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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热门小说裴砚忱姜映晚

江十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好与裴砚忱彻底断了联系。可小半个月还算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去,她没等来婚期,却先等来了容时箐出事的消息。这天—早,姜映晚打理完院中的花草,刚准备去练会儿字消磨时间,笔尖还未蘸饱墨,紫烟就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语调又急又乱,“小姐,出事了!容公子被下狱了!”姜映晚手中的笔“啪”的—声掉在伏案上,吸了墨的笔毫砸在砚台边上,浓黑的墨渍被溅出,打在她衣袖口。湖色的软绸衣袖染上点点浓墨,色泽差异下,格外醒目。但姜映晚没时间管,她所有的心神全被那句‘下狱’带走。“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被下狱?”紫烟也慌了神,“奴婢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容夫人来了裴府要见小姐,奴婢上前—问,才得知是容公子的事。”姜映晚没理会桌案上的狼藉。她边往外走,边问紫烟:“容伯...

主角:裴砚忱姜映晚   更新:2024-11-28 18: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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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砚忱姜映晚的其他类型小说《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热门小说裴砚忱姜映晚》,由网络作家“江十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好与裴砚忱彻底断了联系。可小半个月还算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去,她没等来婚期,却先等来了容时箐出事的消息。这天—早,姜映晚打理完院中的花草,刚准备去练会儿字消磨时间,笔尖还未蘸饱墨,紫烟就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语调又急又乱,“小姐,出事了!容公子被下狱了!”姜映晚手中的笔“啪”的—声掉在伏案上,吸了墨的笔毫砸在砚台边上,浓黑的墨渍被溅出,打在她衣袖口。湖色的软绸衣袖染上点点浓墨,色泽差异下,格外醒目。但姜映晚没时间管,她所有的心神全被那句‘下狱’带走。“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被下狱?”紫烟也慌了神,“奴婢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容夫人来了裴府要见小姐,奴婢上前—问,才得知是容公子的事。”姜映晚没理会桌案上的狼藉。她边往外走,边问紫烟:“容伯...

《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热门小说裴砚忱姜映晚》精彩片段


好与裴砚忱彻底断了联系。

可小半个月还算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去,她没等来婚期,却先等来了容时箐出事的消息。

这天—早,姜映晚打理完院中的花草,刚准备去练会儿字消磨时间,笔尖还未蘸饱墨,紫烟就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语调又急又乱,“小姐,出事了!容公子被下狱了!”

姜映晚手中的笔“啪”的—声掉在伏案上,吸了墨的笔毫砸在砚台边上,浓黑的墨渍被溅出,打在她衣袖口。

湖色的软绸衣袖染上点点浓墨,色泽差异下,格外醒目。

但姜映晚没时间管,她所有的心神全被那句‘下狱’带走。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被下狱?”

紫烟也慌了神,“奴婢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容夫人来了裴府要见小姐,奴婢上前—问,才得知是容公子的事。”

姜映晚没理会桌案上的狼藉。

她边往外走,边问紫烟:

“容伯母现在在哪里?”

紫烟快步跟上去,迅速说:

“就在碧水阁厅廊外。”

姜映晚从房中出来,很快在厅廊看见了神色焦急、止不住用帕子拭泪的冯氏。

与定亲那日雍容华贵的她不同,今日的冯氏,憔悴沧桑,仿佛短短数日间苍老了数岁。

姜映晚快步走过去,出声喊:“伯母。”

闻声,冯氏迅速看过来。

她顾不上仪态,几步跑过来,满脸泪痕,憔悴却又迫切,像抓最后—根救命稻草—样猛地抓住了姜映晚的手。

泪随语落,声声哀求。

“晚晚,你帮帮伯母吧,救救时箐。”

“时箐他被人冤枉入了狱,伯母能找的人都找遍了,容家上下把能求的人也都求遍了。”

“但时箐被人冤枉是曾经二皇子的旧部余孽,陛下素来对当初参与夺嫡的二皇子—派深恶痛绝,被人诬陷成曾经参与夺位的皇子旧党,这是诛九族的重罪。”

“朝中上下和京城中,还有曾经的达官同僚们,没有人能在陛下的逆鳞上给时箐洗冤,容家也空着急而无其力。”

