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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4-12-03
被囚禁在宫的第三年,我杀死了我的小猫。

夜里,陆崇光掐住我的脖子,接近疯狂:“夏祭司,你还不肯交出情人蛊的解药?”

我身心俱疲,悲怆一笑。

你要的解药,我给你。

当夜我从高楼一坠而下。

陆崇光以为除蛊后,自己便会忘了我,不负青梅。

可我死后,他却夜夜锤心刺骨更甚,痛不欲生中终于求得南海神医。

神医却说,他从未中蛊。

一切臆想的蛊毒,只是他不信自己变心,而又真的爱上了我。

(1)“陛下,臣妾喝了夏祭司送过来的蔓青粥之后,就腹痛难忍。”

宋雨柔梨花带雨得扑进陆崇光的怀里,孱弱的肩膀一耸一耸,让人生怜不已。

我双目无神得跪在地上,麻木得听着陆崇光温柔得哄着宋雨柔。

“乖柔儿,寡人这就叫太医院的院首好好替柔儿把把脉。”

我早就习以为常,这样的闹剧,每隔几天都要上演。

宋雨柔咬着唇:“陛下,那夏祭司呢。

臣妾可是喝了那粥…”我保持卑微的姿态,眼眸微微颤动着,跪着抬头望向陆崇光。

只有在被诬陷受罚时,我才能看见陆崇光。

陆崇光知道,我对曼青过敏的。

从前,我非要他给我买曼青糕,吃完浑身发僵得躺了三天。

陆崇光寸步不离得守着我。

最后我好了,他却熬坏了身子,病了一月。

我要照顾他,他却躲起来,生怕自己的病气传染给我。

而如今,曾经说爱我如初的小木匠高坐金銮殿,风姿依旧芝兰玉树,言语却让我彻骨生寒。

“就按宫规处置吧。”

宫规便是罚俸一月,杖责三十。

陆崇光眉目清隽,毫无波澜得看向狼狈的我。

前天的腿伤还未愈,我被捆在凳子上,任由板子将我打得鲜血淋漓,却一声也不能吭。

即使皮开肉绽,我也只能恭敬得说一句。

“微臣叩谢陛下大恩。”

我也不知从何时起,我的性格从欢脱变得沉默。

可能是在我被冤枉后据理力争,换来的是陆崇光的漠视。

而宋雨柔因恼怒,则会更变本加厉。

宋雨柔娇嗔一声,扑向陆崇光的怀抱。

行刑两个时辰,陆崇光未看我一眼。

曾经我稍微破了皮,陆崇光都如临大敌一般。

如今我鲜血淋漓,都不如皇后的一声娇嗔。

即便他明知不是我所为,却依旧偏袒他的青梅。

待到行刑完,我拖着残腿,不知怎么回到的摘星楼。

木木瘸着腿跑过来,蹭着我的腿,舔舐着我的伤口。

我忍着痛将它抱起来,捋着它的毛,眼泪却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是我与陆崇光共养的猫儿。

从前我心大得很,洗毛梳理都是陆崇光亲力亲为。

每每我与陆崇光置气,这猫儿都是他的制胜法宝:“晚芷,你不理我可以,可是你不能不理木木。”

我转头看见小木匠抱着小乳猫的惨样,再生气也软了。

可如今,宋雨柔一句她害怕这阴森的黑猫。

陆崇光就要打死它。

木木快被打死前,我扑在木木身上,以死相逼,换来木木一条命。

可陆崇光命人下的死手,木木也瘸了一条腿。

“乖木木,娘亲不疼”我埋在森森暖烘烘的毛里,听着它咕噜噜的声音,好像这样腿就不疼了,心也不疼了。

半晌,我起身,拿出陆崇光赐我的上等伤药。

他怕我死了,他的蛊就无人可解了。

真是可笑啊。

夜色深深,明月入户。

我半梦半醒之间,闻到淡淡的龙涎香。

随即,我能感觉到衣带被狂躁得解开,接下来就是铺天盖地的吻。

哦,陆崇光又来了。

月色温柔,可陆崇光却不温柔。

床榻缠绵中,他一边恨我入骨,一边屡次陷入情色旖旎,解蛊自救。

“夏晚芷,你究竟怎样才能给寡人解药,这情人蛊毒痛到锥心入骨,让寡人彻夜难以入眠。”

“寡人梦里都是你,闭上眼睛也都是你。”

“寡人快要疯了。”

我被陆崇光压住,看着冷静自持的帝王赤红了双眼,发疯一般。

我也快疯了,疯在被你漠视的每一次,疯在看你与宋雨柔帝后相爱的每一瞬间,疯在深宫三年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偏过头,不再看他。

因为他发疯的模样,太难看了。

我的小木匠温润如玉,即便在床榻之上,也不舍得弄疼我。

我的脸被陆崇光强迫转过来,对上那双掺杂了情色和痛恨的双眸,又在起伏中被一次次逼问。

我麻木无比:“我没下蛊。”

我不知我说了多少次,可陆崇光却从不信。

就像现在,陆崇光眼眸湿润,声线压抑:“你若没下蛊?

