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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和尚的病娇日常 全集

请听我弹棉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佛子抱着阿音稳稳落下,甫一沾地,阿音踉跄了下,被佛子伸手扶住。僧衣上冷檀香意传来,沁入心间,让人沉醉又令人生畏。“小僧冒犯了。”和他人一样,佛子的声音温柔似水,如绵绵春雨,雨润空山,拥有无限化朽为木的神奇力量。阿音攥着衣角,在那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垢的眼神中有些不知所措,“无,无事,谢谢大师。”那木偶还躺在地上,沾了些泥尘,佛子俯身将木偶拾起,轻轻拭净,递到阿音面前,那耳上小巧的红络子顺势映入他的眼中,“这个可是小施主的?”木偶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有种特别的美感,阿音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手,贪念在心底萌发,她好想将这双手珍藏起来。“是我的,谢谢大师。”她接过木偶,指尖在那只手上不经意滑过,细腻如玉般的触感,在阿音心里划下一道涟漪。佛子似...

主角:阿音千璟   更新:2024-11-26 17: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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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阿音千璟的其他类型小说《攻略和尚的病娇日常 全集》,由网络作家“请听我弹棉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佛子抱着阿音稳稳落下,甫一沾地,阿音踉跄了下,被佛子伸手扶住。僧衣上冷檀香意传来,沁入心间,让人沉醉又令人生畏。“小僧冒犯了。”和他人一样,佛子的声音温柔似水,如绵绵春雨,雨润空山,拥有无限化朽为木的神奇力量。阿音攥着衣角,在那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垢的眼神中有些不知所措,“无,无事,谢谢大师。”那木偶还躺在地上,沾了些泥尘,佛子俯身将木偶拾起,轻轻拭净,递到阿音面前,那耳上小巧的红络子顺势映入他的眼中,“这个可是小施主的?”木偶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有种特别的美感,阿音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手,贪念在心底萌发,她好想将这双手珍藏起来。“是我的,谢谢大师。”她接过木偶,指尖在那只手上不经意滑过,细腻如玉般的触感,在阿音心里划下一道涟漪。佛子似...

《攻略和尚的病娇日常 全集》精彩片段


佛子抱着阿音稳稳落下,甫一沾地,阿音踉跄了下,被佛子伸手扶住。

僧衣上冷檀香意传来,沁入心间,让人沉醉又令人生畏。

“小僧冒犯了。”

和他人一样,佛子的声音温柔似水,如绵绵春雨,雨润空山,拥有无限化朽为木的神奇力量。

阿音攥着衣角,在那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垢的眼神中有些不知所措,“无,无事,谢谢大师。”

那木偶还躺在地上,沾了些泥尘,佛子俯身将木偶拾起,轻轻拭净,递到阿音面前,那耳上小巧的红络子顺势映入他的眼中,

“这个可是小施主的?”

木偶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有种特别的美感,阿音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手,贪念在心底萌发,她好想将这双手珍藏起来。

“是我的,谢谢大师。”她接过木偶,指尖在那只手上不经意滑过,细腻如玉般的触感,在阿音心里划下一道涟漪。

佛子似乎全然不觉,他的眼中只有一个赤着脚,衣衫单薄,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孩,

“小施主为何独自在此?”

想到去帮她叫人却迟迟未归的红衣女子,阿音抚上木偶的脑袋,“我在这里等人。”

春寒料峭,眼前的小女孩有些僵冷,佛子眼中并未泛起波澜,却褪下了自己的外袍,为眼前的小女孩披上。

“春日寒冷,小施主应注意衣着才是。”

“愿小施主尽早等到所候之人,小僧就此告辞。”

冷檀香意充斥鼻尖,她轻轻捏住银色衣袍,

“不知大师尊号为何,我又将去何处归还衣物?”

佛子双手十合,宛若庙堂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圣佛像,

“柘云寺,子净”

“好,我定会去找大师。”阿音扬起头来,那一双黑白分明的鹿眼上眉眼弯弯,笑颜如花。

目光追随白色身影远去,难以收回。

随着肚子的一声“咕噜”,饥饿与麻木席卷身体,阿音裹紧了僧袍,又进入漫长的等待。

这一等,便是等到了日暮西山。

柳吟欢来时,见着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夕阳之下小女孩裹着一件宽大的白衣蹲坐在被褥上,她身边堆了小山那么高的吃食,连同水袋,锅碗瓢盆应有尽有,就差个帐篷了!

她走到阿音面前,疑惑道,“你这是?打劫了?”

阿音僵硬抬头,“你终于回来了。”

从上午等到黄昏,终于把人等回来了,但是你叫的人呢?

柳吟欢立马蹲下认错,“我错了我错了,我见着会武来了好多新面孔,一时间犯了老毛病,想把人都记下来,这一记就入了神,就把你给……”说到这,她摸摸鼻子,小心翼翼地去瞧阿音,见阿音并未面露不悦,才继续道,“然后我就光顾着跑回来找你,也忘了叫人来。”

一想到自己让小妹妹独自在这深山老林里等她这么久,心里就充满了罪恶感,“你,你不怪我吗?”

