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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国赵志隼赵令仪全文+番茄

银月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春分抵达清幽庄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她知道事情成了。“奴婢告诉曹氏,香姨娘已经知道她孩子保不住的真相了,她吓坏了,当即就去寻二小姐,现下只说是二小姐推了她,孩子才没的。”令仪露齿一笑,带着寒气。嫡出的大小姐忽然被劫匪围住,下落不明。曹氏腹中的骨肉被香姨娘生的二小姐弄掉,这就是有几张嘴,也说不清楚香姨娘没有残害赵家子嗣!她本想拖一拖,在回赵家,不想当天下午,就来了接的人。据管家说,是一个猎户看见有富家小姐在这附近,所以才来看看的。赵令仪觉得有些蹊跷,但没在说什么,就跟着回去了。刚进大厅,香姨娘便霍然站起。“大姑娘回来了就好,我还当你被贼人掳去下落不明了呢?可伤着了碰着了?那群土匪都是一群粗人、大老爷们,要是敢弄伤了大姑娘,我定与他不死...

主角:赵志隼赵令仪   更新:2024-12-02 14: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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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赵志隼赵令仪的其他类型小说《女相国赵志隼赵令仪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银月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春分抵达清幽庄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她知道事情成了。“奴婢告诉曹氏,香姨娘已经知道她孩子保不住的真相了,她吓坏了,当即就去寻二小姐,现下只说是二小姐推了她,孩子才没的。”令仪露齿一笑,带着寒气。嫡出的大小姐忽然被劫匪围住,下落不明。曹氏腹中的骨肉被香姨娘生的二小姐弄掉,这就是有几张嘴,也说不清楚香姨娘没有残害赵家子嗣!她本想拖一拖,在回赵家,不想当天下午,就来了接的人。据管家说,是一个猎户看见有富家小姐在这附近,所以才来看看的。赵令仪觉得有些蹊跷,但没在说什么,就跟着回去了。刚进大厅,香姨娘便霍然站起。“大姑娘回来了就好,我还当你被贼人掳去下落不明了呢?可伤着了碰着了?那群土匪都是一群粗人、大老爷们,要是敢弄伤了大姑娘,我定与他不死...

《女相国赵志隼赵令仪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春分抵达清幽庄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她知道事情成了。

“奴婢告诉曹氏,香姨娘已经知道她孩子保不住的真相了,她吓坏了,当即就去寻二小姐,现下只说是二小姐推了她,孩子才没的。”

令仪露齿一笑,带着寒气。

嫡出的大小姐忽然被劫匪围住,下落不明。

曹氏腹中的骨肉被香姨娘生的二小姐弄掉,这就是有几张嘴,也说不清楚香姨娘没有残害赵家子嗣!

她本想拖一拖,在回赵家,不想当天下午,就来了接的人。

据管家说,是一个猎户看见有富家小姐在这附近,所以才来看看的。

赵令仪觉得有些蹊跷,但没在说什么,就跟着回去了。

刚进大厅,香姨娘便霍然站起。

“大姑娘回来了就好,我还当你被贼人掳去下落不明了呢?可伤着了碰着了?那群土匪都是一群粗人、大老爷们,要是敢弄伤了大姑娘,我定与他不死不休!”

这话说的好听,可追究其深意,确实恶毒的很。

每一句都提醒着,她被掳去了贼人窝。

令仪只觉得可笑,因母亲缘故,自己名声已经差到平地,难道还在乎跌落谷底?

“让姨娘担心了,说起来也是幸运。昨日我梦见母亲,所以就去了祖坟,轿子不过是空的,因此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她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倒是家中出了事情,敢问这曹姨娘的孩子,怎么就没了?”

来了。

香姨娘端着架势,面不改色道:“是她意图谋害二小姐,结果反而害了自己,咎由自取,这点小事,我自会处理,就不劳大姑娘费心了。”

令仪听了,也不恼,而是问了一句:“我在回家之前,去了一趟别处。”

香姨娘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就见她嫣然一笑:“我去了趟衙门。先是我被匪盗伤害,后是姨娘小产,桩桩件件直指赵家子嗣,令人害怕。”

香姨娘没想到她竟然将家事公布于众,不由得失声尖叫:“你这是在自损八百。”

“可我也杀敌一千。”

破罐子,自然破摔。

没有香姨娘指使匪徒的证据,自然不可能因这个治罪,令仪准备的是另一件事。

为了今日这个局,不惜砸下大笔的金钱,买通了账房先生,私底下拓印了一份家中财务,然后将香姨娘一纸状书告上官衙。

理由是,身为妾室,染指家产,致使家中产业混乱,附带怀疑,有欺压妾室,残害子嗣的嫌疑。

顺天府尹。

天子脚下,大街上走路,都有可能撞见某个皇亲国戚,想在这地方做最得罪权贵的顺天府尹,没有个靠山,分分中就会被拉下马。

于是历代顺天府尹,都与皇帝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这一代的顺天府尹,乃是皇帝之外孙,长公主之子,宋依斐。

因她是长公主的独子,皇帝施恩,册封安国公,只是他本人更喜欢宋大人这称呼,因此很少有人称呼他为国公。

没人指望着他能明察秋毫,只盼着他安安分分即可,谁想这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包青天,整日盯着,盼着来个案件。

今日,便来了。

师爷把状纸呈上,宋依斐仔细阅读,那纸上的字宛若刀剑,将被香姨娘斥责的体无完肤,他心中称赞,在一看落款——臣女赵令仪,顿时一咋舌,挥手道:“受理。”

于是,这桩嫡女妾室对付公堂的案子,正是拉开帷幕。

公主府内。

长公主玩味一笑:“有意思,不愧是她的女儿,告诉宋依斐,我要赵令仪胜。”

后宫。

常贵妃眉头紧蹙:“赵令仪?闺阁女子,登上公堂,简直丢进赵家的脸面,跟她那人尽可夫的母亲一样不知羞耻!她定输!”

两个朝堂最尊贵的女子,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这案子竟然来势汹汹。

“听闻这事闹大了,达官贵人都在关注着。”

“达官贵人算什么?长公主听说后,赐了‘巾帼不让须眉’给赵家嫡女。”

“当今皇后生下长公主便故去,如今的太子是庶出,后宫由太子之母,常贵妃当家,与这妾室嫡女一案,何其相似,只怕贵妃太子都看着呢!”

