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边这个发自内心焦急的男人,我有一些心安,也有一些感动。如果,我有爸爸的话,大概也会是这样的吧。看着他鬓边爬出的那么多的白发,我知道,这个男人,在这些天承受了太多的东西。
虽然我流了很多的血,但是毕竟没伤到要害,医生嘱咐我一定要多休息。不要吃刺激性食物。我点了点头,便在小丽父亲的搀扶下离开了医院。
我跟小丽父亲说:“叔叔,殡仪馆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现在必须马上回去。因……”我的话音还没落,手机便响了起来。
电话显示是小李,都这么晚了,他有什么事情?“师傅……你在哪里?殡仪馆刚刚打过电话,说……小丽的尸体被破坏了,咱们现在得马上去一趟,你在房间么,我刚敲门你没在。”
“小李,你现在过去吧,我在外面,我一会儿也要过去。你给刚刚看我们化妆的那两位化妆师也叫上,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一会儿见。”
“叔叔,我们边走边说。”我不顾小丽父亲的劝阻,坚持要现在回殡仪馆。这个父亲现在才问出心里的疑问。“是不是小丽……出了什么事情?”我见现在也瞒不住了,但又实在不想这个可怜的父亲再次受到伤害,于是,我告诉他:“叔叔,一会儿您不要跟我过去了,您回去休息一会儿,早上您再过来就好,给我一些时间。”
小丽的父亲沉默了,他没有说话,到了殡仪馆,我告诉出租车司机我住的饭店的地址,并让他将小丽的父亲送到那里。我没再多做耽搁,小跑着赶到了停尸间。
是巡夜的大爷发现了化妆间的状况,他不仅报警了,还叫来了馆长和我们。这个责任太大了,因为他不小心睡着了,却导致这里发生了破坏尸体事件。警察让大爷调出了殡仪馆的监控,但是,仿佛是被谁做过手脚,监控的录像被删掉了。
我看到的时候,小丽已经被从新放到了停尸床上,但是被毁坏的妆容和残肢还是展现了那个曾经残暴的场面。
小李见我过来,手臂受伤,他非常吃惊,怎么好好在饭店睡觉的我居然挂了彩。我堵住了他的话:“没时间了,待会解释。你赶紧,我告诉你们怎么弄,快给小丽从新收拾一下。”虽然仅仅一天多的时间,我心里已经把那个父亲当成了亲人,我不想他看到女儿被伤害的情景,我本来想给他一个原本的女儿的。
“小丽……”一声哭嚎从门口传来。小丽的父亲冲了进来,扑倒在盛放着女儿的停尸床前。“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已经杀了你,他们还要糟蹋你的尸体,为什么啊!”我一愣,赶忙过去扶起了小丽的父亲,安慰道:“叔叔,你不用担心,再给我两个小时,就够了,两个小时以后你再过来好么?”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有赶快恢复小丽的样貌才能让这个父亲不那么难过。但是,我没有想到,这次毁尸的行为,却触碰了小丽父亲最后的底线,这个父亲的忍耐,到了极限。
没有再多说什么,小丽的父亲转身就要离开这里。我赶忙叫小李跟着他,一定不能让他有事。“顾小姐,我没事,你放心吧。你们忙,不用管我。”他现在有些太过冷静,我反而有些不放心。但是,没有时间了,既然他能照顾好自己,我们现在需要赶快恢复小丽的面容。
离开殡仪馆的小丽父亲,并没有回到饭店,他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很久才接起来这个来自凌晨的电话。“秃子,是我,好久没联系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你欠我一个人情,我现在需要你来还我。就是现在。”声音里充斥着坚毅。
虽然不能亲自为小丽进行修复,但是,好在之前的底子打得好,在我的指点下,三名化妆师虽然速度慢,但也是尽最大努力恢复小丽的最完美面孔。
早上九点多,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小丽终于又像个天使一样,安静的躺在了那里。我叫小李买了一朵百合花,我将这代表纯洁和美丽的花放在了小丽的双手间。白色花朵,在粉色裙子的小丽的衬托下,更显得洁白美丽。这哪里是一具尸体,这就像睡美人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
送行时间定在了上午十点,小丽的亲戚好友都相约来到告别室。他们并不知道发生在这个女孩儿身上的那些故事,对于他们来说,她还是那个漂亮的女孩儿。每个人都将手里的鲜花放在她的床边,很快,小丽便被鲜花所簇拥。
大家都等待着那个身影,是的,小丽的父亲还没有出现。没有人想去破坏这个静默的场景,都安静的站在旁边。一缕阳光照射进了这个已经挤满人的大厅,伴随着低沉的脚步声,小丽的父亲,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怀里抱着女儿的一张彩照。那照片里的小丽歪着头,一缕头发在微风的吹拂下淘气的轻抚过小丽的面庞,背景是阳光四射的早晨,她就像个天使一样注视着镜头。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
小丽的父亲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女儿的面孔。没错,这是他的小小公主,那个他发誓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小天使。他将照片放到后面的架子上,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庞,在她耳边小声的叨念。
如果,我能听到他当时说的话,也许,我就能阻止一场惨剧的发生,但是,也许是命运的驱使,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仿佛早已安排好,在他们既定的轨道里前行。
以为会痛哭失声的小丽父亲,却显得很是坚强。他只是一下下亲吻着女儿的脸颊和额头,不舍得离开。
小丽父亲的那个刑警徒弟,走过去告诉他,时间到了,该送小丽上路了。挥别了眼中最后的不舍,小丽的父亲点了点头,亲自将女儿送到了最后一站。
我以为见惯了这种场景就不会动容,但是,当我发现泪水已经爬满了我的脸颊的时候,我知道,这次,竟与以往那么不同。
现在,我只希望这个父亲可以平安的承载着女儿的希冀活下去。我能帮他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我并没有发现,最近自己灵力居然在逐渐增强,即使没有了大狗的玉,我也能与尸体进行沟通,其实,对于我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我正在一步步的被卷入一个深渊,一个让我永远都无法翻身的深渊。
在那个乡村深处的草屋里,蛊婆一个人坐在暗门里的那个染血的祭台上。她盘着腿,耷拉着脑袋,远远的看去,以为她已经死在了那里。突然,她抬起了头,阴郁的目光盯着祭台不远处一块儿黑暗的地方。
“我知道你在。出来吧。灵蛊已经嗅到你那死了几百年的气味了。熏死个人。”话音刚落,一个身影自黑暗处慢慢浮现,他一身青袍,留着清朝独有的长辫,他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的飘至蛊婆面前。
“我记得,有个人说,只要七年,就能炼好一只破虫子。”清朝人说到这里,举起了右手,不屑的吹了吹指甲,看也不看已经气的鼓鼓的蛊婆。
“哼,我老婆子的灵蛊岂是你这种俗物可以理解。我听说,最近你的摄魂计划也不顺利嘛。耽误了那个时间,不是你我能承担的。看来,咱们不得不动手开始找他们了。唉,那几块料,找到他们,咱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喽。”
清朝人沉默了几秒钟,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转世,就是为了主人。如果主人因为我们而不能回来,你,我,下场是什么,你自己知道的。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没再多说一句话,他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这个密室中。
蛊婆叹了口气,虽然她跟这男人斗了那么多年,但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她耽误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