阿音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她一起坐在被褥上,“为何要怪你,你能回来找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多懂事的小妹妹啊!长得又好看,性格又好,她一屁股坐到被褥上,心里罪恶感顿时又上升了一层。

“小妹妹你是被坏人丢在树上的吗,告诉姐姐是哪个混蛋,姐姐这就去给你报仇!”柳吟欢愤愤道,这么高的树小妹妹不可能自己爬上去,定是被人扔上去的,究竟是哪个混蛋将她丢在这里不管不顾的!真是气煞人也!

“我哥哥说带我出来玩,就把我丢在了这里。”

“哈?你哥哥?你哥哥虐待你吗,为什么要把你丢在这?”谁家哥哥会这么坏,脑袋被驴踢了吧!

阿音思索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脑袋,“他这里有点问题,经常会把我忘了。”

千璟的脑子和常人确实有些不同,他的脑子仅供观赏。

天呐真是太可怜了,本以为小妹妹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她那个哥哥更可怜,柳吟欢暗戳戳地想。

努力咽下心里一百句安慰的话,思考良久,才道,“那你哥哥一个人不会出问题吗,万一你哥哥遇到坏人……”

千璟遇到坏人?还能有人比他坏吗?

“不会的,他力气很大,一般人都打不过他。”

阿音说的很中肯,但落在柳吟欢耳朵里就变成了妹妹对哥哥的十足崇拜之情,摸了摸阿音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你哥哥脑子不好使,你以后还是少和他出来玩吧,外面有很多坏人的。”

阿音点点头,乖巧的样子让柳吟欢手痒痒,在那小脑袋上狠狠揉了一把,

“我叫柳吟欢,小妹妹你叫什么。”

“我叫阿音。”

“阿音妹妹,姐姐带你去山下集市玩,就当是给你的赔礼。”

红衣女子面带娇憨,在夕阳下显得俏丽动人。

阿音轻声答应,将身边的一干物品整整齐齐摆在路边,又将白色僧袍叠好抱在怀里,跟着柳吟欢一起离去。

“话说,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阿音耐心回答,“路过的叔叔伯伯们给我留的,他们好多都带着武器。”

柳吟欢心下了然,“这是去天台山的必经之路,他们应该都是去参加天台会武的,会武七年一度,今日你没看成倒是可惜。不过这会武举行三日,今日上场的都是些泛泛之辈,明天开始,才是精华。”

说着她停脚步看向阿音,“你急着回家吗,你要是不急,姐姐就带你去瞧热闹。”

她一脸期待,灼热的目光烫的阿音眼疼,她对这些没兴趣,不过今日那大师也是去参加会武的吧,如果是,是不是还可以见到他。

“我不急”

“那太好了,我给你说这会武可有意思了,那些传说中的人物来了好多,你可以一饱眼福了。”柳吟欢美滋滋想着,她的小本本已经快按捺不住了。

柳吟欢絮絮叨叨了一路,终于到了山下集市,她带着阿音直接进了衣店,

“掌柜的,把你们这小姑娘的衣服鞋子都拿出来,本姑娘要给阿音妹妹挑个最好看的。”柳大小姐财大气粗,说着,将一大钱袋子“咚”得一声,丢在掌柜面前,又洒脱又粗鲁。

掌柜眼睛都看直了,点头哈腰得就跑去取衣服,不一会就取来了满满一大堆成衣。

柳吟欢得意一笑,拍了拍阿音的肩膀,“阿音妹妹尽管挑,姐姐有的是钱!”

阿音有些犹豫,抱着木偶和僧袍呆在门口,不上前去。

“你不挑我可就帮你挑了。”柳大小姐嘿嘿一笑,此举正合她意。

在那堆衣服里挑挑拣拣,在看到一条白裙时眼前一亮,未有太多繁杂花纹,只有星星点点的粉色桃花点缀其上。吸引她的倒不是这白裙有多好看,只是这白裙有一条白毛腰带,腰带系在后面,活脱脱像一条白猫尾巴。

“客官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里新进的衣服,和它一套的还有双鞋子。”掌柜眼光毒辣,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衣服有戏,连忙把另一双鞋也推出来。

那是一双白色的小平履,和其他鞋子不同的是,它鞋尖上有一对毛绒绒的猫耳朵,后跟上有一嘬白毛,就像两只慵懒的小猫。

这太符合柳大小姐的审美了,二话不说,就要拉着阿音去试。

阿音面露为难,“这,是否有些过于浮夸。”

“哪里浮夸了,这衣服多好看啊!一定适合你,快去试快去试!”

阿音无奈,被她强拖去试衣服,白着脸进去,红着脸出来。

“我就说吧,这衣服铁定适合你。”柳吟欢拉着阿音来来去去的瞧,十分满意。

“这衣服不错本姑娘要了,掌柜的结账吧。”

阿音连忙拉住她的衣袖,“还是算了吧,我——”

未待她说完,柳吟欢转过头来,佯装恶狠狠道,“算什么算,你是不是不相信姐姐我的眼光,这衣服我买定了!”

