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栗姬兰若的其他类型小说《汉宫娇宠:娘娘的宠后之路栗姬兰若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王小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王娡一直想找机会感谢梁王,无奈自己身份卑微,不便于在宫中四处走动,去找人询问更是不妥,因此此事也就暂且压在了心底。没有料到的是这么快就能再次见到梁王,然而这是在皇后的椒房殿,众目睽睽之下,当面谢恩显然不合规矩。王娡假装不经意间看了梁王一眼,却见梁王目光柔和正凝视于她,王娡微微一怔,旋即面上一热,忙低首不敢再看。此时坐在皇后身旁的馆陶公主转动着眼眸悠悠地打量四周,当目光无意间扫过太子妃时,先是一愣,随之她又不可置信地细细端详了太子妃一番,诧异道:“今日太子妃宛如换了个人一般,格外庄重雅静。”闻言,太子也抬头,目光在太子妃脸上滞了滞,淡淡道:“的确是少了以往的俗气,多了几分高雅。”听了太子的夸赞,太子妃喜上眉梢,低首垂眉道:“母后事事节...
《汉宫娇宠:娘娘的宠后之路栗姬兰若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王娡一直想找机会感谢梁王,无奈自己身份卑微,不便于在宫中四处走动,去找人询问更是不妥,因此此事也就暂且压在了心底。
没有料到的是这么快就能再次见到梁王,然而这是在皇后的椒房殿,众目睽睽之下,当面谢恩显然不合规矩。
王娡假装不经意间看了梁王一眼,却见梁王目光柔和正凝视于她,王娡微微一怔,旋即面上一热,忙低首不敢再看。
此时坐在皇后身旁的馆陶公主转动着眼眸悠悠地打量四周,当目光无意间扫过太子妃时,先是一愣,随之她又不可置信地细细端详了太子妃一番,诧异道:“今日太子妃宛如换了个人一般,格外庄重雅静。”
闻言,太子也抬头,目光在太子妃脸上滞了滞,淡淡道:“的确是少了以往的俗气,多了几分高雅。”
听了太子的夸赞,太子妃喜上眉梢,低首垂眉道:“母后事事节俭,嫔妾也只是效仿。”
然而太子妃的这番言词众人丝毫不感兴趣,她的妆容大家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未真正在意。很快大家就视她如透明,不再理会。
太子也再没看过她一眼。
看着长公主与梁王和皇后愉悦地闲聊着家常琐事,一派家睦和乐的氛围,太子妃勉强牵了牵嘴角,亦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一个旁观者。
期间馆陶公主提到梁王已许久未回封地梁国时,皇后一脸溺爱的看着梁王道:“武儿最近也没闲着,他每日都奔忙于少府寺与太常寺,与太医们研制治疗本宫眼疾的药物。”说着皇后叹了口气,又道:“堂堂一个皇子,却要屈身做些微末之事,真是难为武儿了。”
梁王放下茶碗,笑嘻嘻道:“只要为了母后好,儿臣做什么都值得。”
皇后笑着颔首,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子。
独坐于一旁的太子安然自若,此时欠了欠身道:“都怪儿臣疏忽,也辛苦了武儿,儿臣这就多派些人手去辅助太医,另外再派人去宫外寻些偏方,以尽快治好母后的眼疾。”
然而皇后对于太子的回答恍若未闻,她并未看太子,也未作任何回应,甚至连一丝笑意也没有。
一时间,殿内出现了一阵微妙的沉默。
长公主见状,清朗一笑,立即将话题引开,“方才过来时瞧见园中的花开的正艳,儿臣陪母后去赏花吧。”
皇后这才薄露笑意,在长公主的搀扶下缓缓迈出殿门,太子与太子妃也顺势退出了椒房殿。
回宫的路上,太子面色冷峻,一言不发,太子妃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后。
临到长亭殿时,太子止步道:“今晚本宫去你那用晚膳。”转身时却别有深意的瞥了王娡一眼。
而太子妃浑然未察觉太子的表情变化,她只是难以置信地呆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地问夏青:“太子殿下真的要与本宫一同用晚膳吗?”
