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溟将阮秀秀保护得很好。
我挂牌那夜,是阮秀秀自己听说了消息,才跑来花间楼闹事。
不,也称不上闹事。
是高贵的世家小姐,为她的心上人肃清周侧而已。
也没有人知道,那一夜险些死了个妓子。
阮秀秀还有三个月就及笄了。
她的笄礼,会万众瞩目。
祁溟的母亲,当今皇后,还会亲手为她簪发。
之后,阮秀秀会顺利地嫁给祁溟,成为太子妃。
当上东宫的女主人,下一任天朝之母。
啧,真讨厌呐。
我坐在铜镜前,轻轻点着口脂。
不知觉间,一盒口脂见了底。
我有些出神。
原来,我已经一个月没见过盛哥儿了。
盛哥儿是一个脂粉贩子。
也是我的心上人。
我刚被卖进花间楼的时候,就认识盛哥儿了。
我觉得他很面善,是个好人。
他每日都会来花间楼,兜售最新款的口脂。
盛哥儿生得俊秀,免不了被其他姐妹调戏。
但他眼中只有我。
盛哥儿说,我长得很像他妹妹。
一样巴掌小的脸,一样的大眼睛,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让他怜爱。
盛哥儿知道我在花间楼吃不饱,于是每次来的时候,都偷偷给我带些吃食。
我学舞慢,被老鸨罚了,盛哥儿会悄悄从我窗下塞进一只油包子。
他看着我吃,眼睛笑成弯月,轻声叫我阿柳。
“阿柳,等你及笄,我娶你回家好不好?”
“真的吗,盛哥儿你不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呀。”
可自从我挂牌之后,盛哥儿便不见了。
盛哥儿原本告诉我,挂牌那夜他会来。
然后,用他所有的积蓄,五百两纹银,替我赎身。
但他失约了。
我被阮秀秀打得卧床三日,昏迷不醒。
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与我相好的一个姐姐,告诉了我真相。
盛哥儿被阮秀秀打死了。
只是因为,他没按时把新口脂送到阮家。
阮秀秀带着壮丁,砸了盛哥儿的屋子。
他病弱的母亲,躲闪不及,被人一拳打断了脖子。
他五岁的妹妹,被阮秀秀扔给了人牙子。
他自己,也没能逃过毒手。
甚至都没能留一个全尸。
而阮秀秀,却依然逍遥自在。
因为她的背后,有士族阮氏,有皇家祁氏。
就像没有人在意我的伤一样,也没有人敢深究一个脂粉郎的死。
只有我哭肿了眼睛。
我的盛哥儿,回不来了。
伤养得差不多之后,我悄悄为盛哥儿立了一个衣冠冢。
将他送我的小饰物,塞进布包,全埋了进去。
我轻轻抚过盛哥儿的碑,轻声道,“盛哥儿,我会为你报仇。”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