拗不过她,阿音只能退而求其次,小声道,“那我能自己再挑一件吗?”柳大小姐的眼光她实在不敢恭维。

给可爱的小妹妹买衣服,柳大小姐自然不会拒绝,欣然答应。

于是阿音挑了件寻常的衣服,换上以后才肯出衣店,柳吟欢脸上大写的失望。

天色已晚,两人匆匆找了家客栈歇息,在柳大小姐强烈请求下,两人睡在了同一间房,躺上了同一张床。

第一次与人同睡,阿音有些睡不着,柳吟欢也十分兴奋。

“我给你说哦,今日天台山上来了好多人,七大门派来了六个,穿的衣服五颜六色,整个大殿就像个大染缸。”

“那还有一个门派呢?”阿音问道。

“没来的是柘云寺,柘云寺僧人超脱凡俗,轻易不会参加这些大会。”

柘云寺没来?今日的大师不是柘云寺的吗?

“吟欢姐姐你没有看错吗,柘云寺僧人一个都没来?”

“哪能啊,我看了一圈,一个秃的都没有。”

闻言,阿音眼神晦暗,转了个身将枕边的木偶抱在怀里,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大师是骗她的吗,那么美好的人也会骗人吗。

柳吟欢并没有注意到阿音的异样,兴奋道,“说起柘云寺,就不得不提起无尘大师。无尘大师是公认的佛家武学巅峰之人,不爱出世,但他的名号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当年他一人力战六大门派,救——”

说到这她突然停下,懊恼道,“糟了,怎么把这给讲出来了。”

连忙转身看着阿音的背,“你只需要知道无尘大师德高望重,武功很厉害,把我最后那句忘掉。”

见阿音没反应,她又伸手戳了戳阿音的背,“听到没有,一定要忘掉。”

阿音这才点点头,轻声“嗯”道。

得到回应,柳吟欢转过身去闭上眼。

没过多久,阿音耳边又幽幽传来一句,

“一定要忘掉啊”

阿音,偏头对上她的眼睛,目光真挚,重重道了声,

“嗯!”

柳吟欢这才放下心来,继续睡觉。


是一个老和尚,青黑色的僧袍和她刚刚在佛殿内看到的相像。

她坐在墙头,老和尚立在墙下,四目相视良久,忽而老和尚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缝,“更深露重,小施主还是莫要在外游荡。”

老和尚似乎对出现在这墙头的阿音并不好奇,也不责怪,只是用慈爱的言语劝人离开。像个世外高人,却又像个普通老人家。

但她不想这样离开,阿音回以一笑,

“可我想在此处看月亮。”

闻言,老和尚竟然真的抬头观月,“老衲在底下瞧着倒是一般,不知上面风景如何,小施主可否带老衲上墙一观?”然后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

这墙也不高,上面看下面看,月亮都是一个样,阿音没有动作,依旧笑着,

“不如你自己上来。”

“这也没个梯子…老衲不会武啊!”老和尚颇有些懊恼。

“我能力有限,怕是不能带老禅师上来了。”阿音将目光放在手上,笑意褪去,黑夜之中那双漆黑的眼眸逐渐冷淡,有白色的丝线在手指间缠了一圈又一圈。

底下之人毫无察觉,只是可惜道,“看来老衲没有这个缘分啊。”

“罢了罢了,老衲回去了。夜已深小施主也尽早回去吧,免得惊动其他人一起来‘观月’。”

说完,老和尚便要去摘那灯笼。已至花甲的老和尚,体态已经被岁月压缩,他要踮着脚才能勉强够着那灯笼,灯笼晃动并未被他摘下。

一次不行老和尚又第二次踮起脚,这次尽可能踮得更高一些,但那灯笼在他的触碰中还是只晃了两下,离摘下来还差得远。

踮得久了老和尚似乎腰有不适,他锤了锤腰,一大把年纪了,真是不易。

“老禅师,你就不可以搬个凳子来吗。”阿音在墙头旁观,忙着缠丝线,不打算去帮他。

老和尚眼前一亮,赶忙去搬了个凳子来,脚踩在上面轻轻松松将灯笼摘下,他感激得看向阿音,“多谢小施主提醒了。”

“老禅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这老和尚一点自主生存的能力都没有,不可能是一个人生活,子净大师一定在这。

果不其然,老和尚答道,“自然不是,以前挂灯笼都是我那徒弟的活。”

“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就我们俩,人多可不闹得慌。”

如果悟禅机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他的徒弟自然就是子净大师了,阿音默默将丝线收回,追问道,

“那为何你徒弟今日没来帮你。”

老和尚摆摆手,“他闭关去了。”孩子大了,以后的事情他可管不了了。

真的闭关去了吗,为何不再等等她呢

明明

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追来了。

阿音靠在墙头,上弦月挂在她身后的夜空里,映照她小小的身影,冷漠又孤寂。

“小施主回去吧。”

