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急促的广播打断了我的思绪。
“请周月，周女士前往304病房。”
广播重复了两边，电子音也掩盖不住声音的颤抖。
我慢悠悠地抬脚走去。
病房门口，高彦跌坐在地，向来板正的西装褶皱不堪。
他失神地看着手上的死亡通知书。
看到我，高彦眼里闪过泪花：
“老婆，你去哪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女儿因食物反流……手术失败了！”
他走过来想要拉我。
我漠然的后退一步，直直地看着他。
“我知道。”
高彦有些愣，他急切地开口：
“你不知道，女儿她不只是手术失败，她还……”
“还死了是吗？”我接过他的话。
我的冷静让高彦茫然。
婆婆愤怒的冲过来推了我一把，大吼：“都是你个乌鸦嘴，薇薇她现在真的死了，你开心了吧！”
高彦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妈，你别胡说，月月怎么可能会这么说？”
“就是她！是她害死的薇薇！”
“我这还有录音！”
婆婆尖锐的嗓门，让周围的人下意识朝我看来。
她拿手机播放起了录音：
“又不是我得病……治不了回家等死……”
我冷漠无比的声线，清晰的从婆婆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高彦红着眼看我：“老婆……”
我没有理会他，反而是看向另一旁的医护人员，确认道：
“我女儿，高薇薇是真的死了吗？”
护士难为情的点点头：“抱歉女士，我们尽力了。”
我没有哀伤，反而笑出了声。
“死得好！”
话落，哗然一片。
“我天，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女人是心理变态吧，我靠，她女儿死了，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的。
婆婆目眦欲裂，她恶狠狠的瞪着我：“周月！你这个畜生！”
“不，老婆，月月。”高彦抓着我的胳膊，希冀的看我：“这不是你心里话对不对，你可是最爱薇薇的啊。”
“当年薇薇早产，你连月子都不坐，拖着身子守了她七天七夜。”
“谁劝你都不听，你说看着她就好。”
“去年，薇薇又染上了传染疫，你跟她都被封在家里。你宁愿自割腿肉，都没让她饿过一顿。”
“当时你都快失血死了！”
“我不信，这样的你，这么爱薇薇的你，怎么可能说薇薇死得好！”
高彦回忆着，细细的数着我的好。
听完，婆婆的难过涌上心头。
她悲泣地捂脸哭起来：
“我可怜的孙女呦，你还那么小。”
“老天爷，我求你了，你要锁就锁我老太婆的命，别锁我孙女的命啊。”
婆婆声泪俱下。
旁观者也被调动情绪。
“是啊，怎么会有妈不爱自己的女儿，怕是已经难过到胡言乱语了。”
“我是她女儿隔壁病房的，她女儿长得白白净净的，天真又可爱，平常叫的最多的就是妈妈，怎么会不爱呢？”
“唉，真是世事无常，节哀吧。”
无数道同情的目光射到我身上。
我没有被任何的情绪渲染，只是直直地站在原地。
高彦哽咽地擦了擦眼泪，他想过来抱我：
“老婆，我知道你也难过。”
“虽然女儿手术失败，但我们还是要好好生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