“最新消息,案情移交大理寺,皇帝指了大理寺卿和顺天府尹一同审理!”

哄,整个京都惊动了。

一时间这个消息被带入各个府门当中,了解这背后所代表的意义的人,不约而同的胆颤。

大沥并非没有女帝出现过,若是长公主一心争储,这不单单是一个嫡女妾室之争,而是演变成长公主与贵妃的较力!

皇帝让谁胜,就是在支持谁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这是皇储之争!

在没人能保持平静,目光死死的盯着顺天府尹。

眼下的局面,很好。

令仪确定自己算无遗策后,舒了口气,这一切都是算准了的。

可香姨娘没想到竟然闹的这么大,本能的产生了畏惧。

然而,接下来贵妃娘娘跟前的公公前来宣旨,赐她五品诰命,顿时让她产生了无尽的底气:“小心机关算计反误了卿卿性命。这天下终究会是太子的,你赢也是输,败也是输。”

赵府门口,自打告上府衙,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人们永远觉得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凡是跟自己相对立的就是错的。”赵令仪微微一笑:“可我还是活的好好的。”

然后率先离开。

香姨娘站在原地,喜怒不定。

两人一前一后,乘坐马车,抵达大理寺。

堂上。

宋依斐与大理寺卿并席而坐,宋依斐先开口:“被告人,原告控诉你身为妾室,插手家产,还意图残害子嗣,你可人?”

香姨娘一拜,言辞切切道:“大人明鉴,妾身本不想涉及家事,但赵琏尚且年幼,若无人支撑,偌大的赵家岂不群龙无声。妾身不过支撑五六年,待他娶妻,定会交还庶务。至于说残害子嗣,实在是无稽之言,大姑娘可有证据,是我指示匪盗,既无证据,凭什么将脏水往我身上推?”

大理寺一般受审的都是贵人,因此不论品阶,但为保贵人颜面,无需跪拜。令仪站的笔直,如同坚韧的竹子,轻轻一笑:“这就奇了,我说的残害子嗣是指曹氏小产,为何姨娘张口就是我被俘虏一事?难不成是做贼心虚?再者,你张口闭口说等琏弟成家,可琏弟今年十一岁,成家至少五年。如今短短三个月,家产就缩水十分之一,未必不是你私自扣下了。”

“胡说!”香姨娘眼珠子一瞪:“这些东西,将来皆是赵琏的,我为何要毁了我儿的东西。”

“我儿?”赵令仪一拱手,垂眸掩去眼中的暗光:“这就奇了,我赵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规矩还是有的。区区一个姨娘,有什么资格叫我嫡出少爷为儿?”

香姨娘一怔,心凉了半截,难怪那么轻易就将赵琏记为嫡出,原来是在这等着。

令仪乘胜追击:“启禀大人。香姨娘一介妾室,却揽下正房夫人的权利,那敢问,正房夫人如何自处?自古以来,嫡庶妻妾分明,为了就是引起不必要的争端。今日有妾室违反祖训,他日便会有人学,那么妻妾还有什么分别?宠妾灭妻这样的大罪,还算是罪责么?”

“有理。但赵家情况特殊,一无正房夫人,二香姨娘是唯一的庶子之母……”大理寺卿是贵妃指定的人,自然像着太子贵妃。

但宋依斐不爱听这个,他质问道:“可现在赵琏被记在嫡母名下,是嫡子。无论是礼是法,都与香姨娘无关。”

眼看着两个主审的大人要吵起来,师爷连忙上去劝阻,宋依斐一敲惊堂木,“休庭。”

大理寺卿眼见他行事都不过问自己,心中有怨气:“不过开庭一盏茶,何以休庭?”

“还是休庭吧。”一个身着蟒袍的青衣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尖锐的嗓音道:“陛下有旨,宣赵令仪觐见。”

正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二品的大总管。

庭上的事情,很快就传入各个府门。

“庶子记在嫡夫人名下,是为嫡子,这不就巧妙的绕过了长公主和太子之争么?”

“赵家嫡女好深的心机……”

“皇帝召见赵家嫡女,这是要有结果了么!”

被召见,赵令仪并不意外,但还是做出惊愕与惴惴不安的表情,进了宫殿。

红墙高瓦,巍峨耸立。

皇帝在御书房中,负手而立,他年过半百,虽然老迈,但气度非凡,浑浊的目光,十分的锐利:“你好大的胆子,竟耍着朕的儿子女儿。”

赵令仪俯身下跪,鬟低鬓軃,如荷粉露垂:“臣女不敢。”

“不敢?”皇帝如云山雾罩,不见喜怒:“你若早将赵琏由庶子便为嫡子之事说出来,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刻意的抹去这些痕迹,不就是为了引起朕那不争气的女儿,愚蠢的儿子的注意力么?”

前世她入宫陪伴皇帝三年,这期间虽然是名义上的妃嫔,但皇帝从未碰过她一下,而是像朋友一般的相处,以至于学到了很多。

比如,皇帝一旦动怒,不给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处死。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赵令仪豪无规矩的直视皇帝:“皇上叫臣女来,就为了说这些?”

皇帝在看见她的容貌时,微微一怔,真像。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下颚微抬,以作仰视,虽然故作无畏,但清眸流盼之中,仿佛有小鹿乱撞,如水中望月,云边探竹。

原本的不悦也消散干净,他望着良久,避开了头:“朕准你理赵家十年,但这期间你若出嫁,则只能带走嫁妆,和二分之一的家产。”

二分之一!

母亲给的这张脸还真好使,竟然能让皇帝做出如此偏心的决定,这是要将赵家搬空啊。

赵令仪走出宫去,一阵风吹来,额上的汗消散了不少,心道:也不枉自己费尽心力,仿母亲昔日的打扮,然后一直低头,在突然抬头,给予冲击。

抵达宫门口,她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对方也看见了她,微笑着走了过来,这正是那日抱走母亲白骨的男子。

总管太监行礼道:“周将军。”

周嫮生摆了摆手:“我早就不是什么将军了,只是周嫮生而已,你下去吧,我送这位小娘子出去。”

总管太监迟疑了一下,然后笑着离开。

人都走了,周嫮生多了几分慵懒的惬意:“真像你母亲,皇帝见了这张脸,只怕心都要化了。不过啊,你母亲昔日,最喜欢的是月白色,而非深蓝。”

赵令仪面无表情:“你到底在跟我炫耀什么?是我母亲养的其中一个男宠,你很骄傲?”

