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辞了看菜地的活,在城西南租了个最便宜的小房子。
收粪的生意扩大到城北胡人居住的六个坊,在我的劝说下,西南十八个坊市也都归到了我跟阿尔罕的收粪生意经里。
我每月光是分红就有五十两。
我不用出去亲自挑粪,白天就专心在家做竹简。
我让系统教我雕刻,在竹简上雕花、刻字,甚至还写诗。
我要让每个人都觉得用我陶满满做的竹简擦屁股是一种享受。
有了本金,我放开胆子买了些名贵木材的边角料,比如紫檀、黄花梨木,雕成镂空的木简,配上长安最流行的诗词,那卖得叫一个好,还有人花大价钱跟我定制。
我在城南看菜地时便看上了一块荒地,那上面长满荒草,还堆满了砖瓦,因此价钱很便宜。
我花十两银子买下这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地,把我养的那几只兔子丢出去,它们很快就钻进荒草里消失不见。
我满意地回转身,就看见我那嫡母指着我急匆匆奔过来。
“官爷,她在这儿——”我脑子里立刻明白过来,她们追到长安来了。
我的过所是假的,若是被逮住就完了。
我赶紧跑,边跑边求系统让我逃过此劫。
往后跑,后面巷子第二个路口没人把守,快逃……我按着系统指引的方向疯狂逃窜,翻墙进入一户人家,找到这户人家的茅厕躲了进去。
然后跟正在上厕所的人大眼瞪小眼。
天——这人竟是那个捕快。
“我若是告诉你,我看见那个山匪了,我是来报信的,你信么?”
算了,他肯定不信。
我赶紧捂住自己眼睛:“我数到一百就放开……我绝不会告诉别人我看见了什么……”他一把揪住我耳朵:“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进粪坑里?”
“那你就再也找不到那个山匪了……”我用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拍开他手。
说话间,院门响了,我赶紧央求捕快不要把我躲在这儿的事说出去。
我听见他开了门。
“大人,卑职奉命捉拿嫌犯……人就在这里,进来吧。”
闻言,我的心顿时一凉,当即手脚并用就要从茅厕里爬出来。
谁知一柄雪亮的刀锋哐当落下,当即砍到了我跟前。
下一秒,捕快冷冽的声音响起。
“我让你搜,你就真敢搜么?”
“卑职冒昧,卑职这就滚!”
“她明明进来了,你这是窝藏……唔唔”是嫡母的声音。
“滚滚滚,你不要命了!”
那衙役声音渐小。
桄榔,院门关上。
我终于放稳了一颗心,蹑手蹑脚走出来,正要窜上墙头,被他一把拽下来,按在地上。
“我嫡母要害死我……求求你别把我交出去……”我蹲在茅厕外,一把鼻涕一把泪讲完我从前在陶家被他们虐待的所有。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吃过肉……”我偷过邻居家的鸡,结果生火时差点儿把院子给烧没了,然后被我嫡母吊在房梁上抽了足足十鞭子,到现在后背上还留着疤。
“别的孩子新年有新衣服,我一年到头只有一件衣服,棉袄还是我自己找的芦花……冬天特别冷,我就住在柴房里,偷偷点柴取暖。”
被陶红柳发现,然后又被打得半死扔到雪地里。
“好几次我都差点儿冻死,可我命硬都挺过来了,他们就骂我是死不了的……”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跑出去,跑到济婴堂,结果被领回去。
这事让当时的县令知道了,他把我爹骂了一通,说他德行不配为官,要上报朝廷。
从那之后,我爹他们再也不敢打我了,可我还是吃不饱穿不暖。
“你一定没吃过老鼠吧?
我吃过。”
不只是老鼠、田鼠、蛇、青蛙、鸟、鸟蛋,只要是能填饱肚子,我什么都吃。
有一次,我吃了一种艳红的果子上吐下泻,那一次我以为我要死了,以为我就要见到娘亲了,谁知我吐光了有毒的果子,又活过来了。
我抹了把脸,笑着问对面蹲着的人。
“你当捕快肯定抓过不少人吧,但你一定没见过像我这种这么命硬的人吧?”
他没说话,出了门,等再回来时塞给我一沓纸,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份过所。
我惊讶:“你知道我名字?”
赶紧把过所揣在怀里,又昂头问他:“那我能不能知道你名字?”
“王旭。”
我郑重点头,刚要告诉他我见过那个山匪,他摆手拦住我的话。
“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别被扯进来。”
我又点头,随即想到我嫡母刘氏就是长安县人,她妹夫在长安做官。
“你要小心,别被我连累了……”王旭勾唇一笑,眼底的轻蔑一闪即过。
难道他是很大的官?
躲过一劫的我回到家里,等着刘氏带人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