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二毛梁萧的其他类型小说《冰锋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梧桐私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把刀还我!”见自己的东西被他拿了,二毛当即顾不上还挂着泪的小脸,一蹦三尺高去抢梁萧手里的东西。“你给我!“把东西给我!“那是我的!”可不管他怎么喊,梁萧就那么默不作声的别着脑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手上的刀。之前没留意,直到这会儿他才发现二毛手里的刀居然是老梁活着时最后设计的一款冰刀。他还记得那时候妈已经不在了,他自己整天和胖猴他们混在一起,许久也不回家一次。有天回家,刚好撞见老梁拿着这个型号的第一件成品在那端详,他不会忘了那时候老梁眼里的光是多么的明显。“这刀你从哪儿得的?”再开口,梁萧的喉咙竟有些哑了。二毛一愣,手在空中僵了一下就缓缓收了回去。他别着脸,脸上的神情同样不自在的很。“你不会不知道这刀是怎么来的吧?是你爸给的。还有村...
《冰锋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你把刀还我!”见自己的东西被他拿了,二毛当即顾不上还挂着泪的小脸,一蹦三尺高去抢梁萧手里的东西。
“你给我!
“把东西给我!
“那是我的!”
可不管他怎么喊,梁萧就那么默不作声的别着脑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手上的刀。
之前没留意,直到这会儿他才发现二毛手里的刀居然是老梁活着时最后设计的一款冰刀。
他还记得那时候妈已经不在了,他自己整天和胖猴他们混在一起,许久也不回家一次。
有天回家,刚好撞见老梁拿着这个型号的第一件成品在那端详,他不会忘了那时候老梁眼里的光是多么的明显。
“这刀你从哪儿得的?”再开口,梁萧的喉咙竟有些哑了。
二毛一愣,手在空中僵了一下就缓缓收了回去。
他别着脸,脸上的神情同样不自在的很。
“你不会不知道这刀是怎么来的吧?是你爸给的。还有村里其他人的刀,也都是梁伯伯给的。”
竟然是老梁?梁萧手心一紧,“嘶”了一声,掌心不小心被一处卷刃划伤了。
血顿时沿着伤口涌出来,滴在鞋背和一旁地上,瞬间殷出几片红点,二毛吓了一跳,梁萧却毫不在意,他就那么呆愣愣地待着,眼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毛担心的坐在一旁,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在梁萧的眼皮子前来回晃了晃:“喂,你怎么了?喂!”
梁萧深吸口气,回神:“这是我家老头子活着时设计的最后一款刀,他为什么送你?”
梁萧的口气难得的平和,不再像前几次那样不是咄咄逼人就是刺猬头附身,冷不丁来一回,倒叫二毛有些不适应。
他挪挪屁股,不自在的抿抿嘴,仿佛接下来要说的事很让他难为情似的。
“我去过你们城里。”
二毛开口,不想却是以这样一句起了头。
二毛是在镇上的学校读的书,比起交通闭塞的村里,镇上的世界让他一度眼花缭乱。
他爸从小没读过什么书,却格外重视二毛的教育,用他爸的话说,农村娃娃想走出去都要靠读书。
他也的确把老爸的话听进去了,可说来也怪,二毛文化课不行,体育上却有着不一般的天赋。
这天赋在他入学后没多久就被班主任发现,还因为这把他带去了城里,参加一个市级的运动会。
“我们村早前也滑冰,不过用的不是这种,是那种骨头、木板,甚至皮毛做的,那些我都滑过,唯独不知道还有踩在刀片上滑的冰刀。”说起往事,年纪不大的孩子难得多了份老成,“所以我第一次见,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刚好就那次,我碰见了梁伯伯,他在体育馆里让人试刀,那刀太快了,我直接看呆了。估计因为样子太傻气,所以才被梁伯伯发现的。梁伯伯是个特别好的人,他看出我好奇就把我叫了过去,问我是不是喜欢。我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咋说喜欢不喜欢啊?可那些哥哥姐姐在冰上奔跑的样子太好看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点了头。”
“然后我爸……”梁萧一咬舌头:“我是说老梁就让你上冰试了,然后发现你是个天才就送了你冰鞋?”