不想,原本面带笑意的他忽然脸色一变:“愚蠢。这世间有一种鸟,只有雌鸟,没有雄鸟,它们要繁衍后代,可以和任何其他品种的鸟类交配,为万鸟之妻,所以人们就用这种来代称人尽可夫的妓女。

可实际上,鸨其实是有雄性的,只不过雌雄个体样貌、体积差距太大,所以看起来像两种不同的种类。偏偏愚蠢的人用自己的猜想,给鸟儿下定义。没想到,你也是这般的蠢物。”

“让你对我抱有期待的,真是万分歉疚呢。”令仪呵呵一笑,提步便走,心中升起了几分困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昨日风雨交加,今日难得出了太阳,令仪命人搬了一把摇椅,乐得清闲。

春风坐在她身侧,帮她将葡萄剥皮去籽。

但,为何原本冰冰凉凉葡萄,此时像是刚从热水里烫了烫,这是为何?

目光触及到那一袭红衣,令仪心下了然。

“你身子刚刚调养好,若又吃些凉的,岂不是浪费我一番苦心?”周嫮生将一盘葡萄托在手心,冒出丝丝热气。

令仪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却并不领情。

周嫮生见她眉心轻蹙,话锋一转,说起小年夜所发生的事。

“我很好奇,你怎么能断定你选的焚香一定会断?”他不认为令仪是相信命运的人,要么她不答应,要么她就认定自己不会输。

对于这个问题,令仪笑而不语,片刻才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觉得赵四这个人怎么样?”

“贪婪、胆小、墙头草。”

靠在躺椅上的人儿嘴角抽搐,好歹也是赵家的管家,他倒是一点儿也不给他留面子。

也对,他本性如此,又怎会虚与委蛇。

“他爱财,府上一应用具都是由他采购,城东那家香烛铺子前些日子被人举报掺了假,而那家铺子里的东西是全城最便宜的。”

周嫮生眉眼轻挑,笑声连连。不亏是她的女儿,聪慧过人。

“还未过午时,你不休息去哪儿?”

“因过竹院遇先生,偷得浮生半日闲。我该去做我该做的事了,而你,拿了我的工钱,是不是也该去干点活?”

经过几日相处,令仪对周嫮生的戒备减少了许多,从对他的称呼便能看出。

“你比你娘还苛刻,唉,谁让拿了你的钱。”周嫮生对着令仪的背影抱怨,脸上的表情却十分不对称,分明透露着欣慰。

走出百米的令仪听见这话,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

赵昌仪站在转角处,虽听不见两人的谈话,却将周嫮生照顾令仪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她嫉妒赵令仪的美貌,更嫉妒所有男人对她的特殊。

先有太子表白,后有国公爷赠定情信物,即便在家里,也有一个长相不凡的男子对她百依百顺,她一个野种的命凭什么就那么好!

一想到自己先前所闹的乌龙,想到琏弟还被禁足,赵昌仪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周嫮生端着慵懒惬意的神态行走于竹林小道,却被忽然出现的人影打断了这份闲趣。

“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赵昌仪坐在地上茵茵抽泣,粉色裙装散落于青石上,脸带梨花,又有竹林相衬,柔美非凡。

“我脚扭伤了,菊香和琏弟都不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嫮生住进赵家的身份是医者,这一点赵昌仪早已得知,所以,她不惜故意扭伤自己的脚。

男女有别,再加上周嫮生根本就不愿救治,于是就说帮忙去叫管家。

赵昌仪眼见自己的计划落空,哭声更浓。

这哭声里倒是有七分是真的,她从小备受怜爱,哪儿受过这样的苦。

“先生既是医者,当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再者管家又不会治病,万一拖的时间长了,我成了瘸子怎么办?”

周嫮生思索片刻,搀扶起昌仪回她的蒹葭苑。

路上,他还给昌仪讲了不少笑话,好让她转移痛楚。

赵昌仪破涕为笑,红扑扑的小脸娇美如花。当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若没有令仪,她也算得上倾城之姿。

蒹葭苑。

主仆欢笑连连,就连外院都能听见。

“周先生,你医术真高明,对亏小姐遇到了您,要不然……”菊香端上一杯金瓜贡茶,请周嫮生享用。

这可不是普通的茶,就连赵令仪的房里都未必拿得出来。

去年,赵昌仪在一个赏花大会上结识了一个公子哥,后来才知道那是贤亲王家里的一个幕僚。

那人为了讨好她,特意送来一两金瓜贡茶,说是只有皇宫里才能品到。

若不是她娘觉得一个幕僚配不上她,如今也许早就在王府里享福了。

“举手之劳,何况若我不相遇,又何来这好茶喝。”

周嫮生为人幽默风趣,又有君子风度,极易让赵昌仪留下深刻的印象。

临走前,赵昌仪特意吩咐周嫮生,这几日劳他来帮忙换药。

周嫮生应下。

街口永安酒楼,铺面看着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

赵四为了讨好赵令仪,告发这永安酒楼是香姨娘之前用赵家的钱偷偷开的,如今转入赵琏名下。

既然是用赵家的钱,那也就是她母亲的钱,当然应该拿回来。

刚进酒楼,就看见两边各站着五个差役,衣服上印着顺天府衙。

“这里发生了命案,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去!”

赵令仪觉得时机不对,正要回去,却被人叫住了。

“混账东西,她当然不是闲杂人等,他是来找我的。”宋依斐扒开挡在前面的衙役,走到令仪面前。

目光扫过她两只手腕,瞬间黯淡了许多。

赵令仪假装不知其意,倒是对案子有了兴趣。这家酒楼若要收回,必须是在运营的前提下,若是和凶杀案扯上关系,她要来何用?