夏青眼中含泪,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恭喜娘娘,恭喜娘娘。”
得到夏青肯定的回答后,太子妃这才缓过神来,她满脸兴奋地进了内殿,急道:“夏青,快为本宫沐浴更衣……,对了妆容还是素淡些,但衣裳一定要艳丽的。”
看着太子妃慌手忙脚的癫疯状,殿外的王娡摇了摇头,但还是听命去取了衣饰为太子妃梳妆,她能理解太子妃想要博得太子欢心的苦心,为此她也尽力帮太子妃的妆容尽善尽美。
沉寂了太久的长亭殿终于有了一些喜气,夏青更是喜眉笑眼地进进出出忙着吩咐宫人们打扫、清洗,准备晚膳。
太子妃精心装扮一番后便在殿中翘首企盼,直到天色渐暗时,太子才缓缓走来。
对于姗姗来迟的缘由,太子显然不屑解释,而太子妃更是不敢过问,她见太子眉眼含笑,心情似乎不错,便柔柔笑着坐于太子右侧的席位。
宫娥们开始上汤,太子妃微笑道:“殿下协助陛下处理政务日夜辛苦,嫔妾命人做了这道紫云参鹿肉汤,紫云参补气明目,鹿肉健脾,于殿下身体甚是相宜。”说着,欲要起身为太子亲自盛汤。
太子摆了摆手道:“这等小事无需太子妃动手,还是让下人来做吧。”
太子妃误以为太子体贴自己,抿嘴一笑,并扬了扬脸,夏青会意正欲上前,太子扬手止住了她,目光却落在门口侍立的王娡身上,道:“本王上次见她还算机灵,就让她来伺候吧。”
太子妃脸色微变,手不由地抖了一下,她勉强笑道:“王娡,还不快过来侍奉殿下进膳。”
王娡早已察觉到太子从进殿后就一直似笑非笑地注视她,此刻更是眼神灼热,丝毫不在意一旁面如死灰的太子妃,她心中顿时有些忐忑不安,但又极力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神色自如地上前盛了一碗汤捧到他面前。
此刻太子妃已是食之无味,她眉头紧皱,略微转身,不愿再看太子只为王娡一人的开颜欢笑。
夏青更是气得口鼻扭曲,眼中的怒火似是能把王娡化为灰烬。
那日过后,太子只要得空便去长亭殿用膳,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太子只是冲着一个叫做王娡的宫娥去的,对太子妃却依旧冷淡如初。
而太子妃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心中却已不辩悲喜。
她为此悲戚泪下,“他对本宫依旧是毫不在意啊。”
夏青早已对王娡看不顺眼,忿忿道:“娘娘也太仁慈了,要奴婢说就应该把那个王娡赶出去。”
“不可。”太子妃瞪了夏青一眼。
“可她明摆着是在勾引太子啊。”夏青急的满脸通红。
“你以为本宫愿意吗?可是只有王娡在这,太子殿下才肯来长亭殿啊。”太子妃郁然道。
见太子妃如此软弱,夏青恨恨地咬了咬牙,暗暗道:“如果太子妃要找一个人来陪侍太子的话,那也只能是我。我绝不会让那个贱婢抢了我的风头。”
“太子殿下到—,梁王殿下到—”。当黄门尖细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太子妃先唬的一愣,旋即又惊又喜地忙向先进入殿中的太子屈膝请安:“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王娡与殿内的其他宫娥也一起下跪行礼。
太子刘启摆了摆手,和言道:“都起来吧。”
这是王娡初次于近处见到太子,此时,太子已换上常服,着月白色缎袍,领、袖衣缘为黑色,头束素色羊脂玉冠,眉眼温和,容止清雅。而跟在太子身后的梁王虽是太子的同胞兄弟,但容貌举止却与太子大不同,梁王身穿浅蓝色锦袍,细长的眉眼带着一丝清冷,欣长挺拔的身姿比太子多了几分洒脱自在。
进殿后,刘启缓缓移步转视众人一周,目光最后悠悠落到一旁侍立的王娡身上,道:“你这一枝独秀的说法该作何解?”