想想这的确是老梁能干出的事。
原本笃定的事没想到到了二毛那里居然摇了摇头。
“我才穿上就摔了个狗啃屎,一步没滑出去不说还把梁伯伯的刀弄坏了。”
噗,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的梁萧忍不住咳嗽两声,老梁的刀这么不结实吗?
他那态度二毛看在眼里,有些不满:“梁伯伯的刀很结实,那是被我赶凑巧了。”
行吧,凑巧就凑巧吧,您接着说。忍住没吐槽的梁萧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您继续,接着说。”
二毛翻了个白眼,表情一沉,再次陷入了回忆之中:“真是凑巧,可梁伯伯不那么想,他当即叫来了人,把我脚上的鞋拿走,还拍拍我的肩说要谢谢我。我以为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几个月后,梁伯伯就给我寄来了现在这副刀。
“还有几盘滑冰比赛的录影带,我求了老师好久才拜托他让我用了学校的影碟机,也是那时,我才知道了大道速滑、短道速滑还有奥运会。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有了个想法,我想做名专业的速滑选手。”
“是不是还想参加奥运会呢?”后面的话梁萧替他说了。
有时候梁萧真怀疑他爸上辈子是不是做传销的,怎么遇上个娃娃就能让他带到滑冰这条道上呢?
摇头的工夫不意外又撞上二毛愤怒的眼神,梁萧赶忙整理好表情,“你继续。”
二毛却没再继续下去了,他腾地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梁萧:“梁伯伯说他有个天才儿子,以后肯定能成世界冠军的,你这样,还冠军呢?”
老梁说过这样的话,那一瞬,梁萧的记忆恍惚了,他知道老梁支持自己滑冰,但他从来不知道他对自己还有着这层希望,世界冠军,太遥远了……
二毛过来抢刀,手攥着鞋带却怎么都扯不过来,眼见他要发火的时候,梁萧一把将他拽回了地上,二毛再看他时,人也是一愣,这家伙的眼睛怎么也红了?苦肉计吗?他才不要……
“我现在的情况想夺冠肯定是不行了,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谁的童年都有一个英雄梦,梁萧现在终于能坦荡的承认,他曾经也想去碰一碰世界冠军这四个字的。
二毛愣住,起初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紧接着就发现梁萧居然是认真的,他认真的抓着自己的手,轻轻的托起冰刀,微红的眼睛希冀地望着他,像在问:怎么样?干不干?
二毛低下头:“……可是我爸希望我好好读书,他说滑冰根本滑不出个明堂。”
“胡扯!”这观点梁萧听过多少遍,就骂过多少遍,如果说成为冠军,为国争光不算明堂,那这世上就再没什么可以称之为明堂了!
二毛带着东西,估计没跑远就被他爹抓住了,这会儿二毛爸二毛妈,加上邻里邻居十来口都围在二毛家的院子里看着二毛爹打娃。
手臂粗的扫帚圪垯就那么一下下揍在二毛屁股上,可无论他爹怎么问,二毛就是一声不吭,死活不肯说出偷这东西干嘛,等梁萧瘸着个腰赶到地方,那家伙的棉裤都被他爹抽出两道口子了。
二毛妈心疼儿子,死命抱住当家的不让他再打,偏爷俩的倔脾气都是一个样,一个死活不开口,一个只要他不说实话就坚持要打。
夜幕下的山村,一只猫头鹰停在近处那棵树上,不时发出声呜呼。
梁萧站在人群里圈,冷冷看着被他爹摁在地上的二毛,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一样,之前一直低头咬唇的二毛突然抬起头,对上梁萧的眼。
可也就是那一眼的工夫,他又把眼移开了,任凭扫帚圪垯再如何落在身上,他再没看梁萧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梁萧明白了他想明白的事。
“说,为什么偷东西,什么好的不学偏去学偷?你爹我是个农民,没文化,倾家荡产供你读书,结果就供出这么个东西,说,为什么偷,不说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说!”
