些好笑,方才他似乎忘记了一切。

卷素忍不住笑了,嘴角轻轻上扬,这一幕,还真是温暖啊,只是不知哪一天他也能遇见这样一个人。

自己抬头望了望就想找棵树扒上去睡一觉,却不经意看见了江欺雪,月光洒下才看见她头上若影若现,青丝夹杂的白发,心下计量,怕是这江欺雪身上也发生过不少事情,正想着却见她愣愣的上前,竟然是想要伸手摸井豹。

井豹闻见了企图指染自己的生人气息,立马就低嗷朝着江欺雪獠牙。

江欺雪收到了惊吓,直直的退了好几步,捂着狂跳的心口,看着卷里吃惊的望着她,手正好奇的玩着井豹的虎爪,心里突然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气想要发泄,她却说不出口,恍惚只觉得,卷里只是披着她的皮,然后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温柔。

湛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身上有一只名叫江欺雪折磨自己多年的虫子骤然死去,现在换成了一只叫湛戈的虫子长到了江欺雪的身上。

“江姑娘,井豹不喜欢外人随意触碰。”

若有若无的怅惘让江欺雪再次一愣,心中生出一种极为难受的感觉,像是一个铺天盖地的大罩子,将她闷在了里面,无处可出。

外人?

苍白的嘴唇几番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换成了三个字:“那我呢?”

湛戈一愣,想了想,自嘲一笑,还以为...卷素找了颗树就爬了上去。

四周的人也都是,自己找了地方靠火靠树靠马靠石,都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睡哪儿都是一样的。

湛戈毫不在意,只是大手捞过卷里,让她头靠井豹的虎背上,宽大的袖摆几乎盖住卷里纤细的身子,察觉到身下的石子有些硌人,还是将卷里举起来,娇小的身子放在自己身上,这是卷里从未感受过的温柔,整个心都暖暖的。

“江姑娘难道要等着我照顾你?”

说完就不再开口,低下头却见卷里眼睛弯成了一弯弯月,某若星光,嘴角上翘,一脸满足的表情,竟然可以称之为,幸福。

看到湛戈护着卷里,江欺雪低了低眸子,自己走到火堆旁找了块石头,就那么坐下,一直看着那被白虎遮住大半的两个头颅。

卷里安静的趴在湛戈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就是感觉湛戈很难受。

“那年,我自傲风华,独自出了血山意图闯荡江湖,结果下山的第二天,我就看见了她。”

湛戈声音说的很浅,半眯着眸子。

卷里陡然睁大了双眼,眼中充满了疑惑,那个她字难道是,江欺雪?

“那时候江衾为她举了比武招亲,我只听是江湖第一美人,就起了兴趣。

我在血山长大,我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江湖的事,他总说,江湖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小孩子不要去蹚浑水,他越这么说,我就越想去。”

“在血山上我什么都有,有婢女痴迷的眼神,有血楼各个枭雄的惊叹,惊我天资,惊我聪慧,惊我继承了我娘的风华,我爹的英姿。

唯有她,对我如同万年玄冰,眼里只有誉风,我也像中了蛊似的,她越不想理我,我就越想让她理我,倒贴上的不喜欢,偏偏喜欢她不屑看我的样子,那些挣扎,耗尽了我半生的精力。”

然后,成了一个堵了他心口十年的大石头。

湛戈声音很浅,让卷里有些心疼,心疼自己,也心疼她,想起了那个梦,湛戈绝望的将剑主动深刺自己的胸膛中。

趴在湛戈结实的胸膛之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有些庆幸。

他现在还活着,还活的好好的,以后也会如此,只要她还在,他就绝不能死去。

过了很久,湛戈才用轻浅的声音继续道。

“十年了,我都在后悔,如果当年我没有下山,如果我没有遇见她,也许,我爹我娘还会好好的在血山,我爹不会被人五马分尸,我娘的尸身不会被人凌辱至今。”

再见江欺雪,不是噩梦,胜似噩梦。

而他,真的想要跟那一段过去说再见,索性,卷里出现了。

当年,湛天和白水依真的把湛戈保护的很好,说起来,其实湛戈也很简单,简单的人,当年才会有那么一腔深情画出她这个情魂。

卷里莫名有些难过,感受得到,湛戈当年有多喜欢江欺雪,她甚至确定,如今湛戈依旧没有吧江欺雪从心里真正剔除。

“湛戈,我不用你耗费精力,我有数不完的精力,所以让我来主动,你只需要等着。”

卷里大言不惭,倒让湛戈哭笑不得,刚才还有些悲哀的氛围此刻竟然让湛戈有些破功。

一手宽大的袖摆下,另一只手已经抚上纤细的腰肢。

“你可知道,有些主动是不能让女人来的。”

看卷里红了脸,湛戈笑了,轻轻拍了拍卷里的背脊,“她会让我难受,而你竟然会让我开心。”

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将卷里半抬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卷里也随之闭上了眼。

这难受里,有多少感情,总有一天,她会让湛戈全部转到她身上。

他会因为她的开心而开心,没有难受,她不会选择让他难受。

湛戈曾有这么一个梦,带着江欺雪回血山,和她在血山上过一辈子,冬看雪,夏看雨,早闻晨风,夜望星辰,可是,江欺雪注定不可能了,那么,就卷里吧。

江欺雪坐在石头上,手撑着下巴,不知不觉阖了眼,也做了一个梦。

梦里,湛戈一身白衣,拱手站上了红色的擂台,身姿英勇潇洒,干净利落,风华张扬的将所有来人都打败,没有誉风出现与他对峙,没有江衾出现拆穿他的身份,没有湛天出现将他带回血山,她一个人穿着嫁衣,拿着他送的那幅画,在他的笑前回牵住他的手。

梦醒后天未亮,火光依旧,白色的老虎动了动,卷里整个人都卷缩在湛戈的胸膛上,面上带了些红晕好看的像初绽的桃花,极为温暖的感觉让她一脸满足,守夜的人看了看天又继续徘徊。

她又想起了誉风,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流泪了,她何尝又不是另一个湛戈。


湛戈就黑色的布料再次将血肉之骨包住,脑海中对付云姝的话却是几番思量。

想了想,付云姝还是开口,“湛戈,你一直以来就没有发现卷里的不同吗?”

抬起头看着湛戈,却见湛戈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果然,湛戈并不是没感觉。

“你见过她?”

湛戈反问。

“见过一面,我知道她的所有底细,可是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她不认识仇饮,却属于仇饮一派。”

这不算谎言,付云姝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告诉湛戈。

看在卷里和仇饮都是画魂的份上,她不会贸然置卷里与危险之地。

湛戈顿了顿,最终还是主动开口,“她很神秘,但我并不想追究。

说来很巧,她和当年的江欺雪一模一样,是我喜欢的样子,她的性子也是我喜欢的,柔软而又坚韧。

让我感觉就像是,我当年所付诸的深情都有了回报。”

话出付云姝没有任何惊愕,只是笑了笑,“湛戈,有这么一句话叫好人有好报,我只想说卷里是你的果,只要你不主动舍弃,你在哪儿她就会跟你到哪儿。”

话却一转,“我想告诉你的都已告诉你,不过我得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湛戈一愣。

“你当年曾为江欺雪画过一幅画,我想知道,那副画卷是哪儿来的。”

她猜的罢了。

湛戈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那幅画早被她丢在了藏洞内。

可是转念一想,付云姝问的是画卷,“画卷是我在血楼的藏阁拿的,放了挺久,一直是空白的,不过当时我想既然是放在藏阁,那么也算是宝物,就用了。”

付云姝笑了,连带着似乎发丝间的青白都少了几根。

“那藏阁还有那画卷吗?”

湛戈摇了摇头,“不知道,你可以去看看,等我找回卷里后,我再帮你进去找找。”

藏阁自然不是谁想进就能进,不过长老和尊主罢了,当年湛戈就是偷了湛天的令牌进去,想要送个宝贝给江欺雪,找到了空白的画卷,就想着自己画那么一画。

付云姝像是有些失望。

湛戈知道付云姝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就不会说,转身还是离开,既然付云姝说卷里会来找他,那么他就先却苍山派找回白水依的尸身。

即将踏出云鸾殿的那一瞬间,付云姝才缓缓开口叫住他。

“湛戈。”

脚步停下,没有回头,静静等着付云姝的下一句话。

“用心去感受她对你的爱是真是假,不要因为眼睛所见耳朵所听否认了她,也否认了你自己,她可以凭借着她的感情一次又一次的来找你,可是再深的感情也有耗尽的那一天,她是女子终归还是要你护着。”

誉阴欢喜欢湛戈,付云姝十年前就知道了。

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从来都是不叫的,而誉阴欢恰好就是将所有心事埋藏于肚腹中的那一类。

湛戈撇了撇嘴,没有回头,“我不会是江欺雪。”

当然,付云姝听不到,她已经默默的再次坐下看她永远都看不完的书卷。

卷里像江欺雪,但从另一个方面更像是当初的他,想要不让他为她心疼都不行。

只是付云姝话里有话,护她,在他的血楼内,卷里还能被逼的出了血楼,那么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卷素在天机殿待了好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就为了研究障眼阵。

就是卷素初始进血山,没有看见景星,最后景星却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阵法,那只是一种画面移形的阵法。

利用阵法,映出远处的景色,这样看来眼前就是空无一人。

“景星,这样你看看我在哪里。”

卷素在自己身上摆动着阵法,景星就看着墙角一点哪里都不像有人,唯独那高了自己一个脑袋的半空中,多了几根发丝。

踮起脚尖一个伸手就扯住那几根冒出的发丝,随即卷素整个人便被景星揪了出来,一身掉下了七个画的花里胡哨的小石子。

“卷素,你以为你跟我一样娇小玲珑吗!”