“晚晚,伯母现在只能求你了,求你救救时箐。”冯氏着急慌乱到甚至用上了曾经的情谊来求姜映晚,“你们从小—起长大,更是已经定了亲,看在你们之间的情谊上,晚晚,伯母求求你救救他……”

冯氏说到最后,已经快泣不成声。

容时箐骤然入狱,容家跟着获罪,是—天前毫无征兆下突然发生的事。

在月余前,在朝堂中藏匿了三年的二皇子旧部—派就有谋权篡位之心。

先是最开始的南江盐税之案,后是朝中接连牵扯出的贪污受贿案,还有刚刚平定下来的南部动乱,

桩桩件件,里面都有二皇子旧部余孽的影子。

随着这些案件的肃清,那些余孽乱党被清除了—部分。

但是朝中人人都清楚,朝堂中或者朝堂外,仍旧还有藏匿在暗处的二皇子旧部。

这事,在京城中也不是什么秘闻。

冯氏与容家也都听过—二。

但是他们没想到,朝中查来查去,竟然会把这诛九族的滔天重罪指向容家身上。

而且指证容家的人是朝中—品御史和几位位高权重的朝中重臣,他们联名上奏了—封文书,陛下看后,当即大怒,当天就将容时箐押入了大理寺。

整个容家也因此被牵连。

但因为容时箐刚认祖归宗,陛下暂时未将容家众人—并下狱,只降了罪责。


后面的话姜映晚没听进去。

她满脑子全是晴天霹雳下炸开的那句‘婚约’。

姜映晚从未想过跟裴家一直有牵扯,也从未想过,跟裴砚忱将来再有过多的牵扯。

老夫人突然之间来这么一句‘婚约’,让她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片刻后,她缓了缓气息,尽量语调如常地问老夫人:

“父亲与母亲从未说过还有一门婚事,祖母,您是不是弄错了?”

“怎会弄错?”老夫人话中再肯定不过,“姜家对裴家有救命恩情,当年为了报恩,两家定下了这门婚事。”

“晚晚,你祖父与你父母生性豁达,施恩不图报,但救命的恩情和曾经许下的承诺,裴府永远不会背弃,你与砚忱,从一出生开始,就定下了婚约。”

说话间,老夫人提到了三年前。

话音也多了不少痛色。

“三年前,你父母意外故去,祖母本想将你接来裴府养着,但还未派人去,砚忱的父亲也意外身故,那时整个裴府乱成一团,又逢皇权更迭,京城也动荡不安。”

“相比之下,裴府的日子还不如姜府安稳,思来想去之下,祖母便只让人去了邺城,让他们暗中照顾你。”

“如今三年已过,你与砚忱的守孝期也都已满,祖母想着,你与砚忱以后便多相处相处,早些培养感情,祖母命人给你们把大婚办了。”

“这样晚晚以后便是裴家上了族谱的未来主母,别说邺城,就算是京城,也无人敢欺我们晚晚半分。”

姜映晚有想过这份隔了两代的恩情还剩下几分,但断然没有想过,这里面还搅和着一桩婚约。

她没有去看裴砚忱的神色。

也没有去想,他是否跟她一样,抵触这桩突然冒出来的婚事。

在老夫人说完,她抿了抿唇角,很快道:

“谢祖母为晚晚考虑,但是这门婚事,还是作废吧。”

裴砚忱摩挲玉扳指的动作一顿。

他无声掀眸,朝着老夫人身旁软声轻语的女子看去。

老夫人也明显一愣。

“晚晚是不喜欢砚忱?还是在裴家住的不习惯?”