但他没有得到回应,小女孩坐在墙头像被人遗弃的玩偶,眼神空洞,无悲无喜。他叹息一声,将灯笼放在地上,转身回房去。

后半夜老和尚披着宽厚的青黑僧袍踱出,墙头已不见那小身影,灯笼歪斜得倒在地上,蜡烛和纸壳都不在一处,一些黑色灰烬散落在蜡烛旁,空气中还残留着些烧焦的味道。

几天之后天台会武彻底落下帷幕,由神书老人编撰的最新《江湖记》已上了各大书店,引得百姓自发争抢,平民百姓没有去参加会武的机会,只能看看这些书来满足对江湖的憧憬。

会武之中摘得头牌的自然还是些老名字,但柘云寺这一次依旧没有记载在上,不少百姓都为此唏嘘,无尘大师已经连续两届会武没有露面了,十多年来无尘大师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在江湖销声匿迹,连带着柘云寺的武僧一个在江湖露面的都没有,难道柘云寺真的要脱离江湖了吗。

“有了‘国寺’的名号,谁还在乎这点小小的江湖地位,柘云寺自然是不屑参加的。”

“国寺又如何,还不是靠武学起家的,没有武学称门面,我看柘云寺也办不了多久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无尘大师受伤了,武功大不如前,柘云寺怕他丢了他们国寺的脸面所以把他藏了起来,要不然暗器大师和神书老人都出现了,为何他还是没来。”

当年无尘大师、周岑礼和神书老人可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三侠客。他们三人的事迹绝不下于当今向家主,不只如此,他们三人的感情也是江湖侠义之楷模,天台会武这么好的相聚机会,周岑礼和神书都来了,独独无尘没来。一次没来也就罢了,许是有事耽搁,但两次都没来,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一群褐色衣服的男人围在一张桌前,丝毫不顾及旁人,你一言我一语大声交谈。

“胡说!当年无尘大师何等英雄,江湖中人人敬仰,就算他不出世,柘云寺仍然是第一禅宗,百年大树风刮不倒,岂是尔等三言两语就可诋毁的?”一个大汉看不下去拍桌喝道。

那一桌的人哂笑,“我们就说了怎么着,你还想来教训我们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那群人不将他放在眼里,大汉气急,“别以为你们大擒帮就可以欺人,我虽江湖小派,但绝不怕你们!”

客栈的其他人见势不妙吃饭的将头埋的更低,不吃的赶紧跑出去,一道艳丽的红色也跟随着出了客栈门,谁都知道这是大擒帮的地盘,在人家的地盘人公众挑衅,这也是个人才。

褐衣为首的人,皮肤惨白,长相虽美却过于阴柔,他对手下眼神示意,便有两人围到大汉身边。大汉出手抵挡,但实在不敌,被两人左右擒住,押到他面前。

褐衣公子拿了根筷子在大汉脸上轻拍,“就是欺负你,你有还手之地吗?”

被人羞辱,大汉奋力一甩想将两边人甩开,但是徒劳无益,他还是被死死钳住。

“啧啧啧,我看你啊就是欠教训,给我打。”

说完,他身边剩下的人皆站出来,欲要动手,客栈角落里一个带着帷帽的人右手扣在白色剑柄上,准备随时出手。

突然门外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慕容琦来了!”声嘶力竭,喊得客栈里的褐衣公子“花容失色”。

他屁股唰的弹起来,扯过身边人就往外推,“赶紧!赶紧给我拦住,拦住她!”

慕容琦,河州知府家的大小姐,生的一副“花容月貌”、“体态万斤”,是无数河州男子的“梦中钟馗”,导致她年逾十八还未能嫁出。听闻她爱慕大擒帮的少帮主,整日往大擒帮跑,少帮主的房门已经不知被她踹坏几道了。但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慕容大小姐锲而不舍的“登门造访”之下,河州知府拿出一州知府之威严,逼迫大擒帮这一方霸主签订“霸王条款”:娶了我女儿,老子给你儿子开官路。

众所周知大擒帮的少帮主除了长得好看没什么大能耐,况且大擒帮出身土匪,以劫富济贫而扬名,慢慢发展才有了今天这正道大派之称。对他们来说能让他们的儿子做官摆脱匪籍那是天大的好事,待以后少帮主即位,通吃朝廷、江湖两道,怕是那向家都要低上一头。这等好事临门,大擒帮帮主不顾儿子的反对一口答应下来,还对儿子说,“忍一时前途要紧,大不了以后再娶几个漂亮小妾嘛。”

但少帮主忍一时越想越气,那慕容琦是个女人嘛!一副死肥猪样,睡觉都能把床压垮,他柔弱的小身板怎么扛得住!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河州每天都能上演他躲,她追,他躲,她追的戏码。

百姓自然不知道其中内幕,但这好戏却是喜闻乐见,那惯爱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的大擒帮少帮主突然有了慕容琦这个震地三里的肥婆未婚妻,终是见证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众人直呼:绝配!