景星鄙夷。

卷素好不容易解救出自己的几根发丝,他整颗心都是瓦凉瓦凉的,他觉得他就像是被景星找到的金丝雀,被迫关在这天机殿内,同她一起研究阵法。

可是一想到景星几年都是这么过来,心下不忍,也就按下了不耐烦,同她一起在这天机殿内上串下跳。

“我这要是阵法天才,那还用得着你教吗?”

卷素撇撇嘴。

景星叉腰,安静了几年,如今被卷素一招,野蛮气息就给上来了。

还没开口,门口就传来响动。

“景姑娘,尊主让您准备准备,准备下山去迎夫人回楼。”

自卷里回来后,湛戈就让人改了口,以后没有景姬,住天机殿的景姑娘就是血楼的阵法师,原先只是给一个她安顿的理由,如今这理由既然可有可无那么就去了罢,省的人看卷素的眼神儿都觉得他再给湛戈织大绿帽子。

“现在就出发?”

走这么急?

“尊主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卷素连忙激动,“带上我啊,带上我啊。”

他觉得江湖还是很适合他的,这血楼虽然安定,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再说,现在那剑宗的老头儿总不会追到血楼来了是吧。

无论是否有意见,湛戈说的话必然是要执行。

而此刻卷里恍恍惚惚漫无目的的走着,走了不知道多久,也没发现路过的人皆用了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自己。

耳朵有些发热,卷里猛地抬起头,模模糊糊的感觉告诉她,湛戈下山了。

到底还是转了个身,湛戈下山,做什么?

赫然想起来一件事,湛戈说要找回白水依的尸身,她是不是要去看看,刚走了几步,脚步却又顿住,她杀了血楼的人,湛戈会怎么想。

说人不是她杀的?

可是一想到又要对湛戈撒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

不对,湛戈是有仇人的,若是湛戈下山,必然会遇见仇人,她已经动手杀了人,杀一个是杀,杀两个是杀,若是湛戈愿意,她杀了湛戈的仇人,那么能不能偿还了这三条人命。

撇嘴笑的有些无奈,眼眸中的光芒闪了又闪。

她没得选择不是吗,她喜欢湛戈,只想要跟湛戈在一起,她杀了那些想要杀湛戈的人,那么血楼的人应该会接受她不是吗。

这么想着,还是朝着湛戈离开的方向而去,然而此刻天已经逐渐暗下。

紧紧握住手中的山河扇。

即便她不会再遇见第二个卷素,可是她这一次可不怕了。

直直的朝前走,身后却传来清脆的马蹄声。

卷里直直向前,只当这马是路过她,不必管,若是马上的人对她起了别的心思,那么另当别论。

“卷里姑娘,卷里姑娘。”

声音有些熟悉,叫的还是她的名字。

回过头,卷里果然看见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卷里姑娘,这么晚,你为何会在此处。”

誉风翻身下马,本该潇洒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偏偏温润如玉,加上他俊秀儒雅的面容,很难让人相信他其实武功不赖。

“你是特地来找我?”

卷里语气有些冲,她杀了人,心中却像是被染了血,有些浮躁有些戾气。

可是话出了卷里自己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突然想起付云姝的话,若是爱了,就不要带一点恨。

她是恨了吗?

没有吧。

只是有些不甘,有些敢怒却不敢言。

不对,云姝说那画魂是恨生,爱而散,她自爱生,那么此刻她要如何平复她的情绪。

誉风皱了皱眉头,发现了卷里的不对劲,“附近有神医谷的药工采药,恰好看见了你,你也知道...所以他们就来告诉我。”

应该说庆幸她和江欺雪太过相像,所以那些人回去后就多嘴议论。

久久未见她回答,反而见卷里皱着眉头咬着下唇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面色苍白血色全无。

誉风一个心紧,连忙拉过卷里的手腕,“卷里姑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让我看看...”还未说完便被卷里极为防备的推开。

“别碰我!”

卷里脸色刷白,一手仅仅捂住自己的手腕。

而誉风的手却是张了又张,手中的触感告诉他,她没有脉搏。

固执的拉过卷里手,伸手再替她把脉,“你怎么会没有脉搏,你怎么在这里,湛戈去了哪里?

难道他对你...”声音难的严厉,却透露着关心。

卷里没有脉搏,誉风居然第一个想的是卷里中了蛊毒,血楼有他的堂妹誉阴欢,继承了鬼医之术,以血养蛊不在话下。

卷里后退了几步,粉白色的唇瓣蠕动了几下,袖口的山河扇落回。

从誉风的话是关心,所以也不能再用方才的态度对她。

撑起一丝苦笑,“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关湛戈的事。”

从卷里的神情上看出她并不想说,最终誉风还是开口,“你是过的不好,自己逃下山的吗?

你若是在血楼过的不好,可以...不是的,我在血楼过的很好。

我喜欢湛戈,湛戈也喜欢我,我跟他在一起很幸福。”

说话间眼泪却是又啪嗒的掉了下来。

莹白的小脸在昏暗的天色下让誉风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

“那你为何...”疑惑开口,却见卷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半张脸。

“他喜欢我,他是喜欢我的,可是血楼的人不喜欢我。”

声音小声而又充满委屈的几乎如同猫叫,如果不是有这张脸,她为湛戈所做的,一定能被血楼的人接受。

湛戈喜欢她,也不会被人当做是因为喜欢江欺雪。

她能感受到湛戈对她不是因为江欺雪,否则她身上不会很快又再有血回流。

擦了擦脸,心口却是一阵舒缓,想来是因为发泄了一点,想了想又有些觉得好笑,因为誉风的关心,居然就这么在他面前就哭了。

方才自己一番举动并没有让他不乐意。

不过从他的话里也想到,他定然是以为她中了毒或是怎么的,感觉不到脉搏还能有的说,她身上还有血,脉搏是可能因为蛊毒而被隐藏的。

“我没事,谢谢你。”

卷里强撑着一抹笑,转身就要离开。

誉风惊愕,他是特地来找她的,她怎么如此洒脱说走就走。

心未动,却是手已经拉住卷里。

卷里回过头,美眸中晶莹有泪,含了点疑惑。

“这么晚的天,你要去哪里。”

誉风声音不自觉带了点沙哑,不难猜出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十年前湛戈因为江欺雪害的血楼差点覆灭,血楼的人怎么会喜欢江欺雪这张脸。

湛戈当年如此喜欢江欺雪,如今又怎会不喜欢这张脸说起来,枉费了她的一腔心思,喜欢湛戈甘心被当成替代,在誉风心里的卷里已经成了一个让人疼惜的角色。

第一次见面,湛戈用她幼稚的报复着他。

他看到了她心甘情愿受屈辱的一面。

第二次见面,本担心被采花大盗带走的她。

后来却发现她只是一个和哥哥玩采花游戏的妹妹,虽然有些怪异,但他毫不怀疑。

而如今见面,她却是落魄,所说的话,所带的委屈,本应该万众瞩目的一张脸,却因为与人重叠受尽了苦难,她和江欺雪,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当年的江欺雪因着这一张脸可谓是被人捧上了云端,有武林盟主的父亲,有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高傲的性子更是让人不经为之前仆后继。

想比起来,卷里却反而为了这张脸,受尽了屈辱。

像是所有江欺雪的因,都让卷里受了果。

“我,我要去找湛戈。”

卷里的话再次让誉风愕然,找湛戈?

湛戈所到之处无一不是风尘仆仆众人皆知,如今见她一次又一次都是在找湛戈,似乎她的世界除了找湛戈再也没有别的事了。

“这么晚的天,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我带你回神医谷,再帮你找湛戈。”

一般来说湛戈就是在血山上,可是这里回血山也要走好几个时辰,而见她的模样,可能是被血山的人逼出来,想来就算回去,见不到湛戈也没有好去处。

卷里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想到,以人的思维方式来看,一个女儿家这么晚的天色确实不好还在这荒山野岭走着。

点头答应。

于是誉风就将卷里抱上了马,将她箍在怀里防止她摔下去,带着她回了神医谷。

虽是开春,但是天色仍旧暗的早,回到谷内时天色已经暗完。

江欺雪坐在房内面无表情的擦着一把剑,听到门外嘶鸣的马声,抬起头却是好奇了。

“谁这么晚才回来。”

神医谷内很平和,采药的人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归,若是有些药需要夜晚采摘,那也会让药工休息,子时后再结伴出去,但也不会骑马这么闹人。

她住的依旧是从前神医谷为她准备的院子,可是这几日的闲话也多多少少听了些。

一个女儿家无名无分住在神医谷,誉风也没有说要娶她,虽说当时当真觉得有个地方了此一生就罢,可这婢女小厮咬文嚼字说的到底还是不怎么好听。

以她骨子里的清高,吊住神医谷谷主的这个名声她还真不怎么耐接受。

想离开,可是,她去哪儿?