那寡人怎么会对年少挚爱没了感情,一闭眼都是你。”

“寡人许过雨柔,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如今都毁了。”

陆崇光每见一次夏晚芷,这蛊毒便又深入骨髓一层,让他撕心裂肺得疼。

随着探入,他难以自抑,眸色逐渐由炙热狂躁变得温柔,他也由帝王变成了我的小木匠。

情色之中,他甚至忘了他讨厌我。

“晚芷,我好想你。”

“我好孤独,别再离开我。”

陆崇光仿佛是有些委屈,俯下身,细碎得吻着我。

我转过头,望着有些委屈的陆崇光,眼角的泪徐徐流下。

“我也想你,我的小木匠。”

陆崇光一点点吻去我眼角的泪,无比怜爱。

我张开双臂,紧紧得拥着这具熟悉又陌生的身体。

温存只存在夜幕。

东方既明后,他不是我的小木匠,而是伤我千疮百孔的帝王。

(2)我与陆崇光的相识,老套得很。

四年前,我采药时捡到了失忆的他。

我呼哧带喘得将陆崇光背回去,让他做我的蛊童。

我们苗疆女子,为求郎君不变心,都会偷着种上情人蛊。

可我不愿,我从小就将族婆给我养的蛊虫埋进地里。

我也从未想过与人携手一生。

其中缘由,太过痛心,不必细说。

我是苗疆淑女中的异类,整日摘莲蓬打山鸡,潜心学做饭却炸了族内祠堂,醉酒后还爱拉着人唱山歌。

族内的姐妹都说我嫁不出去了。

可在我又一次醉酒后,缠着非要族兄背我回去时。

陆崇光阴森着脸接过我,让那族兄一愣。

银光流华中,陆崇光清冷如月,他说他喜欢我。

陆崇光生得好又会做木工活,不少族姐都要给他种情蛊呢。

我不信,不信有男人不种情蛊会喜欢我。

可陆崇光是个例外。

他听说我喜欢江宁,他便依照话本,为我雕了十米的江宁上河图。

我身子孱弱,他便三拜九叩去求玉皇山的神佛,来为我求护身符。

我生病了,他为我割肉取血入药,佑我平安。

所以,口口声声说不嫁人的我,是族姐妹中第一个嫁人的。

他待我千般万般好,好到我觉得忏愧。

而陆崇光却说,他爱我,就应该对我千般万般好。

苗疆巫女多靠情蛊换君心,而我成了这其中例外。

原来,我不是想被爱,而是想要没有情蛊做介的爱,要纯粹而美好的爱。

我以为我们会白头偕老,直到上元节前夕,宋雨柔带着兵马闯进我们的家,娇柔带泪得唤他陆郎。

陆崇光为我雕的兔子花灯还没成,他便想起了一切。

我才知,原来我的小木匠是当朝太子,被宁王陷害落下悬崖,这才被我捡到。

后来啊,他想起他位居东宫,想起宋雨柔才是他一生挚爱,想起他所承担的是江山社稷。

原来,宋雨柔是他年少最爱。

即使如今陆崇光登基为帝,后宫也只有她一人。

可他却唯独忘了与我的情意,他强囚我入深宫,逼我解他情蛊。

深宫三年我受尽委屈,但每每想到陆崇光曾经真挚的爱,我都觉得是我亏欠了他。

我不能有名分,因善蛊会占星,被封为祭司,成了后宫最诡异的存在。

以前只要陆崇光在,我什么苦难都不必受。

而如今,我所有苦难都是他给予的。

躺在床榻上,我缩在被子里,紧握着藏起的护身玉符,无声得啜泣。

玉皇山那么高,我的小木匠磕得鲜血斑驳,三步一祈祷,五步一叩首,替我求来这玉符。

小木匠,我好想你。

你回来好不好。

我好累好疼,曾经的爱好像要消耗殆尽了,我要坚持不下去了。

第二日,我还没睁眼,就被宋雨柔的婢女泼了一身水。

显然,她知道昨夜陆崇光来了。

宋雨柔拧着柳叶眉冷笑着:“你们巫女果然是天生的下贱胚子,惯会蛊惑人心的。”

我连忙下床,先将熟睡的木木关进柜中,再跪在地上。

“微臣有罪。”

宋雨柔步履窈窕,转了个圈坐在椅子上:“你当然有罪。”

我双手交叠匍匐在地,宋雨柔冷笑着不停得用脚碾压着,我却一声也不能吭。

“本宫告诉你,即便你用什么妖术,皇上也只会钟爱本宫一个。”

是的,陆崇光盛宠皇后,以一己之力挡了无数贵女入宫为妃。

如今被元老们在前朝刁难之至,却也始终没放过手。

宋雨柔手指轻抬,一声令下,如雪洞般的摘星楼便又被砸得破败不堪。

木木奋力得挠着柜门,哀鸣声不绝于耳,可却无济于事。

“娘娘,床榻上有一个玉符。”

婢女举着那显然是被珍视非常的玉符,邀功一般递给宋雨柔。

“哦?”

宋雨柔冷笑着把玩,随即便往地下狠狠一摔。

半晌,却没有玉符坠地那响脆的碎裂声。

宋雨柔低头一看,本该匍匐在她脚下的狗却不听话得起了身,稳稳得接住了那枚护身符。

我将身子压得更低,几乎与地契合:“皇后娘娘,这玉符不值几个钱,莫脏了娘娘的手。”

宋雨柔眉心舒展:“依着这浑浊的成色看,不值钱得很。”

“看你如今的样子,这玉符可是价值连城啊。”

“来人,给我把这玉符砸了。”

棍棒,针尖和拳打脚踢蜂拥而上。

我满脸是血,浑身淤青,缩在墙角任人殴打着,却始终攥着这玉符。

这是小木匠给我求的,我不能放手。

我入宫三年,早就学会当这听话的狗,这是我沉寂三年后的第一次反抗。

摘星楼事闹得很大,就连上早朝的陆崇光也赶来了。

宋雨柔马上扑向陆崇光的怀抱:“皇上,臣妾想要那个玉符嘛。”

无需任何借口,只是她想要。

我抬起头,粘稠的血液让我看不清陆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