现在这慕容琦又来了,少帮主简直想哭,他门也不走冲到窗边就往外跳,剩下的手下见少帮主已经自己跑了谁还管那大汉,一股溜得跟上少帮主落荒而逃。

这戏剧性的一幕众人见怪不怪了,在心里憋着笑,继续吃自己的饭。角落里带帷帽的人也将手从剑柄上收回。

门口刚刚那叫喊的小乞丐跑到转角处,里面一个红衣姑娘双手环胸靠在墙边。

“姐姐,我按您的吩咐做了。”小乞丐腼腆笑道,他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不能怪他见识短浅,他见过次数最多的女人就是慕容琦,已经被慕容琦那张“盛世美颜”洗脑了,见谁都觉得漂亮。

柳吟欢也不嫌弃,摸了摸他的头,“干的不错。”

随后摸出一锭银子丢给他,“给你的小费,买点吃的去吧。”

客栈里没了小霸王,众人终于可以随意谈论,“听闻天台山大会一结束,向家少主就失踪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向家已经派了人去到处寻找,但是还没找到。”

“莫非是被人拐了去了?”

“得了吧你,当人家三岁小孩呢,再说,谁敢在向家拐向家的少主,又不是——”他猛得刹住嘴,干咳两声,止住了话头。

不过他不说出来众人也都知道,此话意指孤月门,能干出这种事的,那魔头千璟也一定是首当其冲。

帷帽之人一身低气压,冷冷地付了账提剑出门。行了数十步,他脚步微顿侧目瞟了一眼,无果,又继续前行。

又行了数十步,此处已少有人来,他募然停下脚步,转身向后。

身后之人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转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柳吟欢干笑两声,“呵呵,真巧啊。”


木屋后有一片菜园子,里面的菜都是前辈种下的,阿音也跟着学了几手。但前辈好像不太会做饭,阿音也不会,这些年,她吃的怕是比和尚还素。

和尚,

阿音想到了那袭银袍,思绪飘向远方,

子净大师,你可要等我回来。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解君忧闷舞婆娑。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

英雄四路起干戈。

成败兴亡一刹那。

宽心饮酒宝帐坐!”

一只人偶取剑起舞,一只人偶深情观望,院子里两只人偶舞得起劲。

这霸王虞姬的戏文小时候师父带她见过,这里太过无趣,阿音便耍来打发时间。普通木偶大约两尺,但这里的木偶大小不一,比阿音高的都有,眼前的“项羽”便有八尺。阿音有条不紊地操控两个等人高的人偶,人偶活动起来皆与真人无异。

前辈每日坐在椅子上发呆,也只有她在演戏文时会专注着看一会,看着看着,阿音又换了台戏。

“血染青岩心胆惊,悟空何故伤性命。”

“师父!此三人乃邪妖化身,师父莫要被其欺骗。”

“唐僧”推开“悟空”掩面失望。“悟空”跪倒脚边,呜咽悲恸。

“佛心慈悲,切忌杀生,你伤人性命,今日你我便师徒缘尽。”

“此非徒之恶,师父何不信我?”

木门“砰”得被关上,阿音手中一顿,前辈这是嫌她吵了,于是手中动作,“悟空唐僧”一齐跳起,把自己挂在房檐上。

囚月殿内。

青衣先生靠坐在晴窗椅上闭目养神,下首跪着黑衣人,与其他黑衣人不同,这位手腕上系了一条细细的红绸。

“将军被派去西征。”

早在许多年前十二鸦就被分成了两部分,六鸦跟在先生身边,另外六鸦跟在将军身边,而他这种手腕上有红绸的就是将军身边的鸦。

“本事小胃口大,西边蛮子横行霸道,历代西征,折了多少人进去,看来那位还是没长教训,给他打下来了,他又能守住几年?”

黑衣人没有说话,主子的话不能随便接。

尹不言:“谁提议的”

那位胆子小,没人怂恿他也敢贸然派人出兵?

黑衣人:“杨谏”

“杨谏?”尹不言冷笑,“我若没记错,他父亲还是玉露城的官,看来他是觉得这个京官做得太舒坦了,想要找点事做。”

他的指尖在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

“将军走了吗”

黑衣人:“将军昨日已经出发了。”

尹不言轻声叹息,“回去吧。”

黑衣人立即消失,屋内再没了其他人。

“留下两个,其余人现在就追去西边,若让将军少了一根毫毛,提头来见。”

窗外树影轻微晃动,最终归于平静。

午时将近,阿音去菜园子里择菜。这里僻静,菜的长势喜人,绿菜叶儿细嫩清脆,也不知晓今夕何夕,这般生活让人生出一种隐世之感。

将择来的菜去掉老叶洗净,放入锅中加水煮,撒点盐调味,待水沸腾便可出锅盛盘。前辈只教她傀儡术不曾教过她做饭,这是阿音自己琢磨出来的。能入口就行,前辈不挑,她自己自然也能凑合。

阿音端着菜进去时,黑袍男人依旧坐在椅子上发呆,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那张脸上伤痕遍布,没有一处能幸免。

“前辈,吃饭了。”

坐下等了许久,那男人一直没有动作。

前辈虽然反应比寻常人慢了些,但很少会像今日这样让她等这么久。

她又轻声问道,“前辈,吃饭了?”