“回姑娘,是谷主回来了。”

丫环连翘回了声。

江欺雪了然,随口疑惑,“他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因为平时誉风都不出谷,神医谷安然,除了之前有人找誉风来,合伙要攻上血楼,可如今俩人说了个清楚,矛盾也算是算清了,说不出谁对谁错,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听生姜说,谷主似乎是出去找人了。”

连翘替江欺雪整理着铺,药工的话可不少,私下一传十,十传百,回过头语气轻快道,“说起来有个药工采药,结果看见了一个姑娘,和姑娘您很像呢,想来是姑娘的亲戚吧,谷主都亲自去找了。”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剑掉在了地上。

声音刺耳,似要将连翘的耳膜给刺破。

回过头却见榻上的江欺雪面色恍然,恍若无事的将剑拾起,剑光入鞘,缓缓起身,又笑若花开,“我亲戚?

也许吧。”

却是腰身款款的走了出去。

誉风带了卷里回来,便吩咐人来要将她安置到客房。

“我让下人去准备了客房,明日打听到了消息便告诉你。”

江欺雪还未至堂前就听到了誉风的话,这语气中夹杂的情绪总觉得那么让人有些不舒服。

“誉风,是谁来了,我多远就听到了马鸣,这么晚出去做什么呢?”

江欺雪的话让誉风和卷里皆是一怔。

誉风是讶异江欺雪的口吻,这口吻俨然如神医谷的当家主母,更像是如同一个妻子对丈夫的叮咛。

卷里却是忘了,神医谷有江欺雪的存在。

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随着江欺雪的走出,卷里到底还是看见了,不若第一次见她的落魄模样,似乎在神医谷她过的还是很不错,除了身子淡薄了些,可是白发已少,脸上也亮了些,周身气质多了些沉湎的温婉,倒是不埋没当年江湖第一美人的风韵。

而她自己则是稚嫩了一些。

二人的同时发愣落到江欺雪眼里却像是被发现了什么似的,压下心中的不耐,勾唇笑了笑,“神医谷的客房想来很久没有收拾了吧,誉风,卷姑娘是客人,若是不嫌弃跟我一起住吧,我那院子虽小,可是房间还是有几个,连翘每日都收拾的干净整洁。”

“不必了。”

拒绝的不是卷里,而是誉风。

他想卷里应该不会喜欢江欺雪,而江欺雪也不会喜欢,从今日说话的怪异程度来看就是,江欺雪的高傲怎么会喜欢别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而卷里喜欢湛戈,对湛戈曾经喜欢的女人可不会爱屋及乌。

他分开她们俩,是为了她们都好,可这拒绝的话却是打了江欺雪的脸。

笑的有些尴尬道,“那誉风做决定吧,我只是觉得这么晚了现收拾客房有些麻烦。”

誉风只是温然一笑,并未答话。

卷里却是看了清楚,很显然,神医谷轮不到江欺雪说话,她只是客,神医谷的人要尊重她,却也不是她能做主的。

没有和江欺雪说一句话,便随着小厮去了客房,她和江欺雪没有什么好说的。

“誉风,你对她似乎有些不同。”

江欺雪开门见山,她和誉风认识多年,也算的上是熟人,只是誉风始终对她温文有礼,而对别人,也是温文有礼。

誉风只是浅笑,避之不答,“欺雪,今日你和往日有些不同。”

江欺雪在神医谷住的这几日,也只是如她所言,誉风心软,他们又称得上是熟人,所以给她一个终老的地方,不至于无处可去。

所以,她始终只是神医谷的客人。

江欺雪身子僵了僵,随后捂上了脸,声音有些缥缈道:“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别人和她一模一样,随着她的容貌恢复,越来越像越来越像,只是,比她年轻。

女人的心思总是敏感的,特别的对喜欢的人。

湛戈对她总是有一些距离,那距离让她踏不过朋友的坎儿。

但是湛戈对卷里,言语间却就是带了那么一丝轻柔,小心翼翼的,就像是说话都怕她磕着碰着。

“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誉风礼貌的抛出这一句后,留了个浅笑便离开。

他要去着手准备找湛戈的事宜,若是湛戈在血山,那么他还要绕过血山的人,将卷里送到湛戈身边,这样自是要准备妥当。

至于江欺雪,是熟了,不过即便是朋友还是一个适可而止的程度。

毕竟江欺雪是女子,而不是男子,若是男子为肺腑之交也就罢了,他誉风性子是软了一些,可是也理智,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之前本想不若娶了江欺雪将就算了,他怕是遇不见喜欢的人了,可是遇见了卷里,他却不想那么将就了。

因为他发现,心还是可以为人动的。

只是卷里喜欢湛戈,这算是什么?

当年湛戈喜欢江欺雪,而江欺雪喜欢他,他对江欺雪止乎礼。

如今他对卷里动了心,而卷里喜欢湛戈,卷里对他也只是隔远而观。

摇了摇头,步伐却是越走越快。

而江欺雪愣了半晌,一个人站在堂内,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番话语多么的,不堪入耳,简直就像是妒妇。

这种感觉特别的不舒服,像是,像是看见卷里和湛戈在一起的时候。

手指颤了颤,眼睫微垂,她,这是在嫉妒。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她要嫉妒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带着不知是什么目的的人接近湛戈和誉风的女人。

不行,她一定要拆穿她。

整理了衣衫,头颅高昂的朝着客房而去。

她在神医谷有自己的院子,而她却住的是客房,有些差距还是无法弥补的。


“我还怕你会不习惯这里。”

誉风坐到了花生的旁边,花生看到誉风来了终于腾的一惊,不再埋头苦干,一脸的受宠若惊。

卷里浅笑着回答,“不会啊。”

她很喜欢,这里没有排挤,没有厌恶的目光。

香樟多嘴,“公子,你这样说的好像我们是群狼野兽一样,姑娘是客,我们又不会对她做什么。”

“别这么说,卷里姑娘现在是客,哪一天可不见得了。”

桂圆笑着打趣,誉风听了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卷里,而卷里一怔,只当她们是开玩笑,干干的笑过。

江欺雪想到忘记问誉风卷里来神医谷到底是为了什么,去而复返,站在门外看着里面其乐融融的景象后,转头就离开。

晚膳之前线人终于来了消息。

“湛戈去了苍山派?”

誉风看着纸条皱了皱眉,可越往下看表情却越是凝重。

江欺雪正巧过来听到誉风呢喃。

“誉风,你怎的关心湛戈的消息?”

主动开口询问。

誉风回过头,对江欺雪道:“卷里要去找湛戈,我就让人查了一下,我要把她交到湛戈手上,结果打听到了消息。

对了,欺雪,湛戈去了苍山派,可线人说他似乎是去找你爹的。”

只见她身子颤了颤,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江欺雪只说了江衾囚禁了她,却没有说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所以一直没有问。

“你可要去找你爹,我觉得无论如何你们都是父女俩,什么误会是不能解开的。”

在江欺雪刚到神医谷时他就派人去了江家堡,可是江家堡已经人去楼空。

誉风的话却让江欺雪陡然想起来。

在别人面前他们都是父女,如果江衾盗走白水依的尸身,保她不腐,另有心思,那么江衾的名声没了,她也彻底什么都没了,有一个那样心思的父亲,连带着她这曾经的江湖第一美人也能被扒个干净。

当时一个紧张就想着要逃离江衾,可是现在湛戈找上了江衾,必然是要白水依的尸身。

“好,誉风准备什么时候走。”

江欺雪的应答让誉风有些惊愕,收起了纸条起身道:“我先去问问她,到时派人去你院子里知会一声可好。”

见江欺雪点了头,誉风才前往客院。

香樟正着手为卷里准备晚膳,见誉风进来了倒是极为欢快的开口:“公子是来陪姑娘用晚膳的吗?”

誉风刚要摇头,但看卷里一个人坐在桌前又点头。

“是。”

卷里连忙起身,“我挺好的,香樟会陪我,你如果忙的话不必理会我。”

誉风摇了摇头,袖子中拿出纸张道:“我是来告诉你湛戈的事。”

“湛戈他在何地。”

卷里连忙走上前,拿过誉风手中的纸条。

她一早知道湛戈会去苍山派,可是誉风的消息却不仅仅是如此。

线人还有消息,是江衾与其信服隐藏于苍山派附近,可是有踪迹显示江衾用各种方法与他的朋友联系,包括各个大派的人手。

“江衾这是要做什么。”

卷里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抬起头看着誉风,“我要去找他。”

湛戈一定知道江衾的动作,可是他不得不去。

誉风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强颜道:“我知道,所以我来问你是准备什么时候走。”

“现在。”

卷里毫不犹豫,可是抬起头看了看天色,随即又改了口,“明天吧,明天早上。”

誉风坐到了卷里身旁问道:“你会骑马吗?”

卷里愣了愣,摇头。

却没想到誉风反而笑了,朝着自己碗里添了一大碗饭。

二人默不作声的开始用膳,香樟端来最后一份汤的时候看着二人笑道:“姑娘和公子真是相配,这远看去像一对璧人似的。”

话说完也是毫不客气的给自己添了一碗,三人同桌。

卷里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朋友。”

誉风的筷子顿了顿,香樟撇了撇嘴跟个媒婆似的,“姑娘是觉得咱们公子不够好?