王娡一怔,愣在原地。一枝独秀的说法本是她应付太子妃的权宜之计,牵强不说,聪明之人细听便能听出破绽百出,不过令她更紧张的是,殿内并非只有她一个宫娥,但太子竟能准确无误地分辨出方才的言语是出自她口,她不由地抬头看了太子一眼,却见他容色淡淡。
此刻王娡已然意识到太子并非等闲人物,何况在这样的场合,她一个小小的奴婢远远地避开才是明智之举。
恰在这时太子妃扬了扬手示意她先行退下,王娡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了一劫,微微放松的同时躬身行礼道:“奴婢告退。”
谁知一脚刚刚迈出,就听到刘启朗声道:“本王的问话姑娘还未作答。”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一静,各个表情各异。
太子妃的脸色有些难看,梁王殿下挑了挑眉,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而刘启依旧神色淡淡,冷眼瞧着王娡的反应。
王娡眼波流转,硬着头皮答道:“花花世界,亦或迷茫,但若心有大智,皆可一花一草一世界。”
这一席话令刘启面露惊愕,他伢然凝望着王娡良久,直看得王娡越发紧张,忙惶恐道:“奴婢没读过什么书,适才都是胡说的,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刘启这才回过神来,略转身,轻咳了一声掩饰适才的尴尬。
见太子这般失神,太子妃眸中浮起黯然之色,她转首对梁王说道:“梁王今日怎么有空来长亭殿呢?”
梁王刘武似笑非笑,一双墨黑的双目扫了一眼王娡,旋即看向太子:“我听说嫂嫂精于六博棋,本想着今日过来讨教一二,却不想能遇到比六博棋更有趣的事。”
太子妃看向一旁坐着的太子,温和道:“今日母后赏赐了盆花赏玩,臣妾见妹妹们甚是喜爱高贵娇艳的新鲜花,便由着她们先挑选……”,顿了顿,太子妃又恢复了贤惠的神色,笑道:“臣妾宫中新来的奴婢心灵手巧,一枝茉莉竟然能摆弄出如此新颖的花样。”
刘启侧首看了王娡一眼,淡淡道:“太子妃宫中确实需要一些伶俐的宫人,但太子妃也要谨记:定要好好教导宫人,莫要坏了宫中规矩,生出事端来。”
太子妃面颊一热,“臣妾记下了。”
有宫娥适时地奉了茶碗上来,刘启接过饮着,再无说话。
大殿又是一片静默。
因未用午膳,又在烈日下立了一个多时辰,此时王娡已是面色青白,额上渗出一层层的冷汗,
她悄然抬头,却见太子似是举茶浅饮,却眸色深凝,心不在焉,而太子妃端坐于榻上,有意无意间看向太子。
王娡只觉尴尬无措,不知当退当留,再抬头时见梁王正凝视自己,与他目光相触一瞬,王娡看见了一丝温情,她心下一怔,神思有些恍惚, “时辰不早了,臣弟还要赶回椒房殿与母后一同用晚膳。”梁王说着起身,转身之间朝王娡做了个离开的手势,她会意,微微行礼后跟着梁王出了大殿。
王娡勉强支撑着走出宫门后,只觉双足虚软,再也无力前行。
一旁缓缓迈步的刘武也留意到她步子不稳,有些踉跄,刚想去扶时,却见她身子晃了晃,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刘武忙伸手抱住了她,见她意识模糊,面白如雪,不敢再耽搁,匆匆奔向少府寺。
女御医秦忆舒施针于王娡百会穴、人中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王娡的面色已缓和了不少,睁眼见是面生的女御医正在为自己针灸,她忙挣扎着起身道谢,秦忆舒温言道:“姑娘是中暑引起的短暂晕厥,多休息一会便可回去了。”
上下打量王娡后,秦忆舒又道:“姑娘无需谢我,及时救你的人又不是我。”
王娡这才想起在太子妃殿内时,梁王一定是察觉到她的异样,才对她示意,并一直在旁护着她。
王娡心中暖意融融,抬头却见秦忆舒仍在端详着她,便已了然,这个肌肤细腻,身段玲珑的女子也是一个痴情人,只是她眸中的那一丝寒意,多半是因误会所生。
王娡浅浅笑道:“初见梁王殿下,竟受到这般恩惠,我甚是惶恐,只是我身份微贱,想必不会再见到梁王殿下,还有劳女医帮我转达谢意。”
此话一出,秦忆舒这才微露喜色,淡淡嗯了一声。
拜谢过女御医,王娡慢慢走回了居住。
兰若早已等的心急火燎,她看见王娡安好无恙的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姐姐去了这么久,可把我急坏了,太子妃没有责罚姐姐吧?”