“宋大人,我可以在一旁看你查案吗?”令仪浅浅一笑,晶莹剔透的脸颊上婉若雪莲绽放。

任凭何人都难以拒绝她的请求。

“我可以答应,但作为条件,你必须戴上我送你镯子。”宋依斐刻意压低了声音,他此时尚在办案期间,趁职务之便,已属不对。

令仪没想到他如此执着,只好让菊香回府上去取。

宋依斐以让令仪协助破案为由,将令仪带进案发现场,也就是酒楼其中一间包厢。

死尸已经被带走了,尸体形状被人用石灰粉画下。

宋依斐将酒楼里的人单独叫来问话,令仪坐在屏风后,听得一清二楚。

“死者是张家的管家,出了名的好色。不过他有个好女儿,做了张老爷的小妾,这个张老爷又和国子监是故交。凶器是一把常见的菜刀,且没有目击证人……”

令仪一言不发地细听着,实则是在想别的事。

“宋大人,天色已晚,小女先告辞了。”

宋依斐拦下令仪,憋红着脸道:“你家丫鬟取手镯为何这么慢,你不如再等一会儿。”

他怎会知道不是菊香慢,而是赵令仪故意的。

待宋依斐察觉,已是在送她回家的路上。

令仪坐在马背上,宋依斐牵着绳子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

其实从永安酒楼到赵府走小路只要穿过两条巷子便到,但宋依斐偏要走大道。

“你一个人持家,累吗?”宋依斐突然提问,打断了令仪的思路。

累?当然累。可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铲除异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一些吗。即使再苦再累,总好比命上黄泉吧。

“你一个人办案,累吗?”她将这句话,送还给他。他办案是出自自己的心愿,而她持家,则是被逼的。

宋依斐听到声音下意识转头,对上她清澈见底的眼眸。

“如果你愿意以后都陪我办案,我永远都不会觉得累。”一改之前直白的方式,宋依斐将内心的期许用含蓄的话表述。

坐在马背上的令仪内心似有小鹿乱撞,双颊也染上潮红。但,直到踏进赵府,她也没有给他一个答案。

宋依斐失落地骑上马背,疾驰而去。

明日就是大年三十了,整座宅子最忙的是令仪,最闲的也是她。

如今事无巨细都要她过目下人们方可着办,她虽不用亲自动手,但也没能像以前那般清闲。

周嫮生突然前来告假,说明日有事,今晚就要离开。

令仪没有阻拦,因为她知道周嫮生所说的事是何事。

按规矩,吃年夜饭之前各房各院都得熄灯候着,等家主点完第一盏灯笼,她们才能点燃自己房里的。

其他一些零碎的仪式,赵四也全都安排好了,令仪只是过个场子。

遥望着宅子里的灯一盏盏点燃,令仪不禁感慨。

前世的她,此时正独坐宫殿,了无生息地度日。今日,她逆天改命,步步掌握实权。

杯中杏酒一饮而尽,令仪并没有入席年夜饭,而是带着春分骑马出府。

“小姐,我们为什么大晚上的要穿成这样出去?”春分不会骑马,坐在马鞍像是坐在砧板上。

令仪的马上挂着食盒毯子,难不成她家小姐是要和她一起去野外吃夜宵?

“你拿着包裹去清幽庄过夜,明天我去那儿找你。”青幽庄的庄主和她母亲相熟,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只要她开口,从来都不会拒绝。

令仪将春分送到,独自一人去了陵园。

她母亲坟前堆着篝火,一抹红色的背影在火苗映衬下格外显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对于她的到来,周嫮生深感意外,尤其是看到她身着男装。

“你大概是忘了,这是我母亲的墓,我随时能来。”令仪将食盒拿下,将上层东西整齐摆放在墓前,双膝跪下。

酒入土,菜飘香,令仪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席地而坐。

将下面那层食盒内的东西一一取出,一壶酒、两盘菜。

“谢谢你在这个时候来看我母亲,省的她一个人孤独。”令仪举杯,在他刚拿起酒杯时,一饮而尽。

“我孤身一人,除了陪你母亲,还能去哪儿。”周嫮生将酒杯高举朝墓碑,也是一饮而尽。

“想当年,我与你母亲……”

“你闭嘴!”

之后,两人未作交谈,一夜守墓,天明后各自离开。

令仪去了清幽庄换衣服回赵家,周嫮生依照他往年惯例,此时应该在酒馆喝酒,待明日才回赵府。


贤亲王有意将君子二字咬重,赵令仪十分清楚他这是为何。

纪芙蓉还想据理力争,可是一道严厉地指责让她住了口。

“够了,要兴师问罪也得看场合,纪姑娘难道是想在本宫府上任性?”太子妃不知何时站在众人身后,目光同样落在赵令仪身上。

纪芙蓉知道再说下去对自己不利,只好作罢。随后跟在太子妃身边私语,将赵令仪说的一文不值。

这小插曲并未影响众人的雅兴,各自入座时,令仪才想起宋依斐对她说过的话。

可如今他不在,而且对面男宾席上又有那么多的空位,她不知该选哪儿。

再加上她如今是众矢之的,若再不入座,恐纪芙蓉又得生事,只能选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后来她才得知,座位是按照品阶来安排的,她辛亏没坐错。

宋依斐是国公,座位定是靠前,怎么可能与她对坐。

正在她走神之际,宋依斐独身前来,走到厅内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那一袭白衣身上。

“你起来,坐到那儿去。”宋依斐将令仪对坐的男子赶走,自己坐下。

刚刚那个男人看着令仪的目光令他气愤,不过令他恼怒的是这个女人这么不听话。

赵令仪一抬头就对上他怪异的表情,下意识地扬了唇角。

坐在第二个位置上的纪芙蓉看着两人‘眉目传情’,气得快要发作,却碍于主位上的太子妃,硬是压下了。

赵令仪,你等着,本小姐今晚定要让你丑相毕露!