还是咱们神医谷太差了。”

“不是,只是我有喜欢的人了,誉公子很好,神医谷也很好,你们都很好。”

卷里说话的时候也是眼角弯弯的看着香樟,像香樟这样有话就说的她反而还能更亲近一点。

“那真是可惜了。”

香樟表情极其惋惜,朝着誉风挤眉弄眼,“公子你说再过两年你也是而立之年了,现在都还没成亲,老谷主若是在天有灵指不定把你念叨成什么样,咱们神医谷的未来,唉...”语气哀声抬起一副怨妇样子。

卷里忍不住笑了,誉风皱着眉头,夹了一块肉丢到香樟碗里:“红烧肉也堵不住你的嘴?”

“红烧肉当然能堵住我的嘴,可是我说的也是事实啊。”

香樟一脸理直气壮,夹起那块红烧肉就真的堵住自己的嘴。

用完膳香樟收拾着碗筷离开,誉风却还没有走。

卷里稍稍有些疑惑,誉风却是张口欲言又止好不自在。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卷里开口,他们算是朋友罢。

誉风轻咳出声,缓缓道:“你明日就走可要同香樟说说,我见你们相处的挺好的。”

提起香樟卷里就忍不住笑了,香樟一个下午给她讲了好多好多,她话也未达,就听香樟从她们家,一直讲到神医谷,将花生是个闷木头,一直看不到她饭桌上给他抛媚眼,害的她眉眼都抛去喂狗了。

总之香樟是个喜乐的,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不必了,香樟是个欢脱的性子,没必要徒增感伤,若是依依不舍起来,她肯定又要喋喋不休了。”

香樟说神医谷很难有人能像卷里这么一直听她唠唠叨叨说着琐碎事宜的人了,特别是卷里睁大了眸子,眼里带笑的认真听她说每一个字的时候,香樟特别有成就感。

就算是葛大娘桂圆花生他们都是有各自事情要忙的,哪儿有时间听她唠叨。

“你既然不舍得,那...”誉风想要说什么,最终改成了,“以后还可以常来。”

却没想到卷里直接摇头拒绝,誉风就感觉一阵凉风吹过。

“神医谷很好,这里的人都让我感觉很开心,有一种羡慕的感觉,在这里的感觉很温暖让人都忍不住依赖,我甚至不会在意江欺雪是否在这里。”

卷里说的极为认真,誉风听着想要说,若是喜欢,那就留下。

“可是,这里不属于我。”

门未关,外面的夕阳洒成一片金黄,明明是一片暖色,却总让誉风觉得有些凉。

“属不属于,那是自己决定的,你若是喜欢,你可以...”誉风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卷里打断。

若是她再看不出来,那么她也就不是情魂了。

“我的决定告诉我,这里不属于我。”

眸光投向院落中的某一处,枯草发着新芽,万物都开始生机勃勃,“我要找湛戈,今天在这里一日我觉得很温暖,可是我仍旧记得,湛戈才是我最大的念想,即便血楼没有这样温暖的氛围,它却仍旧是我不肯放弃的地方,因为那里有湛戈。”

转过头对着誉风一笑,“誉风,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要非湛戈不可。”

从认识湛戈的日子开始她都记得,没有一丝一毫的遗忘,也许她会难受,可是后来香樟一直在跟她说话,她却逐渐从感到温暖,到觉得自己与之格格不入。

这里什么都好,唯独差的,就是没有她所念的人,香樟十句话有一半都会提起花生,虽然是唠叨,可是香樟的表情却很幸福,这样的幸福让她动容,所以她舍不得。

“湛戈是我自己喜欢的,是我努力要让他喜欢上我的,我的付出并不是无所回报,他喜欢我了,所以我更不能放手,我们是互相喜欢的,差的就是血楼里的认可,别人的理解。

湛戈也不像你这样巨细无遗的照顾我,也不像你这样自己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可他让我心疼。

我不能对他放手,也不想对他放手,今日在神医谷所体会的温暖,我却是都想回到血楼后,全部给他。”

卷里扭过头,看了一眼誉风,毫无意外的看见了他眼眸中的震惊。

在誉风眼里的卷里,可能他们还没有熟悉到这样的程度。

可是卷里的话却是把他们所有的可能都扼杀。

誉风第一次觉得,原来人若是过的太好也不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不过转念又想,他不也是如此吗,明明卷里跟江欺雪是一模一样,可是他却是心动于脆弱的那一个。

湛戈很强,在表面。

可是他也很弱,在心里,否则不会曾经被一个女人伤的体无完肤。

而卷里的话无疑是在告诉他,她和湛戈之间心甘情愿当那一个被伤的体无完肤的那一个。

想要说的话最终没有的开口,伸手想拍拍卷里的脑袋,最终还是换成了一句,“明早我叫你。”

将她无恙送到湛戈身边后,他们可能也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而她一定会达成所愿。

*第二天一大早,誉风就来唤了卷里,而神医谷的门外江欺雪居然蒙上了一层面纱,露出的眼神看着卷里的却不带一丝情绪。

卷里想她大概是不想一路上让别人都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誉风倒是特地让一个女侍卫带着卷里。

昨夜他想的很清楚,既然卷里说的清楚明白,那么他们是要一同去找湛戈,他本想亲自带着卷里,可是若是误会了,卷里指不定又得再生多少折磨。

一行人风尘仆仆用了三天快马加鞭赶到了苍山下。

苍山的青松已经高耸入云,草丛遍地,因多年无人打理却显得更像是绝境一般。

可是苍山下却是一人也无,马匹来回踏着草地,四周却安静的像只有他们一样,偶有鸟叫从山中传来,说不上对劲不对劲。

“誉风,你确定他们在这里吗?”

开口的是江欺雪。

卷里没有说话,耳边微弱的热度告诉她确实是在附近。

誉风点点头,“确实是这里,这里就是当年的苍山。”

一阵风从侧颊而过,卷里感觉有丝丝扫着面有些发痒,以为是发丝,伸手一捞,却是白色的动物毛发,侧过头,指着平原哪一头道,“誉风,我们去那边吧。”

“走吧,去那边看看。”

誉风毫不怀疑。

大堆人马又向着那边走了半个时辰,才看到逐渐而近的林子,停顿了片刻,耳边却传来窣窣声响。

警惕性骤然被拉起,所有的人都凝重的望着四周。

一道黑色影子闪过,众人连忙看去。

“卷里?”

熟悉的声音从一棵树上传来卷里一听声音很熟悉,连忙跳下马抬头走到那棵树上,“哥?”

卷素一确定果然是卷里就立马跳了下来,搂住她的肩膀就往后退远离誉风,一脸警惕。

卷里擦觉到卷素的反应,惊愕的睁大了双眼。

“哥,你这是怎么了?”

上下打量这卷素一身伤痕,灰头土脸的模样,卷里这才有些严肃,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会跟他们一起?”

卷素记得他们是正道盟的人。

卷素的话也让誉风觉得不对劲,连忙翻下身,“我是送她来找湛戈的,发生了什么,若是需要帮忙我这里还有些人马。”

卷素呸了一口土,倒退了一步,“你是正道之人,是狼是虎都不知道,我们如何相信你。”

誉风耳朵一动,他说的是‘我们’,那就是还有血楼的别人。

“哥,他可以相信,就是他救了我。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湛戈呢?

湛戈有么有受伤?”

卷里有些焦急。

誉风救了卷里?

那就是誉风还是可信了?

“那群正道之人简直卑鄙无耻,昨天我们来了之后,景星和湛戈就带着一批人马查探到了阵法进了地宫,留了我们在外以防万一,却没想到湛戈前脚进了地宫,后脚他们一早埋伏的人就杀了上来,本来无事,可是却没想到那个叫了剑宗那个破老头儿也来了,我已经躲了他一天一夜了。”

还好他们反映极快躲进了林子,他轻功好,所以来打探。

誉风就想到那人就是祁林了,不经疑惑出声,“你采了人黄花闺女,祁林出来了肯定是要找你。”

卷素立马就不乐意了,朝着誉风呸道:“你懂个屁,是祁玉珠那只猪看我好看,非得赖上我,就她那样一蹦能让地抖三抖,就是脱光衣服白送都没人要。”

祁玉珠那身形往他身上一躺,拿他的小身板儿铁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突然,一阵剑气袭来,狂风而过,落叶漫天飘洒,顿时压力之大的让每个人都心头沉甸甸的,马的开始慌乱起来,低鸣似叫,卷素暗道不好。

就要手上还拉着卷里,施展不开,想着祁林只是在追他就又放开了卷里,自己准备向前一逃去,到时候再过来找卷里。

卷里左右望着,眼前一花什么都没看到,就被一把冷剑架在了脖子上。

“素手小儿,你若是再跑你喜欢的小美人可就没命了。”

祁林冷着脸,一脸褶子几乎皱在了一起,看着卷素的身影停了下来回过头。

卷素一见气就不打一处来,扯着脖子就喊,“老头儿,你要不要脸,咱们俩的事,关我妹妹什么事。”

祁林冷笑,“你妹妹?

你的情妹妹吧。

我家珠儿差在了哪儿,你要这样诋毁她,你那一番言论若是传出去她还嫁的出去吗?

