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染受了伤,陆远舟不放心,亲自送了她和周星乔回剧组那边。
“小叔,先送星乔回去吧。”
周星乔眨了眨眼睛,原本想说自己不着急,但是抬眼看到专心开车的男人,又咽了回去。
虽然是时染姐的小叔叔,看起来好像很温和,但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让她莫名觉得畏惧。
而且看着还有些眼熟。
临下车,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不过,看他对时染姐说话的神色和语气,处处透着温柔和善。
她想,可能当老板的都需要严肃一点,不然不好管理下属。
周星乔挥手告别,陆远舟又送时染回盛世观澜。
他余光落在少女还有些苍白的脸上。
“染染,不再休息一天?
你想要学习,我其实能给你更好的机会和资源。”
静静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的少女闻声转过头来,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立刻带了笑,如同平静的湖面,泛起温柔涟漪。
她摇摇头,似小猫撒娇,目光却坚定:“我没问题的,陆氏这么大一个企业,哪能光给我行方便?”
恰好车到酒店门口,陆远舟停下车,很想接一句,整个陆氏都可以给你,更何况只是行个方便?
只是他知道,这不能说。
时染和他目光对上,眸子里盛着一汪清泉:“小叔,这点点小麻烦,对我来说,轻松拿捏哦~”她比着手指,葱白如玉。
浅浅的笑,如一汪春水,撩/拨人心。
平常她也是这样看着别的男人吗?
陆远舟喉结微动,不敢再多看,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别让自己受了委屈。”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惹得时染眼眶有滚烫湿意。
最近麻烦事确实太多了,才会多思多虑,神经都脆弱起来。
方迟告诉她,不要无理取闹,要乖一点。
小叔却永远都在教她成长,告诉她,无论如何别让自己受了委屈。
她心口微动,眨眨眼睛,缓了几分情绪,稍稍示了些弱,但也只是稍稍。
“小叔别担心,我要是处理不了,第一个搬你这个大靠山。”
温柔干净的笑,比今夜的朦胧月光还要撩人。
话虽这么说,陆远舟却很清楚,她不会找自己。
但也没拆穿,毕竟她主不主动也不重要。
时染下了车,挥手告别。
目送陆远舟车走远,她才回酒店。
她的房间被安排在了最里面拐角处的一间,出了电梯,闻到些酒味。
时染没太在意,只是加快了步子转过长廊,转角却看到有人毫不在意形象地的坐在她房间外。
男人背靠在墙上,脑袋半耷拉着,胳膊搭在曲起的腿上,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疲惫。
感觉到有人来,那人立马抬起头。
头发乱糟糟的,因为出汗过多看起来还有些粘腻,眼睛红肿,像是被抛弃的幼兽,可怜又无助。
时染本能地蹙眉,看着他扶着墙慢慢起身。
动作看起来很是奇怪,像是腿脚不便。
酒味从他身上散过来,还夹杂些汗臭味,衬衫和西装裤子也皱皱巴巴,袖口还被扯了个口子。
方迟能找到自己的房间,时染并不意外。
他的目光落在时染还缠着纱布的头上,眸中情绪被愧疚心疼填满。
感觉胸口闷的有些喘不过气,他本能想扯松些领带,一抬手,才发现领带早不知所踪。
原来呼吸不上来,不是领口太紧了。
“染染……”方迟嗓音干涩,听着都拉耳朵。
时染站在原地,眉眼浅淡:“有事吗?”
方迟的心脏被她的无动于衷又狠狠扎上一刀,那种即将失去最重要东西的恐慌感,将他牢牢笼zhao。
他顿时动作慌乱起来,手在裤子上无措地擦了擦,才抖着手从裤兜里掏出已经坏掉的姻缘牌。
四分五裂。
方迟眸光闪了一下,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带这些不确定:“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可是染染,我从始至终都没想过给你分手,这个坏了没关系,我们再求一个好不好?”
他嗓音压的很低,听起来像是压制自己心底深处的深情,隐忍着情绪,不让它惊吓到对方。
见她微微蹙眉,方迟立马解释,语气中还带着无措:“我,我不是让你去求,这次换我来做好不好?”
他举起左手腕:“你看,我还找师傅求了一串檀香手串。”
时染目光落在那处,一串普通的姻缘手串,是最原始的样子。
没有她亲手刻的莲花纹路,也没有她穿的流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手串。
“我知道和原来那个不一样,今天太仓促了,等明天,明天我就去学刻莲花,我保证会和原来一模一样的。”
他掏出在医院捡到的那颗珠子,小心翼翼地举到她面前:“我保证,会一模一样。”
他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目光卑微可怜。
时染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她想说,不会一样的。
“还有这个。”
方迟紧张地观察着她脸上的情绪。
只是心里越急,动作就越显着慌乱。
对戒盒子掏了好几次才掏出来,却因为他手抖,掉在地上。
他红着眼眶,隐忍着腿部酸疼,动作略显僵硬地弯腰捡起来。
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你爱干净,我现在身上有点脏。”
他捧着小小的盒子,却似乎要被压弯了腰。
“方迟,”时染微微蹙眉,“我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没必要再做这些。”
他却想像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开口。
“我,我该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的,这样的场景太委屈你了。”
“可是染染,我等不及,我等不及想告诉你,我很爱你,这辈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单膝跪下,把戒指举到她面前:“染染,求你嫁给我好不好?”
时染垂眸,落在盒子中漂亮且昂贵的对戒上。
这曾是她五年来,最想看到的场景。
老天爷还真是会捉弄人。
见她不应,方迟卑微低下头,跪着往她面前走了几步,轻轻握住她的手。
像上次在病房那样,额头抵在她的手心,像是虔诚的信徒。
此时此刻,他将自己所有的高傲丢下,用最大的真诚再次恳求着,这个曾经最爱他的女人。
手心感觉到温热湿意,时染微微抬头,不去看他。
从某种意义来说,方迟是她亲手养大的一棵参天大树,曾经他们并肩而立,一样沐浴阳光,吸收养分。
后来,她将所有资源都让给他,让他迅速长大。
可他却忘了最初要拼命长大的原因。
名利场下,人心易变。
时染爱得太深,才没有及时发现他的变化。
明朗肆意的少年,变成了傲慢又自负的男人。
她闭了闭眼:“方迟……”跪在地上的人,仓惶打断她的话:“染染,我知道这两年是我做的不够好,对你关心不够,你才会失望。”
“你说不/爱我了,我不信你会真的放下,我也不强迫你,我现在重新追你,我会像最初那样爱你护你,染染,你能不能再爱我一次?”
他近乎渴求地抬起头,固执地盯着她的眼睛。
时染闭了闭眼,才垂眸看他,像是曾经的两人调换了位置。
此时她站在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