“是我让偷的。”
眼见着又一扫帚落下,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抓住了二毛爹的腕子,梁萧紧了紧手上的力气,再一使劲,把对方甩开了。
“是我让他偷的,要打就打我吧。”他又说一遍。
呼一阵北风吹来,二毛爹看着月色底下的梁萧,脸上的表情不断在错愕和愤怒间变化,最后,估计是终于听清梁萧说的是什么,二毛爹嘴唇一抿,直接抬手对着梁萧的脸就是一拳,“就知道是你!”
“梁萧!”
后一步赶到的陶金山刚好撞见梁萧挨打,当即也来了火,冲上去给了二毛爹一拳。
气头上的二毛爹哪里肯干,蹭蹭嘴角就折回来拼命。
山村的夜,原本该是最平静的时候,就被这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断了。
那天,如果不是已经睡下的老村长赶来,梁萧真不知道这一架到最后会是什么样。
摆着长臂的挂钟哒哒哒哒地行走,十一点,终于回到家的梁萧头埋得很低,他不知该怎么面对陶婶和陶金山,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农村人什么脾气他也摸出个大概,别看农村人淳朴,真有哪两家结了仇怨,那就是极难化解的。
他觉得这次自己真的给陶家惹祸了。
陶婶在找上次赤脚医生留下的碘酒,佝偻的背影在玻璃柜门间拿来忙去,看得梁萧一阵阵的不是滋味。
“婶儿,金山,对不起,我没让他去偷,我那么说是不想孩子挨打,而且……”他咬咬唇:“虽然我没让他偷,但我觉得二毛会偷东西和我有关,不是我,他不会知道净水器的水可以浇冰场,对不起!”
梁萧头埋到最低,低到伤没痊愈的腰又发出了一声声咯吱响都全不在意。
真的,以前他从不会把给别人添麻烦这种事放心上,在过去的梁爷眼里,自己给人添麻烦,是别人的荣幸,是他梁爷给面子。
现在不一样,陶家人对他真的太好了,哪怕他是个混球,也不能心安理得接受这份好。
那一秒,他甚至生出了种想法,或许腰断了才能赔陶家为自己做的这些。
瓶瓶罐罐来回撞击敲打,心一急就耳背的陶婶过了半天才发现梁萧在干什么,赶忙回身把人扶起来,边扶还边数落着:“你这孩子,是真不想结婚生娃了?!”
……
被摁回炕上坐好的梁萧脸上烫烫的,他蹭了蹭鼻子,拦住了要给自己上药的陶婶。
“先给金山上吧,他伤得比我重。”
“一个一个来,你们两个都得上。要我说梁萧,婶子不光不怪你,还得感谢你。”
感谢?被陶婶的棉球擦得直咧嘴的梁萧不明白这谢从何来。
“陶婶你糊涂了吧?我是惹祸了,不是立功了……”几下狠狠的刺痛过后,陶婶终于放开了他,留得一条小命的梁萧摸着脸角,目光追着陶婶而去。
现在轮到陶金山龇牙咧嘴了……
“你就是立功了。”陶婶边挥舞棉球边点着头:“别看我们金山长得壮,性子却最软,平时谁欺负他他连嘴都不知道回一下,这次知道还手,是个爷们儿!”