你要为你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你侮辱我可以,别侮辱我妹妹,否则我跟你没完。”

素手一脸严肃跟祁林叫板。

誉风心下一惊,连忙上前拱手道:“祁老前辈,晚辈是神医谷誉风,听说剑宗前辈一直颇有风骨,可江湖事想来事不祸及家人,可放了他妹妹好好说话。”

随着这句话,卷里脖子上的剑动了动,剑端很锋利,卷里怕划破皮就退了一退,却随之被祁林更加逼紧。

“你妹妹?

别人信老夫可不信,你当剑宗是个摆设?

你娘是个青楼女子,生下来就把你丢在了乞丐庙前,你连个爹都没有,怎么会有妹妹,她若是你亲妹妹,我祁林的头割下来送给你玩。

不过是个从小就被个老流氓养大的小流氓,如今来玩恩义,你跟她若没个一腿我还真不信。”

祁林有理有据,本不想查,可是祁玉珠闹着非他不嫁,他出关后就发现只剩这么一个宝贝曾孙女,自然要宠着。

“老匹夫,你别血口喷人,别用你们那肤浅的眼光看我们,我卷素虽说有个素手折香的名头,可我没有真正彭过谁,不过闻闻香罢了。

你快放开我妹妹,若是我妹妹有什么事,我定然要你剑宗鸡犬不宁。”

卷素红了眼眶,为着祁林的话。

祁林说他,无事。

可是这话若是被别人传了出去,加上他曾在血楼为了替卷里隐瞒俩人一个房内待过两天,到时候湛戈一定会误会,景星也会误会。

“你自己对着我尚且需要逃跑,还想去我剑宗闹?”

祁林嗤笑。

卷素勾勾唇,“你总会死的对吧,看你一把年纪活成了老不死的模样,要死也就這两年的事,我可还根苗正壮,咱们就看看谁耗的多。”

祁林霎时就白了脸,一手高抬,举剑就朝着卷里刺去,“那我就杀了你的情妹妹再杀了你。”

卷里的山河扇都准备好了那一扇,却没想到有人更快一步。

誉风一个翻身抽出腰间软剑,挡住祁林的剑,一个内力掀起将卷里往后拍,卷里被迫推到了地上,而誉风险险的用软剑挡住了那剑端,恰好在胸口处,软剑被刺出了一个凹陷的剑端。

“神医谷的小子,看在三十年前你父亲曾帮过我的坟上我不为难你,可你也不要阻挡我杀了这对狗男女。”

卷素踩住了他的弱点,那就是他没几年好活了。

而他没有了儿子也没有了孙子,他将再也护不住剑宗,这一次出山是为了三个目的,而卷素就是其中一个,他见了玉珠的模样不愿娶,若是传出去那谁还敢。

在他有生之年,还能靠着别人不知玉珠模样,顺带带着一个偌大的剑宗,找一个大派掌门不在话下,可别人都知道了,谁还敢娶。

“前辈应当讲道理,她是无辜的。”

誉风咬牙,却被祁林步步逼退。

“我跟她讲道理,谁跟我讲道理!”

祁林眼眶更红,手中发力誓要解决了卷里。

卷素一个轻功上前,踩侠祁林的手腕让誉风轻松一些,现在的情况一致对外,除了江欺雪之外的人全部下马,围绕着祁林。

祁林眼疾手快刀剑相着卷素一个顺手,剑端将卷素的腿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就凭你们想挡住我?

瘦死的骆驼都比马大,好歹我祁林也活了一百一十年,又怎能是你们这些黄口小儿能比的。”

卷素已经半跪在了地上,正好面对着卷里。

却见祁林以极快的速度刺向背对着他的卷素,卷里以极快的速度直起转身挡在了卷素面前,卷素愕然回头,却看到祁林被一道紫光逼的后退。

卷里身姿突然变的极快,她不认识这人,可以说是莫名其妙,这人就像是个老疯子,她怎么能看着他伤害卷素。

“好,好,好,想不到你还深藏不露。”

祁林连连冷笑,却是向着卷里而来。

现在众人都看在眼里,她没有办法杀了他。

她卷里如何能厉害到杀的了誉风和卷素二人都要败北的老前辈,这众多热看在眼里不是她一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只能咬牙,面对祁林的攻击吃力而回,假装方才是祁林对她这弱女子没有防备才造成的假象。

众人惊愕间,却见卷里吃力的在祁林手下,虽然有些狼狈,可是能在祁林手下过招若是在江湖,那也是赫赫有名之辈了,何况还是一个女子。

只有卷里知道,她根本什么都不会,只是利用山河扇中的魂力,和魂魄的敏感度快速擦觉到祁林的攻击动向。

要杀了祁林很简单,只要山河扇一扇。

可是,她却不能杀,并且还要保证自己身上无任何伤口。


“湛戈,我不反对你只娶她一个。

可是湛戈,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若是这一生你都没有留下骨血,你如何给他们交代!”

机杼看着湛戈,一脸很铁不成钢,他以为他想管?

卷里无奈的皱了皱眉头,抬起头看着湛戈。

湛戈牵着她的手一直未放开,只是淡然的对着机杼回道,“她总有一天会变成人的,不过什么时候你管不着,你等着看就好。”

说完就不屑的丢了一个眼神给机杼,“找我来就为了这事?

什么时候霆堂的手能伸这么宽了,叫你一声长老是看在你年高又一心为了血楼的份上,如果你有这个无聊到关注我什么时候生孩子的份上,不如多关心关心,自从血楼开山以来,是否许多人意图离开血楼。”

一句话说到点上,机杼也是沉默,无声的叹了一气。

“这事我自然是知道,可是血楼向来不会强求,雄者来血楼迎,若要走血楼也不是什么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一人一生只能进血楼一次,这一直是血楼的规矩,难道你想要开口挽留?”

血楼的人脱离血楼后,结果都不会太好。

大部分人因为疲于奔波江湖之中,不想继续四处砍杀的生活,所以选择进入血楼,以此得到历任尊主的庇佑,获得安定的生活。

可是作为安定的代价,那就是失去了自由。

只是在江湖中曾掀起喧嚣的人,身体内总有一股热血,那热血让他们都不会甘愿沉静太久,无论是十年,二十年,或者是三十年,终有一天他们会按捺不住。

看着机杼,湛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眼神中却带着一股让机杼捉摸不透的眸光。

“我们走吧。”

卷里还在疑惑中,手就被湛戈牵着离开了霆堂。

而在二人离开过后,机杼却是皱了皱眉头,随即又笑了开,声音恍若大悟,知道湛戈在想什么,心中却是突然又放开了。

最终笑意又恢复于平淡,浅浅道,“你听到了吧。”

自霆堂内堂,沙沙的脚步声极慢的走出,誉阴欢一脸惨白,手中没有再杵着拐杖,双腿却是移动的异常缓慢且动作奇怪。

“这一次无论你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你也看见了,他和他爹一样,心眼里真的有了一个人就再也容不下别人。”

机杼皱着眉头,儿女情长什么的,离他太远太远。

誉阴欢在霆堂受罚跪在膝骨钉上时,口中却是喃喃道着她陪着湛戈的十七年,从第一次相见到跟在湛戈身旁,每一次和湛戈的对话,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整整五天五夜,口不停歇,滴水未进,唇角干裂却是一字一句的说着她和湛戈所有的过往,从陪着湛戈冰天雪地里练功练剑,说到陪着湛戈偷溜下山,看见他爱上了江欺雪,看见他自血蛊昏迷一月后醒来的癫狂。

自誉从习去世过后她为湛戈试过三百八十九种毒花毒草,中了不下于百次毒,才换得这毒血之身。

而这些付出,都不曾落到湛戈的眼里。

“我一直觉得,只要我默默的为他做着这些事,等到有一天,他忘记了江欺雪就能看见我,可是,这一等十年,却让她趁机而入,我不甘心,我只是不甘心。”

誉阴欢颤抖着开口,脑海中弥漫着那个好听的声音,说的都是同一句话,他说,他这一生仅卷里一人。

就算是对江欺雪,他给的最大的承诺也不过是为她放下指向正派的剑。

“你既然喜欢一个人,那你也应该知道,喜欢一个人,那么除了喜欢的那个人之外就再也看不见别人的好了,除非...”话没说完,机杼却是没有再说。

他是觉得,誉阴欢一个人去对卷里一个妖,太渺茫。

不是他不喜卷里,这无关与否,只是以他的观念,始终是人妖殊途罢了,不过既然湛戈说卷里会变成人,那么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誉阴欢一步一踟蹰的走出了霆堂,动作缓慢却不曾停下。

抬头望着天,她又何尝不知,心里有了一个人,就会忘记周遭所有的人,湛戈为了卷里忘了江欺雪,又何况是她。

所以她现在几乎是被湛戈遗忘在血楼的人,不曾出声叫她的名字。

也不曾再正眼给她一个眼神。

开春时分,枯枝稍上已经开出了新芽,而她心里残留的树苗却在逐渐死去。

*“阿湛,你是在担心血楼的人会离开太多了吗?”

卷里低着头看着紧紧扣住自己的大手,跳到前方去,却看到湛戈紧皱的眉头。

湛戈回过神,看着卷里莹光溢满的眸子,动人心扉。

勾了勾唇角笑道,“你没发现机杼那老头儿有些不正常吗?”