“没有,放心吧”,王娡道。
兰若见她神色消沉,担心道:“可是太子妃说了什么让姐姐如此不安?”
王娡勉强一笑,与梁王的那一段插曲她只字未提,只是握住兰若的手,轻轻道:“太子妃指名要我去长亭殿伺候,日后我不在你身旁,你可如何是好。”
听王娡说完,兰若已是泪目,她旋即擦掉泪水,坐直身子道:“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让姐姐担忧。”
王娡心疼不已,只能紧紧地拥住兰若。”
次日,天未破晓,王娡就匆匆赶往思贤苑。
此时思贤苑的门紧闭,王娡上前叩门数下,又等了约半柱香的时间,门才“嘎”地开了,一个小黄门自内探出头来,滴溜溜地转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只顾上下打量着王娡,也不说话。
“小白,大清早你杵在门口干什么?”王娡听见里面传来孙德的说话声。
紧接着踢踏踢踏的脚步朝着他们走来,孙德一边说“小兔崽子了,胆子越来越肥了,我的话竟敢不听”,一边抬手去揪小黄门的耳朵。
小黄门受痛龇牙咧嘴地扭着身子,但依旧盯着王娡,没有说话。
孙德随着小白的视线转身,才瞧见静立于门外的王娡,他忙换上了笑脸,讶异道:“姑娘来得好早,太子殿下还未晨起。”
王娡淡淡笑了笑,“无妨,我就在这院中等着。”
孙德昨夜算是见识了王娡的固执与执拗,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王姑娘请自便”,说完拉着发愣的小白进屋去伺候太子盥洗。
太子刘启一夜都未合眼,昨夜王娡走后,他立即派人放了兰若出来并为她找了一安静之处安置好了她。
但对于王娡之后的去路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因为她得罪的可是事事不饶人的栗姬,即使他身为太子,对栗姬的有些行为也只能视而不见,何况他也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宫女去惩罚栗姬,反而在明面上还得好好安抚栗姬。
此时如若把她留在身边,也只是在宫中多添了一些争风吃醋的人,这必然又会引来皇后的指责。
想到皇后,刘启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
刘启站起身负手而立静静凝视着窗外,他早料到王娡还会上门求情,只是他还想再等等,他给了她时间,给了她暗示,他期待她能懂他的心。
此时王娡身着单色青衣,素面无妆,依旧立于东南角的槐花树下,他想起那一夜,她也是在这棵槐树下,浅笑盈盈,满眸星辰,宛如仙子下凡。
而此刻她却双眼空蒙,满苑的万紫千红她亦视若无睹,清风吹乱了青丝,亦不知,只是沉默着良久不动。
“武儿,”太子摇摇头,转回视线,目色凝重,他不愿相信她那日的笑颜只为梁王一人。
“孙德。”太子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阴沉着脸道:“让她进来吧。”说完怏怏转身走进内殿。
昨夜王娡想了很多,她装作不懂太子的心意,只是想给自己更好的选择,毕竟未来的变数太多,她输不起。
王娡进门立即下跪,双目低垂,亦是请求的语气:“恳请太子殿下救救兰若。”
听着同样的话语,太子的眸色又一次暗淡下来,他转首,不予应答。
殿内一片静默,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王娡只觉尴尬无措,她抬头望向太子,见他目视窗外,眼底尽是郁郁之色。