“爷们儿疼疼疼!娘,你轻着点啊!”陶金山眼泪汪汪的说。
“而且。”几声哀嚎过后,陶婶终于放开了儿子,转身面朝梁萧:“虽然你曾经为了那块冰偷过水,也阴差阳错让娃娃们拿过家里的炭,但婶子相信你不会真的指使娃娃去偷东西的。”
陶婶的话说得格外笃定,屋子里这会儿就亮着盏50W的灯泡,灯光昏黄,陶婶的眼睛却格外带着通透,那眼神就像看穿他的心一般,让梁萧心口发堵,想说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末了,他只是上前轻轻的环了下陶婶,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东屋。
他不想承认,但那一刻,他想起他妈了。
要是妈在,她也会像陶婶一样相信自己的。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梁萧贴着门板默站了好久,他的妈妈到死之前都希望他能得个冠军,她那么喜欢看自己滑冰,那么希望自己能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可他自己最后却放弃了,还一度将滑冰说成自己最讨厌的事情,如今……
他吸吸鼻子,不管怎样,只要那群孩子想滑,哪怕就一个人想,他就要弄出块好冰给他们……
说归说,原本就难的问题如今又加了道难题,生生被他制造出来的两家矛盾真真让梁萧头疼。
他不安的挠着头,回想当时,自己怎么就那么虎,出那个头,把这罪名揽自己身上了呢?
越想越觉得善心这词有损自己气质的梁萧咬牙摇头,他的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碰到了炕沿上睡觉的爱吃鱼,奶猫喵地睁开眼,不满地朝他伸了下爪子,像在说: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不知道早睡早起身体好吗?
“算了,说都说了,想那么多干嘛?”被只猫教育的梁萧终于不再纠结了,脱衣服,上床,睡觉!
见他没继续臭嘴巴,二毛也没揪住不放的意思,书本一翻,声音低沉地说:“他爸为了供他读书出去打工,一直没回来,前几年他妈也走了,留下二狗一直跟他爷爷过,往年这个时候他都去跟着大人捞鱼,换了钱贴补家里,他爷爷前年生病,身体一直不好。”
没想到二狗居然是个留守儿童,意外之后,梁萧沉默了。
为了让二毛好好学习,二毛爹出去前把灯拉开了。焦黄的灯泡悬在头顶,照的梁萧脸色难看。
二毛抿抿嘴,合起书:“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就是不喜欢看你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就是城里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是你爸告诉你我的过去的吗?我怎么瞧他那态度不像烦我的样儿?
“你说谎。”
“谁说谎了?”没想到这家伙思维会如此跳跃,惊讶过后,二毛脸上一囧,“我爸那样纯粹因为你说是来给我补课的!”
“哦,看来你家很懂得尊师重道嘛,既然这样,咱们就开始吧。”
梁萧笑眯眯地看着目瞪口呆的二毛,慢悠悠地拽过他手里的书,翻开其中一页:“Welcome to my English lesson,now follow me to read the……”
啥情况啊,好端端这家伙怎么说起鸟语了?口语水平基本为负的二毛呆愣愣看着梁萧,听不懂他在说啥。
“你梁老师我好歹在国外呆过的人,发音还算OK吧?不像你想的那样不学无术吧?”
梁萧的脸上堆满笑容,二毛的身上却止不住一层一层的起鸡皮疙瘩,他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果然,在之后的那半天时间里,梁萧一直在纠正他的发言,光纠正也就算了,还特大声——
“是congratulation,不是看个绕推雷神,你把舌头捋直,捋直会不会?二毛爸,你儿子这口语不行啊,得多练啊!”