卷里怔了一怔,最后将头摇成了拨浪鼓的样子,她一共见机杼也就三次面,第一次机杼就派人来杀她,反被她所杀,第二次机杼成了她和湛戈的证婚人,却又当场问她难堪的问题。

第三次更是因为她不是人,而想要给湛戈塞人,她对机杼一点好印象都没有,又怎么会关注他正常还是不正常。

“机杼那老头迂腐,却有自己的思维,可是他极少会参与到其他事宜,因为他一贯会静下心来倾注于延缓心肺衰竭,延长寿命。

他的人我曾打过招呼,我的事除非极重,一贯不要传到他的耳朵里,他是霆堂长老,处内罚,只需要关注血楼的人就好。

可是最近他几次三番出现都和你有关,是因为有人向他说了你。”

湛戈盯着前方,眼中却是一丝无奈。

“你是说誉阴欢?”

卷里自然是反应了过来。

若说这血楼还有女人和她有过节,那么自然只有誉阴欢,她一直没有把誉阴欢当成一回事,因为誉阴欢不会对湛戈出手,而她又死不了自然无性命之危,无论誉阴欢做什么都无法对她造成伤害,只要湛戈心里没有誉阴欢,那么她都不会太在意。

湛戈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打算和卷里谈论这个话题。

卷里自然也是识趣,只是笑着绕过话题,拉着湛戈笑道,“阿湛,你喜欢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湛戈一阵诧异。

“我喜欢做什么?”

卷里小鸡啄米似点头,“嗯嗯,你喜欢做什么,我都陪你去做啊,咱们总不能一天到晚的晒太阳吧,要是哪天刮风下雨,咱们难不成还晒雨去啊。”

湛戈的眼神眯成了一条缝儿,他喜欢做什么,他真不知道。

没有他喜欢的,只有他想做和不想做的。

“你喜欢做什么?”

湛戈转而问卷里。

卷里当真极为认真的腆着脸想了一会儿,最后傻傻的缠上湛戈的胳膊,声音糯糯道:“陪你做的我都喜欢。”

说这话的时候卷里眼神里泛着琉璃般色彩斑斓的光,让湛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饿了很久。

心中思量千言万语,最终却是压着嗓子,一手揽过卷里的腰身,加快了回寝殿的步伐。

“我现在就有想做的。”

一听到湛戈的话,卷里极为配合加快了步伐,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阿湛你想做什么,一定要现在做吗?

你还需要休息,要不我们过几天再一起做好了。”

“不能,我现在就想要。”

湛戈的嗓子有些干干的,说出来的声音也带着些沙哑。

直到卷里的脸差点贴上寝殿的门前,湛戈的脚步才停下,俯下身子,热气扑腾到卷里耳垂上,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

“今日为夫体力不支,所以,娘子在为夫上面可好。”

卷里的脸腾的一下又红了,抬着眼看着湛戈,白皙的面颊上红的像是五月的桃花瓣,娇艳欲滴,最后还是点点头。

踏进寝殿,待殿门一关,衣衫进是滑落,在浅色的暖板上,犹如丝绸铺成了落地画。

湛戈主动一倒,然后掐着卷里的纤腰将她放坐在自己上头,邪邪一笑,声音低沉魅惑如厮,“娘子今日要辛苦了。”

然后就是大手一张,当真做了个翘腿的掌柜,看着卷里骑虎难下。

生涩的俯下身子在他颈脖出浅酌,力道太轻,简直是在给湛戈挠痒痒。

最后湛戈还是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自己翻过身将卷里压在了身下,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卷里惊呼一声,就在二人蓄势待发之际。

砰砰砰的敲门声传来。

“湛哥哥,嫂子,你们在吗?”

景星的声影大的如同锣鼓。

湛戈额上青筋暴起,就要装作不在,在卷里就要开口之际捂住她的嘴继续,却没想到门外的人阴魂不散。

“肯定在,刚才我听到卷里的声音了。”

卷素毫不犹豫的打断湛戈想要装作不在的行动,更大声的用了敲着门。

合着还是两个人一起来,这下湛戈彻底黑了脸。

捂住卷里的手还是被卷里自己给拿了下来,卷里红着脸,自然是听到了门外的声响,二人的动作已经是不上不下。

继续?

可是门外有点烦人。

不继续?

似乎有点可惜。

砰砰砰砰砰砰!

更加剧烈的敲门声传来,门是抖动着似乎摇摇欲坠,卷素扯着嗓子嘶吼道,“我知道你们俩在,湛戈,大妹夫!

快出来,小舅哥有事求你。”

卷里憋着笑,卷素哪儿像是要求湛戈的样子,这话根本就是会让湛戈跳脚的。

最终湛戈还是翻身而下,一手捞过被子,裹在卷里身上,一丝缝隙也看不见,自己才潦草的将衣衫披上,唰的将门打开,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二人。

门外卷素看到袒着胸膛妖孽至极的湛戈,第一个反应就是下意识的将景星的眼睛捂住。

然后......“啧啧,这青天化日,你们白日宣淫啊!”

卷素看着湛戈胸膛之上的痕迹,作为一个曾经的花丛圣手,当然知道他方才在做什么。

啧啧声连起,然后戛然而止,看着面色越来越沉的湛戈,心下一跳。

“嘿嘿,小妹夫,没事没事,男人嘛,刚成亲就是这样的,小舅哥理解,理解!”

卷素连忙弥补,腰间骤然一疼被一只小手狠命的掐着,一边低嚎出声,一边腾出一只手去抓住它。

然后景星就有一只眼睛被放开了,然后睁着眼看着妖孽般的湛戈铁青的面容。

咽了咽口水,干干的朝着湛戈打着招呼,“湛哥哥,中午好啊,用午膳了没有啊?”

湛戈微微扬起了脖子,眸中情绪冷然道:“你们找我做什么。”

二人立马意识到他们是要做正事!

“是这样的小妹夫,星儿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现在血楼也开山了,不需要阵法了,所以我想带她出去看看,可不可行?”

卷素摸着头,讨好的看着湛戈,身板儿挺的笔直。

湛戈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冷然回道,“一出血楼就再不得归,无论生死听天由命。”

话是对两个人说的,卷素愕然,低头看着景星,却见景星点了点头,“血楼的规矩就是如此。”

如果血楼是一个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那血楼也不会有今天的模样。

卷素却是有些犹豫了,江湖太危险,他的轻功好,可是武功不好,他没办法保证他能保护景星,相比起来,血楼无疑是最安全的。

景星心中一急,拉着卷素的袖子,“你说过要带我去毁了欧阳子的阵道一派,你不能食言啊。”

扭过头对着湛戈道:“湛哥哥,血楼不会为我报仇,总可以放我下山让我去报仇吧。”

她如今是阵法之道已经颇具火候。

没想到湛戈却是砰的就将门关上,差点撞上景星的鼻子,只留下冷冷的一句。

“让我想想。”

这话就是拒绝了,留着景星对着雕花门干瞪眼。

卷里在床上将一切听了个清楚,看着湛戈黑着脸逐渐走进,眉头紧皱,面容却是告诉她,他在想的是别的。

床上重重的陷了下去,湛戈坐下后却是没有再说话,再有任何动作。

卷里伸手抚上湛戈的手背,“不想让他们下山,是因为担心他们会和流光一样是吧。”

听到卷里的话后,湛戈这才动了动眼皮,“卷素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却像是你哥哥,景星和我也是,虽然景星一直叫我湛哥哥,但我的反应其实并不热情。

景星家里已经没有了别人,她是景家最后的骨血,在血山就是十年,贸然下山,就算她阵法之道再高深,那也是会在众围攻下,不得存活。

卷素轻功好,可是一个人跑他很利落,但是两个人就会是拖累,你也不想卷素一下山带着景星就死于非命吧。”

如果每一个人上山,血楼就要为之肩负的血海深仇而去报仇,那血楼早就被夷为平地。

同之每一个脱离血楼的人,血楼也没有义务再去保护。

血楼就是一座坚硬的堡垒,你进来,保你平安,你出去就得自身自灭。

湛戈的话,卷里自然极为认同。

卷素对她,她自然是如此,可是她毕竟不是人,她是一个不能沾杀孽的情魂,就算卷素在外面死于非命,她最多能帮着卷素收收尸。

“不仅他们,包括誉阴欢也是。

我想让誉阴欢离开,可是以她鬼医之女的身份,一旦离开血楼就会死于非命。

我虽然对她再无感情,可是誉从习毕竟是因我而死,这誉阴欢的命,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没了。”

湛戈坦白,这也是他一直无视誉阴欢的原因。

赶她走,估计前脚除了血山,后脚誉阴欢就没命。

留下她,多说了几句话就会给她希望,指不定再对卷里做出什么。

前者他不想看见,后者他更不想看见。

卷里看着湛戈紧皱的眉头,自己自然也是深思,在脑海中流转了几番,试探的开口,“那些正道之人,忌讳的其实是从血楼出去的这个背景,是吗?”

湛戈挑眉,“是,很多人在血楼一待就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出去的时候他们的过去基本上回本岁月掩埋,其实那些人并不知道这些人之前做过什么,只是单单因为他们是从血楼出去,所以因此而避讳。”

说起来,血楼的标志倒也成为了他们出去后遭遇不测的一个重大因素。

听到湛戈这么说,卷里脑海中却是灵光一现,语气激动道,“那是不是,只要他们不是从血楼出去的,而是从江湖正道所能接受的地方出去的,那么是不是会好的多。”

湛戈下颚微抬,卷里说的她也有想过,可是,“血楼一直被孤立,没有正道之盟愿意接纳从血楼出去的人。”

“之前没有,可是现在不是有神医谷吗?”