但她此刻顾不了太多,也不愿就此放弃,再一次低声下气道:“如果太子殿下不嫌弃奴婢粗俗愚笨,奴婢愿生生世世为奴侍奉太子殿下。”
“生生世世?”太子轻蔑一笑,他扫了一眼王娡,目中尽是失望,“你当真是愚笨的很,本太子不稀罕。”
闻言,王娡慢慢垂下双睫,短暂的犹豫后,她站起身,适才僵硬的唇角已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她的步子缓慢而艰难,却盈盈带笑走至斜坐于榻上的太子面前,她抬手轻轻抚上太子的眉心,又一点一点地移至他的脸庞。
太子悠然接受着她的挑逗,他唇角衔笑,目光似是流连于她的眉眼,红唇,但他的心却在这漫不经心的浓情中一点点冷了起来,在这后宫中主动献媚取悦他的女人不计其数,多她一个又何妨,但他不愿去猜她的付出是为荣华,还是为名位,又或是其他。
王娡漫视着他的反应,她的抚摸只触动了他一时的颤栗,他嘴角才勾起的笑意转瞬间便凝结如冰,眸中更是浮起层层的怒气,却是隐忍不发。
王娡暗暗在心底舒了一口气,她如释重负,不再试探,缓缓收回了手,随即在太子身旁坐了下来,轻轻道:“抱歉。”
这句话令太子一时怔住,心中却渐渐地暖了过来,沉思片刻后,他和颜悦色道:“昨夜我已遣人安顿好了兰若,她暂且不会再有事,你可以放心了。”顿了顿,他微叹了口气,眸中闪过一丝感伤,继续说道:“宫中你也不宜再留了,回去收拾好东西去公主府暂居一段时日吧。”
太子的这个决定,王娡自然是懂的,她得罪了栗姬,栗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而太子的不强求更让她心生感动。
王娡只觉鼻子有些酸,她鼓足勇气转视太子,如此近的距离,王娡才留意到太子眼睑浮肿,面色暗哑,是一夜未睡的样子,而那苍凉的眼神也在这一瞬间深深地印在她心里,有些沉重,还隐隐心疼。
以前她总觉得太子高高在上,世间万物只要想要便唾手可得,而女人对他来说也只是其中一件消遣的物品罢了,她原本以为自己也不过是太子的囊中之物,却未料到他竭力顾她周全,又以真心待她。
然而她心中还是忐忑不安,虽然进宫时间不长,但她早已了然后宫争斗的这条路是一条布满荆棘的漫漫长路,一旦踏上去必定会走得双脚流血,伤痕累累,如若稍有不慎还会性命不保。何况她现在还不知太子的这颗真心值不值得她去冒险。
王娡默默垂下双目,别过头去。
沉默良久,太子的声音蕴着沉重的苦涩,“我看得出,方才有一刻,你心中是有我的,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我亦欢喜不已,我会等你,等你真正明白我的心意的那一天,等到你愿意走向我的那一天。”
听至最后一句,王娡很是动容,她双目发热,鼻中尽是酸楚之味,好一会儿,才慢慢压下喉中的哽咽。
王娡很不情愿地跟着邓梦如往外走,心中依旧疑云团团,费思难解。正凝神细想时,却见众人皆止步不前,目光都齐刷刷地盯着同一个方向。
王娡忙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假山旁有一丰姿秀逸的男子,着一身深紫衣衫,腰系玉带,负手而立,单是他挺拔的背影便引得众人遐想连连,不过单单一个背影并满足不了大家的好奇心,她们纷纷相互私语猜测,许是这边的低笑声惊动了男子,他缓缓回头,旋即笑吟吟地移步过来,目光温柔,却只拂过王娡一人的眼角眉梢。
众人忙收敛嬉笑,躬身施礼,太子一壁抬手示意免礼,一壁径直走至王娡面前,轻声问道:“你这是要去往何处?”