太子妃坐在上位,将一切进入眼底。贤亲王和宋依斐看向令仪的目光都十分明显,只要赵令仪不喜欢太子,她喜欢谁她不插手。

但是她今日太过惊艳了,势必要杀杀她的气焰。

“本宫宣布花祭开始,咱们先来赏花,再看祭舞。”太子妃眼角眉梢绽放,虽比纪芙蓉她们大上十岁,可今日的打扮却让她容光焕发,跟少女无异。

赏花的节目就是宫人端上一盆花,众人对着这盆花评头论足,是个炫耀文采的好机会。

令仪却觉得无趣,倒是席上的酒确实是上品,她不禁多喝了几口。

宋依斐见她一直都在喝酒,担心她喝醉闯祸,便轻声提醒。

只是厅内太过嘈杂,他说了几次都没能让赵令仪听见。

“你听见没有,别再喝了。”

大厅内静的能见呼吸声,所有的目光都在宋依斐和赵令仪身上来回转悠。

赵令仪这才意识到异样,脸上微微发烫。

他什么时候不能说,偏偏在众人说完的时候才开口,这下想偷闲都不能了。

“早就听闻赵小姐才识过人,下一盆花就由你来评。”太子妃正想找机会让她出丑,机会就来了。

赵令仪无法推辞,只能应下。她瞪了宋依斐一眼,让他知道,这都是他害的。

一盆奇怪的花放在赵令仪的面前,说它奇怪是因为它根本没有花,只有叶和根。

众人见此,不免讪笑。

“什么样的花配什么样的人,这真是绝配,赵小姐你说是吗?”纪芙蓉不压赵令仪一头,就浑身不舒服。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必须让她难堪。

有几位纪芙蓉的追随者,帮着她一起起哄,拿令仪的身世入手。

自然不会直接说她野种那么粗俗,而是说她连自己的亲身父亲都不知道,着实可怜。

还有,说她一个女人要掌家就更加可怜。

虽未嫡女,却得不到嫡女该有的教育,连赵家的庶女都比不上。

等等。

有些人杀人不见血,他们就是。

字里行间都在辱骂她,讥讽她,贬低她。

纪芙蓉见她没有反驳,自认胜了一筹,顿时心花怒放。

令仪起身行礼,后仔细研究了花卉,之后才回答。“回娘娘话,此花……很漂亮。”

众人哄笑连连,一盆不会开花的藤枝竟然被她说成漂亮。这么俗气的话和她的外貌真是不然搭。

有几个官僚子弟想为她出头,英雄救美可以成就一段佳话。但,有人比他们都先开口。

“有那么好笑吗?依我看这盆花确实很漂亮。”

众人敢笑赵令仪,却不敢笑他,纷纷住嘴。

“赵姑娘觉得它哪里漂亮,说出来也能让我们大家都知道。”太子妃看似在给她机会,其实不过是想让她沦为笑柄而已。

令仪稍一沉思,说道:“花无百日红,即便最美的花待时候到了都会凋零。可藤枝不一样,它久经风雨,枝条能活几百上千年,此为一美。它虽外表丑陋,可它的汁液是去火的良药,而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此为二美。它不用吸取过多的养料,只需一杯沙土便可成活,迎着阳光傲慢生长,这为三美。”

啪啪啪~

太子一边拍手一边走向赵令仪。“赵小姐见多识广,且文采飞逸,好,好啊。”

令仪行礼谢过,手心冒出的冷汗逐渐散去。

太子妃五指紧握着扶手,血红的唇瓣抿得很紧。良久,才称赞令仪,无外乎是些虚词。

宋依斐看见太子和她如此熟稔,有些懊恼,一杯接着一杯地灌酒。

纪芙蓉忽然起身走向他,端着杯子说要敬他。宋依斐见令仪低头垂眸,连一眼都没有看他,就答应了。

“纪小姐这身裙装甚是符合你的气质,在下先干为敬。”

纪芙蓉见他夸赞自己,还如此豪迈,春熙荡漾,双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宋依斐的目光一直都偷偷瞥向令仪,却见她还是不肯抬眼看他。

他不知令仪是想低调行事,不想再经历一遍刚刚的事情。

赏完花,放完花灯,众人来到花园等待看花祭舞。

却见一个小丫头匆匆跑来,附在太子妃耳朵说了几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令仪总觉得今日太子妃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希望不是这样。

“诸位,本宫请来的舞娘出了点意外,不能跳舞。可今日本宫已然祈福,不能半途而废,诸位说该怎么办?”

刚要跳舞却说出了意外,为何刚刚赏花的时候没说?赵令仪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她本就站在角落里,又往旁边站开,挡住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视线。

人群里有人说了一个提议,说是在宾客中挑选一位跳舞。

如果是别的宴席上,纪芙蓉几人定是不肯让别人先,可是今日这舞不太一样。

以往只有青楼女子才会上台跳舞,如今虽然大多都是舞娘,可像她这样的名门小姐若是上台了,日后哪还有人肯娶自己。

如此一想,她就将主意放到了某个人身上。

“娘娘,我听说赵大小姐舞技了得,不如请她舞一曲?”纪芙蓉为太子妃解忧,又趁机让赵令仪难堪,一箭双雕。

赵令仪听到后,心里咯噔一下。以她的身份,确实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适合的,因为她是四品官员的女儿,而且还是前朝凤仪公主的女儿。

身份不高不低,而且不会因为她得罪任何人。

别人家的女儿身后都有一个家族,而她只有她自己。

“不行!纪芙蓉你怎么知道令仪她舞技了得?据我所知,她根本不会跳舞。”宋依斐站出来为令仪说话,让令仪心生暖意。

只是,这个关头他其实并不该站出来。

“娘娘,民女从下笨拙,而且也没有老师教导,实在不能担此大任。”她不卑不亢,不怒不喜,让纪芙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无法使力。

“赵小姐莫要推辞,你嘴上功夫了得,脚上功夫应该也不会差。而且误了时辰可不好,你还是快快上台吧。”纪芙蓉紧紧纠缠,不肯放手。

其余几位小姐也跟着起哄,将令仪说成矫情之人,还说她不肯给太子妃的面子。

总之,将什么不好的帽子都扣在她头上。

“纪小姐,你瞧瞧是谁的嘴上功夫了得。”令仪另有所指,几人脸色煞白。

太子妃看了这么久的戏,才肯出言定夺。“都别吵了,依本宫看,芙蓉跳舞最好,就由你上台。”

这一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赵令仪也不例外。

她看得出来,太子妃对她有敌意,根本不可能是为了帮她。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令仪不知道,在她和纪芙蓉争执时,太子已然对太子妃下令,要她指定纪芙蓉上台。

纪芙蓉哪肯,她将任性发挥到了极致,直到太子妃呵斥她,才就此打住。

她下去准备服装的时候,目光狠狠盯着赵令仪。

一刻钟后,鼓声敲响,纪芙蓉踩着莲步走上舞台。其实此时的她满脸都涂满了油彩,凭样貌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是她看向令仪的目光,能很轻易就认出来。