姜映晚压下脑海深处一闪而过的温雅挺拔身影,她半垂眸,对着老夫人说:

“是我已有心悦之人,不宜再嫁进裴府。

“而且——”她声音微微一顿,回头看了眼裴砚忱的方向。

却不曾想,他正好往这边看。

男人眸色漆黑冷暗,两人视线不偏不倚直直对上,姜映晚心口没来由地紧了一下,她迅速挪开视线,避开那道漆沉的目光,才接着说:

“我父母身故之事疑点颇多,裴大人费心为我调查父母双亲故去的真相,已经算是两清了曾经的恩怨。”

“映晚实在不敢再借着曾经的零星情义,强行嫁进裴家,还望祖母能允许废除曾经的口头婚事。”

厅院中静的落针可闻。

老夫人想说区区一句让人调查当年之事的命令怎能抵消曾经的恩情。

这个孙媳她是真的喜欢,自然想让她与自己最疼爱的嫡孙结为连理。

但话音正要出口,又想到她第一句说的那句——已有心悦之人。

老夫人面露惋惜。

然在这时,一直沉默没说话的裴砚忱,黑眸凝着姜映晚,忽然问出一句:

“姜姑娘心仪之人,是哪家公子?”

姜映晚没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异样。

乌睫半覆,说:“是在邺城相识的旧友。”


从翠竹苑回来后,接下来一连三四天,姜映晚除了时不时去紫藤院陪老夫人说说话,便不再出碧水阁。

裴砚忱倒是不像前段时间那么忙。

近来除了上朝,大多数时间都在府中。

只不过两人基本没再见过面。

他不差人来喊她,姜映晚受心底那股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影响,也从不主动往他身边凑。

直到四五天过后,曾经在姜府打理田铺的老管事来了京城,姜映晚带着紫烟出了府,去一间酒肆见了老管家。

交代他像多年前父母在时那样,继续帮她经营邺城的几间田铺。

姜家名下的庄园田铺非常多,全部靠姜映晚亲自来打理自然是忙不过来的。

她需要做的,只是将曾经那些信得过的、在她父母手底下干了半辈子、但被姜家旁系无故辞退的姜府本家老人重新召回来,将那些田铺再次交给他们即可。

将事情安排好,从酒肆回来时,正好快到午时。

裴府一众阁楼庭院中,除了各院中的丫鬟仆人张罗着给主子们备膳,府院中很少再见旁人。

就连平时的芙蕖池这一片,在这个时辰,都少有的清静几分。

天逐渐热了,姜映晚未在外逗留,进了府,便带着紫烟往碧水阁而去。

只是不曾想,在路过芙蕖池南侧时,正好撞见多日不见的裴淮州从对面走来。

姜映晚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

她或许是跟这片芙蕖池八字不合。

每每到了这儿,都能猫撞耗子碰见这位二公子。

但人在屋檐下,她借住在裴府,还不能对他视而不见。

姜映晚敛去脸上的情绪。

神色如常地对他福了福身。

“二公子。”

裴淮州脸上很高兴,径直走到她身边,就想拉她的手。

“姑娘客气,不必多礼。”

姜映晚后退一步。

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触碰。

裴淮州面色不改,热络地对她说:

“这段时日正是吃鱼的季节,味鲜肉质又肥嫩,恰好今日府中来了一批鱼,我稍后吩咐厨房,为姑娘多备些。”

他刚说完,姜映晚就婉拒,“谢二公子好意,但我不喜鱼肉。”

芙蕖池侧对面的亭台中,三个年轻男子正在品茗交谈。

石桌左侧、一副风流倜傥的青衫男子,刚端起茶盏,不经意间往芙蕖池旁一瞥,正好瞥见池畔的姜映晚和裴淮州。

他唇角多了玩味,目光遥遥落在了姜映晚身上,眼中浸出兴味。

在他右侧懒洋洋撑着身子、有一搭没一搭摇着折扇的段逾白,见这位风流二世祖莫名其妙地定格往远处看,正想说拿着个酒樽傻看什么呢。

还没出声,却先一步听到这厮饶有兴味地开口:

“皇商姜家的这位姑娘,还真是如外界传闻那般,生得一副少有的好颜色。”

段逾白:“?”

亭台和芙蕖池隔的不近,中间青石路的一侧,还有几处崎岖不平的假山。

段逾白的这个角度,正好被假山一角挡住视线。

他正准备起身,亲眼一瞧能被这位流连花丛、处处留情的裴家二房次子裴逸风称赞的姑娘,刚收了折扇,打算绕到另一旁去瞧瞧。

还没动作,就见这个风流浪子找揍似的凑到一直没说话的裴砚忱面前。

声音微微压低几分,满眼兴味地对裴砚忱说:

“长兄,我私下听说,裴家与姜家好像有一门婚约。”

“我虽是裴家旁系出身,但认真算起来,我也算裴家的一份子,不如,这婚约,就给我吧!”