眼见着时间在梁萧的数落声里渐渐到了中午,靠着两把刷子把二毛好好收拾一通的梁萧见好就收,留下一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超没超纲的作业,轻飘飘的离开了。
身后,二毛爹兴奋又喜悦的声音传来:“儿子,好好跟梁萧学,城里人就是城里人,说的鸟语都比你像鸟。”
……
农村人夸人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撇撇嘴,梁萧放慢了脚步,没记错,二狗和二毛两家离得不远,从这往北再走点儿应该就……寻思的工夫,一座竹篱栅出来的破落小院出现在了视野里。
那院子估计是这村里最破的一户了,半人高的篱笆松垮垮地戳在地上,风一吹随时要倒的样子,院子也空荡荡的,不像别家养马养狗,只是在裂了纹的土房根前码了排苞米棒子。
梁萧在门前站了会儿,一时间不知该离开还是进去。
犹豫的工夫,土房的门开了,脸上挂了两行鼻涕的二狗端着个水盆走出来,看那架势是要泼水。
他也没想到梁萧会在外头,一时间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梁萧毕竟年纪大些,脸也大些,捏捏鼻头先开了口,“你……”
“我接受你的道歉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事。”二狗手一扬,把水倒了。
冒着白雾的水在梁萧脚边慢慢变凉结冰,梁萧站在那儿,半晌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都说农村人淳朴,如今看来,还“谦虚”的很,道歉都不用对方说的,自己就可以自问自答了。
换做以前,他准要揶揄两句的,可才听完二毛讲的再让他去说二狗,梁萧张不开嘴。
冰天雪地中,梁萧站在那久久不动,二狗都已经转身走人了,发现身后没动静,又原路转了回来,一手端盆,一手去探梁萧的额头:“金山叔说你病了,不会、不会……”
他想说烧不会还没退吧,可惜梁萧个子比他高不少,就算踮脚,二狗还是摸了个寂寞……
梁萧:“……抓个鱼非要用冰刀,有那么矫情吗?
“在哪儿呢?拿给我看看?”
“什么?”
梁萧望着傻兮兮还没反应过来的二狗,不耐烦的伸出手勾了勾:“你不是想修冰刀吗?想修就快点,过期不候。”
“你要帮我修冰刀?真的吗?”
二狗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让梁萧心烦,他头一扭:“假的。”
嘴上否认,身体却诚实的在那等着他,二狗深吸一口气,激动地跑回屋。
一路叮叮当当,像是撞坏了什么东西,有苍老的声音咳嗽着和他说话,他也顾不上答,找到东西又一路狂奔出来。
“谢谢你啊梁萧哥哥。”
“不客气,有可能修不好,还有可能修坏掉。”梁萧颠了颠手里的冰刀,得意地看着二狗那一脸惊讶,他就喜欢这种效果。
拎着冰刀,他一路哼着小调朝陶家走去。
陶家小院。
一个上午不见梁萧回来的陶婶正担心着,就听见远处传来梁萧的声音,听动静这小子心情居然不错,搞不懂他一个上午在外头究竟经历了什么的陶婶端着米碗出门来迎,才见梁萧就听他说:“婶,金山在吗?”
“他……”
“有空让他帮忙把之前来过咱家的那几个孩子找来,顺便带上他们的冰刀。”
??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陶婶目送着梁萧走进西屋,没看错,那孩子手里拿着的……是副冰刀?
梁萧终究还是妥协了,因为他发觉在这里唱唱反调,最后伤着的还是他自己。
还是怂啊。
边叹气,梁萧边接过旁边娃娃递来的课本,看着上面久远的天书,他很头疼,现在的小孩已经学的这么深了吗?
屋外,退出房间的二毛爹并没急着走,而是趴在窗玻璃上使劲儿听着屋内的动静,他目光如炬,搞得梁萧后背上像被人插了两根芒刺般……
“难受啊,上个课还自带监工的……”他抿着嘴巴,强打起精神:“这节课有一个动词很主要,do,做,它的过去时是did……”
梁萧从没觉得一个上午这么度日如年过,他以为教书就够累了,没想到教这群农村孩子比教书本身要累的多。一年级的孩子才学过a、an,压根儿不懂什么do、did、does,而六年级的又早学过,搞得梁萧不光要教书,还得时刻注意维持纪律,天……
十点一过,他就果断放下课本起立:“今天先讲这么多吧,再多你们恐怕吸收不下去。”
他强装着镇定,实则是因为自己不知道下面该怎么教了,人家上课都会提前备课,像他这种没有准备的课堂,属实上得不易啊。
梁萧长舒口气,手一挥:“工具都带了吗?咱们上冰去。”
“不用带,金山他们已经过去了,让你上完课领着娃娃们过去就行。”
已经过去了?梁萧看着陶婶,不明白她说的这个过去背后是什么意思。
但不管怎样,都要过去看看。
好奇心驱使下,梁萧的动作也比平时麻利不少,三两下套好衣服,带着身后那群尾巴浩浩荡荡地就朝冰场去了。
一路上,村里显得比平时安静不少,原本那些一逢年节就喜欢走屋串巷的村民这会儿都没了踪影,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梁萧一路纳闷,边指挥着身边的娃娃们少乱跑。
眼见着离村头还有几步远时,梁萧倏地停住了脚,远处有人声,听动静还不止一个,各个中气十足,大吼着什么,没等梁萧细辨,手边一个头扎羊犄角的女娃边窜着高的指着远处:“俺爹,你们瞧,那是俺爹!”
