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刚出炉的饼子愣神。
雇来的小二郝凡跟我说:“那乞丐叫王三七,是山阳坡王寡妇家捡来的傻子。”
“才捡来的时候,王三七躺在床上昏迷。
县里四乡八镇的百姓瞧他那细皮嫩肉的模样,都以为是哪个官家的小少爷,可等了好几日都没人来寻。”
“想来也是被战争频发,流年不利,被富贵人家弃了,可怜见的,唉。”
我也叹了一口气。
郝凡又道:“这王乞丐摔下山崖的时候把脑子摔坏了,王寡妇东借西借,才把乞丐的外伤治好。
这半年来,乞丐精神头还是不好,但好歹是能下床干活。”
“他也是个能人,年轻有力气,上午在山上帮人干短工,下午就去县城里要饭。
为了还王婆为了给他治病欠下的钱,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
挺好一个人,就是命好苦啊。”
我这下连饼也没心情吃了。
郝凡越说越气愤,几乎要从板凳上跳起来。
“如今好不容易讨到媳妇,想着好好过日子了。
掌柜的方才那番话、那表情......唉,我看着都替王三七心酸。”
“王三七真是好惨——行了,你别说了。”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起方才自己那模样,更觉羞愧。
是啊。
王三七他看上去脑子就有问题,虽然语出实在是惊人,我也断不能用那般侮辱人的态度去堵塞他啊!
黄昏落尽,夜阑星稀。
我站在茶肆二楼走廊,生生吹了一夜的冷风。
第二日天还没亮,我顶着一双黑眼圈,手提两只活鸡,悄悄去了山阳坡。
本想赔礼道个歉。
却没预料还没到王家,半路就见到了王三七在打架——不,应该说是他单方面被围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