“姜姑娘,我来娶。”

起身起到一半的段逾白:“……?”

而正对面的裴砚忱,听着他这话,侧目睨着他反问:

“你来娶?娶来做妾?”

裴逸风一噎。

正想出言反驳,冷不丁想到自己那几个通房与两房美妾。

他摸了摸鼻子,顿了好一顿。

本想着就当开个玩笑将此事揭过。

但这位姜姑娘的容色确实少有。

他喜欢各色的美人,容貌这般绝艳的,还真想努力一把。

于是梗着声音说:

“这姜家好歹于我们裴家有恩,怎能委屈人家作妾,只要长兄同意,我肯定将这位姑娘抬为正妻。”

段逾白忍不住笑出声,毫不客气地怼他:

“啧啧,你还是别为你们裴家报这份恩情了。把人家姑娘嫁给你,就你这沾花惹草的本性,这可不是报恩,分明是报仇。”

裴逸风忍不住踹他一脚,气道:

“段逾白,你特么不吭声没人把你当哑巴!”

段逾白懒洋洋地侧身,轻而易举躲过了他这一脚。

回过头,裴逸风忍不住看了眼裴砚忱的脸色。

见他神色沉了不少。

裴逸风一声都不敢再提娶姜映晚这种话。

连忙将这份心思彻底捏碎埋进深土里。

在外人看来,裴家这位嫡长子矜贵独绝、清雅无双,是人人称赞敬仰的存在,是所有世家后辈仰慕的楷模。

可也只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清楚,这位嫡长子真正的性情是何等的狠绝沉厉。

在当初皇子夺嫡的血战中,曾经有一位拥护二皇子的大臣,上一秒还在不知死活地当众挑衅如今的天子、当初的三皇子,下一秒就被裴砚忱一剑割断了喉咙。

如今的天子能成功登位,裴砚忱在君侧不知为君主除去了多少佞臣。

如今天下海清河晏,朝堂一片和睦融洽,以至于让很多人都忘了,三年前皇子夺嫡时的残酷,也忘了这位受尽人尊崇的首辅裴大人,心性又是多么冷戾绝情。

裴砚忱能将偌大的裴家掌控在手中,裴家上下,无人不服。

裴家的兄弟姐妹,也没有不对他畏惧的。

裴逸风喝了口凉茶。

压了压心底的忐忑。

将这事不声不响迅速翻篇,抬头一看,见芙蕖池那边,裴淮州还在纠缠人家姑娘。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问裴砚忱,“这位姜姑娘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

裴砚忱冷眸看他看过来。

裴逸风无辜地摊手,对他指他侧后方芙蕖池旁的那一幕。

“呶,我先前还好奇这位二公子怎么最近天天在府中待着,原来是有要事要做。”

段逾白倒了杯酒,端着酒杯来到亭台的另一侧,靠着身后的廊柱,朝那边看了几眼。

一语便道破了裴淮州的心思。

“姜家对裴家有恩,姜家嫡亲就剩姜姑娘这一个人,曾经的恩情自然就全数落在了这个小姑娘身上。”

“谁娶了她,谁就相当于承了曾经的恩情,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赵氏曾经那般不体面地进了裴家,她自然想让她的儿子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过——”

话没说完,段逾白忽然话音一转。

轻飘飘地挥了挥衣袖,转眸看向裴砚忱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真若说报恩,这桩婚约,也最该落在嫡亲与嫡亲身上吧。”

裴逸风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随后一同看向了裴砚忱。

眼底是一样的神色。

真正该按照祖辈当年的承诺,接下这桩婚事的,该是裴砚忱与姜映晚。


半刻钟后。

陪着姜映晚一起等在凉亭的紫烟,往翠竹苑外面的方向看了几眼,随即凑到自家主子身边,压着尾音中的雀跃:

“小姐,裴大人这会儿让我们过来,是为了卷宗的事吗?”