王娡正踌躇着该如何应答时,身后的邓梦如上前一步,敛衽为礼,“自从上次一见,姐姐与我甚是投缘,今日我专程来请姐姐去邓府玩,若是太子肯赏脸的话,不如一起?”
太子容色淡淡,“既然是你们姑娘们的聚会,本王也不便去扰了你们的雅兴。”
邓梦如的邀请只是表面上的客套话,而太子如此干脆的拒绝正合她的心意,低首暗暗松了口气后,依旧担心情况有变,邓梦如忙又福了福身道:“如果太子殿下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等就先告退了。”
太子淡淡扫了一眼邓梦如,没有答言,而是转首凝视着王娡,似乎想要跟她说些什么,但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然颔首。
王娡深深看了太子一眼,已然察觉他的欲言又止,但碍于人多不好多问,只能向他微微一福,同邓梦如一同缓步离开 。
马车在邓府门口才停稳,就听见外头一阵匆促的脚步声,王娡褰帘探出头,瞧见门口跪了十几个下人,远处一软轿稳稳地走了过来,邓梦如扬脸一笑:“是爹爹回来了。”
王娡忙跟着邓梦如下了马车,候在一旁。
关于邓梦如的父亲邓通,王娡只知他是皇帝的嬖臣,家财万贯,当她昨日又从梁王口中了解到一些不为之如的事情后,心底不由地多了一丝鄙夷不屑。
“女儿见过爹爹。王娡见过邓大人。”王娡硬着头皮屈膝施礼。
邓通满脸宠溺地看着邓梦如,微笑道:“今日进宫皇后又托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点心,你快带王姑娘去尝尝。”
王娡再次施礼谢过。
她在公主府曾听下人们说过邓梦如的父亲邓通素来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只会阿谀奉承,使尽浑身解数来取媚皇帝,但此刻身为父亲的邓通面慈和善,毫无权贵架势。
王娡不由地在心中暗叹:荣华富贵的背后皆有常人看不见的心酸苦楚。
随邓梦如来到她的闺阁,食盒里的糕点已一一摆放在几案上,邓梦如拿起一盘桂花糕,笑道:“梁王殿下与我都喜欢桂花糕,我每次进宫给皇后请安,皇后都会提前备一些桂花糕给我留着。”
说完,邓梦如得意的看了一眼王娡,又道:“姐姐若是不爱吃桂花糕的话,不妨试试这桃花酥。”
王娡得体得保持着微笑:“多谢妹妹,只是我不喜甜食。”
邓梦如掩袖笑道:“那就可惜了,梁王殿下最爱吃甜食了,每次御厨做了新的点心,他都会带出宫和我分享。”
邓梦如话里话外的意思,王娡已然明了,她含笑默默听着,面色平静如水。
王娡的冷静让邓梦如渐渐没了底气,她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了低泣声。
王娡与邓梦如的交情并不深,此刻看着伤心抽泣的邓梦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个安静的倾听者。
邓梦如用丝帕拭了拭眼角,低声道:“让姐姐见笑了。”
王娡摇了摇头,“我看妹妹今日有些疲惫,不如我先告退,改日再来看妹妹。”
邓梦如正要开口说话,有一侍女进门禀告:“老爷请小姐去书房一趟。”
邓梦如忙理了理鬓发,转头对王娡说道:“我去去就来,姐姐要是嫌闷的话让下人带你四处走走。”
王娡笑着颔首。
过了一盏茶的时分,邓梦如都没有回来,王娡一个人呆在屋里实在无聊,便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两个侍女匆匆而过,“快点,快点,去晚了又要被小姐责罚了。”
王娡心生好奇,不由地跟了过去,转过长廊,瞧着那两个侍女进入屋内。
王娡天生不爱凑热闹,本想着转身回去,却听屋内传来一声斥骂:“没用的东西,这么点事都做不好,滚出去。”
王娡听得出这是邓梦如的声音,她看着适才进去的两个侍女跑远后,止步侧耳细听:
“这种事让奴才们去做就行了,为何父亲每次都要自己亲自去做。”
“如儿,你不懂,陛下有恩于邓家,要不是陛下赏赐为父蜀严道铜山,准许铸铜钱,就不会有遍布天下的“邓氏钱”,如今我邓家富甲天下,为父自然要感激陛下。”
“可是爹爹亲自为陛下吮痈这种事实在是有辱您尊严。”
“如儿,慎言,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把茶碗给我。”