前辈眼皮抬了一下,双目终于有了聚焦。他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嘴唇一张一合,这菜味同嚼蜡。

收拾了碗筷阿音在院中独自练习,前辈早已不再教她新的东西了,她只能靠着自己慢慢摸索。

傀儡师向来只会控死物,活物有自主意识难以操控,可是控死物无趣,阿音对控那活物倒有很大的兴趣。她问过前辈,前辈用行动告诉她,活物可以控,但是只能是鸟、虫、鼠这种小活物,大一点的就不行,几根手指的力量远远不敌有意识的大活物,故难实施。

阿音不想放弃,越难做到她越有兴趣,但是这密林没有什么大的活物,连只鸟都难见着,没有练习的对象,她只能把想法搁下。

忽然一阵石头碰撞的声音从密林响起。

阿音望去,那密林之中一条青苔石路显现出来,箜篌一曲蒹葭谱,一袭青衿仞香兰,她听见青衣先生说,

“阿音,我来接你了。”

这一声,恍若隔世,

终于,可以出去了吗。

院内的人偶跳回屋檐,院中的少女对那青衣先生行了一礼,

“先生。”

态度谦卑,不温不火,眉眼之下眸光流转,顾盼生辉。

尹不言满意颔首,“五年不见,阿音出落得更动人了。”

前辈也从屋里走出来,他目不转睛得盯着尹不言看,那双向来空洞的眼中霎时涌起太多复杂的色彩。

尹不言扬唇,“别来无恙,老朋友。”

前辈后退半步,跑回木屋,行色慌张。

阿音心中疑惑,但不问是孤月门最基本的规矩。

“阿音,去和这位前辈告个别。”

所以前辈还是不能离开么。她走进木屋,前辈坐在椅子上,双手不安得蜷在膝上,惊恐的眼神,让那张脸显得愈发狰狞。

“前辈,我要走了。”

前辈依旧缩在椅子上,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婴孩。

阿音突然想到,当年师父看着六岁的她时,是不是也是这样觉得呢,所以才把随手雕的小木偶送给了她,然后被她所害。

但是师父也抛弃她了,师父如果不抛弃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不,还是一样的,先生怎么能容忍眼睛里有沙子呢,就跟她眼里容不得师兄一样。

原来她也容不下师兄啊。

她突然笑起来,师父已经死了,这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师父,这木偶好像只是一个笑话,一直以来是她在自欺欺人。看上的东西千方百计去得到,得不到的就毁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先生果然有手段啊,潜移默化之中自己居然长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真是可笑,

但是,她好像不讨厌

她舔了舔嘴皮,怎么办啊,和尚

我对你,有些心痒难耐了。

阿音在木偶上轻轻爱抚,最后俯身,将木偶放在前辈膝上。

“前辈,木偶送给你,就让它陪你度过余生吧。”

昔我往矣,绿叶满枝,今我来时,红枫漫天。

最大的那棵枫树底下,黑衣公子阖着双眼,长腿叠起,黑色大刀安静躺在他腿边,阳光透过树叶缝隙为他洒下斑驳的光。

他的邪刀拿回来了,还是那身黑衣,几年不见千璟几乎没什么变化。阿音想了一会,或许他变成熟了些。

听到动静千璟睁开双眼,浅色的瞳孔在金光下并不明显,许是刚睡醒,看到突然出现的少女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谁?”

她变化很大么,千璟都认不出了。但转念一想,千璟那脑子能记得什么,说不定早把她忘了。

于是她笑道,“我是你娘亲。”


迟音从睡梦中醒来,朦胧微光从窗棂透进,温柔得恰到好处。看来她今日醒得很早,太阳才只冒了个头。

在床上躺了好几日骨头都躺软了,她开始怀念飞檐走壁的日子。

但是,若她的伤好了子净还会让她留在这里吗。

迟音开始茫然,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她这样一直赖着和尚会不会被厌烦,可她好贪恋这里,不想离开。

血枫斋红得里像血液一般,令人害怕,但是这里的银杏好漂亮,金黄色的,纯洁又高贵。

她又眯了眼,悟禅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放肆的地方,那个杜二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勾搭她的和尚,若她不在此处,子净这么温顺的性子定要被杜二欺负。所以她不能走,要走也必须把和尚带走,免得又有别人来觊觎他。

话说那个杜二之前不是扬言要找她爹来抓自己么,有个当官的爹真是了不起啊,但怎的还没来。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发出一声轻哼,迟音转了转身子,继续今日的“躺尸”。

管她的呢,不来正好,反正她也不想真的去道歉。

房间外的院子,一夜之间又积下了不少落叶,金黄色的叶子落在地上不显衰败之感,倒有种人间贵色在里面。

但它再富贵,也逃脱不了被扫掉的命运。

僧人持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扫帚将地上的落叶一一扫过,表情专注,仿佛在做一件神圣之事。