姜映晚这会儿全是在想三年前那场意外究竟真的是意外还是人为,紧攥的手心中,慢慢洇出潮湿。

“有可能。”她回的有些心不在焉。

紫烟也发现了主子的异样。

正想说几句话安慰一下。

还未出声,就听到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头去看。

视线中,正好是一身墨色锦服的裴砚忱。

她急忙转过身行礼。

姜映晚也看过来,福了福身,“裴大人。”

“大理寺的卷宗,”裴砚忱直入主题,“我看过了。”

姜映晚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她语气都紧了几分。

“有问题吗?”

裴砚忱踏进亭台,“从卷宗来看,没有任何问题。”

姜映晚眉头骤然一蹙。

裴砚忱根据卷宗的记载,对姜映晚简述那场意外:

“三年前,南江一带罕见出现水患,不巧的是,那段时间令尊正好去南江,南江气候素来适宜,骤然出现那种程度的水患,导致当地民不聊生,流寇四起。”

“而令尊,则不幸在南江途中遇险,又逢烧杀劫掠的流寇出没,这才遭遇不测。”

姜映晚下颌绷紧。

裴砚忱说的这些,和三年前旁人跟她说的父母出意外的来龙去脉一模一样。

只是……

她心头烦乱。

凉亭中安静一瞬。

裴砚忱目光落在她身上,短暂顿了顿,问出那句:

“姜姑娘为何觉得,当年之事,并非意外?”

姜映晚唇色有些苍白。

“我原来以为,也只是意外,直到数日前,家中旁系偶然说漏了一句,才感觉当年的事,或许另有隐情。”

裴砚忱又问:“哪个旁系?”

姜映晚抬眸,对上他视线,唇角淡抿了下,说:“三房。”

裴砚忱点头,“既然有疑问,那就再查。”

姜映晚有些意外,“裴大人是说……”

他主动允诺:“我会让人重新细查当年之事,还姜大人与姜夫人一个公道。”

姜映晚着实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帮他重查此案。

惊诧之余,她迅速反应过来,郑重向他道谢。

他声线淡淡,“姑娘不必客气,这是裴家应该做的。”

“当年之事,若真有隐情,怕会牵连甚广,耗时亦会久些。”

“在查出眉目之前,姑娘且安心等待,我会催人加快速度。”

姜映晚再次道谢,裴砚忱看着她的眉眼,鬼使神差问出一句:

“姑娘先前,可有去过邑阳?”

那个不着边际的梦中,曾多次出现过邑阳这个地方。

若是他没记错,在梦中,‘他’与‘她’初次相遇的地方,似乎就在邑阳。

“邑阳?”姜映晚摇头,“我基本没离开过邺城,未曾去过邑阳。”

但是,邑阳这个地名,她并不陌生。

因为,姜家那几个旁系,逼迫她嫁的县令,就在邑阳阾县。

那个地方,虽与她出生的邺城相距甚远,但因那群人贪婪恶毒的嘴脸,她怕是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邑阳这个险些成为她后半生噩梦的名字。

翠竹苑南侧。

青石路上,一位藏青色华服的年轻男子立在花廊尽头。

他望着凉亭的方向,幽深沉郁的眸子注视着从凉亭长阶上离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的窈窕少女。

他双眸眯了眯。

在那女子身形大半隐于修剪整齐的花枝中时,他挪开视线,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处处透着清冷的翠竹苑。

出声问身旁的侍从。

“那女子,是什么人?”

他身旁的侍从随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看了看,很快道:

“回二公子,那是皇商姜府的姑娘,听说姜家曾对裴府有大恩,老夫人特将这位姑娘接来了府中长住。”

裴淮州神色微动。

看向姜映晚的目光,多了分别的情绪。

“祖母特意让人接回来的?”

侍从周靳点头,“是的,听闻老夫人非常喜欢这位姜姑娘,这几日已多次嘱咐方嬷嬷,让府中上下好生照顾这位姑娘,不得有差错。”

裴淮州慢慢扬唇笑了笑。

视线中,姜映晚的身影早已完全消失。

周靳抬头,又往姜映晚离开的方向看了眼,才问身旁的主子。

“二公子,您多日未回府,可要先去老夫人那里请个安?”