王娡听梁王说过,皇上后背生痈疮,流脓时痛痒难忍,太医试过各种药膏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有一次,邓通看着皇上因一个小小的痈疮竟茶饭不思,痛不堪言。便亲自为皇上吸吮患处,当他把脓血吸出来后,皇上瞬时觉得疼痛减轻了不少。
从那以后,只要皇上痈疮发作,邓通都会帮忙吸吮。这皇上很受感动,更加器重邓通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这些,王娡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空旷的院落。
王娡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既然找不到来时的路,不如就在此地歇一会,她不慌不忙地在院中走了一圈,找了一个较大的石块坐下。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院中央……。”
“公子,我记得你以前背的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啊,为何今日变成了在院中央。”小方子挠着头,不解道。
邓子青负手而立于窗前,望着窗外出神。
片刻后,栗姬反应了过来,她面色大变,一张精致秀美的脸气得扭曲狰狞,厉声道:“你……你……好大的胆子。”
王娡眸中闪过一丝狠意,唇边凝住冷色,直视栗姬道:“奴婢胆子再大也比不过娘娘指鹿为马、屈打成招的好手段。”
“放肆。”栗姬暴跳如雷,唇色发紫,她抬起颤抖的手直指王娡,嘶声怒吼道:“来人,兰若秽乱后宫立即关入暴室,王娡在月室殿撒泼殴打宫人,给本宫掌嘴二十,跪在院中直到本宫满意为止。”
几个黄门听命箭步上前七手八脚地摁住了王娡的肩膀,还有几个拽着兰若直往外拖。
兰若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怔了,她满面惊恐,身体僵直,毫无反抗能力。
此刻王娡只觉似有一把尖刀在胸口猛扎,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咬紧牙根撑住身体,拼力挣扎想要救下兰若,小腿上却被人狠狠踢了一脚,一记闷痛,她跪倒在石砖上,一时动弹不得。
看着披头散发,唇角溢着血丝的兰若任人拖拽,王娡面色雪白,双眸却是血红一片,紧攥着拳头,指甲已深深地刺入肉中,她终于伏下身叩头乞求道:“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知错了,求您放过兰若,惩罚奴婢吧。”
王娡的磕头声猛地惊醒了兰若,她拼命挣脱了黄门扑倒在地上急惶惶地哀求道:“娘娘,是奴婢去勾引太子的,都是奴婢一人的错,与姐姐无关。”
栗姬扬着脸坐回榻上,冷眼看着台阶下狼狈不堪的两人,轻蔑一笑,“好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本宫偏不让你们如愿,给本宫拖下去。”
兰若瘦弱的身子如同风雨中的一片落叶,被人生生地拽过泥泞的污水,拖向无止境的黑暗中。而这一幕也成了王娡心中永远难以愈合的伤痛,后来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微微触及往事,全身的血液便会立即凝结如冰,心脏的绞痛也一次甚于一次。
一直跪在院中的王娡面色灰败,双眸干涸,只余血红斑斑。
青砖的冷,膝盖的疼,她早已麻木,她的心里只有恨,对栗姬,对太子妃,对这宫里所有凉薄寡义之人都恨之入骨。
自入宫以来,她一直安分守己,谦卑恭谨,事事退让。她本不愿招惹是非,与人为敌,但就因为身份卑微,无论她做的对与错,她都会被那些所谓的主子任意羞辱、欺凌。
一日为婢,一世受辱!不!她已经受够了,还有兰若,是她带兰若进宫的,可是她不但没有护她周全,还害她遭遇险境受尽折磨。
恍惚间,有人进入了月室殿,王娡眼角瞥见一角白衫匆匆走过身边,紧接着栗姬娇滴滴的声音飘了过来:“嫔妾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一脚才迈入殿内,便关切道:“好好的怎么就头晕胸闷了呢,春香,快传太医。”
栗姬身子一歪,软软地倒在太子怀里,双目紧闭。
春香机警道:“回太子殿下,太医已经来过了,说娘娘需要静养,不宜再受气动怒。”
闻言,太子神色略变,冷冷道:“出了何事?竟然让栗美人动这么大的气?”