卷里兴奋的说道,“你和誉风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他是个讲道理的人,一定会同意的。”

湛戈却是笑了,伸手摸了摸卷里的头,“让人帮助是要有代价的,这并不是我们和誉风之间的事情,而是神医谷和血楼的立场问题,就算是誉风也要三思而行,一旦东窗事发,说不定神医谷也会被血楼连累。”

卷里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却是拉着被子跳下了床,给湛戈露出一个雪白的背脊纤细的腰身,而卷里翻了翻妆奁,最终在找到一块白玉令牌后面露得意之色,几步跃上了床趴到了湛戈腿上,将白玉令牌递给了湛戈,却没看见湛戈眼神闪烁的惊愕。

“我们成亲的时候,誉风送给我的,说它可以自由进入神医谷。

那这牌是不是可以代表是神医谷的人,我把它给景星卷素,那么他们俩不就安全了?”

卷素想到了折中办法,至少保住卷素和景星二人,东窗事发,也可以说个清楚不必连累誉风。

誉风皱着眉头,仔细观察了那边令牌,最终笃定回道:“这是神医谷的白玉令,权力远不止是随意出入神医谷。

神医谷有白黄红三面令牌,红木令每年会发出十面,一面可得神医谷谷主亲自救治一次,多人争抢。

神医谷医术盖世,妙手回春,因此神医谷的地位不同与其他大派,誉风的医术不低于誉从文,所以他在更是江湖呼声极高。”

低下头,却是朗声道:“这白玉令,却是只能由谷主亲自所发,权力除了随意进出神医谷外,还能任意带人进谷医治,并且谷主不会拒绝,除非药石无救。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它只能由谷主亲自发出白玉令的那个人使用,如果不是,那么别人就会终身在神医谷的黑名单内,不再救治,你若是给了他们,他们示人后别人反而会想方设法巴结,到时候反而会招人查清个底细。”

卷里捂嘴眼神中充满了惊愕,说实话,这白玉令现在对她无用。

可是对人来说极为有用,若她有一天变成了人,那么这白玉令可是价值连城了。

湛戈的话却还在继续,“最重要的是,神医谷的历任谷主,一生只能发布一面白玉令,至死时白玉令会被收回,直至下任谷主继续发布。”

这下卷里彻底惊呆了,一生只能一面。

但是她知道誉风对她的感情,如今想来,却是不那么简单了。

湛戈也是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低头问道,“他为何会送你白玉令。”

卷里没有说话,湛戈仔细回想那时一番景象,却是了然,眸中转动的深意不置可否,气氛僵硬了半晌,沉默的如同生出了一面墙,最后湛戈却是轻笑出声。

“果真是因果轮回,天道报应。”

卷里听不出来这笑是真笑还是嘲笑,只是觉得别有一番深意。

连忙坐起身子结结巴巴回刀,“我,我跟他说清楚了的,我跟他说了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所以他也接受了。”

这模样焦急的,就是怕湛戈误会。

湛戈却是揽过卷里的颈脖,将她抱进自己怀里,一手安慰似的拍着她的后脑勺,笑道,“我信你,我只是觉得这命运太可笑。

有人求而不得的,有人弃之如蔽,如今你我两心相系,却总有人会失落遗憾,世界总不会是一切圆满,所以我为此感到很高兴,还好你心系我身。”


人杀人,是要偿命的。

那么她呢?

“对...对不起。”

丢下这一句,卷里惶惶跑开,她杀了人,杀的还是血楼的人,是湛戈要护的人。

心里成了一团乱麻,不知其方向的跑。

总之,离血山越远越好,若是血山知道她杀了血山的人,那么肯定就不会再信她。

不对。

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卷里勾了勾唇角,不是不会再相信她,血山的人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她。

手捂住脸,是因为她这一张脸,这一张跟江欺雪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她和江欺雪不一样多好,有一张,属于卷里自己的脸。

可是,这是做梦罢了。

再撑开山河扇,这一次是山河扇救了她,她应该谢谢云天,若云天没有留下山河扇,怕是她早就成了一副溃散的皮囊。

回过头,看着地上走了许久的脚印,一个挥扇枯叶如蝶舞,长长的脚印就此掩埋。

这一刻再无伪装,所有伤疤全部愈合,一身黑衣漫无目的朝着与血山背道而驰的方向而去,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湛戈带着人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三具倒地的尸身。

“尊主,他们全都死了。”

曲青蹲下身子,摸着三人的颈脖,额头上纷纷留着血,却没有凶器。

周围却是再没有别人,只有一个脚步延伸至前,脚印纤细,是女子的脚步,湛戈跟着向前,却在某一处脚印消失不见。

“难道,是玄姬杀了他们?”

曲青跟在湛戈身后疑惑。

湛戈望着前方,没有卷里的尸身,反倒是机杼派的人死了。

要么是卷里杀的,要么是别人救走卷里,杀了他们三人,若是第一种,虽然有些惊愕,可是却有些庆幸,回过头,看着那三人,浅浅道:“就地埋了吧。”

没有尸身就是好消息,如果是她杀的,他反而有些高兴,至少她不是那么不堪一击。

如果是别人救走了她,那么,真希望那人能把她送回来。

“尊主,他们的伤口有些不同。”

检查尸身的曲青还想发现什么,却发现这伤口与普通暗器所伤不同。

湛戈走进一看。

那伤口上的血液已经干涸,泛了些紫红色。

可是不同就在于,伤口未愈合,凡是伤口分裂的肉壁上却像是本就如此,伤口深不见底,却是直直插进了脑心。

这样的伤口,落到湛戈眼里,却怎么有些眼熟。

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十年前的一幕。

“仇饮,他们追来了追来了,你快动手。”

他刚出血山,跟付云姝第一次见面,算是不打不相识。

付云姝一直跟一个男子在一起,那个男人面容冷峻,眉眼却是极为阴鹜,一身戾气隔了很远就能闻见他身上有一股仇恨的味道。

男子背后背了一把长刀,那个刀很奇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听见付云姝所说的话后,却是回过头,果然见身后跟着六七个骑马的人,马匹啪嗒啪嗒的绕着二人转,湛戈站的远了些但也看得清楚,曲青去问路了,誉阴欢跟着他。

那人一个回旋大转,长刀很快的看断了几匹马的腿,血溅了他一身。

和着日光,那刀刃竟然泛了些紫,也不知是不是湛戈眼花。

誉阴欢咦了一声,“少主,有些奇怪。

他砍了好几个人,血怎么那么少,以他所砍的位置和方向,应当是血溅三尺高才对。”

这疑惑的一声,湛戈却是想到了那奇怪的长刀。

回过神付云姝和那叫仇饮的男子已经不见,湛戈一个箭步上前好奇的查探那伤口,却见伤口开裂,却像是自己愈合了一般,还没有细看,在一个惊呼声中,一柄长刀便放在了湛戈的颈脖前。

“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来替他们收尸?”

那名叫仇饮的男子上前,身后的付云姝探出头来细细打量他。

“一看就是哪家的少公子,没事儿出来晃悠,一点也不想是江湖中人,不过,仇饮,他比你好看啊。”

付云姝说完却是抬头看着那男子。

那时候的湛戈还是颇为稚嫩,一身白衣晃悠,眉间风华还未像现在这般,可是已经惹人称啧。

男子听完后却是眉头一皱就要给湛戈一个了解,却是誉阴欢开口。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家公子是血楼的少主,若是出了差池,你们在这江湖可就当真被人赶尽杀绝了。”

男子冷哼,“我还怕吗?”

话语没有一点被威胁的意味,就要动手,却是被付云姝制止。

“仇饮,他可不是正道的人,跟我们算是一伙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别动手。”

付云姝抱着仇饮的手,转头对着湛戈道,“小弟弟,姐姐今日救你一命,下次你可记得要报答哦。”

说完也不顾湛戈答应没答应,就径直拉着那男子离开,那男子也极为听话被付云姝挽着走了。

这就是湛戈和付云姝的相识,三年后付云姝独自来了血楼,湛戈也没有多问。

总之就是血楼多收一个人,何况还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万事知。

不过现在想起来,湛戈却是不肯把罢休了,伸出手摊在曲青面前,“匕首。”

曲青依言从腿上取出匕首,放到湛戈掌心。

尖锐的匕首缓慢的划过尸身的眉心,遇见骨头时却停止不前,湛戈眉头也未皱,内力一发,残忍的将匕首整个插进头骨,将受伤的那一块用一个怪异的形状切下,保持伤口的完整度。

“拿上,回血楼后去天机殿通知景星,准备人马,我们出山。”

本来去苍山派是不准备带上卷里,以免有危险,可是此去除了找回他娘,还要做的就是找回卷里。

曲青从那人衣衫上撕下一块布,包着那人的头骨后命人将他埋葬。

“尊主,那这东西要带去哪儿。”

看了看手中包裹着的东西,再看看湛戈回血山的路。

“去云鸾殿。”