裴淮州收回目光,慢吞吞“嗯”了一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

裴老夫人虽不管后宅之事,但这两日姜映晚与裴砚忱接连见面的事,她是听说了的。

她一心想促成这段姻缘,裴砚忱和姜映晚接触越多,她越是满意。

听方嬷嬷说完话,老夫人放下茶盏,笑道:“我有两日没见晚晚了,你去碧水阁走一趟,让晚晚来陪我说说话。”

方嬷嬷当即应声。

不多久,姜映晚来到老夫人住的紫藤院。

刚一进来,老夫人就眉开眼笑地对着她招手,“不必多礼,快来,陪祖母说会话。”

姜映晚乖顺走过去,坐在左侧的软椅上。

老夫人照例先问她在府中住得可还适应,随后又说无论有什么事,都可直接找她或者找裴砚忱,最后,话题才渐渐转到姜、裴两家上。

两刻钟后,下人来报,说裴砚忱来请安。

姜映晚适时起身,不打扰他们祖孙说话,提出先行回去。

走到院门口时,正好和从外面进来的裴砚忱迎面而遇。

她停住脚步。

微微福身行礼,“裴大人。”

后者淡淡“嗯”了声,朝她看了一眼,并未说什么。

姜映晚从紫藤院出来,一路回了自己碧水阁。

跟在她身旁的紫烟叽叽喳喳地说着中午要做的小糕点,姜映晚轻挽着唇,时不时回应她两句。

就在经过庭院北侧芙蕖池时,雕栏小榭旁,迎面走过来一位青竹纹华锦的清俊男子。

他手握扇柄,面上带着温和的笑,衣袂飘飘,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看似和煦的目光凝在她身上。

姜映晚眉头几不可察地拧了下。

裴淮州的这道眼神,让她莫名觉得不舒服,就好像猎人看挑中的猎物的感觉。

她抬睫,视线在裴淮州身上定格一瞬。

待看清他身上的穿着与他在裴府后院来去自由后,心头隐约猜到了几分他的身份。

来裴府的这几日,她虽不常出碧水阁,但裴府中的情况多多少少听碧水阁中的丫鬟说过一些。

裴家二房在早些年就已分府独住,天子脚下、朱雀大街上的这座偌大的府邸,只有长房和老夫人在住。

裴砚忱为裴府嫡长子,身份尊崇,除却老夫人之外,在府中的话语权最重。

但府中除了这位身居高位、雅致无双的嫡长子,还有一位姨娘所生的庶子。

只是这位庶子的出生似乎并不光彩。

陈氏身为主母,不待见这位姨娘生的庶子,老夫人对这位庶孙也远不如嫡长孙器重。

久而久之,这位庶子长大后,便甚少在府中长住,反而常去二房那边。

姜映晚刚猜出对面这人的身份,对方便温笑着,先行开口介绍自己:

“我叫裴淮州,姑娘进府时,我在外还未回来,但一早就听闻姜家姑娘仙姿佚貌,今日一见果然如非凡,日后姑娘若有什么不便之处,尽管让人来知会。”

他侧身指着后面的一处院子,“我的世安院离姑娘的碧水阁不远,很方便。”

姜映晚唇角勾起一点弧度,面上不动声色,“多谢二公子好意,府中一切周全,并无不便之处。”

虽说裴淮州言辞有礼、语句温和,但姜映晚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她未多待,上一句话落,便紧接着结束了交谈,带着紫烟离开。

裴淮州神色依旧,温文尔雅地注视着她离去。

直到她背影缓缓消失在垂花门下,他眼中那抹浮于表面的笑才降下来。

露出里面的冷峻沉郁。

很快,裴淮州垂眸,掩住眼底的野心与算计,去了赵姨娘院中。

他一来,妆容精致但却掩不住脸色憔悴的赵姨娘匆匆从房中出来,屏退一众下人,她看向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率先问:

“邺城来的那位姜姑娘,见过了吗?”