不光有他爹,二毛的爹、栓柱的爹,甚至于二狗那个病弱的爷爷,这会儿全扎在冰面上,人手抬着盆桶,依次朝冰上浇着什么,二毛爹更是冲在最前头挥着膀子干的起劲,边干嘴里还边嚷嚷:“咱都答应了娃娃,学习就能玩冰,总不能撒谎糊弄人吧,哥儿几个都卖点力气,别浪费了我家的水,多贵呢!”
他一副肉疼的模样,看得旁边的陶金山直想笑,笑归笑,手上却不含糊,每桶水都必保均匀地浇在冰上。
“二狗爷爷,你年纪大了,这种活就让我们干吧,您老回家歇着去吧。”
有人干着干着发现二狗爷爷在那大喘气,赶忙将人往后扶。
东北的冬多冷呢,二狗爷爷的脸上挂着风吹出来的高山红,乐呵呵的推开那人的手:“没事,我高兴,咱娃娃现在不光多了城里的老师,也能玩上城里的运动,多好。”
二狗爷爷的话顿时引来一阵附和。
大人们边干边聊,热火朝天,站在远处的梁萧听得胸中激荡。
他不知道在城里混吃等死好几年的自己到了这怎么就成了这帮人眼中的希望了?
眼眶有些湿,梁萧使劲儿的抽抽鼻子,大手一挥:“走,过去帮忙。”
听到号令的娃娃们顿时来了精神,连跑带冲地奔去了冰面,一时间天高地阔,全被他们的笑声充满了。
足足忙到中午十二点,百来米的冰面才铺好了一半。
净水器过滤出来的水果然不一样,冰面锃锃亮,二毛爹不知用了什么招,把冰面弄地格外平,看着他用冻得发红的细线不住的在冰上量啊测的,梁萧走到二毛跟前,抬肘给了他一下:“你爸挺行的嘛。”
“那是。”
眼见到了饭口,大的小的肚子都咕噜噜叫了起来,忙活了一个上午的二毛爹抬头看眼没弄完的冰面,擦擦额头上的汗,说:“剩下的下午干吧。”
“下午弄得好吗?”心急上冰的二毛凑过去问。
他爹闻声斜乜他一眼:“狗崽子什么时候学习有这劲头老子也就不用为你这么操心了。”
二毛猛吐舌头。
换做之前,梁萧从没觉得自己有天会觉得一群农村人可爱,可此时此地,他的确强烈的这么觉得。
“笑什么呢?”走在身边的陶金山问。
梁萧目光放远,头回不再避讳地开口:“我觉得,你们很可爱。”
可爱……半天才领会出这词背后意思的陶金山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有吗?
忙了一上午,吃过午饭的梁萧疲乏至极,想想离下午约的时间还有距离,饭后他索性抱起炖蘑菇又睡了一觉。不知是不是待久了的关系,这瘟鸡抱在怀里居然也不像开始那般臭烘烘的了。
他抱着鸡,梦里咂摸着嘴,有点想吃肯德基了。
炖蘑菇:……
就在鸡挣扎着想从他怀里挣脱的时候,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哒哒的小跑声,分别时还一脸喜色的二毛这会儿跑得呵斥带喘,直奔进梁萧的屋子摇醒了他:“不、不好了……”
怎么了?地震了?睡蒙了的梁萧茫然地看向二毛,就见他一开一合的口型里说得似乎是个冰字。
“冰怎么了?”
