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发生的事,两人没有先前的欢声笑语,气氛沉闷,好在路上再没出乱子。
两人乘玉葫返回宗门,天已昏黄,山门屹立在一片暮色之中。
悠长小道不时有人来往,大多是些外门弟子。
程安安的半边脸还肿胀着,低着头不想让人看见。
“诶诶——”
“你看你看,那不是玉长老的弟子吗?”
“瞎说,玉长老的弟子整天待在府内,你啥时候见她们出来过?”
“谁瞎说了,你自己看,那不是玉长老最小的弟子,好像叫程……程什么安来着?”
怕什么就来什么,议论声传到程安安耳中她头就埋得更低了。
“你看你看!她脸怎么了?”
一名眼尖的弟子,发现程安安的右脸有些异常,对同行的男子道。
“好像被人打了?”同行男子惊讶道。
“不会吧!不会吧!居然有人敢在道宗地界行凶!”
“诶,你看她身边那人是不是很眼熟?”
“那不是之前在入门试炼无师自通的何弃疗,他那金色灵根在门内传得沸沸扬扬。据说他是为了拜玉长老为师才上山来的。”
“为什么非要拜她为师?”
“听说是他母亲的遗愿,好像受了玉长老什么恩情……”
议论声不断传来,低着头原本就很委屈的程安安,听见两人的话眼睛红了起来。
“你想杀他们?”
烟杆老人的声音在两人脑海响起。
程安安听见这话急忙抬头,见何弃疗神色不善地盯着那两人,她吓了一大跳,小手拉住他衣服,小声道:“算了吧,都是道宗弟子,你要是伤了他们,会给师傅惹麻烦!”
“玉葫里的桃木剑杀人很快,就算他俩死在这里也神不知鬼不觉。”何弃疗对程安安小声道。
“不行不行。”
见他还想杀人,程安安吓得红肿的脸青里发白,“你在门内行凶众长老不会放过你!到时追究起来,师傅也不好交代!”她怕何弃疗一时脑热真将两人杀害。
“祸从口出,死了也是他们自找的。”先前华服男子的事让他心里积压了怒火,此时听见这两人的话更加难以忍受!
“他们的话我早已习惯,平日在府内也听不见这些闲言闲语,我叫你师兄总行了吧!你就当没听见他们的话。”程安安哀求道,她真害怕何弃疗心神一动,原本还欢颜笑语的两人瞬间成为死尸。
“不行,有人的时候我叫你师姐,没人的时候你才能叫我师兄,这是原则!”何弃疗十分倔强道。
“……”
他的话让程安安内心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程安安!”
两人争论时,前面忽传来一道生气的声音。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苏茗师姐居然也出现了。”在旁闲聊的外门弟子道,“这下热闹了。”
他二人闲聊,浑不知刚刚已经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程安安抬头看见一道倩影快速接近自己,心里大呼“完了”,同时也放下心来,至少有她在,何弃疗再无行凶机会。
“我都找你好几天了,你居然敢私自出山,你知不知这样很危险……”来人虽然很生气,声音却如莺鸟啼叫,婉转动人。
“你脸怎么了!”她看见程安安右脸肿胀,着实被惊吓到了。她将程安安拉入怀中,见她原本柔嫩的脸积聚着淤痕,既心疼又愤怒:“谁把你伤成这样!带我去找到他!我要把他的脸削下来。”
凶狠的话让何弃疗打了个冷颤,这姑娘看着挺温柔,怎么一生气这么可怕!
程安安被伟岸的胸怀夹住脑袋,动弹不得,她挣扎了好半天才从对方怀里挣脱,郁闷道:“师姐我没事,打我那人已经死了。”
“死了?”被程安安喊作师姐的女人奇怪道,“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过嚣张被神明降怒,莫名其妙就死了。”程安安模糊道。
“莫名其妙就死了?”苏茗觉得奇怪,但人死了她心里的怒火也消了些,说道,“死得好!这种人真该死!”
她说着看见立在一旁的何弃疗,皱着眉道:“你是谁?为何我师妹的法器在你那里?”