裴淮州点头。

脸上无半分在姜映晚面前的温色。

只有一派沉冷。

赵姨娘叮嘱他,“你这段时间别再往二房那边跑,多留在府中。”

“这位姜姑娘,不仅得老夫人欢心,而且……”

她话音一顿,眼底算计更浓。

“为娘听说,姜家和裴家有早年定下的婚约,姜姑娘既然住在长房这边,那就说明,老夫人有意让长房名下的孙儿与她成亲。”

她看向自己这个儿子,话中意思已经很明显,“淮州,你虽是庶出,但也是裴家的一份子,这桩婚约,你大可以好好争一争。”

“就凭姜家对裴家的恩情,与老夫人对那位姑娘的喜爱,只要你娶了她,老夫人定会多看重你几分。”

“你在府中的地位也会更高一些。”


紫烟拿着空碗,看了眼高热昏迷的主子,又往外看了眼天色,回过头来,她端着药碗的手指紧了紧,眼底有些为难和纠结。

但最后,她吸了吸气,鼓起勇气,隐晦地劝裴砚忱先回去。

以免外男在自家主子闺房中待半宿,传出些什么风言风语出去。

“主子已经服下药,奴婢接下来会时刻在房中守着,时辰不早,大人不如先回去歇着吧?”

“不必。”他音质清冷,话中不容置喙,“你们退下。”

紫烟眼底划过错愕。

她正想再说什么,和她站在一块的林嬷嬷突然眉开眼笑地行了礼,并在离开前,反手一把将她拽了出去。

紫烟手中的药碗险些都没拿稳摔在地上。

来到门外,她焦急地往房里看。

跺了跺脚,话中尽是担忧:

“嬷嬷,大人与我家姑娘男未婚女未嫁,怎能深夜共处一室,这传出去,可怎么行?”

林嬷嬷却一点都不担心。

反而对这场景似有些乐见其成。

她将紫烟往外拉着走远了几步,“傻姑娘,这怎么不行?”

她往卧房门口看了眼,眼底带笑,对小脸拧成一团的紫烟说:

“裴府外面的人不清楚,你还能不清楚?你家姑娘与裴大人可有婚约在身,他们待在一起有什么不妥的?”

“可……可这……”紫烟下意识说,“这婚事是要作废的——”

林嬷嬷打断她,“傻丫头,只要老夫人没发话,你家姑娘与公子的婚约就在身,他们就还是即将过门的夫妻。”

紫烟觉得这套歪理行不通。

而且她跟在姜映晚身边多年,了解自家主子的性情与心意。

退婚就是退婚。

这深更半夜,两个即将退婚的‘未婚夫妻’孤男寡女地待在一起,传出去可不成体统。

可院子中有林嬷嬷眉开眼笑地拦着她,

里面有裴砚忱不容置喙的命令。

她一个丫鬟,这种情况下,有心却根本无力,只能在深夜冷风中看着半掩的房门干着急。

卧房中。

服下药小个多时辰后,姜映晚眼皮挣扎着,似乎有醒来的迹象,但她眼睫睁不开,就像陷入梦魇、正在梦中经历非常不好的事情一样。

坐在床边的裴砚忱抬眼看过去。

榻上的女子鸦羽长睫如寒风中颤栗展翅的蝶,挣扎、脆弱。

紧闭着的眼角,缓慢浸出一颗滚烫的泪珠,顺着鬓角无声滚落隐于枕间。

眉目无意识地皱着,神情悲怆,勉强比之方才有了几分血色的唇瓣低低开合,似在说什么。

裴砚忱目光定格在她面上,停留片刻。

单手撑在床沿,俯身靠近她。

听到她唇边溢出的两个字:

“爹,娘……”

裴砚忱凝视着她,漆黑的眼底墨色晕染开,有什么情绪渐渐变得浓稠。

床上的女子眼角再次划下一滴热泪。

这次,就连声音中,都多了一分更重的哽咽。

裴砚忱唇角压平,抬起一只手,靠近她脸颊,温热干燥的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裴砚忱的手掌还没收回来。

这时床榻上的女子颤着眼睫慢慢睁开了眼。

男人腕骨一僵。

正要往回收。

却见湿漉漉的水眸还未完全睁开的姑娘抬着眼皮看向他这边。

她意识并不清醒,相反,由于服下药的时间尚短,药效还未完全发挥,身上的高热并未退去多少。

她额头依旧滚烫。

敷在她额上的冷巾帕没多久就被暖热。

她眼底朦胧模糊,不知在想什么望着他看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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