不得不说,纪芙蓉的舞姿确实很优美,柔弱无骨、步步生莲。

一舞毕,她迫不及待地下台,更换装扮。

原本这场宴席也该结束了,只是太子妃并没有散场的意思。

“今日高兴,本宫与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也甚是开心。你们接着闹腾,本宫去休息片刻,稍后再来。”

太子妃走后,大厅里的男男女女便没了约束。

“赵小姐,在下是刘谦,刘曼云是在下的堂妹。”一个长相清雅的公子走到令仪面前,想与她结交。

“令仪,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我都快闷死了。”宋依斐挤开旁边的男人,殷勤地说道。

对方本来有些气愤,但一看见是他,顿时气焰全无,灰溜溜地退下了。


太子府。

花开正艳,太子陪着太子妃在园中赏花,但心思却不在其上。

“殿下,你觉得我穿紫色衣裳可好?”太子妃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却见他的目光始终盯着桌面。

“其实本宫觉得白色的最好。”

眼看着日落西山,太子以回书房办公为理由起身离开了。他原本准备了几个文案想听听赵令仪的意见,可是她却没有来。

不过他倒是等来了一人。

“太子舅舅,你又惹舅母生气了?她黑着脸,正在责罚丫鬟呢。”宋依斐自顾自倒了一杯水喝下,没有注意到太子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

“上回本宫替你做了一回信使,今日你替本宫带个口信如何?”

宋依斐把玩摆件的手收了回来,目光警惕地定责他。

“我得先知道这口信是带给谁?”不知为何,宋依斐觉得他之所以不找手下去办而选他,那这人和自己必定关系匪浅。且太子不想让府上的人知道,那说明太子和那人也同样关系匪浅。

这样的人似乎不多。

“赵家大小姐赵令仪。”

魏归话应刚落,宋依斐的脸色就瞬间变了,态度也不似之前那本亲切。“要带什么话?”

“告诉她,既然她不来,那我明日便去赵府找她。”太子有所察觉,却没有改口。

他是问心无愧,可宋依斐却不依不饶了。“她每月十五都到您这儿来?为何要来?是你给她下的命令?”

魏归见他紧张得都不把自己当成舅舅了,并未怪罪他,只是盯着他轻笑。

宋依斐被他盯地浑身长毛,并未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和赵小姐是不是……”

“两情相悦。”他飞快地回答,似乎早就在等着他问这个问题。

太子故意露出惊讶之色,说道:“其实本宫是想问你和赵小姐是不是同岁?”

宋依斐端起茶盅掩饰自己内心的窘迫,可还是想不通为何太子要赵令仪每月十五来太子府。

太子见他误会颇深,不忍见他烦心,遂将事情原委全都告诉他。

当宋依斐得知赵令仪对国事有独到的见解时,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反而是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理解太子的苦衷,虽然他有太傅教导,可许多时候都是仿照皇上的处事风格,根本不给他发挥潜能机会。

如今,赵令仪给了他一种新的方法看待问题,他自然想多与她亲近聊天。

“她与本宫而言,亦师亦友,若没有她,本宫还是一个只会依样画葫芦的太子呢。”爽朗的笑声打碎了两人之间的隔阂,仿若拨开云雾见月明。

“舅舅,这话恐怕不妥。你想,你若认她做师傅,那我和你的关系不就……这辈分怎么排呀?”平日里严肃断案的宋依斐,此时顽劣调皮,差点没让太子动手揍他。

将他‘赶’出去,魏归独自思量,他先前当真动过认赵令仪为师的想法。幸亏当时觉得此事得权衡思量,要不然他可不就比自己的外甥小了一辈了,这关系确实够乱。

树枝摇曳,片片成影。

躺在树下享受悠闲时光的赵令仪,频频打起了喷嚏,她还以为自己受凉了,忙为自己搭脉看看。

“小姐,管家说有位小姐前来拜访,带了不少礼物呢。”春分为她添了一杯热茶,手上又多出一个茶盅。

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家小姐恐怕是不得清净了。

“可有说叫什么名字?”

“这倒没有,不过听说她姓许。”

春分话音刚落,赵令仪便离开藤椅站在桌前。许家小姐她倒是认识一个,不过这个人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春分见她目光深沉,不敢打搅,刚要退下的时候,却被赵令仪叫住了。

“叫她来这儿见我。”

赵令仪坐会藤椅,脸上恢复了平静。她原以为这一世不会再跟她有任何交集,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她如今还未进宫,和自己结交无非是看准时机下注,日后好让自己助她一臂之力。

许颜秋啊许颜秋,既然你还是想进宫,那我便成全了你,也算是还你前世恩将仇报的大恩了。

许颜秋走到竹林旁,感觉到一股忽然而至的冷风袭来,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如今已过五月,怎还会如此薄凉。

绕过九曲亭,她终于在一片姹紫嫣红中看见了那抹雪白色的身影。

她慵懒地靠在藤椅上,旁边的清茶已经烧开,环绕着屡屡烟雾,仿若云雾之中。

赵令仪其实早就知道她站在身后,她之所以不转身,是不想看到她眼中的算计。

毕竟前世在宫中做了三年的姐妹,如今她需要一开始就认清和许颜秋的关系,这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

“赵小姐果然如传闻般天姿国色,倾城佳丽。”

一席水蓝色宫装清纯绝色,唇角轻扬俏皮可爱,目光清澈不染风尘。

前世,她刚入宫时,便是这副神采。在宫外算是一块璞玉,可到了宫里美女如云,她就被掩盖了。

“许小姐过奖了,早就听闻过许小姐有貂蝉之貌,更有一刻七巧玲珑心,令仪早就想登门拜访。”她目光灼灼,一脸真诚,谁又能猜到她是故意这么说呢。

许颜秋面色绯红,心思暴露无遗,能得到赵令仪的称赞,自然是锦上添花。

赵令仪自己并不知晓,她如今在贵族小姐心中,简直是效仿的人物,口碑极好。

谁都想攀附几下,好让那些公子被她拒绝后转移目标。

交谈中,许颜秋并没有提及别人,而是一直都在表达自己对赵令仪的欣赏与崇拜。

相比较她的热情,赵令仪更加寡淡沉默。

转眼,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赵令仪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明示对方她要休息了。

许颜秋欲言又止,直到赵令仪要起身,她才脱口而出。“赵小姐觉得当今圣上如何?听闻你见过皇上,我想、我想问问你可知他的喜好?”

