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珠小脸儿煞白,直到此时才知已闯下大祸,她的一时任性竟将所有人置于死地。
“天奴哥,我不想死,我不想被狼群撕成碎片!我怕疼,我不要死的那么难看,天奴哥救我……”她双手死死箍住冷天奴的腰身,脸贴在他怀,像个闯了大祸的孩子找到避祸之所般不肯撒手。
“应珠,赤烈会将你安全带出狼道!”冷天奴不由分说将应珠抱到赤烈背上。
以赤烈的速度现在尚可跑出狼道,千里雪或可搏上一搏。
“赤烈”虽是罕有的宝驹可亦是脾气暴烈难驯,它只认冷天奴为主,也只允冷天奴驾驭,见应珠骑在自个儿背上立时不满的仰头窜身而起欲将她甩出去。
“赤烈……”冷天奴眼疾手快出手勒住马嚼子,另一只手轻拍它脑袋,似安抚又似相求,“现形势逼人,你帮我将应珠安全带出狼道,赤烈,帮我!”
“赤烈”重重喷着响鼻停了上窜下跳,甩过脑袋来一对儿黑亮如宝石的大眼睛望望冷天奴,又一甩脑袋似是不满又无奈。
“天奴哥,快,快上来!”应珠情急中去拉冷天奴。
“两人的重量冲不出狼道!”
冷天奴最后又郑重一拍赤烈的脑袋,一声长啸,一团火红“烈焰”立时掠地而去。
“不——”
“天奴哥,天奴哥……”
风送来应珠的哭叫,响在死寂的草原上,颤在人的心间儿。
“冷公子!我们怎么办?你看它们……”
生死关头,突厥护卫们也顾不上有损勇士的形象了,求人丢面子是小,活命逃出升天是大。
既然应珠公主能活下来,他们自然不想死,活着,多好!
冷天奴清冷的眸子中杀气一闪而过:
违背大可汗令擅闯狼道这罪名不轻,大喀木又是阴阳怪气极难缠之人,他虽不怕事但也不想招惹麻烦,这些护卫本就无命活着离开狼道,护卫们死在这里也就没人知道他和应珠擅闯狼道之事,应珠的嘴他还是信得过。
可是……
想到浑力干相依为命的弟弟,还有那个沉默寡言的护卫乌图吉的老母亲,冷天奴又犹豫了:浑力干的弟弟只有六岁,那小子人虽小可甚是机灵,平白的就和冷天奴亲近,每每见了冷天奴就直往他身上扑,还把自个儿舍不得吃的新鲜果子一个劲儿往他嘴里塞。
还有乌图吉的老母亲,人善良慈祥的很,她认定失母没有亲娘疼的冷天奴可怜,把他当成了子侄看待,每次做酸乳酪时总会留出一大盆给他,坐在旁边笑咪咪的看着他吃完,满脸的褶子笑成了花儿。
还有塔索,他嘴巴虽没把门的,却是个极疼老婆的,他抢了个中原女子为妻,视她如珠如宝,如果他死了,她老婆只怕会被他粗蛮狠毒的爹娘给卖了。
……
不过转瞬间冷天奴改了主意:
“你们的坐骑我可助上一臂之力,也要看你们的运气了,我断后,你们快逃!”
他伸手抓起地上软泥,运了深厚内力将软泥甩了出去,如出弦利箭,众突厥护卫的战马被打到痛穴立时激昂亢奋了起来,跃身扬蹄长声嘶鸣着盯住远逝而去火红一团狂追而去。
冷天奴飞身上了“千里雪”,回头望去身后已是飞奔而至灰黄色的“群山”,遮云蔽日般令整个天地为之失色,更如压倒之势汹汹而来。
脚下大地震颤着,似要猛翻个身,一眼望去,何止数万头狼。
面对汹涌如潮袭卷而来的狼群,他们仿若海中孤舟,渺小而孤立,不过随时便会被这滚滚凶残的浪潮吞没。
草原狼多而不乱,杂而有章奔跑有序,排开横达几里纵向却又望不到阵尾在哪儿?
狼王率领众头狼已冲向狼道,第一阶梯精壮狼群在狼王及众头狼的带领下朝众人逃命方向猛扑而来。
冷天奴深谙狼的脾性:
狼群过道时狼王、众头狼以及最强壮的成年公狼冲在最前,成年强壮母狼和幼狼紧跟其后。
狼群过道时,任何活物挡在前都会被群狼视为公然挑衅,它们会毫不犹豫冲上前将其撕碎、咬烂、踏成泥土。
此番率领狼群过道的狼王,是一头体形巨大极其健硕的灰棕色壮年公狼,矫健魁梧如雄狮,正发威怒冲而至。
狼王一脸凶悍,湿润油亮的黑色鼻尖不时的紧抽几下令整张面容挤挪在一起似要发起进攻,雪白的獠牙寒光闪闪,恶毒嗜血的眼睛咄咄逼视前方。
发现竟有“活物”出现在狼道,紧跟在狼王两侧的众头狼自动分出两只队伍,在两只头狼的带领下冲向来不及逃出加川原腹地的“活物”。
庞大的狼群则在狼王的率领下视若无物般继续前奔过道,好似知那两只头狼所率的队伍很快会将这些“活物”解决掉。
只停顿的片刻,断后拦挡的冷天奴已觉身后腥风扑袭,一头黄白毛相间的头狼张着血盆大口,腾空撕咬上“千里雪”的左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