屋外的白衣僧人扫着落叶,屋后的小厨房汩汩冒出细微白烟,倒也生出些岁月静好的意境。

只奈何屋内本应躺在床上静养的少女,耐不住寂寞竖起耳朵偷听,又屡屡往窗外瞟去。

院中的和尚似有察觉,用余光轻扫,随后露出几分笑意,手中不停。

迟音看得疑惑,为何子净扫个地都能这么开心,那扫把有什么好玩的,改明儿给他买十七八个的,那他岂不是更开心。

但她好像已经没有钱了。

她生气得转过头去,不一会又转了回来。

她的和尚,不给她看给谁看。

待园中落叶扫尽,子净又端了白粥进来,多了几碟小菜,菜色鲜青,鲜嫩爽口,既不失美味清香又保留了菜原本的色彩。

这是迟音第一次吃子净做的其他食物,和自己比起来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她吃得津津有味。

“阿音伤到筋骨本应大补,却是与我一道吃素,实是我考虑不周。”看着阿音咽下最后一口粥,子净抱歉道。

虽然迟音从未表现出对白粥有过半分嫌弃,可到底不是出家人,怎么能受得了这不沾荤腥之苦,更何况这个年龄的孩子还在长身体。

“我觉得大师做的饭很好吃,我还想再来一碗。”迟音眨眨眼睛将手中的空碗递给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可以吗?”

她连自己做的饭都吃了好几年,连续吃几天的素算得了什么,而且子净的手艺真好,她从未觉得青菜这么好吃过。

子净定然不会拒绝,只是瞧她这一副不给盛饭就是亏待她的样子觉得好笑,接过碗来往小厨房走去。

厨房灶台收拾的一尘不染,柴火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锅盖压着饭勺漏出一道缝隙,白粥的清香从里面飘出来,吸引了几只小雀,纷纷驻足在窗边。

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锅盖掀开,浓郁的香味更是扑面而来,几只雀儿经不住这诱惑,爪子在窗台上跳来跳去,小脑袋更是转个不停。

手指从饭勺上沾了一粒煮开花的米来,慢慢伸到雀儿身边。

雀儿停止了跳跃,歪歪脑袋似乎在对这个白衣服的人感到好奇,瞧了几眼没瞧出个什么所以然,又大着胆子低头去啄指尖的米,旁边的一只雀儿许是胆小,没有动作,耐心等着小伙伴给它打头阵。

一连啄了好几次,尖喙里的舌头也动了几下,尝到这美妙的味道它转了转兴奋的脑袋又低头去啄,这一次却啄歪了地方,那和白米一样颜色的指尖瞬间渗出一点红色。

这突如其来的奇异颜色吓住了它,爪子一跳便扑腾翅膀飞跑了。

还在窗边观望的小伙伴也紧随它的步伐,展翅飞去。

子净浑不在意,双指一捻,便将所有痕迹抹去。

刚盛好了粥便听到门外有什么东西落下的声音,他顿了一下出门去看。

菜园子里青菜长势甚好,好几棵菜长得有手臂般大小,而在一片肥壮的叶子中,躺了个毛茸茸的东西,灰扑扑的,在一众生机盎然的绿色之下则显得毫无生机。

子净抬步欲要走近,还未待他看清,那灰扑扑的东西竟又扇着翅膀极快的飞起来,转眼就消失在他面前。

他驻足看着消失的方向,墙边一只安安静静的雀儿,也学着他歪了歪头,不知所以。

迟音在屋内把玩自己的戒指,戒指个个小巧可爱,套在指上倒不失为一件精美的装饰品,只可惜是黑色,无端的加几分神秘色彩。

将指环接口处按开变成几个小节,又重新组装成一个大圆环戴回腕上,与皮肤迥然不同的颜色,在腕上呈现出极端诡异的美。

正巧和尚也端了白粥回来。

迟音正玩着手指,见他进来,笑道,“大师你好慢”

这种情况下,依照子净的性子定然会说:让阿音久等了,是小僧之过。

这个和尚总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别人说什么都会认真对待。

迟音这般在心里偷笑,然而意料中的回答并没有出现,等待她的是子净良久的沉默。

子净面无表情地将碗放到她手里,一句话都不说。阿音盯着他看,他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坐回桌边,垂着眼帘,似要沉思。

难道她做错了什么?

迟音捧着碗不明所以,只能一口一口喝着粥,明明是和刚刚那碗一样的味道,不知怎的,这碗吃的索然无味。

他又生气了吗。

迟音用余光偷瞟过去,那沉思的和尚却突然转头过来看了个正着,惊得她连忙捧着粥喝起来,

“阿音可有想过回家?”


捧着碗的双手僵住,她几乎忘了喝粥时舌头应该摆在何处,牙齿也打起了架,一口咬在碗边。

“我,我不记得家了”

不大的碗口几乎将她整张脸挡住,乌发披散,遮了双手,也挡住了最后一点外露的神情。

子净敛眸,看不出喜怒:“无妨,我带你慢慢找。”

瘦小的脊背僵硬,手中的碗慢慢放下,迟音抬起了头,一张平静的脸出现在子净面前,“是我打扰多时,明日我就自行离开。”

你不是心软吗,那你也对我心软一下好不好,不要赶我走。

“待阿音伤好再走也不迟。”

迟音心底的最后一道希冀破碎,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子净,一字一字吐出,

“你真的,要赶我走?”