赵令仪轻笑,即便自己不入宫,许颜秋也一样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为了短短几年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真的值得葬送自己的一生吗?

“我奉劝一句,一入宫门深似海,若不想红颜薄命,最好还是找个良人共度一世为好。”赵令仪说完,径直回房。

她这句忠告,对得起她对许颜秋仅剩的怜悯之心了。若她执迷不悟,自己也绝不拦着。

微风佛柳,水蓝色的裙摆在沾起,许久才落下。

“小姐,这个赵令仪果然如传闻般目中无人,小姐你好心好意带了礼物来结交她,她倒好一句话都不肯说,就这么走了。她真以为自己是谁呢,就算和小姐您一起进了宫,她那种性子,肯定不会讨皇上喜欢,哼!”

许颜秋身边的丫鬟恨得直跺脚,嘴上还喋喋不休地诋毁赵令仪。

她说的到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许颜秋的父亲是朝中重臣,如今皇上跟前的红人。

能文能武,且不贪恋权利,可在朝中的势力比起太傅都要高人一等。

再两个月便是三年一度的选秀,许颜秋身为嫡女自当进宫,且有她父亲的关系,定不会只当一个秀女。

她今日来向赵令仪讨教皇上的喜好,便是在为选秀做准备。

按理说,赵令仪是四品官员的女儿,也要参加选秀。她如今非但不帮她,还出言劝退,莫不是她想独占鳌头?

“别胡说,赵小姐与我很快就是姐妹,我们得联手才能在宫里待下去。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一入宫门深似海。”

有些事可以选,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许颜秋离开之前,望着凤来阁的方向,目光很是复杂。

接连三天都城阴雨蒙蒙,赵令仪兴致不佳,日日伏案看书。医书、兵书、野史什么都看,又什么都看不进去。

自从许颜秋来拜访之后,她便心烦意乱,难以平静。

春分看在眼里,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练功的周嫮生,她将这重任交给他。

“她这是闲的,要是她知道金器店里有人闹事,保证不会待在屋里了。”周嫮生扯着嗓子说道,站在他旁边的春分连忙后退十几步。

他说就说,干什么这么大声。

哐当,门开了。

春分惊讶地看看赵令仪,又转眼看向周嫮生,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奇了,她说了半天赵令仪都没有从书上抬头,怎么他只说了一句,她就出来了。

“出了什么事?”

周嫮生卖起了关子,就是逼上嘴不说。“你不是心烦意乱吗,不是什么事也不想管吗,反正那家店收入也不多,关了就关了吧。”

避开如箭般的目光,周嫮生手持宝剑,飞舞起来。

“这招飞天式太软用劲不足,是不是把精力都留在花楼姑娘那儿了?”

春分没忍住,笑出来了声。她家小姐这张嘴越来越毒,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让人活活被她气死。

周嫮生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气得直发抖。“这是舞剑,你不懂就别瞎说。还有,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去花楼了?你知不知道侮辱师傅是重罪,要……”

“要什么?如果你再不告诉我,那你就要搬出凤来阁,回你的竹林小苑去。”赵令仪截了他的话茬,再一次让周嫮生憋屈死。

天底下也只有他这个师傅,被徒弟吃得死死的。

“有位贵人想白拿那套稀罕首饰,你手下的那些人都被你教的各个都那么横,这不快打起来了。”


赵令仪忍着恶心,说要考虑考虑。

土匪头子一见此事有戏,吩咐没有他的人没有他的命令不准射箭。

“大小姐,你想好了没有?你现在跟了我还能活命,要不然你死了老子也得扒光你的衣服欣赏欣赏,嘿嘿~”

周围响起土匪淫笑声,令仪目光成冰,反而不害怕了。

“我想好了,别说是死,就算是生不如死也总比跟你这种恶心的人强!”她反手从马背上抽出一把短刃,起身站在中间。

即便是死,她也要站着。

箭破空划来,她紧张地握着匕首。但,那之箭在离她不足半寸的地方,被另一支箭射段了。

铁甲?令仪第一反应以为是他。

可当她转头时,眼前闪过一席红绸,她不爱这种血色,但今日却被深深地惊艳了。

“我的徒弟你们也敢动,看来我的名气不如从前了,唉~”周嫮生低头惋惜,装的挺像那么回事。

令仪则无语地摇头,走到他身后和他背对着。

如此一来,两人虽然人手少了点,但好歹也不用腹背受敌。

“你是何人,是女人还是男人?”土匪头子也着实被惊艳了一把,想着要是女人,今日就一箭双雕了。

只是,他想多了。

令仪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一定会捧腹而笑。

她第一眼看到周嫮生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

“徒弟,你想让他怎么死?”周嫮生一身红衣,一脸嗜笑,连那些土匪竟然都忘了偷袭。

令仪虽然对他的称呼很反感,但是这句话她爱听。“弄死,扒光衣服丢到顺天府尹去。”

啧啧,这小丫头心真狠,不过他喜欢。周嫮生忽然跃起,身形似燕,灵动而又迅速。

咻,一支箭呼啸而出,快的令人捕捉不住。

随着一身惨叫响起,土匪头子脑门中间插上了箭,箭头入肉十分。

他死不瞑目。

其余人见此,仓皇而逃。

“该你了,就把他们当成你的猎物,下手要狠,要准。”周嫮生将弓箭交给令仪,拦腰将她抱起放在马背上。

周嫮生的马似乎有灵性,她一坐上去,就快速奔跑,追击那些窜逃的土匪。周嫮生脚步如飞,竟然一直匀速得跟在她身侧。

“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我不想双手染血。”她是不想,也是不屑。

“你不杀他们,他们还是会听赵昌仪的话反过来杀你。你今日侥幸,日后还能如此?若不杀光敌人,死的就是你,你可要想清楚。”

令仪看着手中的弓箭晃神,她不想杀人,可别人要杀她,如何做?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目光清明冷漠。当她射出第一箭时,并未射中。