梁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下这幅情形,支吾了半天正想着怎么解释自己不是怕了的时候,一旁的二狗一脸疑惑地凑到二毛跟前:“二毛哥,你不是说咱们是过来保护梁萧哥的吗?再说这里也没冰,咋比?”
“保护?你知道了?”梁萧是何等聪明,二狗一句话就清楚了这里头的来龙去脉,朝二毛看过去时,那家伙的脸已然是红到不行,甩着手就往金爷爷的院子里走,边走还边否认——
“谁要保护他了?瞎说什么?”
逃也似的快步朝前走时,一只手就那么骤然搭在了自己的肩头,梁萧嬉笑着贴近他的耳朵:“谢了。”
“谢什么?我没想保护你,你别……”小孩词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作多情那个感觉,当场急得脸红。
梁萧看着他那副别扭模样,越看越想笑,手上加劲,直接将人推进了屋里。
“金大爷,我来给你讲故事了。”陶金山说得对,他不爱听金大爷那些黄大仙的故事,可以反过来向对方进行反向科普嘛,连二毛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冲出来保护自己,他更没什么好怕的了,不管是什么胖猴还是黄大仙,尽管来便是了。
梁萧斗志满满地进了金爷爷的家门,却迎头撞上了准备出门的金爷爷。
眼瞧着大爷扛着个爬犁步履蹒跚地走出房门,梁萧一愣,追了上去,“大爷你去哪儿?”
“去村头看看那帮骗你钱的小兔崽子是不是真来了,你们几个就踏实的在家呆着,屋里我才孵的小鸡别乱动就成……”三两句交代好事情,驼背的老头提溜着爬犁快步出了小院。
雪天路滑,金爷爷的背影却说不出的矫健,很快就消失在村道上,梁萧一路追随着他的身影远去,眼眶不知不觉间有些湿了。
“挺大个人动不动就哭,真丢人。”还没忘了自己方才才被二狗揭了老底的二毛头一扭,先行进到屋里。
他一手掀着门帘,边招呼着那几个人:“快点啊,愣着干嘛?走啊!”
“走、走吧。”来自榆杨村村民接连的温暖让梁萧的心一阵阵地打颤,他张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抖了,怕被几个孩子听出来不对劲,他赶忙闭上嘴,只是拿手推了推身边还在等他答复的二狗:“走了。”
金爷爷的家比陶家矮许多,也暗许多,几个人挤在低矮的小屋里,一时间没人作声。
梁萧是个闲不住的人,最受不了这种沉默,他晃晃脑袋:“要不还是陆地训练吧。”
他拍拍巴掌准备开始,不想几个孩子没一个动的,二狗更是在那巴巴看着他,孩子的眼神太过直白,看得梁萧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那么看着我干嘛?”
“梁萧哥,那些人为什么要害你?”
“我听说梁萧哥哥家里那个很大的冰刀厂都被他们坑黄了!”
“那些人真坏!梁萧哥哥你别怕,他们真来了有我们保护你!”
在场一个年纪最小的孩子声音稚气,说到气愤处竟举着双手做了个守护的手势,逗得梁萧不禁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也不全怪他们,哥哥我以前有段时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稀里糊涂就被人骗了,你们要好好学习,和好人做朋友,离那些坏孩子远些,这样就不会像哥哥这样受骗了。”
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说出来的口气和他先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这让一旁的二毛都不适应了起来,眼睛瞄上炕头纸壳箱里吱吱直叫的小鸡,他嗓子底出声音:“你以前滑冰挺行的,后来为什么不滑了?”
为什么不滑了?
二毛的问题将梁萧瞬间拉回到那段记忆里去,他妈出事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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