湛戈想了想,还是停下,自己从曲青手中拿过那东西,让曲青去做吩咐。

付云姝那日看到卷里后也没有急着找湛戈,若是突然找湛戈也许卷里会暴露,就算她想要画出仇饮,那也不急于这一时。

只是云鸾殿内各种奇闻各种密事,以及血楼的藏书被她翻了个遍。

可是这越是翻看,却看见了各种传说。

最为印象深刻的是这么一段故事,三千年前,曾有一个女子出现,自称为仙人,当时惹来的是众人哗然大笑。

可是百年之后,她再次出现,面容皆未变,记得的人已经很少,依旧称自己为仙人。

又是惹来众人嘲笑,她不杀人,也不救人,一来,却又像是亲自告诉了所有人,众所周知。

再过百年,她再出现,容貌依旧未变,称自己为仙人,这下所有的人都不笑了。

狼来了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可是,三百年未老未变,再好的药也达不到这个效果,当时的人信了。

她说,她即将飞升天界,留下了传承有缘者得之,得到的人就是她的徒弟,以后天界相见。

众人信了,一股劲儿巴杆儿的去找。

在女子每次出现的山脉下,只找到成山成堆的空白画卷,当时所有的人都当成了宝藏争抢,笑话就是,这些画卷始终是普通的画卷,火烧会成灰,水淹纸会毁,画了什么也不会成真,总之想尽办法也没发现什么传承。

最终传说终究是个传说,没有所谓的仙人再出现。

付云姝却是想到,难道画魂的要求,便有一条是这画卷的不同?

思虑间,一个被黑布包裹着的东西放到了她的面前,抬起头,却是湛戈。

撩开黑布,便看见森森白骨血肉模糊的一片,付云姝极为冷静,她也是走过江湖的人,这些东西早就看腻了。

将那头骨合着的血肉翻看,看到一个巨大的窟窿。

窟窿旁边的伤口她哪里还不熟悉,仇饮的魂刀每一次杀了人之后留下的伤口就是这个模样。

“这...这是哪儿来的。”

付云姝抬起头。

湛戈埋头看着付云姝发间夹杂的白发,问道:“我应该问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同你在一起的那男子是何人。”

付云姝眉间突突一跳,“他已经不在了,你问他做什么。”

她还没有想到卷里身上,却是湛戈将来龙去脉简洁的说了一说,付云姝了然,却是没有湛戈问什么答什么。

而是起身直直看向湛戈,“你喜欢她吗?”

湛戈神色一眯,还是重重点头。

付云姝却是再开口,“是这里喜欢,还是这里喜欢。”

伸手指了指湛戈的眼睛和湛戈的胸口。

“是我有事问你,你若是知道就回答。”

湛戈皱了皱眉头。

付云姝将那血肉之骨塞回了湛戈的手里道,“你若是想问当初和我在一起的人,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他无门无派孤身一人,和卷里也不可能认识。”

她从不说谎,只有想回答和不想回答。

湛戈却是直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是万事知,那么你帮我分析,她可能在哪里。”

付云姝笑了,推开湛戈,嘴角上翘道:“你在哪里,她就最有可能在哪里,你出现的地方就是她所要去的地方。”


卷里愣神,被他看在眼里,却是桃花眼尾上翘,薄唇勾起,逐渐靠近她,踏上第一层台阶,结实的胸膛随之浮出水面,日光下,水汽蔓延,水珠从白皙的肤上滑落,至上而下眯着眼睛望着卷里。

“你说,你不叫江欺雪?”

吐字缓慢,带着些许揶揄,伸手抚上了卷里的面颊,用手背来回摩挲,手感极好,“可是这张江湖第一美人的脸可不是作假的。”

摸向下颚,并未发现人皮面具,光滑的触感是真实的。

语气一沉,带着些许嘲意:“难道你要说,你是她的姐姐?

妹妹?

还是...女儿?”

他的动作虽然轻,却让卷里感觉不到一丝温柔可在,反而是眼里透露着复杂的情绪,当年,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不对。

卷里眼中闪过一阵惊慌,伸手抚上自己的脸。

他是说,这张脸是江湖第一美人的。

“被戳穿所以惊慌了?”

深眸中带着一股嘲意,同一个计谋也不嫌用的腻。

“你是说,我这张脸是江湖第一美人的?”

语气略带哭腔,抬头看着他,眸中闪动的泪光更显得楚楚可怜。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当初画的根本不是她。

那么他的深情,他的心也不是为她而准备的。

下颚被紧紧捏住,那张俊脸在自己面前逐渐放大,卷里心中一阵惶恐。

“还装?”

手下没有丁点客气,这个女人太会装了,谁知道这一次会玩出什么手段,“江欺雪,这样可就不好玩了,清高的江湖第一美人几次三番动用美人计,现在却不敢承认,兴许你让我高兴了,我就放了各派掌门,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毫不客气的伸手拍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叫江欺雪,我叫卷里,叫卷里!”

卷里竭力吼着,像是要把卷里这个名字吼进他的心里。

湛戈眸中一黯,面前的人是与江欺雪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性子却大不相同。

目光一转,看向岸边的红色衣衫,最重要的是,江欺雪从来不穿红衣,一直是一身月牙色的衣衫幻若天仙。

江欺雪高傲,不屑委身于他这个魔教之主,她喜欢的是神医谷的誉风,当初甚至为了给誉风的爹报仇,假意接近他,直接向着他的心口一刀,他伸手一挡,那一刀险些废了他的一只手,才知道原来他喜欢的人竟然是正道盟主江阳的掌上明珠,江湖第一美人,也是一心想要杀了他的人。

可笑的他当时竟然还想着与正道和好,只要联姻,让她嫁给他,不惜画了一幅画送给她,那幅画用他心血所画,画的就是江欺雪穿上嫁衣的模样。

最后却被人发现,画被遗弃在了路边,兜兜转转才被他找回。

思虑不过一瞬间,却见面前的人只转身留给了他一个雪白的背脊,企图攀爬上岸,纤细的腰肢裸露于水面,即将破水而出的画面也惹人遐想。

湛戈忍不住勾唇一笑,眸中带着一股冷意。

伸手就将她勾回自己怀中,感受她如受惊的小鸟一般挣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只要有这一张脸不就行了吗。


阴姬瞥了卷里一眼后转过身,脚上竟未着寸履,脚腕上吊着一根紫色晶链,这蜜色肌肤与紫色晶链的相称下,散发着独有的气息。

她上了台阶,走至湛戈身旁,娇声道:“尊主,这试药之事,可是听天由命呢,自古红颜多薄命,到时候您可别心疼。”

湛戈抬手,修长的手指抚上阴姬耳畔的一缕发丝,语气带着赞叹之意道,“不会,我相信她会活下来,毕竟,她的目的可还没达到。”

言语间却没有给卷里一个眼神,让这赞叹的语气添上了一抹自生自灭的冷意。

“既然这样,那阴姬可就不客气了。”

暗沉的紫色似娇嗔的点在湛戈额上,二人嬉笑打闹旁若无人。

而卷里却是直直的盯着湛戈狭长的眸子。

那双眼眸里,没有情。

方才进来时,还有欲,而现在静如一片死水。

有一天,她会在他的心里掀起一场波澜,壮阔的让他无法抵挡。

“既然这样,药奴,起浴吧。”

阴姬的语气陡然凌厉,玩笑归玩笑,可在为湛戈调药上她从来不会马虎,为了减轻湛戈的痛苦,她找了各派的人来试药,可是,他们无一例外都忍受不了痛苦,临死之前也未将感受逐一说出。

湛戈也起身,却是直直下台,脚步悠然。

目不斜视,与卷里擦肩而过,恍若无她。

“活下来吧。”

语气淡然,卷里转过身才看到他嘴角扯起一抹轻笑,绕过她离开了阴虚殿。

“走吧。”

见湛戈离开,阴姬也彻底收起了笑意,看着卷里的眼神就是在看一具死人。

大男人尚且忍受不了的痛苦,一个细皮嫩肉的女人,呵。

摸着耳垂下逐渐冷却的血痣,她知道他走远了。

跟在阴姬身后,一步一步踏入阴虚殿的地层,楼道盘旋间,热浪铺面,带着一股难闻的气息翻涌而上,随之出现的便是一汪热泉咕咚冒水,而药奴手中正拿着草药撒在其中,像是用这巨大的热泉,熬药一般。

“试药人首先得要干净,这些药会祛除你身体里的杂质,等这泉从清到浊,在从浊到清时,你就下去。

事先提醒你,这个过程也有些痛苦,痛苦程度因人而异,你若忍受不了那后面的可就没法进行。”

阴姬说着,卷里听着,等着。

等待是时刻总是漫长的,看着热浪翻滚,她依旧享受。

而在这时,方才冷却下来的血痣却又逐渐发烫了起来,连忙抬头凝望四周,他来了,可是这里看不到,但她知道他就在附近。

阴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唯有药奴看着药浴池,知道泉水从浊到清时,才面无表情的开口。

“下去。”

卷里点点头,下去之前依旧环顾四周,但什么也看不到。

此时,站在黑晶岩后的湛戈却是不解卷里在张望什么,难道她能看见自己?

阴姬沉眼看着卷里下了泉后,转身也站到了湛戈身旁,能不能当试药人还要看这身子骨行不行。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半个时辰过去,阴姬的眼眸却是逐渐浮出惊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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