“继续,没有杀光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不能停下。你要知道,你停下,别人就有机会杀你。”周嫮生将逃窜的土匪赶到一起,还将其中几个跑地快的揍了一顿,最后全弄成骨折。

令仪看着送到面前的活靶子,端起弓箭,展开双臂,松开手时,一只羽箭设入其中一人的胸膛。

“眼力不错,继续。”周嫮生继续为她抓人,令仪继续射杀。

当十四个土匪全都射死的时候,她双肩抑制不住地抖动。她以前也曾借刀杀人,比如她名义上的父亲,如今,是亲手杀了人。

“杀土匪天经地义,没什么可害怕的。有时候,杀一个你不想杀的人,那种痛苦才是无法承受的。”

这时,铁甲和春分赶到,看到一地的尸体,以及令仪手中的弓箭,不可置信。

铁甲被几个土匪缠住了,途中他又去找到春分,所以才晚了。

他很自责,可是他看得出来此时此刻不适合说这些。

回到赵府,令仪闷在房里谁也不见。不吃不喝已经三天了。

“周先生,你是小姐的师傅,你快劝劝她呀。”春分急得天天守在赵令仪的房间门口,门口直接支起了炉灶,上面热着饭菜。

铁甲守在门口,也是一步都不离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她当徒弟看,她可不是。这个结得她自己解开,你们再急也没用。”周嫮生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离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宋依斐火速赶来,连身上的官服都没有换下。

春分一见到他,就看到了希望,悄悄地拉着铁甲回偏殿。

但不管宋依斐怎么敲门,她都还是没有出来。

从日落等到入夜,宋依斐坐在门口说了几千遍对不起。虽然周嫮生没有细说她被土匪围困之事,但宋依斐依然后怕,更多的是自责。

他是顺天府尹保护着一方百姓,可却没有保护好她。

“令仪,之前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没有保护你。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真该死。”

门开了,令仪披着长发,睡意朦胧。她睡了三天,直至方才宋依斐的道歉吵醒了她。

“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让你横着走出赵府。”要不是他,她定要睡饱了才起来。

宋依斐惊喜地将她从头看到脚,又重新看了好几遍,根本没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你醒了就好,要是再不醒,我都打算饿死自己了。”

宋依斐才说完,一阵咕咕的叫声尴尬地响起。令仪红了双颊,躲进屋里。

可这声音并没有因为她害羞而停止,还十分响亮。

宋依斐忍俊不已,却不敢笑出声,他真怕令仪再躲他三天。

春分正好端着饭菜打算继续热着,看到令仪的房门开了,她惊讶地合不上嘴。

烛影下,宋依斐只顾着给令仪夹菜,自己却没吃两口。

“宋公子,你是不是看着我家小姐就能饱了?”

咳咳~令仪用丝巾掩饰自己的窘迫,双眼狠狠瞪着春分。“既然饱了,就回去吧。”

“等你吃完我再走,来,多吃点肉,瞧你都清瘦了许多。”宋依斐夹了许多肥肉到令仪的碗里,直至放不上去。

“宋公子,我家小姐不吃肥肉。”春分好心地提醒他。

宋依斐知道后,又将令仪碗里的肥肉一片片夹到自己的碗里,吃得满嘴腻油。

“令仪,你家厨子做菜真好吃,以后我能常来吃饭吗?”他想借着吃饭的由头,多来看看她。

“你喜欢?待会让这厨子跟你回去。”

宋依斐撇了撇嘴,不知道该怎么接。她总是这样蛮横,可他就是喜欢。

吃晚饭,喝完茶,宋依斐实在找不出理由再继续赖下去,只得离开。“明天我来你家用晚膳可好?”

令仪回眸望着他,嘴角轻勾,倾城绝色。

“这……恐怕不便,慢走不送。”

宋依斐走到院子门口,才放声喊道:“总有一天,你定会日日和我进餐,夜夜陪我喝茶。”

令仪脸色微红,怕被春分看见,钻进红纱帐内。

清闲的日子才没过几天,太子的人突然前来赵府,准确地说应该是太子妃的人。

“赵小姐,七日后太子妃娘娘在府上举办花祭,请小姐前去,这是请柬您收好。”公公将烫金的红色请柬放在桌上,起身要离开时被令仪叫住。

“公公辛苦了,这点意思不成敬意,请您收下。”令仪让春分递上钱袋,见他收下,令仪才开口问道。

“请问公公,这次花祭,都有哪些人参加?还请公公告知一二。”

太子妃忽然请她赴宴,这中间显然不合常理。她和太子妃没情谊但也没太大的过节,为什么会请她这样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

公公倒也大方,对她说了七八个名字,这其中有五人是她认识的。

除去宋依斐之外,还有纪芙蓉那四朵金花。

“公共慢走,有空常来喝茶。”送走公公,令仪坐到书房,敲击着桌面。

这是她近来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春分带上门留她一个人精心思考。

花祭的习俗从很早之前就有了,赏名花、放花灯、跳祭舞是花祭的节目,也有一些达官贵人府上会请青楼女子跳舞。

祭舞形似于跳傩舞,舞者并非带上面具,而是画上各种花瓣形状,为宾客助兴。

这样的节目大都不适合很大的场面,因为有人说,青楼女子不能入室,否则会破坏家中风水,甚至遭遇大难。

令仪揉了揉涨疼的脑袋,依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索性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太子妃还能当众责难她。

事实上,她想错了。她以为太子妃虽然不和善,但至少品德高尚,其实她只要认定一个人,就绝不会让她好过。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七日眨眼就过,那时她才知道太子妃选的日子正好是这个月的十五,她去见太子的日子。

这是巧合吗?

春分火急火燎地为令仪置办衣裳首饰,成了亲之后,她成熟了许多,也能为令仪分担更多了。

“小姐,穿这件粉色的吧,柔美华丽,定会让你成为主角儿。”

“我赵令仪还需要用衣裳衬托美貌?”她从史书上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阅读。她将家里的兵书全看完了,不得已才拿出这些史书。

春分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如今她家小姐说话越来越像宋公子了,这是不是大家所说的夫妻相?

“您人美,穿什么都好看。那不如,穿这套嫩黄的,娇滴滴的小模样肯定让再座的每一个男人都想冲过来保护您。”

令仪只是想象一下自己穿上嫩黄裙装,就忍不住呲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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