见她又有了躁动的预兆,子净呼出一口浊气,“并非是我赶你——”

“大师你讨厌我了对吧!”

“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喜欢我,你们都想抛弃我!”

“没关系!你们不要我我也不需要你们!”

说完她扔了碗就要下床去,碗摔在地上发出“砰”得一声,瞬间四分五裂,没能喝完的粥也撒了一地。

子净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道,“冷静些”

迟音挣扎着要起来,但那只手看似没有发力,实际上压得她半边都动弹不得。

她抽出被子里藏着的左手抓住肩膀上的那只手,却在触碰到之后停顿,最后什么都没做又缩了回来,眼底晦暗不明。

见她似乎冷静下来子净收了手,理了理僧袍在床边坐下,目光柔和,轻声哄道,

“阿音不喜欢回家吗,若是不喜欢也可以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没有人可以逼你。”

在她眼里,子净此刻看她的眼神全是怜悯,于是她转身向内,逃避那眼神。

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她想了无数个日月,可从未实现。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知道又能如何,她逃得了吗,先生会放过她吗。

但她离了孤月门又能去哪,天大地大何处为家,柘云寺容得下她吗,悟禅机容得下她吗,世人容得下她吗。

她杀了人,罪恶滔天,不可饶恕。

迟音背对着他,子净看不见她的神情,但落寞的情绪从那背影溢出来,叫人看得心疼,终于他犹豫问出,

“阿音可还有家人?”

家人?

迟音在心里冷呵,

她哪里来的家人,千囚月管过她么,管她的从来都是先生。

养她长大的是先生,教她读书写字的是先生,叫她杀人的还是先生,她迟音的人生,千囚月有参与过半点吗!

她没有家人。

她的家人早就死了。

“没有,我没有家人。”

闭着眼深深呼吸,套着指环的手抚上左耳,坠下的红络子早已没了以前那般鲜艳,暗淡的红衬着这张极易破碎的脸。

此刻她连自己还在失忆都忘记了。

子净看在眼里,道,“或许还有。”

迟音不以为然,她从未把千囚月当作家人,千囚月也不曾将她当做家人,这又算的了什么家人。

只是那背影太过悲伤,让人不得不被其感染。

或许妖女都具有迷惑性,让人们觉得她们楚楚可怜,于是掏心掏肺得对她们好,等到完全丢了防备,他们便会被妖女一口吃掉。

所以面对妖女绝不能心软,她们所表现的一切都可能是装出来博取同情的。

可有人明知这是圈套,还偏偏不厌其烦得入套,企图将妖女拉回正轨。

“若阿音找不到去处,也可以找我。”

与妖人为伍的和尚定然会受人非议,但和尚这里没有什么妖女,只有一个需要被正确引导的小孩子。

没有人会坏到无药可救,也没有人生来就是坏人。

他不知是何样的经历让阿音这般敏感,也不知孤月门的人到底是如何教导她的,他只想让这个有些任性的小孩子回归正轨。

迟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此刻傻傻的,脑子仿佛都停止了运转。

她愣愣地转过身来,看到的便是一脸认真的子净。

他说自己可以来找他。

他没有开玩笑。

“万,万一我是坏人,你还会愿意收留我吗。”

他一指点上迟音的眉心,缓缓出声,“那么小僧便来渡你。”

“你要渡一个坏人,难道你不怕惹上麻烦吗,那些正道人士会怎么说你,你的名声会毁掉的。”

“功名利禄皆为虚妄,我只想做自己想做之事。”他顿了顿,又说道,“和必做之事。”

迟音哑言,所有的话被堵在咽喉,再难出声。

和子净比起来她真的好狭隘,自私又卑鄙。可就是这样一个和她全然不同的子净,才让她喜欢得发疯。

眉心上的手抽离,让她瞬间涌起空虚感。

她太喜欢那双手了,不忍伤害它半分,也不想离开半分。

她又想赌一把了,她想离开孤月门,离开先生。

先生现在知不知道她的行踪,十二鸦会不会就跟在她身边。

想到这里迟音瞳孔猛得收缩,先生肯定知道她在哪里,说不定现在已经派人过来了。

她不能给子净带来麻烦,她要赶紧走。

“大师我以后再来找你,现在我恐怕不能呆在这了。”说着便要翻身下床。

“为何?”见她突然要走,子净疑惑道。

因为会牵连到你。

迟音苦笑道,“大师说得对我应该去找自己喜欢的生活,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和以前做个了断。”

“此事不急,待阿音伤好再说就是。”

不,她很急,若先生的人找来,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伤无碍的,我现在就可以下床走动,不信你看。”

迟音在地上走了几步,腿上还有些痛,但这点痛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见前两天还摔倒在地上的阿音现在就站起来,还能下地毫无障碍地走路,子净没有说什么,只是对她突然转变的态度起疑。

她不是一直抵制回家么,怎么突然相通了。

“这样也好,阿音是该回去做个了断了。”

若能脱离孤月门,对她来说也算一件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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