春香略一迟疑,瞥了一眼栗姬下跪道:“都是奴婢不好,身为月室殿的女御长,却没能看好宫人,才叫奴才们做出秽乱后宫之事。”
栗姬眼中含泪,低泣道:“殿下,这事也不能怪春香,她日夜守在本宫身边伺候,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只是那兰若自己私藏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扬言要取代嫔妾的位置,春香看不惯说了她几句,但那王娡不仅顶撞嫔妾,还众目睽睽之下打了春香,嫔妾这才气急攻心……。”
说着,栗姬抬手抚着胸口,似是喘不过气来,太子越发生了怜惜之意,心疼地搂紧了她,微微侧身,余光却落在殿外跪着的王娡身上。
而埋首于太子怀中的栗姬暗暗掩饰着脸上的欣喜,全然未注意到太子视线紧锁于王娡,更不知那双深邃眼眸中混杂着的担心、不忍的光芒。
待栗姬慢慢缓过来后,太子吩咐身边的黄门张和明道:“那个叫兰若的宫娥是断不能再在栗美人宫里伺候了,你亲自去给栗美人挑几个得力机灵的宫娥,至于外头跪着的王娡,也赶紧打发她去别的宫里吧,免得再惹栗美人生气。”
栗姬脸色稍霁了些,可听得太子殿下对兰若与王娡的处置,觉得未免太便宜了她们,急急道:“殿下,她们言行如此不检点,若是不加严惩的话,日后还指不定生出什么乱子来。”
太子和言道:“你已罚了她们,想必她们也长了记性了,如若把事情再闹大的话恐怕会传到母后耳中,到时就更不好收场了。”
栗姬犹不甘心,但见太子面色冷峻,不似平常那般温和,便不敢再多言,只是双睫一低,泪眼婆娑地靠在太子怀里,暗下却咬紧了牙。
雨终于停了,王娡摇晃着站了起来,她浑身早已湿透,风吹过,就如无数冰刀子齐齐刺进了心里,这年夏季的雨大概是永生都不能忘了,它带着深冬的寒,永远冰封了她和善的心。
王娡的视线缓缓移向殿内,正殿的门大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和乐融融,就连天边的月亮都嫉妒了,挣开一层层云雾,洒下流珠般的光,为殿内的人增色添彩。
“太子?权利?”王娡勾了勾嘴角,冷笑一声。
回头却见适才传达太子口谕的小黄门孙德还立在原地,王娡瞧着他有点眼熟,才想起上次与梁王见面时,窥视他们的那个人就是他。
王娡顾不得理会他,忍着膝盖的疼痛迈步出了月室殿。
白日挣扎难行的路依旧漫长,情动于梁王,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她也曾一度以为他会伴她走过每一条荆棘坎坷的路,然而事实终究打败了她,这场争斗注定她孑然一身。
王娡紧了紧衣服,却是更湿冷的寒意沁入身体。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