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街上到处是人,有长得跟我差不多的,还有深眼窝高鼻梁的外邦人。
一眼望去,长长的街道看不到头。
我拉着粪车,鼓起勇气敲响了第一户人家的大门。
“倒马子么?”
“哎呦,哪有倒马子这个时辰来的,我们坊里都是一大清早天不亮就有人来收了……”我点头赔笑,说自己刚来长安城不懂规矩,问那人可知道这个时辰还能去哪儿收粪呢?
“外乡人啊?
那你可不能随便胡整,这些倒马子的除了官府指定的,其余都有帮派的……”他瞧瞧四周,低声告诉我要拜佛得先烧香。
“城北那片你是别指望了,去西边跟南边看看吧……”我怎么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我身无分文,今日若不拉到粪,我就要饿肚子。
没办法,我只能先到城南坊里转悠,这里人户少,家家都有下面养猪的圂厕,根本用不到收粪的。
不过,我倒是在这里发现很多菜地。
我又拉着车往西边走,这边的房子比东边跟南边要破要旧还要小,不过好在人都还和善,见我拉着粪车过来,都主动把家里的马子拿出来。
我每接一户都跟他们约定以后还回来,而且若是有年岁大不方便的,我会进屋收,不需要他们动手。
在坊里走了一圈,基本粪车就满了,我再返回南边的菜地,卖掉再回去收。
我不知长安城的粪价,不敢多要,更是想积累老主顾,所以当那些农人听到一车粪只要二十文钱时,眼睛都放光。
长安很大,人户听说有几万户,我拉着车转了四个坊之后便累得起不来。
我坐在菜地旁,啃着刚刚花三文钱买的胡饼,跟浇地的老伯打听哪里能过夜歇脚。
“你若是不嫌累晚上帮我看着菜,那边那个土房子你收拾下住里面……”菜地边上有座土坯小房,里面一张土炕,我跟系统要了棉被、柴火就在上面美美睡了一觉。
直到天黑下来,坊门关闭,四周一下子静悄悄的。
初春,种下的菜籽只发了芽,最是娇嫩脆弱。
之前跟田婆婆住一块儿时的经验帮了我,我竟在园子角落里挖到一窝兔子!
七八只小兔子挤在一处,还未睁开眼。
我把它们挪到屋里,守在洞口等大兔子。
我没能等来大兔子,只闻到阵肉香。
土坯房子阴面,一个男人正在烤兔子。
借着月光,我看清那肥大的兔腿正往下滴油……咕咚,我咽了口唾沫。
“那个,这兔子是我看着的这片菜园子里的,它吃了这园子里的菜长了这身肉……二十文钱一只兔腿……”男人头也不抬,手继续转动那只烤得滋滋冒油的兔子。
我闻着那香味,从怀里摸出半个饼子,就着肉香小口啃起来。
“一文钱……”男人伸出一只手来,“闻香味要一文。”
“那你占着菜园子的地要五文,捉了菜园子的兔子要五十文。”
我把饼子揣回去,也朝男人伸出手。
火光映着他脸,我瞧着他忽然觉得有些面熟。
“哦——你是,你是那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