经她提醒,何弃疗注意到漂浮在自己身边的玉葫。刚刚动了杀心,把玉葫从程安安怀里唤出。此时还没来得及还给她。
“是我把玉葫给他的。”见他神情窘迫,程安安害怕师姐误会,十分义气道,“这是我们刚入门的小师弟,他修为低我就把玉葫留在他身边,让他防身。”
“师弟?”苏茗神情疑惑,“师傅最近都在外面游历,哪有机会收弟子!”
“鄙人何弃疗见过大师姐。”
见她怀疑,何弃疗主动上前道:“我于近日举行的入门试炼中胜出,玉长老虽不在府内,但我仍一心拜她为师,无它,只因玉长老曾对我有恩!”
他熟练地将之前准备的说辞搬出,神情诚恳,让人信以为真。
“小女孩说得不错!你果真是个厚脸皮。”知他心事的烟杆老人,嘶哑的声音在他脑海打趣。
何弃疗面不改色,依旧眼神真诚地盯着眼前这位大师姐。
之所以要加个大字,是因为她真的很大!胸怀宽广,就如脚下的山峰一样高高挺立。她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站来那里就让何弃疗心神迷乱。
在程安安的帮助下,苏茗总算信了他的话。
“既是古荷长老的安排,你就暂居玉府与我们一同修行。至于拜师一事等师傅回来,她老人家自有定夺。”大师姐苏茗道。
听她这么说何弃疗心里长舒口气,师傅不在大徒弟说的话就是圣旨。他可不敢得罪这位师姐!
待在苏茗身边的程安安偷偷对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说,怎样!我够义气吧!
“这几天‘小师姐’‘小师姐’的总算没白喊,关键时刻还是很顶用!”何弃疗对她挤了挤眉,以示谢意。
两人正侥幸逃过一劫,谁知刚还好好的苏茗,忽板着脸道:“你二人未经师傅允许私自下山,害我一顿苦找,现罚你俩回去抄门规一千遍!”
“不是吧!”
程安安苦着小脸道:“一千遍啊!那要抄到什么时候。”
她使出惯用的招数,贴在苏茗身上一脸讨好道:“师姐~我错了还不行,你就原谅我,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你行行好,那一千遍门规就免了吧。”她对苏茗撒娇道。
“不行。”谁知一直很温柔的苏茗,今天无比强硬,“你私自下山还好没惹出祸端,今天罚你抄门规已经便宜你了!”
见自己的招数不管用,程安安苦着脸道:“真要抄一千遍啊……”
“一遍也不能少。”苏茗说道。
“大师姐……”何弃疗忽然开口道。
“你也不想抄?”苏茗神情不悦道。
“那倒不是,”何弃疗说道,“程师姐脸上有伤,出山一事很大一部分责任在我,我愿代她抄写五百遍。”
他倒没推卸责任,出山一事确实是他的主意。
听他这么说,苏茗的脸色缓和不少,道:“念你初入门不知规矩,惩罚应适当减少。这样你回去抄写门规五百遍即可。”
程安安正想问,我呢我呢!
苏茗又说道:“但程安安入门多年,不遵守门规反而为之,这惩罚说什么都不算多,一千五遍一个字都不能少。”
“怎么又多了五百遍!”程安安抗议道。
“你身为前辈未做表率,带新入门的弟子下山,理应加倍惩罚!”
她一挥手,对两人道:“回府。”
大师姐的动作很潇洒,靓丽的身影渐渐走远。
程安安与何弃疗还留在原地,两人望着离去的背影都傻眼了!程安安回过神,一脸幽怨地盯着何弃疗。
被她盯得发毛的何弃疗无奈道:“我也不知大师姐是怎么想的,实在不行你还是抄五百遍,剩下的五百遍我帮你抄?”
“是一千遍!”莫名背了黑锅的程安安气鼓鼓道,“无论怎么想都是你的错!这一千遍怎么都得由你来抄!”
两人拌嘴离去。
“我们也走。”看戏的弟子也离开小道。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一道黑影顺着死尸的气息寻到天渊外的密林。
见弟子的尸体冷冰冰地躺在地上,顿时怒不可遏:“是谁!敢动我寻仙宗的人!”
浑厚的灵力横扫而出,将周围的树木摧毁大片!
他用灵力托起尸体,从断首的伤口发觉留在上面的杀意,冰冷的剑气带着一股蛮荒气息仿若来自上古。
“不管你是谁!敢杀我弟子!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暴怒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那人带着尸体转瞬消失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